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骨鉴-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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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喜急喊：“肃静！”
老皇帝浑身发抖，眼中寒光乍泄，“厉砚舟你……你给朕说清楚！”
百官噤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厉砚舟身上，如芒刺在背！
厉砚舟面容阴沉，道：“严大人，你应该不会忘记数日之前，被你迫害而死的太医房盛伦吧？”
“房……房盛伦？他，他御前犯错，自杀谢罪，与本官何干？”严荆一惊，随即矢口否认。
厉砚舟“哈哈”大笑，却险些笑出了眼泪，“好一个与你无关！时至今日，我厉砚舟豁出去了，不怕跟你鱼死网破！”
语罢，他向老皇帝行了一礼，坦白说道：“皇上，臣罪该万死！这些年，严荆为皇上秘密炼丹一事，臣是知晓的，因臣为查夏之淮案，曾夜探丞相府，无意撞破了严荆与手下的谈话。臣生长于太医院，学医十余载，秉着医者的好奇心，在严荆那里偷过皇上的丹药，苦心研究药剂成份究竟有没有所谓的长生作用！太医房盛伦医术绝顶，却因性格耿直，为人正派，得罪了严荆而不受重用，房太医传授臣医术，是臣敬重的师父，通过反复试验，臣和房太医怀疑长寿丹中含有至少两种以上的毒草成份，毒性不会立刻发作，会慢慢渗透人体五脏六腑，严重时会令人大脑处于眩晕状态，直至五脏衰竭而死。”
“臣和房太医确定长寿丹含有毒素后，秘而未发，原因有三，一是臣盗丹在前，欺君枉上，重罪难逃；二是我们认为丹药有毒，却难以确定毒物为何，物证不全；三是严荆大胆谋害皇上，背后定然有所图谋，且与人共谋。若是打草惊蛇，便只能揪出严荆一人，真正的毒瘤会继续隐藏，成为更大的祸害！为免皇上龙体受损，房太医潜心研究解药和毒性成份，为皇上调理养身，当然，房太医受严荆打压，鲜少有机会御前诊脉，臣只好屡次冒险潜入丞相府，将毒丹调包，换成补身药丸，所幸几年下来，皇上龙体稳健，未有大碍。然而，天长日久，严荆渐渐察觉出了问题……”
第807章 结局（23）
“厉砚舟！”
严荆呲目欲裂，双目仿佛淬了毒液，“原来是你将长寿丹换成了毒丹！你不仅弑君，还妄图嫁祸本官！”
语罢，严荆扑到玉阶前，伏地痛哭，道：“皇上，老臣自知不是一个好官，但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只盼皇上寿与天齐，又怎会谋害皇上呢？厉砚舟颠倒黑白，罔顾君恩，陷老臣于不忠不义，实在罪大恶极，请皇上明断啊！”
老皇帝沉思不语。
见状，周愠近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厉砚舟和严荆皆是一面之词，皆不可信，除非他们能够拿出证据！”
监察院都御史林其淼附议道：“贤亲王言之有理，凡事讲究证据，现今房太医不在人世，仅凭厉大人一张嘴，确实不能指控严大人炼制毒丹谋杀皇上！”
“厉大人，此事除了房太医之外，还有其他人知晓吗？还有，厉大人现在验出毒物成份了吗？手中可有坐实严大人罪名的物证？”监察院副都御史白正紧接着询问道。
龙星图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厉砚舟眸底沉浸的水光，令她心脏揪得发疼，他原本可以不用兜老底的，可以只拿最后这一枚长寿丹置严荆于死地，但是为了房太医，他竟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所以，她为厉砚舟捏了把汗！
大概是感受到了龙星图的心意，厉砚舟忽然回头看了眼龙星图，轻轻点头，示意她放心，她抿了抿唇角，一闪即逝的笑容，照进了厉砚舟的心里。
于是，厉砚舟躁动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他道：“我厉砚舟执掌大理寺，当然明白人证物证俱全方可为人定罪。当日我身在武阳县，办完钱清民和周通的案子后，接到了房太医自尽的消息，我匆匆赶回京城，想要查清房太医身死的真相，却又因龙星图在黑龙寨出事而暂时搁置，当我与龙星图平安归来时，房家已将房太医下葬。”
