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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驯狼-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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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回家。”南平借着困意,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万一当真熬不过去这一遭,她不想留在异乡。
  措仑愣了一下,直起身子。他帮南平把散落在枕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低声道:“先睡吧,睡醒再说。”
  也许是这话有催眠的作用,又也许是南平把盘旋已久的心声吐露出来、松了弦,不多时她便睡了过去。
  措仑留恋的看了两眼,走出了寝殿,示意垂手等待的下人前去伺候。
  他人往议事厅走,脑子却没停。
  即便现下拿药吊着南平,人是好的,也架不住哪天冷不丁又犯病。根源还在西多吉的儿子身上。他人已死,和他走的近的,只剩西赛了。
  葛月巴东回程的计划怕是得缓一缓。不是有人说曾在北领地见过西赛么?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刨出来。人不仅要找到,为了让她开口,还得是活的。
  棘手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从脑子里过,他却静下心来。
  好像在林中捕猎,有时一等也要一天一样。挖好陷阱、降下饵料、布好口袋,剩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忍耐。
  措仑进殿,在灯下坐了下来。他强迫自己把纷乱的思绪清空,开始整理起暗格里堆积如山的卷轴。
  这些卷轴俱是德加留下的,其中不乏与诸领主、东齐之间的往来密书。自打哥哥去后,措仑就一直在研读,渐渐理出些眉目。
  他开好锁,从中抽出一卷,回身放到台上。正准备去读时,突然发现案台上多了几个册子。
  应是方才他照顾南平时,臣官呈上的,擎等他有空了过目。
  措仑随手展开,册子一面是雪域字,大抵是东齐为夏盟呈的礼单。少年有些兴致寥寥,漫不经心扫了两眼就放下了。
  而这一放,册子刚巧翻到背面。少年瞥过时,蓦然顿住。
  背面的内容与正面一样,只不过是用东齐字写的。
  一笔一划如潜龙在渊,宛若天成。
  这写法太过熟悉,他曾看过太多遍。每一横、每一竖都刻在心上,闭上眼都能背出来。
  措仑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生生揉了揉眼睛。接着沉默的从护心夹里中掏出南平的锦囊,抻出了那张字条。
  字条与礼单并排列在一起,上面的字迹就是少年也能看得出来,分明为一人所书。
  而这个人连名字都端端正正写在了落款上:臣赵泽敬上。
  “赵泽”这两个字从纸里窜出火来,烫的措仑把折子扔了下去。
  很多件貌似毫不相干的事情突然被穿了起来,一切昭然若揭:赵泽的字被南平日日戴在身上,自己不过吟了这首诗,南平便急火攻心倒下。而赵泽说了两句东齐旧事,少女便提出要回家。
  ——原来自作多情的傻子只有一个,就是措仑他自己。
  暮春夜暖,议事厅外的亲卫正手握兵器巡逻。
  只听殿里面轰隆巨响,似乎是有重物被人踹翻在地,喧闹声良久才平息。
  新帝的盛怒并不止于此。
  很快,措仑的旨意就传了出来:“宣赵泽进殿。”


第34章 赵泽的交易
  尽管措仑的旨意十万火急; 赵泽还是先对着铜镜把散发仔细束好,换上合体的袍衫,方才不紧不慢往议事厅去了。
  高城的王宫不比东齐,道路两旁少了些精致的灯笼。奉命带路的近卫举起火把; 冒出的松油烟气熏人泪下。
  夜里下过一场小雨; 没铺青石的路因为浸水; 变得湿滑不堪。
  赵泽在明暗交错的泥路上前行; 一脚踩进松软的土里; 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十来年前、那辆在泥泞官道上颠簸的牛车上。
  彼时他父母双亡,从临安前去京城投奔在朝中做官的叔父。晌午时大雨滂沱,车轮陷进泥里出不来。
  老仆极不耐烦; 催促六七岁的他也下车; 跟着一起推。稚童细嫩的掌心陷进车辕里; 不一会就破了皮。他不敢吭声; 生怕受到责骂。
  那日的地面也是松软的,流沙一般; 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乌嘟嘟蹭了一腿泥水,顺着亵裤往下淌,腿胀得生疼。
  议事厅飘摇的火光刺进眼睛里时; 赵泽也终于醒过神; 从湿哒哒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有些事好像早就在漫长的时光里被忘得一干二净。但冷不丁想起时,他才明白它们一直跟着他,如影随形。
  此时殿中。
  措仑正在台前立着; 把玩一柄开了刃的短刀。刀在修长指间旋转出了银色的花; 而少年面上平静,看不出情绪。
  若不是赵泽亲眼看到殿中尚未收拾的一片狼藉,几乎觉得对方叫他来是要嘘寒问暖的。
  “你坐。”
  措仑熟练停手; 用刀尖指了指下手位的毡垫,干脆的示意情敌落座。
  赵泽端起万分小心,依言坐了下去。
  “不知陛下深夜邀臣前来,是为何事?”男人问的温文尔雅,有意把眼神避开闪光的刀锋。
  “没什么事情,咱们聊聊。”措仑淡声道,打量起赵泽三月烟柳一般的俊脸。
  对于要聊什么,赵泽心里明镜一般。联想起少年吟出的诗,加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大抵话题是逃不开南平了。
  于是他故意不开口,擎等对方先出手。
  少年果然耐不住,沉声问道:“赵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一直没娶亲?”
