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世界-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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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州拄着拐杖站在实验台前，惊艳的看着眼前这只银白色的机械大腿——精密的零件组装，几乎看不到接缝的合金外壳，光滑细腻的线条……
说实在的，单单看外壳，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能够做出来的。
调试的结果一切完美，虽说有部分性能因为替换了材料的原因，不能跟星环城相比……但在这里，在如今，它所应用的技术，足足领先其他义肢一百年不止。
“这只机械肢因为外壳的独特内嵌技术，不仅具有防水的能力，甚至在一定时间内，可以抗高温。”
周霜霜霜得意的解说道。
“不过，因为之前的数据都是稳定运行中得出来的，跟真正的日常运用还是会有出入，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有符合条件的人来亲身装载。”
她伸手，将机械肢捧给彭州：“你看看。未来几年内，恐怕它就要成为你的一部分了。”
彭州连忙将拐杖撑在腋下，双手将机械肢接了过来。
入手的那一瞬间，他一愣：“这么轻？”
周霜霜纳闷：“不轻啊……为了更加好的体验效果，我特意把它的重量控制在正常的一条腿的重量左右，你觉得轻了吗？”
她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应用替换材料，虽然模拟实验做了许多次了，但彭州作为第一名实验体，他的意见，也是相当重要的。
彭州则难掩惊喜的将机械肢翻来覆去的看，嘴里连连道：“不不不，这个重量非常好……我只是之前见它内部零件非常多，本来觉得会特别重的。”
周霜霜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你放心，真正熟悉它之后，你会有更多的惊喜的。”
她说着，从一旁的仪器上抽出了许许多多的贴片来，对彭州一笑：“来，躺着吧。神经元外接驳要开始了。”
彭州一愣：“不需要我做出动作来采集数据吗？”
周霜霜摇头：“不用。毕竟，我既然有把握说这机械肢会改变你的未来，它的独特，你也不能用市面上那些普通的东西来衡量它。”
“而且，这机械肢的日常动作完成，靠的就是肢体记忆，以及神经元反射——所谓的采集数据，就是初始程序激活，在神经元外接驳的过程中，让你熟悉它。”
周霜霜将感应贴片一一放好，解说道：“你放心，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危险，而且，因为你是第一位实验体，所以才需要这么麻烦的。以后如果还有人装载，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
看着彭州静静点头，周霜霜轻声道：“现在，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幻想自己的腿部动作——”
…………………………
彭州闭上了眼睛。
他有点紧张。
这时，他能感觉到周霜霜就在他的身边，似乎是将机械肢放在他的大腿处——
他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右腿胯部十公分以下，都是没有的。万一……
他紧张的想着：万一需要脱裤子呢？
额头上一排密密麻麻的贴片冰冰凉凉，此刻，他连睁眼睛都觉得艰难。只能无助的躺在那里，努力想镇静下来。
…………………
周霜霜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忘记了，机械肢的确是需要对准创口的。
但是，那个位置，有点太尴尬了……脱，还是不脱，这是个问题。
但好在她经过几天的原始世界生活，天天对着一堆穿着短短小皮裙的原始人，还有每天都发车的男男女女……到底脸皮厚了许多。
此刻，不过略一思索，她立刻就做下决定。
……………………
彭州这会儿才刚勉强镇静下来，就感觉裤腿一紧——
然后，“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了。
周霜霜拿剪子，沿着断处把裤腿剪掉了。
彭州心中一紧，下一刻，又放松下来了。
这么着，总比脱裤子要好吧……
……………………
他的腿是一年前截肢的，此刻伤处狰狞的慢慢愈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一个相对光滑的凸起，皮肤组织将那些裸露的骨肉和血管，又重新牢牢保护起来。
周霜霜之前已经做过功课，此刻，那机械肢上端大腿处，恰有一段时空心的，刚好将那块凸起包进去。
——冰冷的合金贴在皮肤上，牢牢圈住他的大腿，彭州不由微微抖了抖。
下一刻，伤处有微微的刺痛——
就在此刻，彭州眼前一花，微微有些眩晕。
周霜霜的声音在此刻传来，飘飘渺渺，如隔云端：
“放空思维，努力回想日常一切的腿部动作……行走坐卧，训练和击打……”
彭州立刻回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训练。
——攀援，飞跃障碍，擒拿，击打，射击，匍匐………
就在此刻，一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传来！
——在他的右腿上，有人，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膝盖……
他的右腿……他的右腿……不可能！
下一刻，在膝盖上的某一个位置，被重重叩击一下！
他牙根一紧，小腿下意识弹出——
这是，膝跳反应！
……………………
彭州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
天花板上白乎乎的，柔和的灯光传来，竟让他不由自主，淌下两行热泪来。
而这时，周霜霜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对方笑颜如花：“好了！非常成功。”
“现在，你可以试着走一走了。”
原始世界20
彭州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仍旧有些恍恍惚惚。
头上的贴片已经被取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撑起身子，想要挪动身躯下地……
他愣在了那里。
映入眼底的，是一条银白色的机械肢。
大腿，膝盖，小腿，脚掌，还有脚趾头……统统都能感受到！
这不可能！
他迅速翻身坐起，动作流畅又熟练，仿佛过去的一年，他根本没有经历过截肢这个残酷梦境！
脚掌踩在地面上，那种腰部以下都有支撑的感觉，实在太好，太好了！
周霜霜此刻凑过来，微笑的说道：“恭喜，机械肢装载很成功，你对自己的身体，非常熟悉。”
彭州却仍旧一副大梦未醒的模样，恍恍惚惚的跨步行走，甚至抬腿凌空踹了踹——当然，没成功。
