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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篆香录-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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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琰则想着宋珩,这家伙怎么一走就没回来?且父皇可是想要找他麻烦的。

    他刚犹豫要不要去找他,就见程逸风从殿上下来。

    “你这是从哪儿过来?”

    “参加秦王殿下。”程逸风见过礼:“臣刚刚见过皇上。”

    “走水是怎么回事儿?燕王呢?”宋琰皱着眉。

    程逸风沉声垂首,恭敬回道:“据初步查探,乃是当日用来烧绿萼梅剩余的火油,有宫人偷懒未搬出宫,而是放在了太极殿偏殿之中,那偏殿中又有温炭,不知怎么就烧起来了。皇上本怀疑是燕王殿下动的手脚,但后来召见他时,发现他方才一直在外头,便盘问了一番,此刻将燕王殿下送回府了。”

    宋琰点点头,这几日父皇也不知是怎么了,对宋珩异常敏感,总想着要对他下手一般。

    宋琰与程逸风告别,踱着步子往外头走去,要不要去燕王府看一看?

    他这么想着,出了宫门,见天色已渐暮,上了马车,淡淡吩咐道:“去燕王府。”

    不管父皇如何疑心宋珩,他都要保下他,西疆两次救命之恩,再加上西苑中一次,值得他这么做。

    宣德帝的意识像从深海里浮上来,他动了动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勉力睁开了眼。

    金绡帐,鲛珠帘,袅袅升腾地青烟,这是,乾清宫他的龙榻上。

    他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怎么回事,方才又做梦了吗?

    似乎梦见许振背叛了他,宋珩为大哥宋渊报仇而来。

    可那一切又真实得历历在目,他猛地睁开眼,转头喊道:“宁玉凤!”

    隔着绡帐,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

    宣德帝眨了眨眼,是个女子,又不像是庄青萱。

    那人影近了,掀开绡帐帷帘,明艳脸容含着笑,五官清晰可见,那笑比千年玄冰还寒,她轻启朱唇:“宋谨,你醒了?”

    “啊!”宣德帝一个翻身,屁滚尿流往里滚到床榻尽头,与站在榻前的杨陶拉开距离,双眼睁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慌慌拼命揪着自己头发。

    怎么又在做梦?

    怎么又在做这个梦?快醒醒,快醒醒!

    “宁玉凤!”宣德帝高喊着,额头上青筋根根爆出,嘶哑着嗓子,“来人哪!宁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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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8章 因果循环

    宁玉凤在起火的太极殿偏殿内小心查看。

    太极殿内静如鬼蜮,虽火已灭,太阳又出来,但对宫人们来说,此处可是招来天神之罚的地方,是禁地!

    宁玉凤在静悄悄的偏殿内亲自搜罗了几圈,起火点应是在一处窗棂旁,所以那烟往外腾升得又快又猛。

    那窗棂已被烧榻了半边,顶上屋梁跨了一头下来,横在窗前,似囚笼。

    他走过去,用手指伸到窗前摩挲一阵,又放到鼻尖细细嗅着。

    有火油的味道!

    果然是最初的想法一样,这明显是有人预谋纵火。

    火油显然是此前烧绿萼梅时就偷偷藏在此处的,难道那时宋珩就已经谋划上了?

    宁玉凤继续搜寻着,提着一盏宫灯,仔细查看四下有没有留下纵火人的痕迹,忽耳畔传来细微至极的风声,他猛地回头,正好看见跟着他的四个小太监倒了下去,一道人影隔着幽暗的烛火,立在他身前。

    宁玉凤瞳孔骤然缩紧,眼前这人,僧衣光头,一身世外佛意,可看那五官,竟然是!

    “袁江临,你没死?”

    当年的江湖,谁不知天下武功第一的袁大侠因情死于帝王手中?

    “阿弥陀佛!”来人双目低垂,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老衲行空,向故人问好。”

    宁玉凤捏紧了双拳,只恨没有带兵器来。

    他暗自运起真气,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你死了,却原来和燕王勾搭在一起,既然入了空门,又为何来沾染尘事?”

    行空神情无波,抬起眼来,眼眸中闪闪发亮,“果报循环,行空尚有恩情未报,尘缘未了,故来此一行,宁大人您呢?背叛师门而出,却做了阉人藏于深宫,如此躲躲藏藏的日子,可值得?”

