我就是如此娇花-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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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盔甲巡逻的守卫,不见行人。
柳老夫人看着车外的情形,几乎能想见到白日里到底有多乱,她放下车帘后看着郑国公问道:“如慧母女,还有冯家丫头怎么样,她们可有受伤?”
“母亲放心,她们都没事。”
郑国公在旁低声道:“白日难民暴/动之初,她们就已经进了城,并没有被牵扯到这次事情里,郭家母女受了些惊吓,而冯乔当时便被冯蕲州带走,也没被人伤着。”
柳老夫人听到郑国公提起冯蕲州时,脸色有瞬间的变化,她攥紧了掌心蓦的出声道:“冯蕲州回京了?”
“他奉命南下调查临安之事,听闻那边事情复杂,不少人都从中手脚,陛下好似有什么要事急招他回京,据说是今天回才赶回来的,结果在城门处就恰逢遇到了冯乔和郭家一行人。”
郑国公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再次感叹郭家母女和冯乔运气好,他听当时守在城门处的人说,郭家一行人几乎在入城之后,官道上便发生了暴/乱,在郭家身后的那些马车和行人,几乎都被那些被难民困在城外,等到巡防营和戍卫营的人赶到,将局面控制下来时,几乎人人都受了伤。
那些人中,不仅仅有城中商户和进出的百姓,还有几家朝中官员家眷,摔伤手脚的都算是轻的,其中还有一家的人因为一时心软,错估了那些饿疯的人有多可怕,给了那些难民发放了吃食,结果在那些几乎红了眼的人冲上去掀翻马车的时候,被抢尽了车中财物不说,而抢夺之中那原本车中的妇人更是被人扯破了衣裳,等到巡防营的人赶到时,那人衣衫凌乱几近赤/裸。
那些人虽然被救,却也丢尽了脸面,回城后不久,就有消息说那马车中的妇人回府之后被婆母羞辱,一时想不开投了缳。
郑国公说话时候有些唏嘘:“好在她们当时赶得快入了城,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郭家母女和冯乔落到那妇人的下场,恐怕京中真得翻了天不可。
柳老夫人听着郑国公说着白日那场暴/动,几乎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她历经世事,远比旁人要知道的多的多,那些后宅妇人怎能体会到当人饿到了极致,被逼到一无所有,再也没有后路可退的时候会有多疯狂。
那种绝望,痛苦,即使是死也要拉着人一起下地狱的阴狠,她曾经亲身体验过那种如梦魇般终生忘不掉的疯狂。
就像当年的那个孩子,明明纤细荏弱,明明心软的一塌糊涂,明明最害怕血腥,可是却能死死咬着她的手腕,满眼戾气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朝着她厉声嘶喊。
——…你们会遭报应的,柳净仪,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地狱轮回,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手腕上仿佛被什么人用力撕咬,肉被生生撕扯下来,疼得钻心蚀骨。
柳老夫人眼前浮现寺中冯乔蒙着面纱,眉眼弯弯的的模样,心神晃动之间忍不住伸手握住手腕,嘴里闷哼出声,她脸上苍白的吓人,嘴唇紧咬之间额头上浮出一层冷汗,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极致的痛苦一样,身形摇摇欲坠。
“母亲?!”
“祖母,您怎么了?!”
郑国公和温禄弦都是吓了一跳,两人连忙上前伸手去扶柳老夫人,而温禄弦更是以为柳老夫人不小心伤到了哪里,神色焦急的去看柳老夫人的手腕。
他握着柳老夫人的手时,只觉得她手上的温度凉的让人心惊,他强忍着不适伸手掀开柳老夫人衣袖时,就发现那常年笼罩在衣袖下面,因为年纪已经有些干瘪的手腕附近骇人无比。
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靠近内侧的地方生生的少了些肉,肌肤打着褶皱凹陷下去之时,几乎只有一层皮附在骨头上,瘦的吓人,一道伤疤至手腕处蔓延而上,一直攀至了衣袖里,而就伤疤附近,还有两个深到仿佛拿刀刻上去的牙印。
牙口开合不大,却仿佛耗尽了一身力气,深深凹陷下去的齿印能让想象到,当初被咬时鲜血淋漓。
“祖母?”
