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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玉连环-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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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琼紧捏着一手冷汗,见状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曹克武冷哼着又道:“小辈,现在轮到你了!”

紧接着,机簧声起,曹克武手中右拐一指,拐中竟射出一蓬暗器。

这时,桑琼惊魂甫定,手里已经没有兵刃,何况相距又近,欲待问避,眼看是来不及了。

急迫间,顿足凌空跃起,左手运掌拍出,另臂反探,抽出了肩后“舞凤刀”,寒光暴展,迎头劈落。

曹克武举拐格架,半截断拐应刀又成了两段,刀锋掠过,胸前袍服立破,肌肤划伤尺许长一道血槽。

桑琼虽然应变得快,左腿上也暗器射中,身形复落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楼板上。

曹克武趁机抽身,如飞掠下小楼,从一名西堡弟子手中夺得一支长缨枪权弃拐杖,领着数十名死党突围而去。

园中近千名西堡弟子呐喊截堵,却挡不住曹克武,反被他掌劈拐扫,伤了二三十人,越墙逃脱。

桑琼和莫师爷连忙喝令不必追赶,一面分派人手加强戒备,搜捕余党,一面清点伤亡。

这一场血战,的确惨烈万分,曹克武死党死亡将半,西堡弟子也付出了更多的性命,璇机堂附近园圃中、一片残肢断手,死尸相叠。惨不忍睹。、一其中最令人怵目惊心的,是北宫剑魔甘道明和少堡主邓化平双双被毒火焚毙,两尸相缠,都变成一具焦骨,甘道明两手仍紧紧抱着邓化平,死也拆散不开。

三燕环尸悲泣,痛不可抑,桑琼和莫师爷也黯然落泪,久久无法出声。

转瞬间,天色大亮,神机堡巍峨堡墙,层层屋宇,仍然雄伟地屹立在旭日照射下,只是,一夜血腥的教训,势将永远烙印在每一个西堡弟子心头,子子孙孙,都不易淡忘。

这一天,也将是武林同道难忘的日子,一向阴森神秘的神机堡璇机堂中,盛宴大开,款待建堡数十年来第一批贵宾。

然而,酒宴虽丰,客人却只有六人——那是桑琼和三燕,加上一个“飞虎辛东”,一个满脸惭愧的‘金钱豹辛伦”。

主人也仅有两位——大难未死的堡主璇玑秀士邓玄,和现在已荣膺“总管”职位的莫金荣。

桑琼腿上所中暗器已经起出,是一枚幸未淬毒的“犀骨天狼钉”。

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总算初步澄清了巢湖湖滨凶宅的谜团,也查明了东庄北宫厉次变故的幕后主使之人,但是,曹克武是何许人物?却无人知其来历。

璇玑秀士邓玄和莫金荣所能解释的,只是从邓化平投靠西堡开始,因获邓玄宠信,收为螟蛉义子,渐渐搅权结党,援引曹克武入堡以后的事。

当时,邓玄正因调配药失慎,断了双腿,鉴于曹克武也是断腿之人,却具有一身精湛无比的武功。一时同病相怜,顿生无限仰慕,便糊里糊涂委为西堡总管。

曹克武自入西堡,一面延搅私党分居高位,一面却对璇玑秀士邓玄采取陷害手段,暗下毒手,点破了邓玄内腑真气。

依曹克武的用心,原想杀死邓玄,利用邓化平承继堡主之位,公然纂夺神机堡,幸亏莫金荣见机得早,苦苦拦阻,才保全了邓玄性命。

莫金荣见是西堡中唯一职位较高的“旧人”,素与堡主交厚,但苦于人单势孤,自忖难与曹克武为敌,只得佯作恭顺,。便向曹克武道:“总管虽揽全堡大权,终以时日尚短,未必尽得人心,邓玄武功既废,身躯又残,留之无害,何必急于杀他。倒不如暂时把他幽禁起来,表面上宣称堡主病重,使全堡弟子都知道堡主正在调养,心中已有印象,过几年,再宣告调治无效,与世长辞,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明正言顺,由少堡主接位,门下弟子心悦诚服,岂非强似遽于杀害,易激变故?”

