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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大讼师-第5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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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砖没有触发什么机关,但却因为松动而前后的晃动。
  银手吓的跌坐在地上。
  因为他记得这块砖能动,记忆中他曾蹲在这里玩了很久。
  然后呢……
  后面的事他不太记得了。
  他正要起身,忽然偏殿里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潘大人当时走,杂家还想去送您呢。”
  “可惜杂家去的时候,您已经走了。
  “当年要不是您,杂家的家乡就没有了,您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薛按道。
  潘有量摆手,“都是本职内事,也是本分,薛大家您别客气。”
  两个人说话很大,在偏殿里嗡嗡的,听在坐在屏风后的银手耳朵里,似乎隔的很远但又离的很近,带着不真切的回音。
  “这感觉……这感觉……”银手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慌张地道,“师父。”
  薛按和潘有量看着他。
  “怎么了?”潘有量奇怪地看着银手,他一头的汗,显得很紧张,“出了什么事?”
  薛按也奇怪地看着他。
  银手看到薛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时擦了头上的汗水,指着里面道:“我、我把一块砖给摁歪了。”
  “你这孩子,”潘有量哭笑不得,和薛按解释道,“年纪轻,头一次来宫里,让公公见笑了。”
  薛按也笑了起来,“洗手架子下有块砖是松了,已经十多年了,因为不碍事就没有修补。”
  “你别担心,和你没有关系。”
  银手很尴尬,挠着头道:“对、对于不起啊,我一时好奇,四处乱看乱摸了。”
  “没事,年轻人就是好奇嘛!”薛按道。
  潘有量无奈,“那我们就告辞了。”
  他带着银手出了宫门,银手一路走一路打量,等出了宫门他道,“师父,我、我要回王府一趟。”
  “去吧,那砖头是小事,你别害怕。”
  银手应是,一路跑着回了王府。
  杜九言正要出门去三尺堂,和迎头撞上,一脸奇怪地看着喘着粗气的银手,“出什么事了,跑得这一头一脑的汗?”
  “九姐,”银手拉着杜九言,语无伦次地道,“我刚才去宫里面圣,我想起了一点点事,可我又不确认。”
  杜九言微怔,“你慢慢说?”
  “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毕竟我记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外面了,现在想想,大概七八岁或者八九岁吧。”
  “也许更早点。”银手道,“可是我刚刚进宫里,就觉得似曾相识,还有御书房隔壁的偏殿,我也觉得很眼熟。”
  “那个洗脸架子后面有块砖,我鬼使神差地蹲下来,一摁他就晃动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摁过那块砖。”
  杜九言愕然,拉着他去找书房,桂王正在看信,奇怪地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银手又说了一遍,这一次逻辑清楚了不少,越说就越觉得记忆变的清晰起来。
  “你进过宫里,还是你曾经进过宫里?”桂王看着他,“你今天多大,十八还是十九?”
  银手道:“我肯定是不住在宫里的,因为我记得我是跟着谁进宫的。当时也是在偏殿等,我还吃了绿豆糕。”他回忆着,“我不确定我今年是十八还是十九,总归就这个年纪吧。”
  “后退十一二年,那就是七岁或者六岁,那当时我父皇应该还在。”
  “对,对!”银手道,“我记得圣上年纪很大的……我也进过御书房的,上面坐的那个人穿着黄色的龙袍,但是年纪很大,还有胡子。”
  桂王颔首,“我父皇有须。”
  杜九言很惊讶,她让银手坐下来,看着他道:“你别着急,七八岁的记忆都是片段式的。你慢慢回忆当时还有什么?”
  “我蹲在屏风后面玩那块砖,然后有人进了偏殿,是两个人。”
  “他们在说话,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当时那种蹲在墙角听别人说话,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回音进耳朵的感觉,我记的很清晰。”银手道:“然后我跑出来了,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
  银手闭着眼睛,使劲回忆。
  “是两个男人,他们看到我后很错愕,其中有个人的高高瘦瘦的,颧骨特别高,看着特别凶。”银手道,“他的衣服……衣服是披在身上的,像……我说不好,记不得了。”
  披在身上的?谁能在偏殿里披着衣服走到处跑?杜九言问道:“什么颜色?”