毕竟，一年没有活动过了，这一次，险些闪了腰。
还是周霜霜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扶住他。
她哭笑不得：“虽然很不想打断你此刻的幸福感，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
彭州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又难掩兴奋的笑了笑，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来。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会儿，喉咙口都在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真怕自己一张嘴，首先会嚎啕大哭！
一年了，三百多个日夜，他从意气风发，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变成如今这个动弹不得，只能等死的残废，内心的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
但是如今，他控制不住的想抖抖腿——这太真实了！
这就是他的腿！
却听周霜霜说道：“因为某些技术不到位的原因，这只机械肢，是需要定期晒太阳转化能量的……也就是说，日常你最好将它裸露出来。”
说出这句话，周霜霜是有些抱歉的：“可能周围人的眼光一时不好接受，但是，材料所限，我目前也没有合适的办法……”
彭州却大力摇头。
他深呼吸几下，这才压抑住哽咽的声音，对周霜霜说道：“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更何况，这条腿又不丑，为什么不敢把它裸露出来？”
他笑了笑：“你相信我，我作为残疾人的时候，接受的各色目光，绝不会少。”
周霜霜沉默下来。
她忘了。
眼前这人，不是那些未经受过任何打击的稚儿。
他成熟，勇敢，认真。曾经肩负重任，曾经英姿勃发……但同时，也接受过命运的玩弄。
没有什么，比他们更坚强。
周霜霜笑了笑：“我知道，我相信你。”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出门多活动，把腿部传来的各种情况，比如轻重，比如会不会疼痛，又或者身体平衡……一一反馈给我，让我能有更完善的调整方向。”
彭州认真点头。
周霜霜看了看他裸露的银白色机械肢，合金的颜色在此刻格外明亮。
“因为材料限制，机械肢能够防火防水，但是时间和底线并不能肯定。但是，肯定比一般材料强的多。”
“然后，因为涂层的原因，它的防污能力并不太强，如果脏了，你日常需要用清水擦拭才行。”
彭州只顾得点头，周霜霜见状，心里头也不是不得意的。
“机械肢虽然会无限接近你的真实身体，但是，它到底是机械制品，正常情况下，皮肤能感受到的疼痛，冷热，它是没法感应的。”
“就比如你踩在石头上，是不会疼痛的。”
在她说话期间，彭州不停在活动着他的新腿，神情跃跃欲试。
周霜霜见状，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索性加快速度：“还有一点，在机械肢最上端，有一个按钮。晚上睡觉时，尽量按下按钮，将机械肢取下……毕竟，肢体被锁在里头，我现在，还做不到百分百无负担。”
她说完了，见彭州如同小孩子一样期待的看着她，也终于松口道：“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好好去适应它了。”
话音刚落，彭州就已经利落的转过身，慢慢抬起右腿，小心的迈出一步来。
接着，是第二步。
第三步，第四步……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开了门后，终于忍不住，拔腿飞奔起来——
周霜霜：……
“没有权限，你别跑出这个楼层啊——”
………………………………………
彭州走出这栋大楼时，天幕早已成了墨蓝色，星星肯定是看不见的。倒是城市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此刻正熠熠闪烁着。
他抬起腿，借着门口明亮的灯光，爱惜的摸了摸。
可惜，并没有之前神经元外接驳过程中的真实感觉……但是，这已经很好啦！
不过，就那会儿在十二楼跑了两圈，也没试试其他的动作……
彭州心中微有遗憾。
他倒是想多运动来着，可惜，之前颓废了一年，体力早就不胜往昔了。
再加上周霜霜晚上又突发奇想，想学些基本的医护知识，比如外伤处理，常规药物运用，以及缝合伤口什么的……
讲真，就算彭州曾经经历不凡，但是有些事，他也是不擅长的。
还好周霜霜并不急，他也能够循序渐进，把知道的都教给她。
这会儿，他帮周霜霜联系的外伤科医生有了恢回复，周霜霜已经匆匆赶去他所在的私人医院，彭州这才能够出来。
——他的腿啊！
他乐不可支，想想今晚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做梦！
………………………………
龙腾机械电子工程实验楼前，安保人员借着监控，已经盯着彭州好一会了。
“这人准备做什么？”
一人问道。
都入夜了，这人从实验楼出来，既不走，也不像是等人，反而蹲在地上悉悉索索的……
监控角度问题，他们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不过，实验楼的安全本来就是个敏感问题，他们很快就从另一个角度切换画面：“……他一条腿没穿衣服，这会儿在摸腿！”
变态？？？！！！
安保人员一愣。
半响，他咬牙：“肯定不怀好意，走，去盯着他，问清楚做什么的！”
这实验楼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机密文件和实验成果，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他们也决不能大意！
对方从里边出来却不走，反而一个劲儿的摸腿，不是猥琐变态，就是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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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霜霜拖着六个担架回洞穴时，留在聚集地的女人和小孩，全都紧张的迎上去——他们也并不是不关心同伴的。
只不过这所有的前提，就是他们能安全。
迎上来的人群中，有个女人已经哭出来了。
周霜霜记得她，地上担架中的一位被野兽抓破后背的，就是她的伴侣——周霜霜来的那天晚上，就是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开车……
她很难不印象深刻。
气氛在这一刻很变得相当压抑，担架上的人有一半都鲜血淋漓，不省人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小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