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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翠袖玉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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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

语声一顿,接道:“我已无兴致再听你的问话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暗大雨之中。

余三省望着那黑衣人消失的去向,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忖道:他要我退出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应该是存心促成两人的好事了,但听他口气,又不是那血手门二公子的朋友,这人的用心何在呢?

问题像一团乱丝,以余三省之才,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褥暑夜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工夫,雨住云散,星光重现。

余三省看看天色,已经是五更过后时分,立时奔出祠堂,吹起竹哨,招呼周振方和商玉朗。

那知一连吹了数十声竹哨,竟不闻周振方和商玉朗有回应之声。

余三省暗道:想是两人看到天色将落大雨时,先行转回蓝府中去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凭籍记忆,绕行到两人停身之处瞧过,才返回蓝府。

这时,天色尚未大亮,蓝府院门一盏气死风灯,经历了半宵风雨,仍未熄去。

余三省望了那风灯一眼,纵身跃起,借围墙一垫脚,落入了院内。

双足刚落实地,瞥见人影一闪,老管家蓝福一袭长衫,手提一根镔铁杖,拦在身前,道:“是余爷么?”

此时星光隐隐,双方距离又近,都看的十分清楚。

余三省道:“正是区区,老管家没有睡么?”

蓝福叹道:“老奴睡不着。”

余三省道:“老管家忠诚可敬。”

蓝福苦笑一下,道:“余爷出去很久了么?”

余三省既被发现,自是不便再行隐瞒,点点头,道:“在下三更左右离开蓝府。”

蓝福道:“两个更次,余爷是善谋之人,如果不见什么风吹草动,决不会夜出蓝府了。”

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捧余三省,骨子里却是说你夜出蓝府,五更始回,总应该有个交代才成。

余三省何许人物,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在下去查看血手门中人物的动静?”

蓝福道:“可是白天那众强行登门拜寿的无赖么?”

余三省道:“不错。”

蓝福道:“余爷看到了什么?”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门中人。”

蓝福急急接道:“他们准备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蓝大侠花甲大寿,江东地面上有名气的武林同道,就算不能全都赶来,至少也有个十之六七,血手门中,就算想闹事情,也不去叫他们如愿以偿啊!”

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却给了蓝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爷说的不错,听你这几句话,老奴就放心多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余爷辛苦了半夜,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横移两步,让开去路。

余三省本想们问他是否见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大步行回房中。

这半宵时光,余三省虽未激烈搏斗,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着各种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搅乱了一盘刚刚理好的丝线,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势,又罩上一层阴霾。

他觉到血手门蓝家凤的事情之间,又投下了一片阴影,一个承继了绝传五十年“金蝉步”的高手,也卷人了这片漩涡之中。

血手门名声不好,但那位掌门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个残酷嗜杀的人,那是污泥孕出的一株白莲,血手门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为恶,那二公子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至少,他没有作过一件为害武林的事,但他却正在可为善,亦可为恶的边缘徘徊。

这诸般事端,纷至沓来涌上了余三省的心头,使得余三省有着极度劳心的疲倦。

他缓缓登上木榻,盘膝而坐,想静坐一阵,以恢复疲劳的心神。

但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叩门之声,传入耳际。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人?”

室外传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跃下榻,燃起火烛,开门说道:“方姑娘还未休息?”

方秀梅已换去湿衣,紧颦着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发现了几桩可疑的事,越想越觉不对,特来请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关于那局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惊,接道:“两个人怎样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们三人离去,但在祠堂之中,却只兄余兄一人,想他们定然是已经先回来了。”

余三省道:“不错嘛!他们是先回来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去请我周兄,叫门甚久,却不闻答应之声,小妹心中动疑,又去叫商见的门…”

余三省紧张的接道:“怎么样?”

方秀梅道:“一样的听不到回应之声,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觉着不对,就转到余兄这里看看余兄,是否已经回来”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过两人的房门,转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这里,算时间么,不过顿饭工夫。”

余三省只觉心中热血沸腾,但却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道:“走!咱们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院中花树枝叶上,雨露如珠。

两人匆匆赶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时举手推门。

但觉术门却未被推开,显然门内已经上了木栓。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如是室中无人,自然不会上栓了。

举手叩动门环,道:“周尼在么?”

但闻室内有人接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兄弟余三省。”

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

室中人缓缓说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适,有话等会再谈。”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瞧瞧商兄去。”

大步转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举手叩动门环,道:“商见在么?”

室中响起了商玉朗的声音,道:“那一位?”

余三省道:“商兄几时回来的?”