  赵泽一时愣住。他纵然是想过对方会为难自己,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开诚布公的架势。连弯子都不绕,直奔主题。
  “臣一心侍主,事业未立,不敢成亲。”男人停了片刻,温声道。
  少年觉得稀奇:“东齐人不是先成家再立业么?怎么到你这儿还反过来了?”
  赵泽面上肃然,保持沉默。
  “是不敢成亲,还是心有所属、不想娶旁人?”措仑步步紧逼。
  男人笑笑,语气平静:“都是。”
  两个字落在地上,恨不得在青石上砸出个坑。
  他见少年久久没有出声,便又道:“陛下大半夜叫臣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臣的私事么?”
  话音刚落,耳旁突然响起异动。
  铮——
  却是措仑把短刀用力插进案台,刀尖隐没在木头里,发出金属撞击的鸣动。
  “先前你是什么心思,我不管,也管不着。今天我就一句话,放在这儿。”少年面无表情,随手扫净刀锋劈开的木屑,“南平这个人,你这辈子是想都别想了。”
  赵泽心里倒是定了神,如今的形式和他先前料想的相差无二。既然少年一上来没有治他的罪,那便不是要用私刑。无非是话不投机,打一场罢了。
  若论肉搏他是定然打不过措仑的,更何况他压根没有准备见血的打算——谁要和这个蛮子动手!
  不过能让堂堂一邦之主失了心智,说出这番威胁的混账话,倒意味着有些事情可以一试。
  于是赵泽思虑片刻,温声问道:“陛下可知,这世上什么最难得么?”
  措仑把一双浅眸抬起,望向他。
  “不是土地,不是黄金,不是马匹。”赵泽慢条斯理道,“是人心。”
  “人心难得,是因为来之不易,到手却易变。”他续道,“一个护不住,就是金丹入土,两手皆空。”
  措仑越听越觉得灰心:若论说道理,自己说不过他。什么金丹什么入土的,啰嗦极了。
  可南平偏偏喜欢就这个满口道理的白净书生,若是直接杀了或者赶跑赵泽,她怕是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他嘴里全是挥散不去的苦味,好像胆汁逆行,从津液里涌出。
  而这厢赵泽再开口时,有了循循善诱的意味:“陛下的心思,臣略知一二,倒也不是无计可施的死结。”
  措仑微怔,看向他,似乎提起了兴致:“你说。”
  “一个相位,换一颗真心。陛下要不要呢?”
  男人见少年的表情有些茫然,便耐下性子解释起来:“南平殿下对我是幼时之谊,这份心看似坚定,但凡事至刚则易折。我有鸿鹄志,奈何薄土命。若陛下助我于东齐高升一步,我自然倾力助陛下得偿所愿。”
  这番话说完,赵泽心里腾起别样滋味——至刚则易折,与其是说与措仑的,不如是说与自己听。
  他看着南平长大,清清楚楚见证她一双妙目全系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是没做过年少悸动的梦,午夜梦回时心里全是南平那道瘦削的影子,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迎娶公主,坐上驸马之位。
  但德宗的一道旨意,轻而易举的击破了自己的痴心妄想。心爱的女人远嫁万里之外,朝堂上多少人看着,他却连哭都不能哭,只能欢天喜地,只能额手称庆。
  没有这个命,不该他的,便是留也留不住。
  既然做不了驸马,若能得异邦君主相助,回东齐做个丞相也好。
  如同六七岁时赵泽推车淋了雨,高烧不退,差点过去半条命。后来头悬梁锥刺股、熬灯苦读,为的就是他日平步青云,人人恭称他一句“赵大人”。
  ——只要站的够高,就再也不会在下雨天,踩进泥里。
  而面对赵泽的推心置腹,措仑半晌未应声。少年若有所思,似是动心了。
  “权当做个你知我知的交易。”男人适时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措仑终于回神,凝视他,然后低声复述:“交易?”
