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骨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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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诚带着厉二爷一起去了南监。
李富海突然被提审。
当捕快押着他到达一间密封的石牢后,所有捕快被遣退,只有县令杜明诚及一位陌生的富贵公子在场。
李富海满目疑惑,但还是照规矩行礼,“罪民见过大人!”
杜明诚面色无温,道:“本官问话,你须仔细交待,不可有只言片语的隐瞒,知道吗?”
李富海额头磕在地上,“是,大人!”
杜明诚嗓音压得极低,“告诉本官,十二年前,你是在哪里挖到了金子,你还记得具体方位吗?”
“回大人,罪民是在代家庄雁明山挖到的,但具体是哪一座墓,罪民记不清了,因为那夜气候很不好,天色特别黑,罪名又是第一次盗墓,心里害怕,也不知要提前踩点,只是临时起意,随便逮着一座墓挖的,而且并未深挖,只刨了一会儿,便刨出了两锭金子,罪民不敢贪多,生怕被人发现,便着急忙慌的跑回家了。”李富海回话道。
杜明诚蹙眉,“若是让你再去一次雁明山,会有可能想起来么?”
第三十六章 凌厉在骨不在皮
“回大人的话,雁明山坟场实在太大,几百年间聚集了上千座坟,且时间相隔太久,罪民着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李富海思之又思,还是摇头道。
杜明诚精锐的目光,犀利如刀,“李富海,本官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即便你记不清方位,但东南西北总是知道的吧?你从小生活在代家庄,不可能不熟悉雁明山的地形!”
李富海沉默不语。
杜明诚文人探花出身,看似书生赢弱,却是凌厉在骨不在皮,他缓缓弯腰蹲在李富海面前,一字一句,沉静中带着刮骨剥皮般的可怕,“想必这些年,打听金子下落的人,不止一个,但是你记住,带进棺材的秘密,不会随着死人而消失殆尽!自古虎毒不食子,而你那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你死后又会遭到怎样的下场呢?”
“大人,您……此话何意?您是一县之主,素来清正,难道为了钱财便要累及无辜孩儿?”李富海猛地抬头,眼中现出不可置信。
杜明诚道:“还记得李富山说,你失踪后,地下钱庄的人抓走他严刑拷打逼问金子所埋何地的事吗?李富海,本官不瞒你,这批金子关乎着另一件大案,当年寻金的人,至今依然在寻,而你是找到金子的关键人物,你的家人,便都会成为那些人的猎物!”
“可是……可这么多年,都是平安无事的啊,怎么会……”
“那是因为在王氏案发生之前,你李富海是一个死人!”
“……”
“你信不信,只要本官将你活着的消息放出去,你们李家定然再无宁日!”
李富海面如死灰,好似一下子失了全身的力气。
许久后,他才讷讷开口:“若是替大人找到金子,可否将功折罪?我……不想死。”
杜明诚起身,看向厉二爷,两人视线交汇,几乎不约而同的摇头。杜明诚说道:“李富海,律法无情。你犯故意杀人罪,按律当斩,本官不能徇私舞弊,否则会寒了万千百姓的心。但是本官答应你,定会善待与保全你的儿女。你好好考虑,明日这个时辰,本官再来找你。”
走出南监,天气尚好。
杜明诚心情却是沉重。“我在武阳县苦心经营十年,为的便是守住当年的案发地,找出失踪的赈灾黄金和押金校尉,今日终于得到线索,却是不能如愿。”
“你的决定是对的。”厉二爷抬眸望天,明媚阳光却是刺眼,他阖上眼睑,喃喃一叹:“如果我们为了翻案,而罔顾国法律法,既是对死者的不公,亦是对夏家忠君爱民的侮辱。夏伯父九泉之下,必不会安心。”
杜明诚颔首,“那便希望李富海悔悟吧。”
……
下午,龙星图带上钟离去了李宅。一来代表官府吊唁二夫人王氏,二来与易容为红秀的钟楚接头。
灵堂设在北院。
大夫人和管家在料理丧事,灵前跪着几个孩子和下人。三夫人和四夫人受不了真相所带来的冲击,各自一病不起。
整个李宅,像是一座荒芜的城,只闻哀戚,不见生机。
第三十七章 戏里皆是故事,戏外全是人生
龙星图上香后,在灵前静默了许久。
这么些年过去,她早已忘了祭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原来,戏里皆是故事,戏外全是人生。
一抷黄土了却生前恨,一块墓碑记载生后名。
是耶?非耶?
