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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吾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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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鸣见机甚快,立即便改了:“回禀陛下,乾正殿尚未修葺,因天牢缺少人手,马将军便命臣暂在天牢一带巡防。”
  显然是里面的狱卒见答应写节略的两人跑进了天牢深处,便连忙拉他来镇场子。
  风长天点点头:“那你巡防去吧。”一面说,一面去拧锁。
  一拧之下,居然拧不开。
  “此间的锁乃是玄铁所铸,钥匙由周镇大人亲自掌管,陛下您还是——”年轻郎将一语未了,铁门发出“砰”然一声巨响,晃晃悠悠倒向了一边。
  锁是玄铁的,门却是普通铁铸,难不到风长天。
  年轻人呆滞。
  姜雍容默默地叹了口气。
  宫中六局二十四司,应该尽快专设一处“修门司”才是。
  风长天施施然走进牢房。
  穆腾兴奋已极:“好,算你是条汉子!”
  “爷也是觉得你是条汉子。”风长天道,“只是,跟你打,是爷欺负你,不跟你打,好像爷也欺负了你。这样吧,十招之内,你要是能伤到爷一根头发,就算你赢。”
  “别说十招,三招之内老子就要你人头落地!”穆腾将锁链扯得哗哗响,“快给老子解开!”
  姜雍容心说打开牢门,解开锁链,这不是请穆腾越狱么?
  风长天虽然武功高强,但穆腾凶名在外,早在麟堂时就打得所有夫子无还手之力,此时狗急跳墙,拼死一博,还真说不定出什么乱子。
  但要阻止风长天,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从“对手受伤胜之不武”这点入手了。
  她刚要开口,年轻的羽林卫郎将忽然道:“娘娘,天牢阴寒,恐伤了娘娘玉体。既然陛下执意如此,娘娘要不要先去值房等候?也好烤烤火暖暖身子。”
  他竟也认得她。
  这让姜雍容有点意外。
  她住坤良宫如住冷宫,长年不曾离开宫门一步,宫里见过她的人其实不多。
  “不了。”姜雍容道,“本宫就在这里等。”
  风长天在里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姜雍容道:“够义气!雍容你退后一点,且看爷怎么收拾这家伙!”
  他抬手眼看就要把锁链拧断,狱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高声道:“陛下小心,这个钥匙小人有!”然后勤快地上前把锁链打开了。
  开到最后一条,腿脚已经往门外迈,动作甚是机灵敏捷,在门口叫道:“陛下大发神威,打死这丫的!”
  呐喊完毕,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毕竟里面两人都是高手,掌心激荡,被扫着一星半点可能就要受伤。
  姜雍容觉得,皇宫唯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处处皆有人才。
  她不懂武功,对打打杀杀没有任何兴趣。
  她从前听说江湖高手过招,宛如禅宗大师对悟,往往对恃几日夜,一言不发,一招定胜负。
  但牢房内的两个人虽然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却丝毫没有高手的气质。两人一面动手一面动口,互相问候对方的十八代祖宗以及远亲近邻,场面十分热闹。
  她的视线落在身边的年轻郎将身上。
  郎将身上带着刀,握刀的虎口没有茧子,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的指腹却微有一层薄茧。
  这不是武将的手,这是一只文臣的手。
  “将军可是姓林,单名一个‘鸣’字。”姜雍容问。
  “贱名有辱娘娘清听。”林鸣恭声道,“娘娘见过臣?”