    宁玉凤咬着牙,知这一场硬仗在即,多说无益,一挥拳,真气似一道大浪朝行空汹涌而去,竟是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一面翻身扑过来,一面戏谑道:“阉人又如何,该享的富贵我一样没落,而你已是佛门中人,若是杀生,怕有违佛心吧?”

    行空笑笑,双腿不见挪动,身影却倏然往后疾退,避开宁玉凤风狠浪急的一招。

    宁玉凤见他果然不敢正面相抗,手指搓刀,又是一掌朝行空劈去。

    只见打横里窜出一道人影,双手在胸前合十划开,一道高墙似的真气与宁玉凤狂猛的真气在空中相撞,以宁玉凤之能,也不得不往侧避开这一击。

    “行空大师不能与你招招见血相拼,那我总可以吧?”来人行动潇洒若风,语气沉稳和缓,身姿清隽。

    宁玉凤站稳定睛一看,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许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行空和许绎怎么会变成一起的,他们都是谁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宣德帝扯下蒙住头的被子,立在眼前的仍旧是笑眼若刀的杨陶。

    他浑身冷汗涔涔,咬了咬嘴唇,疼,疼得钻骨,终于意识到这仿佛不是梦!

    “杨……杨陶……,你……你没死!”他牙齿打着架,哆嗦着咬出一句话来。

    杨陶见他见到自己就害怕成这副模样,嗤笑道:“原来你就这点胆子,我还以为,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有多厉害的本事呢?”

    宣德帝见宁玉凤也不来,外头静悄悄连一丝动静都无,知道宫里定是被宋珩得了手。

    他却打死都想不通,羽林卫呢?影卫呢?人都去哪儿了?

    为何一个能保护他的都没有?

    “娘。”

    帐子外头响起宋珩的声音:“旨意已经发出去了。”

    杨陶笑着转头看向他:“来,坐下陪你叔叔喝杯茶。”

    一旁立着的灵芝亲手给宋珩捧了茶过来,宋珩接过茶,站到杨陶身边,见到缩在龙榻一角满脸不可思议的宋谨,笑一笑,“叔叔睡得可还好?可有梦见我父亲?”

    宋谨被宋珩方才那句话给打翻了脑子里的浆糊,“什么旨意?”

    宋珩笑着,一伸手,“宁福,拿过来给皇叔看看。”

    宁福小跑着将一卷圣旨送到榻前,看了看缩在里头的宣德帝,一脸皮笑肉不笑道:“您老人家躲那么远,小的可怎么给您递过来呀?”

    宣德帝恨恨瞪着他,宁福,藏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宁福!

    他顾不得计较,连滚带爬过来,一把抓起那圣旨,颤抖着手抖开黄绢,映着满室烛火看起来。

    “罪己诏”!

    起头三个大字让宣德帝脑袋似被棍棒狠狠敲了一击,晕眩不已。

    他双手抖个不停,勉力稳了稳心神,惊恐地往下看去。

    “……朕于宫闱危难之时,奉承洪业,本应宣流风化,福泽黎民,而四年以来,疫症洪灾,噬民伤生,兄弟阖墙,宫闱政乱,而今感逆阴阳,至令天呈异象,以天火惩太极,乃天之怒也!其上数罪,朕思之根源,乃德不类,今悉数告之于天下,望警醒众人,以朕为戒……”

    “……朕幼冲之时,感受勇戾太子母子照拂之恩,却未及思恩,以怨报之,为谋大宝而叛兄,行告密之举,害勇戾太子亡于雄安,生屠香、许两族。然上苍因果轮回,朕之果报现于今日,实乃上有愧于天,下有愧于民。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勇戾之高义,今便逊位别宫,敬禅于燕王,依唐虞、晋宋故事。”

    宣德帝手抖如筛糠,举起圣旨到眼前,似要将眼珠子都贴上去。

    这圣旨是怎么回事?

    玉玺宝印一个不少!

    更可怕的是,这……这俨然是他亲笔!

    他是中邪了吗?还是这真的是做梦?

    他猛地一口咬上自己手背,精瘦的手背顿时渗出血来,那分明至极的痛让他再一次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忽地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他手中的圣旨“哐当”跌落在地,茫茫然抬起眼来,盯着杨陶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你们,你们给我用了那香……”

    杨陶笑着一点头。

    “要不然,让你写下这份圣旨,还真没那么容易。”

    宣德帝颓然跌坐龙榻上。

    就这么完了?