“房太医谨小慎微，对待医术敬畏有之，出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偏生御前诊脉出了岔子，且正巧发生在我离京期间！因为皇上身体好转，越来越不受毒丹的控制，不再对严荆和太子一味的纵容，使得严荆察觉出了问题，于是，严荆设局除掉了房太医！众所周知，房太医平日里并非皇上的御用太医，他是负责为后宫娘娘诊脉的，可却突然赶上院使及其他太医分身不得的情况下，而被临时征调！据房家人所说，自从房太医死后，总有贼人趁着府中不宁之际，入室行窃，欺辱房家的孤儿寡母，可是贼人翻遍房家，却未曾盗走任何值钱的东西！”
“如此奇怪的行径，很明显，贼人并非是普通宵小，目的不在金银，而在于毁灭房太医生前所留下的关于毒丹的证据！因此，贼人在一无所获之后，干脆放了一把火，企图将房家烧个干净！我从火场救出房太医之子房潜，房潜答应让我掘坟开棺，寻找证据，果不其然，房太医临死之前确实给我留下了遗信，为免泄露，竟缝制在了殓衣内衬里！”
第808章 结局（24）
厉砚舟伸手入怀，取出染了血迹的白色绢帕。
帕子叠成了方块儿，他捏在五指之间，神色悲凉，“房夫人和房潜皆可作证，这便是房太医留下的亲笔血书。房太医详细记录了当日御前诊脉皇上的龙体状况，及房太医发现皇上近几月来，龙体每况愈下的原因，是严荆为了固宠，为了让太子早日上位，而加重了长寿丹里的毒药剂量！可惜，我身在京外的时间较多，鞭长莫及，让严荆钻了空子，而房太医潜心钻研几年，之所以验不出毒源，是因为毒源来自隐秘的上古异族九黎部落！”
“一派胡言！”严荆耐不住性子，厉声驳斥道，“分明是你与房盛伦勾结，串通做出一份假物证，企图陷害本官！若说本官为了扶太子上位，那你们安国侯府亦有为了扳倒太子，扶持贤亲王上位之嫌！”
厉砚舟怒极反笑，“没错，严大人的怀疑，的确是有可能！但是，为人臣子，我厉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父侯与我大哥军功在身，我母亲在不久之前刚刚被皇上亲封为淑静郡主，而我，天下人皆知，我最大的护身符，是先太后和皇上，只要皇上在世一日，只要我没有做出叛国谋逆之事，皇上赐予我的荣宠，赐予安国侯府的荣华富贵，便会永享下去！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论将来哪位皇子登上大宝，都不如我祈盼皇上长生不老来得好。所以，我有什么理由谋害皇上呢？”
“你有！你谋害皇上最大的动机，就是你钟情龙星图，你拒婚不想当驸马！可皇上绝不可能允许你……”
“严大人慎言！”
阻断严荆的人，竟然是林其淼，老爷子过于严肃，眉毛胡子都几乎竖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叱道：“按照夏之淮生前和安国侯所定婚约，龙星图既是夏家小姐，便是侯府大公子厉砚白的未婚妻子！严大人随意中伤，诋毁厉大人和龙星图的清誉，究竟安得什么心？”
闻言，白正、赵侍郎、刘洺等人眼神明显异样，在龙星图身份尚未揭穿之前，他们私下里没少调侃厉砚舟和龙星图，那二人表现出来的极不寻常的亲密关系，超出了兄弟或友人的范畴，原以为是有断袖之嫌，后来龙星图女子身份曝光，他们恍然大悟之余，皆在心里赞一句天作之合。
孰料，世事无常，现实竟演绎了一场令人意难平的戏剧！龙星图不仅仅是女子，且是厉砚舟未来的大嫂！
林其淼不知内情，自是出于公理，为厉砚舟澄清，可厉砚舟竟然垂了垂眸，薄唇紧抿，没有立即自证清白！
龙星图不免心急，她若出面否认这桩婚事，便会坐实严荆的指控，可承认婚事的后果，亦可能天塌地陷，谁知道厉砚舟会不会当场发飙？
诡谲的气氛，未曾维持太久，将他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的白正，当机立断，出面解围，“边关正在打仗，侯爷父子正在浴血奋战，严大人却趁火打劫，是想寒了将士们的心吗？皇上，严大人的无理臆测，不足为信！”
第809章 结局（25）
老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有些耐人寻味，“林爱卿所言甚是，白爱卿亦言之有理，待安国侯父子从战场归来，砚白与夏莘完婚，公主下嫁砚舟，可谓喜上加喜啊！”
言及此，老皇帝话语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砚舟，你说是吗？”
厉砚舟喉结滚动，嘴角生硬地扯了扯，道：“谢皇上厚爱！”
见状，老皇帝抬了抬下颔，语气忽然沉下去几分，“砚舟是朕和先太后看着长大的，品行朕信得过。严荆，你若无实证，便是凭空捏造，朕不会轻饶！”
严荆语塞，他当然没有证据，只要厉砚舟和龙星图否认有私情，且各自婚配，他便无法反扣厉砚舟弑君的罪名！