  “没见过。”姜雍容道,“本宫猜的。”
  林鸣,二十三岁,十二岁入府试,成为整个大央最年轻的解元,有神童之誉。只是因父亲贪墨,举家遭逢巨变,流落街头,卖文度日。
  后来遇见了当时的新科状元傅知年,命运从此改变。
  那是一场平京知名的佳话。
  春闱三年一度,每一年的第三名无不是选年轻俊秀之士,携天子之命,可以采撷世上任何一处的鲜花进上,因名“探花”。
  但傅知年取中的那一年,不单文章才学第一,年轻第一,品貌还是第一,身为探花的士子自惭形秽,傅知年成为第一个行探花之职的状元郎。
  然而傅知年打马走遍京城,带回来献给先帝的不是鲜花,而是一篇文章。
  “文如花团锦簇,能令百花失色,臣请陛下品读。”
  新科状元郎呈上文章这时,如此说。
  那便是林鸣的笔墨。
  从此林鸣被破格拔擢入太学就读,才华盖世,风头一时无两,人人都说他会是下一个傅知年,或者更超过傅知年。
  只可惜好景不长,傅知年得罪权贵,一时间千夫所指,百罪并发,被斩首示众。
  林鸣因为宁死不肯在傅知年的罪状上签字,又一次从天之骄子跌落尘埃,被罚在太学打杂。
  人人都以为他这一生就只能这样了,但上天生就林鸣,也许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命运有多么玄妙。
  被所有人抛弃的林鸣一日在街上不小心救了微服的先帝,被先帝带入宫中,封为郎将,随身在侧,片时不离左右,成为张有德离宫之后,先帝身边最红的红人。
  现在先帝离世,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又被派到这里来守牢房。
  他当红之时,姜雍容已被弃在坤良宫,还真没见过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三起三落的传奇郎将。


第17章 。  财神   好兄弟,把银子掏出来
  “娘娘小心!”
  林鸣忽然大喝一声,将姜雍容扑倒在地。
  姜雍容的背脊撞上天牢坚硬冰冷的地面,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猛然拔下了发簪,向林鸣的咽喉刺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蓦然一空,一只手拎起林鸣扔到一边,风长天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他把她扶起来,瞧着她手里的簪子:“你的簪子是不是每一根都这么尖?”
  这是一枚碧玉簪,簪头是一枚小小的如意结,簪尖确实做得比寻常簪子要尖锐一些。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身在高处,难保有什么不测,用一点随身之物来防身,可以说是有备无患。
  姜雍容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如旋风一般从牢房内出来,向着门口方向冲出去。
  “陛下!”
  姜雍容脱口惊呼。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穆腾越狱了!
  “借你簪子用用。”风长天闲闲地取过她手里的簪子,不单半点不见着急,还冲她笑了一笑,“回头赔你。”
  小小一支玉簪脱手而出,速度快到极点,似乎撕裂了空气,令空气发出嘶嘶的惨叫声,向着穆腾的背脊疾飞而去。
  穆腾当然听得到身后的啸音,甬道的大门就在前方。一旦离开地底,除了风长天,他自信外面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只要离开这里,他就是蛟龙入海,重获自由!
  所以他只有快,更快!毕生之力只此一注,他整个人已经快到飞起来。
  可是那奇异的啸音竟然如附骨之蛆,不论他怎么快都无法甩脱,并且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背脊上渗人的寒意。
  他一咬牙,就地一滚。
  虽然拖慢了速度,但好歹避开了身后那样东西。
  他原以为是风长天某种夺命的暗器,在那东西擦过他的脸颊直飞向前方的时候,他才看清楚——那只是一支发簪。
  无暇多想,眼看风长天还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他避开发簪就接着拔足狂奔。
  发簪疾如流星,笔直地命中前方那扇厚重的天牢大门。
  先是“笃”地一声,发簪扎进三尺厚的门板,然后“咯啦”之声连响,龟裂的纹路如蛛网般迅速扩散,最后“轰然”一声,门框上承重的厚梁像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不,不不不不——”
  穆腾惊叫,咒骂,拼了命往前冲。
  可这间牢房处于地底最深处,横梁一断,上面的石块土屑天崩地裂一样塌陷,轰隆隆像是有雷声连响,待尘埃落定之后,原本的那道门化成了一大堆土木石块组成的废墟。
  那支发簪当着穆腾的面,活活将一条生路变成了死路。
  “不!!!!!!”
  穆腾不甘心,他冲进废墟前,试图将它挖开,十指本来就受过刑,这一来更是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姜雍容也被震住了。
  风长天从她手里拿走的只是一枚发簪吧?不是雷火弹吧?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枚发簪可以弄塌一间天牢?
  还有……
  “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出不去了?”姜雍容喃喃问。
  “放心,我收着力的,就塌了那一小块地方,要出去很简单。”
  风长天没有理会在那边拼命刨土的穆腾,走向一边的林鸣。
  林鸣方才被他随手掷向墙边,背脊重重撞上铁壁,当时就喷出了一口血。此时嘴角犹挂着一丝血迹,神情萎顿,无法起身。
  风长天在他面前蹲下来,手扣住了他的脖颈:“你和那姓穆的是一伙的?”