商玉朗道:“兄弟刚刚回来,适才还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换衣服,余兄先请回去吧?兄弟想生息一阵,再去拜会余兄。”

余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会。”

望了方秀梅一眼,低声说道:“幸好他们都无恙归来。”

方秀梅一语不发,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紧随方秀梅身后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卧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她大惊小怪,吓我一跳,大约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转,紧随方秀梅身后,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过身子,掩上房门,面色一片冰冷的说道:“余兄,有何感觉?”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却一点毛病也没有,周振方、商玉朗难道是纸糊的人么,淋出了毛病。”

这句话有如当头一棒,使得余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错,以周振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日夜,也不致于泡出病来。”

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觉着有点问题?”

余三省突然间发觉到,这位名声二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谋,处处谨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识十余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虑如此缜密的人物。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方姑娘有何高见。”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兄,此时此情之下,咱们要坦诚相处才好。”

余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诚心领教。”

方秀梅道:“希望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首先,咱们要了然他们真病假病?”

余三省道:“以两人内功成就,就算把他们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们也不致于生病。”

方秀梅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装病呢?”

余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经胸有成竹,此事要先听听她的意见再说。

当下说道:“所以,在下要请教姑娘了?”

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见,不外三个原因?”

余三省道:“那三个原因?”

方秀梅接道:“往好处说,他们可能和小妹一样,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见了面,被人戏辱,也许还受了一点伤,不愿说出来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托词不适,以作掩饰。”

余三省道:“就算他们躲过半日,中午还是难免和在下见面。。”

方秀梅接道:“他们有半日休息,足可使体能恢复,小妹伤大好。”

余三省道:“第二个原因呢?”

方秀梅道:“他们受了要挟,甚至关着生死大计,不得不退出此事,托病以作掩饰的藉口。”

余三省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高见,请问那第三个原因为何?”

方秀梅接道:“第三个原因,太可怕了,不说也罢?”

余三省一皱眉头道:“姑娘不是说过要和在下坦诚相处么?那自然用不着隐瞒心中之秘了,何况,咱们这番话,在未求得证明之前,推测之词,纵然说错了,也不要紧。”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斗胆明说了…”

沉吟了一阵,道:“那血手门会施用移花接木之计。”

余三省道:“移花接木?”

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门中人掳去,却派了两个人假冒他俩之名而来?”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推断,但并非是没有可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这次漫游天下,的确是长了不少见闻,尤以在西北道上,见识了放蛊的事,这些事过去小妹只是耳闻,这番目睹之后,实叫人不寒而傈。”

余三省神情凝重的说道:“姑娘这番话,使在下也警觉很多,也使在下对姑娘心生敬服……”

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听说过‘金蝉步’这门武功吧?”

方秀梅道:“听说过,它是一种绝佳的轻功,配合复杂奇奥的计算方法,构成了一种独步武林的奇术,据说,擅于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剑林之中穿梭行走,如人无人之境。”

余三省道:“不错,兄弟也听人这么说过。”

方秀梅道:“可惜咱们晚生了几十年,这门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绝传江湖,只能听听罢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却见识了‘金蝉步’。”

方秀梅道:“什么?昨天晚上什么时间?”

余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后不久。”

方秀梅脸色大变,道:“也在那祠堂之中?”

余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时隐伏在大殿外面的,还有一个人,在姑娘离去之后,现身拦住了我的去路。”

方秀梅接道:“他现露了’金蝉步’。”

余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夸口叫我刺他八剑,自己不施还击,我被他言词激怒,就依言攻他八剑。”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伤着他没有?”

余三省道:“哼!伤人家,连别人的衣角也未碰到。”

方秀梅道:“闪避余兄八剑,不施还击,也并非太困难的事情,小妹不才,也许就有此能。”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避我八剑,并非难事,但难的却是身不离方寸之地,只凭那摇转、摆动的身子,轻轻易易,把我八剑避开。”

方秀梅脸色一变,道:“那是‘金蝉步”了。”

余三省道:“前四剑不去说它,后四剑,兄弟攻出的剑势,都经过一番思量,我既不虑还击,自以全力施为,只想把他迫退几步。”

方秀梅道:“成了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没有,仍被他轻轻松松,避了开去,兄弟相信,就算蓝大侠,也要被兄弟这四剑逼退到三步以上。”

方秀梅脸上闪掠了一抹惊异之色,缓缓说道:“绝传江湖的‘金蝉步’稻‘血手毒掌’连在一起出现,不知是否与我们江东第一美人蓝姑娘有关?”

余三省道:“有关,而且是密相关切。”

方秀梅道:“余兄推想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是,那人避开我八剑之后,迫劝我明哲自保,不许再管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唉!在下丢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

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位施展‘金蝉步’的人,形貌如何?”

余三省道:“说起来很可笑,兄弟根本没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

方秀梅道:“是天色太黑了。”

余三省道:“他和那蓝家凤一样,全身都裹在一片黑衣中,连脸上,也包了黑纱,除了双目两手之外,什么也无法看到。”

方秀梅道:“没有再难为你?”

余三省道:“奇怪处也就在此了,他只警告不要再管此事,却未对我下手,彼此既不相识,他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该拿点颜色给我瞧瞧,但他却只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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