温禄弦满脸震惊的看着柳老夫人,手指落在那牙印上时,似乎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惊到。
柳老夫人见到温禄弦的目光落在那些咬痕上时,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她连忙用力挥开温禄弦的手,扯下袖子掩住手腕上的伤痕,却依旧觉得那里如同火烧般刺疼。
温禄弦看着神色不对的柳老夫人,眼中满是沉凝之色。
是谁这么狠,居然能生生的将她手腕上的肉都咬了下来,那伤势一看便不是最近才有的,少说已经存在了数年,可这么多年过去,牙印伤痕还那般清晰,足可以想见当初那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咬。
到底谁跟柳老夫人有这么大的仇恨,居然能生生将人咬成这个样子?
151 训子
“祖母,那些伤痕…”
“野兽咬的。”
柳老夫人几乎不等温禄弦说完,就径直说道。
温禄弦微张着嘴,那怎么可能是野兽咬的,那齿印明明是人才能留下的…
他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郑国公瞪了一眼:“行了,没听到你祖母说的吗,那是野兽咬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祖母的事情,不准多问,倒是你,温禄弦,你这次简直太叫我失望了!”
郑国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温禄弦的话,抬头看着温禄弦时,眼底满是失望和冷沉之色:“你可知道为了你一时冲动,你祖母年迈却还要为你奔波,为了你的鲁莽,让得整个温家都要因你出面,去亲自面对郑家。”
“一个郑三郎而已,就能让你如此失了分寸,这般不计后果,我诺大的郑国公府怎敢交到你这种愚蠢之人手中?!”
温禄弦紧握着拳头,被郑国公几句话说的满面苍白,他忍不住抬头:“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那郑家不仁在先,那郑覃根本不配当聆思的良人…”
“啪!”
“你给我闭嘴!”
郑国公直接拿起身旁原本堆在马车上的书册,直接就朝着温禄弦身上扔了过去。
那些书册哗啦落地,不少都被撕扯了开来,发出不小的声音。
马车外的随从听到车内郑国公的厉喝声,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快了一些,而原本紧随在身后的侍卫则是后退了几步,将不远处郑家的马车隔离了开来,两家马车的距离拉开到听不到这边的低喝声。
“聆思聆思,你眼中除了个郭聆思,还记得什么?我温家的隐忍,郑国公府的安危,你从小到大所肩负的责任,你都忘得一干二净,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个郭聆思,被她冲昏了脑子?!”
郑国公怒声道:“先不说郭家愿不愿意让郭聆思与你一起,就你所做之事,又哪有半点能入郭崇真的眼睛,只是个郑家三郎而已,你本有千百种办法能够对付他,哪怕是出了济云寺再动手,也强过你在寺中胡来,可你却偏偏选了最蠢的办法,去想毁了郭、郑两家联姻。”
“郭家是什么门户,那郭崇真又是什么人,他眼睛比谁都利,心思比谁都玲珑,你只需要将郑家的事情传扬出去,郭家又怎会同意将郭聆思嫁入郑家,可你放着如此简单的方法不用,居然蠢的亲手废了郑覃,如今还要你祖母出面替你平息此事,你这些年所学的都喂了狗了吗,简直愚不可及!”
“父亲…”
温禄弦脸上血色尽失,被郑国公骂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知道自己太过冲动,更已经明白了自己险些惹下大祸连累了郭、冯两家,可当时他真的是气不过。
他曾无意间亲眼见过郑覃养在外面的女人孩子,那个女人笑说郑覃是如何许下她正妻嫡子之位,更曾经亲耳听到郑覃与那些人暗中羞辱郭聆思,说要让她在他胯/下哭泣,让郭家贵女如何与妓子一样求着他玩弄的污糟话。
当得知郭聆思与郑覃在济云寺相看之时,他整个人脑子都糊了,而在济云寺后山见到郑覃在郭聆思面前作戏,看到他装着憨厚却趁机握着郭聆思的手,见他甚至软化了郭聆思的态度,让她露出笑脸时甚至隐约能看到亲事定下来的情景时,妒火简直烧尽了他的理智。
那一刻他只想杀了郑覃,更险些真的杀了郑覃,如果不是廖楚修拦着,如果不是寺中的人及时赶到,他真的会杀了那个无耻下/流之徒……
“好了,少年情事本就冲动,是我的错,不该动了让聆思入府的心思,让得弦儿一颗心落在她身上,却忘了郭家与我们不同。”
柳老夫人说话间咳嗽了几声,脸色灰败。
郑国公原是气得恨不得抽上温禄弦一顿鞭子,可是见到柳老夫人情形,便再也顾不得温禄弦的事情,他连忙扶着柳老夫人,沉声道:“母亲不必替这孽子求情,若非是他,你怎会被诓骗着去了济云寺,还白白担了这麻烦事情?”