  “黑色带白边。”银手道。
  “黑色带白边?”桂王扬眉,“道士服?因为我父皇后期信道,所以宫里曾有道士出入,但自从玉道人来过后,宫中就不再有道士了。”
  “但玉道人面白有须,个子矮且胖,应该不是玉道人。”
  玉道人是茅道士的师父,当时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应该不是玉道人,因为年纪不对。茅道士都那么老了,十二年前,他师父肯定也得有六七十岁了吧?”银手道。
  桂王颔首,“他若还活着,今年应该有七十五六了。十二年前那也是六十多。”
  “那个人没有这么老,但我说不好他多大年纪。”银手道,“倒是穿黑色加白边的衣服?”
  桂王当时年纪也不大,记得不清楚,“你等等。”
  他出门喊了谢桦进来。
  让银手形容了一遍,谢桦一怔想了想,道:“您说的不会是青岩散人吧?”
  “奴婢记得他喜欢穿黑衣白边的衣服,有那么两个月,他常出入宫里。”谢桦道:“当时青岩散人是来传道的,年纪在五十左右。”
  “哪一年?”桂王问道。
  “天化二十四年。”谢桦道,“应该是上半年,五六月份,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奴婢在坤宁宫当差,前头的事也多是听说,偶有给当时的皇后娘娘送东西去御书房时,听过一两耳朵。”
  先帝在位二十五年,天化二十四下半年,先帝身体已经开始衰弱,断断续续的吃药,当时的太子赵煜,也是从那年的下半年开始,渐渐接手前朝政务。
  “银手小哥进过宫里?那当时您可记得,和两个说话人的另外一位是谁?”谢桦问道。
  银手摇头,“不记得。因为这个人的衣服有点奇怪,而且样子很凶,所以我有点印象。”
  “去宫里可能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大事,所以在他的记忆中一直保存着,算是深刻的记忆了。”杜九言道,“今天再去,引发了过往遗忘的部分。”
  “那后面呢?”杜九言问道,“你如何出宫的?”
  银手拼命回忆着,谢桦给他续茶,他端着喝,脸色很白目光中透着一丝恐惧,“我想起来了。”
  他惊的掉了茶盅,“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人让我吃绿豆糕。”


第708章 一个猜测(二)
  “你吃了?”杜九言问道。
  “对,我吃了。那本来就是我刚才吃过的碟子,里面还有几块。”银手道,“他问我是谁家的孩子,我说……我说什么了?”
  他不记得了,摇着头道:“然后他说有个地方很好玩,带我去玩,让我先过去等他。”
  “我去了。”银手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对,对,对……”
  “九姐,”银手紧紧抓着杜九言的手,“九姐,我、我、我跟着他出宫了,然后他、他打我……把我丢河里了。”
  “那个水特别冷的,我呛水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顺着水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我不认识人,从那以后我就是一个人在外面了。”
  “我认识了师父,他教我偷东西。我认识了黑头他们,我从北到南,我吃野菜树皮饿的狠了我还吃饭馆的馊水桶。”
  杜九言起身抱着他,银手靠在她怀里掉着眼泪,哽咽地道:“就是那个人,他把我带出来的。九姐……九姐我是谁,我不记得。”
  “我怎么那么笨!”
  杜九言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那时候还小,能进宫玩可见家世不错,父亲官位也不低。”
  “这样的人家带孩子,保护的都很好。你没有防备心很正常。你不笨,一点都不笨,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桂王抱臂,眉头紧紧蹙着。
  谢桦也震惊的无以复加,颤抖地道:“青岩散人……为、为什么要害你?”
  “听到了不能听的话。”桂王冷冷地道。
  谢桦捂着嘴,在御书房的隔壁,说的什么话,能保密到这个程度。一个孩子听到都要灭口?