曹克武听了这番“献策”,大感欣喜,果然如法办理,将邓玄囚禁,假说调养伤势,每日交由莫金荣迫命吞服一种慢性毒丸,欲使其神志日趋昏迷,如命是从,这才没有加害邓玄性命。

莫金荣虽然将计就计,暂时保全了故主,却无力援救邓玄脱险,因此,落凤峡事变之际,便自告奋勇,请命担任试探之责。

他的原意,本想觅机结交南谷或北宫,以作援手,谁知道麦家兄妹太傲,北宫五燕又讨厌他的模样儿,以致落得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幽幽失望而返。

及至桑琼单骑投贴拜堡,莫金荣真是喜出望外,故而迫不及待告诉了探堡诀要。

接着,剑魔甘道明率领三燕蹑踪而至,曹克武不愿露面,邓化平也不便与三燕见面,才由莫金荣从后堡放出邓玄,另外派人假冒少堡主邓化平,诱因剑魔三燕……

以后经过,自不须莫金荣重述了。

桑琼听毕,不禁感叹地道:“似此说来,两位老前辈并不知他的来历,而唯一认识他的甘老前辈,却不幸捐躯、将来欲查寻老魔踪迹,竟令人有茫无所从的感觉。”

莫金荣道:“老魔狡猾无比,依我猜想,十年前那邓化平投靠西堡,便是受了他的指使而来,其处心积虑已非短时,以他的作为和安排,或许他与东庄北宫早有宿仇,而是企图篡夺西堡作为井吞四大世家的基础,由此可见。在他来到西堡以前,必然还另有老巢。”

桑琼颔首道:“这推论固然很对,无奈一时难查出老魔巢穴所在,终属隐患。”

欧阳玉儿突然问道:“莫老前辈与他相处了四五年,总该知道他一点底细吧?”

莫金荣苦笑道:“说来惭愧,那老魔一向防范极严,决不跟人提及自己来历,咱们只知道他与邓化平原系师徒,多年前遭人迫害,断了双腿,埋头练就一身武功,其他就不甚了然了。”

桑琼心中一动,道:“对了,秘密就在他那断腿上!”

欧阳王儿等都茫然道:“腿有何秘密?”

桑琼未答,却继续向莫金荣问道:“老前辈可知道除少堡主邓化平之外,那曹克武还有没有其他亲信弟子?譬如说,常有武功极高的男女来堡谒见,而那些人却并不住在堡内。”

莫金荣眼中一亮,道:“不错,有这种人,而且为数不少,大约总有八九名,男女俱有。”

桑琼道:“他们通常都以什么方式跟曹老魔晤面?”

莫金荣想了想,道:“大多夜间入堡,天亮之前离去。”

桑琼道:“既是夜晚出入,事先必有联系?”

莫金荣点头道:“据我所知,他们事先都用信鸽往来,入堡的时候,总是由邓化平在堡门等候。”

桑琼注目又问:“信命由何而来?”

莫金荣摇摇头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桑琼紧接着又问道:“神机堡在龙溪镇街上设有暗桩吗?”

莫金荣道:“没有啊!咱们从来不在堡外设桩布卡,但任何比较重大的消息,却瞒不过神机堡,因为川中依堡为生的人太多,他们都是本堡的义务探子。”-桑琼道:“不!我是问有无特设桩卡,诸如蓄养着信鸽的联络站处之类。”

莫金荣断然道:“没有,除非是曹克武私下秘密设置的。”

桑琼振衣而起,道:“果真如此,眼前倒有一条线索可循,请借一匹快马,我去试试运气!”

欧阳玉儿忙道:“桑哥哥,你要到哪里去?”

桑琼笑道:“去镇上一家茶馆,假如运气不错,最多半个时辰就可回来”

欧阳玉儿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桑琼道:“不必了,你们略坐片刻,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一拱手,径自出厅上马而去。

众人都纳闷不解,谁知不到半个时辰,桑琼果然飞骑回堡,马鞍上横架着一名已被点了穴道的黑衣精悍汉子。

桑琼将那黑衣汉子挟人厅中,笑对莫金荣道:“老前辈认识他吗?”

莫金荣凝注半晌,摇头道:“从未见过,少侠是由何处擒得此人?”

桑琼微微一笑,道:“这人自称姓何,名叫何元庆,在西街开了一家叫做‘临江楼’的茶馆,实则专为曹克武担任联络之责,我幸亏早赶到一步,正碰见他在把一笼信鸽弄死,准备远走高飞呢!”

莫金荣等听了,不禁都吃了一惊,诧道:“咱们被瞒了四五年,都不知道西街上有这样一处秘密的地方,少侠怎会知道得如此确实?”

桑琼笑道::“老前辈忘了,昨天晚辈和玉儿妹妹她们还没抵达神机堡,曹克武怎会事前获悉,预先做了两种不同的安排?”

莫金荣一怔。道:“莫非是这家伙通报的?但他又怎知诸位行踪呢?”