他厉眼瞪了温禄弦一眼后,这才满是担忧的对着柳老夫人道:“母亲,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可是一路颠簸累着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府,郑家那边的事情儿子来解决。”
柳老夫人深吸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强压下那不知道为何仿佛随时都要翻滚而出的记忆,声音有些暗哑道:“不必了。”
“可是你的身子…”
“我身子无事,年龄大了,都是老毛病了,也许是昨夜在寺中歇了一夜染了寒气,所以才会有些疲乏,忍忍便不碍事了。”
柳老夫人说完,见郑国公紧皱着眉满脸不认同的模样,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郑家那边的事情并非一两句话便能说的清楚的,想要彻底解决免留后患,便必须由我出面才行。”
“弦儿废了郑家三郎,让他从此不能人道,那郑老夫人是个精明的,郑春生也不好相与,难保他们不会虚以为蛇,表面认怂事后翻脸,如果不能一次性了结了此事,让郑家闭嘴,以后被他们攀咬上来,郭家便会替弦儿承过。”
“郭、温两家本就关系不深,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冯家,冯蕲州和郭崇真的性格你很清楚,那两人都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更绝不会让自家替我们郑国公府背黑锅,一旦真撕破了脸,到时候惹上麻烦的还是咱们郑国公府。”
柳老夫人说话之间,眼底带上了几分晦暗之色。
如今的郑国公府,经不起任何波折。
帝心难测,永贞帝对温家,已忍了太久…
郑国公听着柳老夫人的话,便知道她主意已定,更何况他也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郑国公府看似置身事外可实则处境最是难堪。
若放任郑家不管,以郑春生的性格必定会借此事攀咬郭、冯两家,郭崇真和冯蕲州一旦因此动怒,郑国公府和温禄弦也别想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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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看似是在帮郭聆思和冯乔,可实则却是在帮温禄弦。
眼下除了压下郑家的事情,让他们从此闭嘴之外,别无他路可走。
郑国公一想到如今的局面都是因温禄弦而起,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被女人冲昏了脑子的儿子,若不是他,怎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温正宏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出来!
眼见着温禄弦被骂的憋着股气有气不敢发的样子,郑国公怒哼一声,就想跟柳老夫人商量等一下去了郑家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就在这时,已经进了内城的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郑国公满心怒火的对着外面沉声道:“怎么回事?”
“国公爷,有人拦车。”
车中三人都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难不成是郑家得了消息居然来城内拦他们!?
郑国公连忙走到车前一把掀开帘子,谁知道却发现外面拦车的不是什么郑家的人,而是一个中年男人,他骑着马,身上穿着巡防营的制式官服,宽额肃容,倒像是巡城的守卫。
那人见到郑国公后,连忙翻身下马,朝着郑国公躬身行礼道。
“见过国公爷。”
郑国公见来人不是郑家的人后,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不与郑家在此见面坏了计划就行,眼见着来人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他隐约觉得蒋冲有些眼熟,这才缓和了几分道:“你是…”
“小人乃是巡防营副尉,蒋冲。”
郑国公一怔,巡防营副尉?
他记得前些时日陛下好像刚将巡防营交给了镇远侯世子,让其兼任军巡院使,接管了大半个京城的巡防之事,今日流民暴/动之时,也是巡防营和戍卫营同事出面镇压才将此事平了下来。
郑国公仔细看了蒋冲几眼,这才恍然记起来为何会对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