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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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尹浩那屁小子。”程放解释了一句,说:“不理他,当然我家杏杏更重要。”
刚刚两三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两人没东没西的又说了些话。
明杏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真的有很多琐碎的事情,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都想一一的说给他听。
“程放。”明杏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猛然顿了下。
一句“我想你”停在嘴边。
正要说出来,房门突然被打开——
“杏杏出来吃饺子了。”
章淑华推门,吓得明杏脸色一白,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藏。
连电话都没挂。
章淑华看她这反应,顿了下,目光往下,从她手上扫过。
“干什么呢?一个人在房里躲着。”
“我——”明杏一下紧张起来,捏着手机连手指都僵住了,那瞬间连避开她眼神的力气都没有,嘴角动了动,道:“那个、乔乔找我有点事。”
章淑华眼神也不由凝滞住。
她这反应,怎么可能是乔乔找她。
章淑华憋了很久的话一直想问,但转念想想,今天是除夕夜,还是不要闹得家里人不愉快的好。
“先出来吃饺子吧。”章淑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招呼了声让她出来。
明杏起身,走在后面偷偷看了眼手机。
程放已经把电话挂了。
。
程放坐在栏杆上,斜斜的背靠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冬日的寒风吹得手指冰冷,指尖血液似乎在一点点凝固,握着手机的整个手背,都苍白的不成样子。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指尖又往下滑了滑。
耳边还是在响起她刚刚说话的声音。
如此贪婪的希望她现在能出现在他面前,想看一看她,抱一抱她。
程放又坐了会儿,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十二点一到,棠里就会格外的热闹,到时候漫天的烟火,几乎能将整个天空都亮成白昼。
可惜明杏不能亲眼看到这些。
程放从栏杆上跳下来,准备回房间去。
到堂屋门口时,看见奶奶正在门口打卦。
红蜡烛明灭晃动,中间放着一大碗五花肉,还有两杯酒。
奶奶蹲在门口,嘴里念叨着。
“新年就要到了,我程家列祖列宗,保佑小放平安健康,来年顺顺利利,考上大学。”
说完,奶奶就扔了一卦。
这一卦一平一凸,是大吉相,奶奶面露笑意,又连连道:“多谢列祖列宗!”
奶奶接着又说了些吉祥话,一说一扔,念念叨叨的不停。
就在这时,奶奶停下了动作。
程放以为结束了,抬腿正要进去,耳边却又传来老人家沉沉的一声,像干涸的田地里撕扯出裂痕,疼的心口都一麻一麻的。
“还有我家正淳,我只希望他……活着。”
活着也算是仅有的一点期盼,不管如何,到底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对于别人来说如何,她管不到,单对她而言,仅仅是儿子。
是她牵着手带他长大看他成人的儿子。
卦象落地,是两凸,凶相。
奶奶手停在半空,竟开始颤抖了起来,嘴里重复了那句话后,又扔了一遍。
还是两凸。
第三次,依旧如此。
奶奶脸色明显苍白了下来,手上抖得更厉害,那一瞬间的绝望将整个心底都占据,堵的人几近要喘不过气来。
“奶奶,算了。”程放出声,声音也是哑的。
老人家身体不好,身上小毛病多,最忌就是大的情绪波动了。
可老一辈的人她就信这些。
程放伸手去扶奶奶起来,顺手帮她把卦也收起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烟火开始燃放了起来,从一个两个到后来越来越多,能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棠里都已经沉浸在了新年喜悦的气氛中。
程放扶奶奶进房间,找了明杏买的衣服鞋子放在床头柜上,笑说:“明早起来,你就穿这身衣服,新年就要有喜庆气。”
奶奶神思恍惚,听着程放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您晚上好好休息。”程放退出房间,帮奶奶把门关上了。
很多年前,家里也热闹过。
也会在这个时候去到庭院里,点一挂意味着来年红红火火的鞭炮。
只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说想念,也不是很想念,只是回想起那些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失落。
程放看着外面的天空,只是在想,新的一年,希望奶奶能够身体健康,常见常乐。
还有……希望明杏,简单快乐。
第45章 他爸是杀人犯。
一转眼就已经初七了。
明杏在家里待着; 过两天还要跟着爸妈吃席。
她现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不待在家里,寒假还有快半个月才结束,她最早最早,也要过了十五元宵才能见到程放了。
他今天应该已经从棠里回来了吧。
明杏一直在看着手机信息; 昨晚给他发过去的微信还一直没收到回复。
明杏心里难免不安; 想着等下吃完中饭后找个理由躲出去给程放打电话。
自从除夕夜被妈妈撞上她给程放打电话后; 妈妈似乎就一直有意盯着她; 这让明杏更加不敢再做什么了。
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还来不及给程放打电话,学校那边李老师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
之前报名的时候联系电话是填了明杏的,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
明杏顿了下,去到阳台接电话了。
“喂; 是明杏吗?”
“嗯; 我是。”
“我是李老师,程放班主任。”李老师开门见山,问道:“今天已经开学了,程放没有来学校;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程放没来学校?”明杏一惊,当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又问了一句:“他今天没去学校吗?”