皆随大江东去,人间繁华依旧。
“星图。”钟离在旁边轻语:“忘记爹说过的话了么?终有一日,乾坤翻转,日月重塑。”
龙星图眼睑垂落,“我明白。只是……忽然有些难过。”
钟离朝她伸出大掌,她慢慢把手放在他温热又有力量的掌心,他缓缓收拢五指,冷峻面容浮起柔和笑意,“走吧,查案要紧。”
龙星图欣然点头。
红秀在西厢房替二夫人整理遗物,这间房因为死了人,没有下人敢进来,红秀作为二夫人生前的贴身丫环,便理应担当此任。
不过,正好方便他们谈话。
钟离守在门口,似有似无的打量周遭人的一举一动,龙星图在里屋与钟楚分析案情。
龙星图问:“你有什么发现么?”
“暂时没有。但是有一点,我感觉特别奇怪,我扮成红秀后刚一回府,便被大夫人请到了东院。大夫人仔细盘问我在衙门里经历的所有事情,包括每次受审,我都回答了些什么。”钟楚压着声音,越说越激动,“幸好我机智,找张书办把提审记录全部背下来了,不然可就麻烦了。”
龙星图皱眉,“有提到铜镜么?”
“没有。不过大夫人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她说,命里无生门,只怨佛家苦。”钟楚扑闪着眼睫毛,一脸求之若渴,“这是什么意思啊?”
龙星图思索着道:“佛家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盛。不知大夫人只是感叹悲悯二夫人,还是另有深意呢?”
“连你都猜不出,那我更想不透了。”钟楚耸耸肩膀,直接放弃。
龙星图沉思了一会儿,道:“阿楚,我们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换个方式主动出击。”
两人耳语一番后,钟楚率先出了门。
大夫人正在与管家商量明日出殡事宜,却见红秀慌慌张张的跑来,好似怕人看到般,一边左右顾盼,一边急声说:“不好了大夫人,龙师爷说铜镜有鬼,咱们这宅子不干净,容易招魂!今夜要当心,恐怕二夫人死不瞑目,会化成厉鬼回来报复!”
“什……什么?”大夫人明显一惊,而后迅速望向管家,脱口道:“只是特殊镜面而已,怎么会有鬼?”
管家眼神急剧变化,但很快便镇定道:“大夫人莫急,鬼神之说不过是迷信而已,不会有事的。”语罢,吩咐红秀,“你下去吧。不准再一惊一乍,不论那龙师爷问什么,管好你的嘴巴,明白吗?”
红秀低下头,乖巧地应:“是,奴婢记下了。”
钟楚很快归来,将试探过程仔细讲了一遍。
龙星图挑眉,眸底迸出寒光,“果然不出所料,大夫人和管家都知道铜镜的秘密!”
“可恶!”钟楚气怒,“居然敢涮本小姐玩儿!”
第三十八章 狭路相逢
龙星图眼中却是缓缓露出狐狸般的奸诈,“阿楚,既然他们想玩儿,我们便奉陪到底!”
“怎么陪?”钟楚一听有戏,立刻眉飞色舞。
“把钟离叫进来。”
“好。”
三人秘密商议后,龙星图与钟离便向大夫人告辞回县衙去了。
好戏在夜里,现在不急,还有两个时辰足够突审被软禁在内宅后院下人房的真正的红秀。
只是冤家路窄,他们刚刚步入内宅,便与欠揍的厉二爷狭路相逢!
这一回,他倒是少了石枫和石桥两个跟班,只身一人,信步闲庭,悠然自得地摇着折扇,一副浪荡公子无所事事的堕落模样。
虽然杜明诚用人格担保厉二爷是好人,但龙星图先入为主的缘故,就是讨厌这人,且达到了见一面就想揍两拳的程度!
可无事生非,似乎也不妥。
于是,龙星图秉着人不犯我,我不揍人的原则,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与厉二爷光明正大的擦肩而过!
但厉二爷的想法恰恰与她相反,仿佛两人是多年知已,从未生过嫌隙般,他欣然扬笑,朝她抱拳一礼,“龙师爷!”