桑琼便把西来途中所遇,大略说了一遍,又道:“刚才谈到线索难觅,我突然想到这家伙是个好目标,昨夜变起仓促。曹克武仓促遁走,或许还来不及命他撤退,所以赶去碰碰运气,不想果然正如所料,将他截留了下来,此人虽未必是老魔亲信弟子,至少从他口中,可以问出彼等老巢所在,以后就容易着手了。”.黄燕跳了起来,道:“让我来问他!”

莫金荣笑道:“这种邪恶之徒,好言相问,一定问不出实话,必须先给他吃点苦头才行。”

黄燕道:“我正是要给他点苦头尝尝,也好替惨死的甘叔叔和二姊出口怨气。”

说着,正要上前动手,席间忽然走出一人,含笑抱拳说道:“姑娘千金之体,犯不上为这种小人沾污了玉手,还是让小的来吧!”说话的却是金钱豹李伦。

莫金荣大笑道:“李老三说得对,这件事原不宜由姑娘们亲自动手,辛老三,好好使些手段。务必要问出实话。”

金钱豹辛伦躬身道:“放心,若说好主意小的想不出来,整治人的手段。却装了一肚子,准叫他实话实说就是了。”

黄燕听了,只好一笑作罢,桑琼却叮嘱道:“只要他愿意照实回答,也不必太难为他,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别拿他一个传信的喽啰出气。”

金钱豹口里答应着,下手却毫不客气,大步上前,一把将何元庆提了起来,什么也没有问,“咋嚓”两声,竟将何元庆双手中指一齐拧断。

俗语说“十指连心”。那何元庆哑穴被制,虽不能出声,锥心疼痛仍可感受,只听一声惨哼,满脸肌肉扭曲,额上冷汗已滚滚直落。

飞虎辛东侧然摇摇头,沉声道:“老三,照桑少侠的吩咐,先问他话吧!”

金钱豹辛伦笑道:“这是先替姑娘们出气,同时也算‘煞威棒’,否则,小子那肯实说。”

左手一探,抓住何元庆的头发,厉声又道:“姓何的,你听见了没有?等会问你的话,记住照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仔细辛三爷一寸一寸活剥了你的皮。”

何元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

辛伦又道:“我再告诉你一句,想活就说实话,还有一线生机,你要是想玩花样求死,那就更有得活罪好受了!”

何元庆满面惊惧之色,又点了点头。

辛伦犹不放心,先搜查他贴身内衣,证明并无致命之物,又捏开下颚,细细查看,却在何元庆右边下牙尽根处,取出一粒内藏粉末的圆形小珠,冷笑道:“我就料到你们这批魔崽子会藏着鬼祟玩意儿,现在好啦,死心塌地答话吧!”右掌起落,拍开了穴道。

何元庆嘤哼出声,垂头丧气跪在地上,喃喃道:“请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实说。”

桑琼和蔼地问道:“你要镇上开设临江楼茶馆已有多久了?”

何元庆爽然道:“大约四年左右。”

“是奉曹克武的命令,专司通信联络的吗?”

“不错

“像临江楼一楼的茶馆,还有几处?”

”龙溪镇上只有一家。”

“另的地方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凡是外来同门欲见曹克武,都由你接待和联络安排了?”

“是的”

桑琼淡淡一笑,问话忽然转人正题,道:“你既身负重责,与曹克武的关系自非寻常,想必也知道他另外还有一个真正的姓名?”

何元庆一怔,摇头道:“不知道——”

一句话未完,金钱豹辛他已经冷叱道:“好小子,你还敢硬嘴!”飞起一脚,将何元庆踢翻,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便想下手。

桑琼急忙摇手道:“且慢,让他把话说完。”

何元庆哭丧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凡有呈报事项,都尊称为‘宫主’,他原本就姓曹……”

桑琼注目道:“因何称呼‘宫主’?”

何元庆呐呐道:“因为……因为……”

金钱豹辛伦扬起匕首,断喝道:“快说?什么宫的宫主?”

何元庆惶然道:“我……我不知道……”

“好【我倒要看你能硬到几时。”辛伦匕首一沉,登时将他左脚脚筋挑断。

何元庆猛发一声惨叫,左腿一缩,连背脊也抽蜷成弓形,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疼得满地乱滚,哀呼不绝。

金钱豹辛伦冷笑道:“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辛三爷就把你四肢筋络全部挑断,叫你死活两难。”

何元庆冷汗淋漓,颤声道:“求你杀了我吧。我不能说,因为我还有妻儿在他们手中。

我若泄漏秘密,他们会死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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