    他隐忍几十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宝座,就这么完了?

    引魂香,若无那引魂香,他怎会扳倒宋渊?

    可若无这香,他又如何会遭杨陶母子戏耍于掌心!

    他不甘心,他太不甘心!

    宣德帝抬起眼来,看向跟在宋珩身后的许振,满脸不解,“为什么?许绎才是亲手杀了大哥的人,为什么你们还会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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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9章 卧薪之谋

    杨陶转过身子,明艳的脸容闪过厉色,盯着宋谨冷冷一笑。

    “为什么?若不是你向钱氏告密,我们怎会被追兵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宋渊又怎会舍了自己性命想出这个法子?”

    宣德帝没太明白,脑子涨得发疼,眼中尽是疑惑。

    杨陶勾起唇角,眼中却隐现泪光,继续道:“你以为是我们在替他报仇,你错了,是他自己替自己报仇,这一刻,早在他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宣德帝渐渐有些听懂了,双手抖得更厉害,他努力抓紧床榻让自己静下来,“大哥,他,他是自杀?”

    杨陶的语声有些沙哑:“对,他用自己性命,换了我们所有当时和他在一起的人性命。他的头,是我亲手割下的。许绎只不过是背了个叛主之名,好回宫博取钱氏信任,你在许绎主动找上你,请你回宫之时,就没生疑过吗?”

    宣德帝脑中似炸裂一般刺疼,生疑?

    他当时欢喜不已,有许绎这个能文能武的臂膀愿助他一臂之力登上大宝,他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怀疑?

    更何况,许绎在他眼中,就是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眼看钱皇后在朝中不稳,搭上他这个王爷,许绎的选择也不算没有道理。

    宣德帝听得耳朵中“咯咯咯”直响,一定神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他努力咽下口唾沫,看向许振的眼神更加恨毒,“你们,你们一直在骗我!”

    宋珩接过话头,目色似寒剑:“本来只想借你力,查查究竟出卖我父亲的是谁。以前我们只是怀疑你,可直到看到香家以《天香谱》传出来的讯息,才知道原来那个狼心狗肺的小人就是你。怎么?不服?不服来杀我呀?”

    宋珩戏谑一笑,宣德帝死死咬住牙关,却只能将愤怒吞回肚子里。

    “那你从回宫的时候就开始筹谋了?我竟然还以为你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他话音刚落,脸上便“啪”,挨了阿文一个刮辣辣的耳光,“呸,小人,就你这样出卖恩人的才是废物。”

    宋珩一抬手止住阿文,眼底闪过杀意:“你想死得明白些是吗?满足你。”

    他站起身来,走到杨陶身畔,“我知道你定会防着我,就算我没想复仇,你也不会容忍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安逸下去。所以一开始,我就趁机出现在宋桢面前,他是宗室长辈,见到宋家子弟,定会好好安置,更何况我父亲与他关系也不一般。”

    “如此一来,你也只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将我好好养在宫中。而我的力量,暂时都蛰伏起来,因为,我有更好的拿回这天下的办法,那就是你们一家人各自的私心。”

    “你想从周家手中夺权,周家想力保宋玙,贤妃与宋琰想夺太子之位,真乱,啧啧。”

    “不过对我来说,越乱越好,于是我从宋琰下手,先助他铲除金家,周家与宋琰此消彼长,双方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

    “再然后,我与宋琰合谋,一步步把周家拉下马,于此同时,将宋琰底下的势力,一步步换成我的人。”

    宋珩站定在宣德帝面前,居高临下睨视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哦,你还不知道吧?当时追随在我父亲身边的,除了许振的父亲,还有三个人。”

    宣德帝瑟缩着抖了抖,动了动木然的眼珠子,“那三个人,都在朕身边?”

    他绝望地看着宋珩,“你要什么,朕都给你,要多少银子,朕把库银都给你!”

    宋珩摇摇头,嗤一声笑:“你不是想知道有哪三个人吗?”

    “一个是汇丰东家,也是你的老朋友,叶秀玉的哥哥叶维青,他们叶家在起事当日都跟随我父亲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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