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半生-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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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室门口只站了陆七一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拉开门后示意我进去。
后脚程伯也想进来,被陆七拦住,程伯勃然大怒。
陆七冲我道,“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里面只有陆总一个人。”
闻言我轻轻拧起眉,思忖间,程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刚想爆发,我拦住他,“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程伯不允,我轻笑,转身走进总裁室里。
一扇大门隔绝了所有声音。
陆孤城站在窗前,那一袭黑色西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优雅矜贵。
可就是那一瞬,我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给了我几分伤情的滋味。
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双手环胸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没有我想看到的狼狈,瞧见我,他露出笑来,“你来了。”
那样轻淡的语气,就好像是问了我一家十分家常的‘你吃了吗’,叫我心底有些不舒坦,我更拉下脸色,笑得很是讥讽,“恩,我来看你悲痛欲绝的下场。”
隔着大概五来米的距离,他直勾勾盯着我,许久,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淡,“是不是没有一刻停止过恨我?”
我心里陡然风起云涌,他攥着父亲的领子要父亲只能死在他手里时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我拼命摁住那些破口而出的冲动,几乎咬着牙挤出话来,“我怎么可能停止恨你!”
他神情蓦地一滞,看我的神情,出现片刻的怔然,稍纵即逝。
他举步走向办公桌,手摁在抽屉上,“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后招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他这是要引诱我过去还是震愕要告诉我后招?
我冷笑出声,“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后招摧毁了你的后路?”
他反常的摇头,“不怕,相比毁在你手里和毁在南致选手里,我更想毁在你手里。”
我脸色发沉,“别说的这么好听!怎么,现在后悔了?但凡你三年前有一丁点的后悔,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想解脱?做梦去吧!你不是说我言家欠你么?”
所有欠的,又到底是谁欠谁的,今天,也是时候该有个了解,对么?
“我父亲欠你,是因为我父亲当年勾引你母亲,导致你母亲和你父亲不和是不是?”
我话音一落,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冷笑,“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言家,从来就不欠你陆家什么!是没错,十八年前我父亲是爱慕你母亲,但我父亲从未对你母亲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你母亲深爱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和我父亲勾结!是因为你父亲家暴你母亲,我父亲看不过去才多管闲事了那么几次,可我父亲和你母亲压根就不存在任何不当关系!”
陆孤城微侧着脸,我并没有十分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
他那僵持的身体在那里顿了几秒后才抬头看向我,表情有几分虚幻。
这让我有些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恨我父亲,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猜测只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瞬。
只见他直起腰,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匕首。
他笑着向我走来,“既然你选择不过来,那就我选择走过去了。”
我心下陡然一惊,“你想做什么!”
他手里拿着匕首,我心头闪过许多个念头——他要杀我;我要怎么反抗;同归于尽还是将他反将。
唯独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第我付之以灼灼151,别让他死
他将匕首塞到我手里,神色坦然,沉着而冷静,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杀了我,给你父亲报仇,从此,我们两清。”
我心头震愕,看着手里的匕首,我的思绪却在一瞬间飘到三年半前,我在挽城中枪时,纪彦明黑着脸问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记得,他那时问我当真这么爱陆孤城。
恍惚是的,那个时候,为了他甚至能去死。
直到今日,是恨不得他去死。
恨不得当时车祸死的不是父亲而是他。
可这一刻他真的将匕首放到我手里,我的手却在颤抖,我说不上来这一刻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觉得很难过,特别难过,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就会到了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地步。
我拼命扼制所有的情绪,攥着匕首的手愈发用力。
陆孤城靠在我面前,头倾在我耳边,轻淡的口吻吐了一句话,“其实你父亲吧,我只是杀来泄泄愤而已,想杀就杀了,没那么多仇恨。”
我倏然抬头看着他,他神情轻蔑,那是一种对生命的不敬,也带着毫无悔改的无所谓。
那种‘我不就是杀了个人’的口吻,令我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攥着匕首没入他右边胸膛,速度快得我的大脑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我勃然大怒,眼泪竟是不由自主掉下来,“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很快,双手撑在我脑门边,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只是低下头来看着我,“恩,我知道,你会。”
“你这种人就该死……”我攥着匕首想再用力时,他眉一低堵住我的唇,我瞳孔微缩,正要将他推开,他已经松开我,瞧我的目光炽烈而专注。
转瞬,快得像是假的,下一秒,出口的话轻佻而无礼,“谢谢你,在伦敦最后一次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在伦敦发生的事情,自回来到现在,我不仅绝口不提,也强迫自己不要想起。
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无法容许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交给陆孤城。
即便当时因为被下了药导致无法动弹才着了陆孤城的道,可这并不是可以成为我容忍这一切发生的理由。
而当这一切我无法忍受的缠绵竟是他口中的‘生理需求’时,我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刮子我几乎使了全力,‘啪’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总裁室显得异常刺耳。
我狠狠瞪着他,“人渣!”
房门被撞开时,程伯大呼我的名字,“大小姐!”
陆孤城被我一巴掌打歪了脸,可仍将我困在眼前,程伯见状不由分说扯开他,将我护在身后,“大小姐,你受伤了!”
他抓着我的手,看见指间的血,我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陆总!”陆七声音焦急,“你撑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我抬眸看向陆七,只见他插着匕首的右胸早已是鲜血淋漓。
他始终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程伯见我手里有血,唯恐我和陆孤城争执时也受了伤,我没有多做解释,只看着陆七将陆孤城驮出总裁室。
我双脚一软跌坐下地,程伯捞住我的腰身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大小姐,你怎么样?”