  “臣是羽林卫郎将,穆腾乃是反贼,且先帝命丧穆腾之后,臣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怎么会和他是一伙?”林鸣的声音有一丝虚弱,但吐字依然清晰,“陛下方才与穆贼动手之时,掌风扫动了那块铁窗。臣怕娘娘受伤,情急之下顾不得礼仪,这才冒犯了娘娘。”
  风长天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果见那块小铁窗落在姜雍容身边不远处。
  “不对。”风长天道,“雍容都对你拔簪了,你一定还干了别的。”
  “臣冒犯娘娘,罪无可恕,无论娘娘如何处置臣,臣都没有半点怨言。”林鸣说着,吃力地跪下,以头触地,“但臣之忠心可昭日月,请陛下明鉴。”
  风长天便问姜雍容:“他到底干了什么?”
  她拔簪那样快,显然早就对林鸣存了防备之心。
  姜雍容看着林鸣,问道:“如果你真的一心想看穆腾死,为什么在陛下和他动手的时候,还有心思担心本宫冷不冷?”
  而且开口的时机那样巧,若不是他一打岔,也许她已经阻止了风长天和穆腾动手。
  “陛下的神威,臣在当初那一日就已经亲眼目睹,知道穆贼绝无可能是陛下的对手。所以实不相瞒,臣丝毫不担心穆贼能逃脱。”林鸣道,“事实也如臣所料想,陛下神威盖世,天下无人能敌。”
  姜雍容道:“如果不是你扑倒本宫,引开了陛下,穆腾确实无法离开那间牢房。如果不是陛下当真神威盖世,这座天牢里已经留不下穆腾了。”
  “此事确实是是臣之过。当时事出突然,臣一心只挂念娘娘安危,无暇思及穆贼,险些铸成大错。”林鸣再度叩首,“臣领罪。”
  姜雍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林大人,你可真是滴水不漏。”
  林鸣苦笑:“娘娘,臣有罪,臣知罪,但臣罪在无心失仪犯上,而不是私助反贼。”
  姜雍容端详着他的脸。
  他的脸还非常地年轻,但眉宇间已经有了一股沧桑意味,眸子的颜色仿佛也比常人深一些,即使是跪着也是背脊挺得笔直,视线不避不让,大有一股清刚之气。
  风长天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这个林鸣好像比他见过个任何一个官儿像个清官。
  然后就听姜雍容问:“林鸣,你恨先帝么?”
  风长天吓了一跳。
  林鸣也吃惊:“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若没有先帝,臣只怕还在太学里打杂。”
  “因为先帝杀了傅知年。”姜雍容道,“傅静姝因为这个恨了先帝一辈子,你是不是也一样?”
  “傅知年是哪个?”风长天插/进来问。
  姜雍容便告诉了他,并补充:“是傅贵妃的兄长。”
  “傅兄虽然获罪,但在臣心中,他永远如兄如父,无人可以替代。臣以傅兄的在天之灵起誓,臣对先帝只有景仰钦服之心,而无半点怨愤之意。”林鸣仰首望着姜雍容,目光深深,“臣当着陛下的面再说最后一遍:臣冒犯娘娘,娘娘若是要臣的性命,直管来取,不必罗织罪名。”
  姜雍容也深深地望着他:“少年解元,太学第一才子,人称小傅君,果然名不虚传。”
  方才那场坍塌激起的尘埃还在空气中飞舞,灯下照出深深凝望的两人,仿佛要一直看到地老天荒似的。
  风长天不知怎地,心里不大是滋味,伸手在两人面前一挥:“——所以你们到底是聊什么来着?!”
  “是妾身无凭无据,误会林大人了。”姜雍容向风长天道,说完,微微向林鸣一颔首,“还望林大人不要见怪。”
  林鸣俯首行礼:“臣不敢。”
  “风!长!天!”
  那边,穆腾刨了半天,终于明白自己是刨不出去了,他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跟老子打的时候根本没出全力!!!”
  “都说了就你那三脚猫,哪用着着爷出全力?爷看是你条汉子才陪你玩玩罢了。”风长天道,“这样吧,你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爷让你自己留点儿花,再保下你这条命,够意思了吧?你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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