“是的。”上午没看见人,李老师还想着他是不是有事,但到下午了还是没来; 她这才打电话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明杏一下也慌了; “我先找他问一问,等下再给您回电话。”
“好。”李老师那边应下后,就挂了电话。
明杏一下子紧张的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划着手机屏幕过去; 马上给程放打电话。
没人接。
她一下更害怕了,慌得不行,大概停了两分钟后,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十多秒后,终于接通了。
“喂,程放。”明杏把手机放在耳边,小心翼翼的喊他的名字。
那边沉默了几秒,明杏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极轻极轻的一声“嗯”。
光是从这一声里,明杏也听出了他情绪不对。
“你还没有回来吗?你现在在哪里?”明杏轻声的询问,语气温柔的生怕掀起一点波澜。
“在家。”程放声音沉的十分嘶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话喉咙都卡住了一般,把手机拿开后,又轻咳了两声。
“有事,过两天回来。”
明杏在想他能有什么事。
可说实话隔得这么远,不管有什么,都是她光想想不明白的,总觉得程放的情绪很不对,但又不好问。
“那学校那边,我先给你请假吧。”明杏没问是什么事,虽然她很好奇。
“好。”程放应了一声。
短短的几句对话,似乎有些沉重,明杏顿了顿,还是说道:“有什么事是可以说给我听的,我都听着。”
程放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乖。”他说,“不想让你不开心。”
在程放这里,哪里能有什么再特别过不去的事,像他现在这样,情况这么不对,明杏真的很担心。
“好。”明杏点头:“那你要注意好好照顾身体。”
没说几句就挂电话了。
明杏一个人沉默了会儿,唇角紧紧抿住,捏着手机,接着才想起来要给李老师打个电话。
她给程放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李老师问原因,她只说家里有事。
程放上个学期考了全校第一,如今在班主任这里可是当宝捧着的,他说要请假那当然马上就给请。
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到底心里不安,当然担心。
可没有人比明杏更担心了。
隔得这么远,什么也不知道,她真的一下子就超级超级的慌张,大脑好像在那一瞬间就空白了,什么都没办法继续思考。
。
第二天还是没有程放的消息。
家里一个表姐结婚,明杏和家人一起来参加婚礼,结束之后,明杏一个人先离开了。
正好在酒店楼下碰见了一个人。
“明老师。”女孩子先喊住的她,“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明杏停下脚步,不由看了过去。
说实话有点眼熟,但不认识。
“我叫江安语,是……程放以前的同学。”
说到这个名字,明杏记起来了。
她高考好像考的很好,那时候棠里都拉了横幅,中学里也是,到处都能看见她的名字。
“哦,我想起来了。”明杏弯唇笑了笑,点头致礼。
“明老师,你现在和程放在一起吗?”江安语直接这么问她。
明杏愣了下,随即点头,大大方方的回答:“是。”
江安语的神色在那瞬间显然有些许异样,却只是一闪而过,笑道:“我和他表白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喜欢你。”
过去了半年,再说出这件事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毕竟都能自己说出来了。
她这一说,明杏又想了起来。
有一天,好像是江安语的爸爸当众找程放麻烦,说他把他女儿拐走了,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明老师,确实很好。”江安语看着她,眼里有掩不去的羡艳。
明杏这时候却在想其它的事。
“你是……刚从棠里回来吗?”明杏神色紧张,思量许久后才问道:“你知不知道,程放家怎么了?”
江安语摇头:“我不知道。”
“哦,那……谢谢。”明杏点了下头,转身要离开。
刚转过去,江安语又叫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犹豫,不住的抿着唇角,不知道如何开口。
“明老师,你知不知道程放他爸爸的事?”
明杏脚步一顿,回头震惊的看着她。
江安语不知道这样谈论别人的事情是不是不好,可就是那瞬间脑子里想法一闪而过,她就说出来了。
“这件事,当时在镇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也只是听说。”
“程放他爸爸,犯的是杀人罪。”
一听到这话,明杏瞳仁倏地紧缩。
就好像她知道程放很在意这件事,所以从来没有去问过,对明杏而言,她认为,父辈的事,也不应该牵扯到子女身上。
但她真的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严重的罪。
“应该是起了冲突,过失杀人吧,反正判了十年。”
江安语那时候在读初中,也才十几岁,哪里知道那么多,都是听身边的长辈在谈论,连她都听了很多不好的话,更何况处在风暴中心的程放。
家里人都悄悄的和江安语说,让她离程放远点,有多远离多远。
但江安语也一直认为,程放父亲的事,并不能将过错施加于程放身上。
所以家里人说的那些话,她并没有听进去。
“明老师,我知道在背后说别人的事不好,不好意思。”
江安语很勉强的笑了笑,说:“只是程放他现在还在棠里,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谢谢,我知道了。”明杏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
三天过去,明杏真的按捺不住了。
她这几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睡觉一晚上要醒来五六次,哪怕房间开着空调暖气,还是手脚冰冷到不行。
又收不到任何关于程放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茧蛹中,闭塞了一切与他有关的讯息,纵使她努力的想扒开一条缝去了解,却始终没有办法。
明杏还是决定去棠里一趟。
年前年后的这段时间,票都不太好买,翻了个遍,能买到最早的票也是三天后了。
她简单的把东西收拾了下。
从房间出来,却正看见爸妈坐在沙发上。
章淑华脸色不对,看着明杏,唇角紧抿,张了张口,眼神冷的可怕。
明杏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声“妈”停在嘴边,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站在原地,一时竟连脚都抬不起来。
这种被冷视到心底发麻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上一次这样,还是藏了没考好的试卷被妈妈发现的时候。
“明杏,过来坐。”章淑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过来。
明杏忐忑的走了过去,慢慢坐下。
“二十岁的人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以为,不用我多说。”
章淑华这样教育人的语气一出来,明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