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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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的谢珩语调随意道:“这不是有我们三公子在吗?为兄该怎么笑就怎么笑,没什么可慌的。”
谢玹闭了闭眼,索性不理会他,闷声干了一碗酒。
温酒惊了惊。
三公子这是气的不轻啊。
偏生谢珩还在一旁笑的慵懒肆意,“三公子,几日不见,酒量见长啊。”
温酒越发的头疼,心道:你可闭嘴吧!
谢玹不说话了,直接把酒碗往谢珩面前一推,酒色在火光下潋滟生姿,这两人在外人看来闹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两。
关起门来,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
谢珩的酒量自然是不用说的,年少时各种酒馆花楼里出了名的,三公子也是那种平时滴酒不沾,一喝数碗,面上半点不显醉意的神人。
温酒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同他们抢,又担心有人找过来看见这一幕,便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这两人一直不说话,光喝酒,酒坛子都见底了好几个。
气氛也莫名的变得有些微妙。
到后来。
温酒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道:“我去门口看着,你们慢慢喝。”
说罢,她便起身走到了酒窖门口。
夜风微寒,散去温酒一身热气,神智渐渐回笼
她抬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灯火微晃,那两个如玉如琢的少年,端着酒碗,手微微一抬,下一刻,便同时一饮而尽。
很多时候,心意相通的人,似乎都不必开口说什么,便知晓彼此在想什么。
两人正是风流年少,受得起万人称颂,扛得住千口唾骂。
于风云聚处睥睨天下,在小酒窖里共饮一坛。
温酒倚在门边,真心觉得人生在世,有这样一个家,无论何种境地都能绝对信任的人,着实是人生幸事。
“三公子。”谢珩连喝了五六碗,看着谢玹一张俊脸越喝越白,不由得问道:“你今儿晚上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南宁王府那些人被刺杀了,让人传个信儿不就得了?
这样的多事之秋,他还要专门从地道里爬一趟,大晚上不睡觉,闲得慌?
他正这样想着。
谢玹放下酒碗,掀开眼帘,看向他,“睡不着。”
谢珩有些不解,“什么?”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三公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边,“我、睡不着。”
“比方才还多了一个字。”谢珩微微勾着唇,屈指,悄悄敲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笑,“能让我们三公子都睡不着,那必然是天大的事了。”
谢玹扶额,不去看他,低声道:“让阿酒把那些人弄走。”
谢珩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哪些人?”
三公子语调微沉,“多余的,所有人。”
夜色越发的深沉,寒意悄然,在谢玹声落的一瞬间,灯火跳跃了一下,险些灭了。
谢珩伸手护了灯芯片刻。
而后,他勾唇笑道:“你坐远一些去,吓着蜡烛了。”
谢玹面色微微发黑,“……”
方才明明是风吹的,只不过他恰好说完一句话而已。
过了片刻。
谢珩才开口问他,“怎么不自己同阿酒说”
人就在这,几步之遥而已。
谢玹抬眸看了温酒一眼,随即别过头,没说话。
他一贯是这般别扭的人。
如今喝了酒,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是还没喝够。”谢珩伸手,搭在三公子肩膀上,“来,再喝两碗。”
他说着,单手拎着酒坛把一排空酒碗都满上,拿了一碗同三公子拿的碰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得。
凑到谢玹耳边,低声道:“日后怕是让阿酒在外头望风,咱们坐在一处喝酒的机会了。”
谢玹闷声饮尽。
过了好一会儿,才语调微沉的开口道:“长兄,我不是不喜欢喝酒。”
谢珩不自觉坐正了许久,微微挑眉,“嗯?”