“厉二爷,您是大人物,我是区区小师爷,真不必自降身份。”龙星图心中暗骂,这人倒是脸皮厚,遽然主动跟她搭腔!
厉二爷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实在忍俊不禁,“我自降身份,是因为龙师爷不屑高攀哪!”
“不,关键是因为你我非一路人,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啊!”既然被缠上了,龙星图倒也来了兴致,反正损人不折本,给枯燥的日子找点乐趣,未尝不好。
厉二爷虚心受教,“怎么不合?在下愿闻其详。”
“厉二爷志在春宫女人,我则志在蒸骨验尸,我们的爱好实在相差甚远呢!”龙星图洋洋洒洒地说道。
“咳咳。”
预料之中,厉二爷又被生呛了一通,他又窘又无奈,“龙星图,我不过是好奇翻看了几页而已,大家都是男人嘛,都要娶妻生子对不对?你有必要……嗯,明白了么?”
“不、明、白!”龙星图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关里挤出来,说完她转身便走。
厉二爷一声长叹,回身跟了上去,他不厌其烦的纠正龙星图对他的不良看法,“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心胸即便不能像海一样宽广,但也不能像小河那么窄,是不是?”
“厉二爷,我们案子在身,不便耽误,请您自便好吗?”隐忍到现在,实在忍无可忍的钟离,不悦地插了一句话。
龙星图点头同意,“没错,我们时间宝贵,厉二爷您闲不住地话,武阳县有家春香楼,一定会让您宾至如归。”
“哎呀,那我必须请杜大人一起去啊……”
“姓厉的!”
龙星图猛地止步,“你究竟想怎么样?”
若教杜明诚知道她推荐厉二爷逛青楼,估计又是一通数落。
厉二爷笑意盎然,“你办什么案子?我想随你去见识一番。”
钟离火气直接上了头,“你……”
“等下!”龙星图却忽然想到一件事,须臾间便下了决定,“厉二爷,想让我答应你,你也须应承我一个条件。至于内容是什么,你不必问,我说了算。”
第三十九章 我要你陪我一日
她的转变太过突然和反常,倒令厉二爷心里犯了嘀咕,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你不是在说笑?”
两人身高足足差了一个脑袋,龙星图便抬起下巴,以仰视的角度,坦坦荡荡的接受对方的审视,且道:“君子一言。”
厉二爷却一时迷怔,他凝着面前未施粉黛,却娇美明媚的少年,看她丹唇俏鼻,眉眼轮廓,竟忽然有些贪恋,有些莫名地,仿佛似曾相识。
可惜,他觊觎的眼神,太过明显,直接引来钟离的警告,“厉二爷!有事说事!”
而龙星图心里惦念着大事,倒是未曾多想什么,生怕厉二爷拒绝,她干脆用上激将法,“你到底敢不敢?堂堂七尺爷们儿,可别胆小如鼠!”
厉二爷垂了垂眸,不与人知的心思,被他不着痕迹收起,而后一丝笑意从唇角蔓延,神态随意道:“你如此介意我看禁书,不会是想借机对我……”
“你放心,我绝不会辣手摧花,赏你做太监!”龙星图等不及他废话,直接作出保证。
厉二爷一个没忍住,抄起扇骨便去敲她额头,幸得她总结前车之鉴,脑袋一偏,令他扑了个空!
但钟离已然动怒,右手一握剑柄,便要出手,可龙星图不准,“钟离,你先过去。我的武功赢不了他,他想胜我也没那么容易!”
钟离充满敌意的目光,在厉二爷脸上停留片刻,方才一言未发的离开。
厉二爷蹙眉,不禁心思深沉。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诡谲暗斗,龙星图并不关心,她只想撺掇厉二爷答应交易,“我支走钟离,便是不想与你再动武。你究竟意下如何?”
谁知,这厉二爷却是精明,“既然条件交换,那总得讲个公平。龙师爷想要我一个签字画押,却是空白纸张任你书写的承诺,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多加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陪我一日,只当尽地主之谊,我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你都不能有异议。”
听此,龙星图愁容满面,“为什么是我?你我走在一起,不会愉快的,你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你需要人当向导的话,我可以替你物色。”
“不,必须是你!”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