  他不敢继续往下面想。
  “青岩散人是什么容貌?”杜九言看向谢桦。
  谢桦道:“奴婢记得,他个子不算高,但特别的瘦,穿着袍子就跟跑动的衣架子一样,眼窝很深看人的时候,目光很精明,仿佛能看到你心里一样。”
  “我试试描出来。”杜九言道,“谢公公您来说。”
  谢桦应是。
  “你别哭,现在能想起来是件好事。”杜九言道,“我们帮你找到记忆,找到家。”
  银手抹了眼泪,“我、我再想想,他们说了什么。”
  杜九言找来炭笔和纸,谢桦描述外貌,她在一边画像。
  桂王靠在椅子上,周身的气息是在他身上很少见的冷冽,透着一股难掩的杀意。
  “是这样吗?”杜九言问谢桦。
  谢桦指着鼻子,“鼻子再……再窄点。”
  杜九言又勾了两笔,谢桦又想了想,“脖子,脖子再长点,眉毛浓点。”
  “这样?”杜九言修改好问道。
  谢桦点头,“对,就是这样,有八九分像!”
  杜九言递给银手。
  “是!”银手蹭地一下站起来,“就是这个人!”
  “就是他带我到河边,把我打晕了丢水里的。”谢桦道,“他说,是我命不好,天生的短命鬼。”
  “我记得,我都记得了。”银手拿着画像不停地发抖,“是他,没错,肯定没错。”
  桂王问谢桦,“青岩散人什么时候不来宫里的?”
  “也就六月份左右,奴婢记得年底玉道人又来了,闹着让圣上炼丹。玉道人和他不认识。”谢桦道:“当时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还说玉道人一看就是个骗子,哪有道士长的那么胖的。”
  “还不如青岩散人像样。”
  “吃的绿豆糕,倒和当时的时节相衬。”杜九言道,“天化二十四年,五六月份的时候,京中有没有哪位朝臣家中,丢失过孩子!”
  谢桦忽然拔高了声音,“奴婢知道。”
  “先帝在的时候,是有一年,宫里走失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自己出宫的,后来就怎么也找不到。”谢桦看着银手,“就是潘大人,他当时带着儿子,刚从江南督工回来,因为家眷还没到,他就带着儿子一起进宫回禀了。”
  房间里,三个人都目瞪口呆。
  “杂家肯定没有记错,”谢桦以为他们不相信,“这当时是大事,先帝还生气了,打了黄门一人三十棍。”
  “说一个孩子都看不好。”
  “潘大人还为此休息了一个月。”谢桦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潘大人。”
  “我……我跟着潘大人,一直在江南监工?”银手问道。
  “是。天化二十三年,泗洪那边水位上涨的厉害,恐要危急祖皇陵,所以先帝派潘大人去了,一去就是一年,第二年回来的时候,正好是过了汛期,六月初的时候。”
  “他有没有带孩子进来,奴婢没瞧见。但是事后他孩子确实丢了,这件事一问就知道了。”
  桂王冲外面喊道:“顾青山,去将潘有量请来!”
  杜九言补充道,“顺道请跛爷回来。”
  顾青山应是去了。
  银手紧张地握着杜九言的手,他的手冰凉,满眼的惊恐和不安。
  期待却更害怕。
  过去和身世像个巨大的旋涡,他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他……他既忐忑又期待。
  “别害怕,”杜九言道,“我们不是还猜测过,你很有可能是潘氏后人吗。昨天回来的路上,我还和跛爷讨论,怎么你和潘大人没有相认,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是,那不是正好吗?你那么崇拜他,如果是你的父亲,那是皆大欢喜的事。”
  银手很紧张,“要,要不是呢?”
  “我不敢确定我的记忆是真的,九姐……我很害怕。”
  最怕的不是失望,而是希望和期待落空。
  “八九不离十。”谢桦很肯定地道,“您要是不提,奴婢也想不到这件事。”
  “您说的这些事,以您的年纪来说,肯定是不知道的。”谢桦道,“既然知道了,那绝对是真的事。”
  银手看着谢桦,点了点头。
  杜九言也很紧张,她拿起画像打量着,凝眉和桂王道:“王爷,您说这个青岩散人,会不会是……”
  “无为道人?”桂王道。
  杜九言点头,“十二年前他五十不到,那么他去怀王府的时候,也就是五十几近六十。”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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