我摇头,双手捂住脸撑在膝盖上,“我没事。”
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垂着头一言不发,忽地想起在伦敦陆孤城带我去看的那满园八仙花。
八仙花在英国的花语,是无情、残忍。
我起身走出总裁室,刚回到公司就接到以陆孤城为首的数位高层被告的消息。
三天后开庭,速度之快令我有些震惊,我知道这背后定是南致选在推动这一切,可陆孤城不是没有靠山,有周家在,南致选想对陆孤城做什么明明是很难的事情。
可是陆孤城却一而再再而三被南致选打压在脚下。
甚至连三天后的开庭书都下达了。
周家在这一刻竟形同虚设。
我虽满心疑惑,但并没有去问周晨。
事态以十分紧张的趋势在进展。
我在等,三天后如果陆孤城真的上了庭,那我不得不怀疑陆孤城和周家是不是闹了什么不快。
可再怎样的不快,身为救命恩人的儿子,周家也不可能对陆孤城见死不救,更何况,陆孤城和周晨的关系还算不错。
甚至先前从南致选手里营救裴清妍的也是周晨。
可三天后,陆孤城的案子还是顺利开庭了。
开庭当天,不仅观众席座无虚席,连法院外面都围满了受害消费者。
毕竟这是自星华出事以来,星华高层的首次露面。
我没有去法庭现场,看了眼新闻直播后关了电视。
程伯推门进来时,脸色颇有些凝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看了他一眼,瞧出端倪,凝眉道,“程伯,发生什么事了?”
他将文件递到我面前,“你直接看吧。”
接过文件,我被‘股权转让书’五个字吓了跳,看到里头是陆孤城在星华百分之五十六的股权转让,我被惊得一时说不出半个字。
上头,陆孤城已经签了名字,只要我签了名字再拿去公证,星华便是我的公司。
即便此刻星华陷入此等危机,可星华毕竟是大公司,先不说只要星华能挺过这次危机,它的股份会有多值钱,就算它挺不过,这所公司的市值依然不容小觑。
我震愕看着程伯,“这是真的?”
程伯点头。
想到周家没有给陆孤城撑腰的反常,想起陆孤城一直以来对南致选出击的保持的沉默态度。
我心下形成一个强烈的念头,陆孤城,是故意的。
我下意识看向双手,数天前,我亲手往他的胸口刺了一刀。
那个时候的他说,杀了他,此后,我们两清。
几乎是一瞬间我便反应过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和我斩断所有恩怨。
只要他失去所有,包括那条命,我和他之间,才有可能两清。
只是,为什么要将股份转让给我。
我扔掉转让书,“我不会签的,这东西打哪来就打哪送回去。”
程伯一惊,“为什么不签?”
“为什么要签?”
要断就要断的清楚断的干净,我要真的签下这转让书,是要我接手星华么?
程伯看着我,一字一句道,“签下,只有你将星华捏在手里,陆孤城才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
我凝起眉,程伯这话说的不错,要是我将星华捏在手里,陆孤城失去星华,等同于失去翅膀。
只是,“就算我将星华捏在手里,他也还有周家撑腰。”
程伯冷笑,“大小姐,一个依附着周家才能活下去的男人,你不觉得,他会活得很没尊严么?”
我浑身一震,是以,像陆孤城这样傲的男人,大约,会很痛苦吧?
我拿起笔,毫不犹豫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下名字。
程伯接过转让书,“我现在就拿去公证。”
与此同时,陆孤城的案子也休庭了,明天上午继续开庭。
程伯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公证完后直接接手公司,且立即着手打理星华。公关方面当晚开始运作,先是言辞凿凿激烈指责陆孤城为首的原先星华高层这种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尔后言辞诚恳的保证我们对消费者给予绝对的信任和诚意,并为弥补事件的受害者,星华将在三个月重新整顿完公司后散财为每一位信任新的星华的消费者赠送一瓶绝对安全的品质红酒。
公关这一棋下得极妙,虽仍有一部分黑粉继续攻击星华,但收获到的支持的声音要明显比恶意攻击多得多。
可当晚,我失眠了。
陆孤城明知倚仗周家才能活下去会活得没有尊严,又为什么要将股权转让给我。
脑子里闪过在星华总部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他看我的那道专注而炽烈的眼神,我心头涌起十分难受的情绪。
从南致选出击到现在他的全部放弃,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直指一个结论。
他不想再继续活下去。
念头形成后,便再也撼不动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真的一心在寻死。
主动拿匕首给我,激将我刺伤他,最后股权转让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会掉下来,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
从我出狱开始,我一心想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夺走陆孤城的一切,看他身败名裂。
然而今天,怎么一切都像是他在成全我,或者说,施舍我?
谁要他成拳施舍了?他想心安理得的死,哪能那么容易,心备受煎熬,才是真的煎熬对吧?
我猛然跳下床,掏出手机拨通周晨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我单刀直入,“将陆孤城救出来,别让他死了。”
那头的呼吸声明显一沉,“言希望。”
这是周晨第一次连名带姓叫我,我微微一愣,须臾,掐着嗓道,“拜托你了。”
他哼了声,似是一乐,“为什么?他死了,你不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么?”
我呼吸一沉,“他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的去死?我那么煎熬,凭什么最后他却能心安理得的去死?他想都别想!”
第我付之以灼灼152,别再恨了
那头的周晨沉默了许久,我自知我太过激,努力平下情绪,深汲口气,正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