谢玹看着酒窖门口,眸色幽深如墨,“我只是不喜欢……”
少年顿了顿,低声道:“只是不喜欢同别人喝。”
嗓音轻的好似风一吹就散了,连同方才那片刻的停顿也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遍。
谢珩笑了笑,琥珀眸里带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却只是道:“为兄知道。”
谢玹敛眸,哑声道:“长兄,你要待她好。”
谢珩抬头,目光刚好对上回头看来的温酒,于是眸里所有一切都悄然散去,只余下温柔缱倦。
他勾唇道:“好。”
第394章 温掌柜,救我
两人对饮至天明,温酒靠在门边打瞌睡。
期间,还真有好几个人朝酒窖这边偷瞧,只是听得里头酒碗相碰之声,又见灯火微亮,不敢再近前。
于是这一夜,就变成了谢小阎王满心不悦,拉着温酒喝闷酒。
那位青云直上的谢侍郎早早安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再加上谢珩一连好几天都是翻墙进出府宅,外头的人见了,越发把两人不和的事传的有模有样。
此间有酒。
温酒坐在柜台后对账,金儿和玉露在边上说着这些时日的进账和用银子的地方,满心满眼都是我们掌柜的可算回来的喜悦之情。
谢三夫人怕冷,入冬之后,就不怎么出门,谢万金也是个能偷闲就绝不干事的人,欢天喜地把府里这些铺子产业全部都甩回温酒手里,自个儿当富贵闲人去了。
她哭笑不得,只能接受忙碌了起来。
正是冬日里,酒馆里进进出出的酒客不少,大多都是来去匆匆。
谢珩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她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薄唇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玉露见了,忍不住凑到温酒耳边,小声道:“大公子在看您呢。”
温酒指尖微顿,抬眸看了谢珩一眼。
窗外飘着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少年一袭红衣潋滟,慵慵懒懒的倚着窗,看到她抬眸,便含笑朝她微微一举杯。
而后,一饮而尽,姿态从容风流。
温酒眼角微挑,再低头打算盘的时候,唇边已然带了笑。
金儿忍不住揶揄道:“那我们以后是称呼您为掌柜好呢?还是大少夫人更好?”
温酒一边拨着算盘,一边道:“你们才见过四公子几回就变得这么皮?看着,是平日里太闲了,该给你们多找点事情做做。”
“不闲不闲!”金儿玉露一听就急了,连忙齐声道:“我们可忙了。”
温酒笑了笑,算珠比方才更快了。
谢珩在等她。
等她一起回家。
谢万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长兄一边饮酒,看着心上人。
悠然从容的不像话。
“长兄,你可少喝些吧。”三公子伸手把他的酒杯拿过来,自己一口气饮尽了,“你这每天翻墙进进出出的,不是来这喝酒,就在外面瞎逛,可把我阿娘急坏了。这才几天,硬生生把我阿娘气得吃胖了一大圈!”
谢珩笑道:“三婶胖了?这是好事啊。”
“等她晓得自己胖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谢万金在旁边坐下,“左右也是闲来无事,我带你出城逛逛吧。”
谢珩微微挑眉,“带我出城逛逛?”
他看着四公子,琥珀眸里满是:“你脑子坏掉了?”的疑惑之色。
谢万金顶着一张“你怎么跟我一点默契都没有”的糟心脸,“三哥那边递来新消息,说是南宁王府还有人幸存,并且已经到了帝京,在城外三里处失去了踪迹……”
飞雪从窗口飘进来,落在谢珩的侧脸上凉意徐徐。
他面上笑意如常,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那便出去随便走走吧。”
“走!”谢万金伸手将他拉起来,转头,朝温酒道:“温掌柜,你家这位我先带走一会会儿,绝对在天黑之前给你带回来!”
他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温酒和谢珩之前游离。
谢珩笑了笑,“那我去了。”
温酒停下手头的动作,看了他片刻,而后微微点头。
心道:四公子这人真是越发的欠教训了。
谢珩被四公子拉走之后,温酒这一忙,就到了日暮时分。
她刚把先前的账目都理清了,刚走到窗边就看见,对面永乐坊的二楼窗边倚着风情万种的苏若水。
也不知这人看了她多久,一对上她的目光便掀了掀眼帘,一副十分不愿意看见她的模样。
温酒朝她笑了笑,“苏老板……”
刚一开口,苏若水就转身走了。
温酒:“……”
她心里也有数,苏若水这是因为之前她出了永乐坊就没回去的事,心里憋着气呢。
转头,吩咐金儿,“把我早上买的琵琶酥给苏老板送过去一些。”
金儿应了声“是”,立即去了。
温酒看了眼天色,在谢珩方才坐过的酒桌前坐了一会儿,笑着同此间有酒里的众人嘱咐了几句。
等金儿回来,抽空问了一声,“她可收下了?”