老皇帝随即话锋一转，“砚舟，把房太医的遗信呈上来！”
厉砚舟犹豫不决，望向老皇帝的眼中，溢满悲痛，方帕亦在五指之间，变了形状。
老皇帝不解，“怎么，你所谓的证据，见不得光吗？若是如此，便算不上证据了。”
“皇上。”厉砚舟如鲠在喉，“臣希望，皇上阅后即焚，勿公开此信！”
众臣听得糊里糊涂，龙星图却隐约明白了什么，顿时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老皇帝伸出手，眼神阴鹜，“呈上来！”
厉砚舟踏上御阶，亲自送呈，只是每走一步，都好似千斤重。
房盛伦留信目的，原是为提醒厉砚舟，故而言辞直白真切，未作分毫隐瞒，而厉砚舟为了房盛伦的忠贞不被埋没，临时起意坦白于老皇帝，着实走了一步险棋！
果然，老皇帝阅完，两眼一翻，险些当场昏过去！
“皇上！”
厉砚舟眼疾手快，及时撑住老皇帝摇摇欲坠的身体，附耳老皇帝，语速飞快道：“皇上勿急，毒源已经确定，只要研制出解药，即可为皇上解毒！钟楚之父钟无山冠绝江湖，堪称天下第一神医，现今正在青峪关相助彭元帅！此事不宜张扬，臣已秘密修书，请钟无山火速入京，医治皇上！”
老皇帝半信半疑，反手抓住厉砚舟胳膊，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真的吗？砚舟，朕……朕可以相信你吗？”
厉砚舟眼眶渐湿，“皇上于砚舟而言，既为君，亦为父。请皇上，相信砚舟！”
因为夏家屈死，厉砚舟心底怨恨老皇帝多年，他戴着面具逢场作戏，可身在戏中久了，竟不知不觉入了戏。
老皇帝的内心是有所触动的，厉砚舟的真诚，瓦解了老皇帝的怀疑，他轻轻颔首，“朕信你。”
厉砚舟退下玉阶，躬身一拜，朗声道：“启禀皇上，关于九黎族与严大人的关系、与长寿丹的联系，臣另外还有人证，请皇上准许人证上殿！”
“人证？”
“是！臣请宣召三个人，其中一人，臣相信，皇上见了，定会龙颜大悦！”
“宣！”
在所有人的疑惑及期待下，厉砚舟打了三个响指，守在殿外的石枫和石桥接讯，带着三个身穿太监服的人，缓步走进金殿！
第810章 结局（26）
龙星图是个内心极其坚韧强大之人，无论她身处何种境地，她从未为自己之生死前途掉过半滴眼泪。可是，当来人熟悉亲切的面容，毫无预兆地撞入瞳孔，她鼻尖一酸，双腿完全不受理智所驱使地迈出！
“钟离！”
龙星图一声呼唤，嗓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哭腔！
钟离看见龙星图的一刹那，什么规矩都顾不上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打量了几眼龙星图秀发披肩，囚服在身的女子模样，俯身将她紧紧地拥抱入怀！
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他们各自经历了劫后余生，险些天人永隔。
龙星图在众目睽睽之下，泪水汹涌而出，“师兄，你还好吗？可有受伤？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相见，还能有团圆之日！”
钟离堂堂七尺男儿，素来以冷漠刚毅著称，此时此刻，亦是溃不成军，他泣声道：“我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星图，你不要怕连累我们，爹爹、阿楚和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要生一起生，要死，我们陪你，不论上天入地，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龙星图笑中带泪，“好，不分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围观之人，死一般的静寂！
因为龙星图的反常作为，既令人惊讶，亦让人感动，而三人当中，一人形似女子，姿容娇美，但无人认识。剩下一人，竟撅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咳咳。”
见状，厉砚舟掩唇轻咳，醋坛子无声无息的打翻在地。
龙星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与钟离分开，她侧身而立，迎上另一人，躬身行了一礼，激动欣喜道：“杜大人！”
杜明诚面容含笑，出言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