  “是……”
  赵泽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短刀被措仑从台上抽了出来,刀锋抵在了他的颈子上。
  “既然赵大人这么爱讲道理,那我也给你讲个道理,怎样?”少年问道。
  不从就是一刀入喉,所以男人只能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我们雪域人也做交易。以物换物,马匹换丝绸,毡布换茶酒。”措仑淡声道,“但南平是人,没有东西能换她。懂么?”
  说完他手腕微用力,利刃蹭破男人脖间油皮,殷红的血缓缓溢出。
  赵泽忍痛,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两邦交好,不杀使节。”
  措仑轻笑出声:“赵大人心思如此缜密,来之前没打听好么?我不是我哥哥,我最讨厌规矩和礼节。”
  冷汗从赵泽额间冒出来,呼吸愈发沉重,带出一股血腥气,脸憋得通红。
  良久,少年松开了他。
  赵泽捂着受伤的喉咙,跌跌撞撞往后退去。
  “我这回不杀你,你也收起这些乌七八糟的心眼。”措仑警告道,“给我离南平远点。”
  若是常人,应该早已跪地求饶,接连应声。
  但赵泽并非常人。
  他喘息片刻后,便收敛了惧意,重回一派清高傲骨:“容臣告退,明日好赴夏盟之约。”
  少年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亦是颔首,沉声道:“辛苦赵大人。”
  两人和风细雨,仿佛方才的争执、交易与威胁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赵泽走出议事厅时,才察觉到殿外又落雨了。细密雨丝纠缠,卷下树上繁花,淋在伤处,火辣辣的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匆匆的迈步走了开去。
  赵泽若是走得慢些,凭借他出色的洞察力,应该不难发现殿前的青石板上,有一块颜色比旁边的清浅不少。
  有人曾打着伞在此处伫立,听闻了对话的全过程,直到男人走出殿前方才默默离去。


第35章 “我想亲你一下。”……
  翌日。
  晤面的地点被定于城外高坡之上; 绿荫环抱,天光和煦,五彩旌条招展,酒肉飘香四溢。
  赵泽携颈上伤赴约; 见者无不惊奇。
  “赵大人怎么脖子破了?”有好事者多嘴相问。
  “许是夜里有老鼠。”男人淡淡带过; “咬了我一口。”
  措仑在中位坐着; 恰巧听到; 似笑非笑接了一句:“还是赵大人见多识广。我倒是不知道; 老鼠吃腐肉。”
  “陛下乃天人,自然不知凡间苦。”赵泽躬身敛眉,温声道。
  一大清早起来; 两人就莫名开始打口舌官司; 端的是撕破脸的架势。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惊惧交加。诸多猜疑骤起:难道新瓒多与使节有什么过节不成?
  好在措仑似乎无意过多纠缠; 沉声宣事开盟。
  雄浑的号角声起了又落,归于平静。
  此番会盟; 商议事由有二,其一为去年未定的临兆…曲水一界。两邦盟官唇枪舌战,各有春秋; 略过不表。
  其二; 也是此番出使的重中之重,是广夏之争。
  “广夏扰东齐已久,乃两邦共同心腹之患。圣上下旨; 愿派一万精兵; 与陛下共佂。”赵泽恭敬的呈上御书。
  话音刚落,席间躁动不安。已有雪域武将按捺不住心中激愤,站起来痛骂广夏竖子; 连隆戈尔与安庆都一番常态的先后表态,愿共攘外忧,为德加瓒多报仇。
  措仑详细看过德宗那封黑笔红章的御书,沉思起来。东齐这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明摆着是不愿让雪域独占广袤领地,偏要分一杯羹。
  而席下热闹非凡,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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