“收下了。”金儿忍着笑道:“苏老板说:你们家温掌柜啊,比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还不如,想起我的时候眼巴巴的找上门来,用不着了转眼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温酒忍不住笑,“那负心汉送的琵琶酥,她尝了么?”
金儿绘声绘色的将苏若水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
温酒听完,觉得那人的气应当消得差不多了,便也没在意,带着几个侍女打道回府了。
心里记挂着四公子忽然把谢珩拉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着回去看一看。
偌大的长街少有行人,雪花飞飞扬扬,天色说暗便暗了下来。
香满和红堂在温酒身侧打着灯笼,火光被北风吹得忽明忽灭。
在帝京城里,原就没有什么风平浪静的日子可以过,这几天越是平安无事,越是让人心里不安。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狂风暴雨骤起。
温酒走在最前面,步伐越来越快,金玉满堂几个侍女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有些气喘吁吁的喊道:“雪天路滑,少夫人……您慢些!”
到转弯处。
温酒忽然停了下来。
一道黑影迎面倒了下来,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拦住后面几个有些止不住步子的侍女,“别过去。”
只不过那人倒地之后,再没什么动静。
几人站了片刻,也不见他爬起来。
温酒从侍女手中拿过来灯盏,小心翼翼的往前一照,便见趴在雪地上的那人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根本辨不清是谁。
金儿在身后道:“少夫人,来路不明的人咱们还是别管了,快走吧。”
温酒正要转身离去,倒在雪地里那人忽然强撑着,抬头看向她,哑声道:“温掌柜……救我。”
第395章 我看他是嫌命长了
温酒手里提着灯笼,烛火摇曳着,划过那人血色斑驳的脸。
他咬牙死撑着,想朝她爬过来,奈何伤势过重,只爬了半步便当场晕了过去。
夜色越发的浓重,飞雪飘飘然落下来,有些一两点落在了温酒眉间,冰凉入骨的雪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瞧着这人,越发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见过。
身后几个侍女吓得不敢说话,金儿上前催促道:“少夫人,咱们快走吧。”
温酒正回想着,前几日三公子在酒窖里,同谢珩说南宁王府人遇刺,无一幸免,这人……
她心下了解了几分,蹲下身,拨开昏迷之人的散发的头发,低声唤道:“赵青峰?”
少年正昏迷着,悄无声息。
身后几个侍女连连劝她别管,早些回府。
温酒却将手里的灯笼递给金儿,微微笑道:“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儿在一旁听着,分外不解,“少夫人说什么呢?”
“回去再说。”温酒伸手将昏迷的少年扶了起来,“香满、红堂,来帮把手。”
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昏迷的少年搀扶着往回走。
温酒从侍女中拿过油纸伞,一边走着,一边把伞撑在赵青峰头顶,微微倾斜着,挡住了他的脸。
走了几步,又开口道:“玉露,去李记医馆把大夫请来。”
后者连忙应声去了。
一众人踏着雪色,匆匆回了谢府。
温酒把人安置在了东厢房,让十全十美先给赵青峰擦拭了一番。
不多时,青七挎着药箱匆匆而至,一上来将她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圈,“少夫人,您没事吧?”^
其实,也怪不得青七这样紧张。
之前温酒在风荷园昏睡不醒的那几天,他着实是被自家公子折腾的够呛。
如今一听见少夫人要请大夫,整个人都紧张的不得了。
温酒既无奈,又好笑,看了一眼门,“需要你医治的人在屋里。”
青七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不是少夫人身体不适便好,我这便进去把脉。”
真是作孽,这大雪天的,硬生生把人挤出来一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