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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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子,逐一将里面胶状的粘液倒入一陶碗里,一边将刚才买的粉霜加入碗中调试,一边道:“步二叔,三天后便是中秋节,我需要兄弟们帮我做一件事。这段日子我隐瞒行踪,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脱不了身,等此事完了,我便再无顾忌,可以来有朋客栈和大伙一块了。长鹰镖局的事若是到八月底再无消息,我们便回焉支山。”
杜玉书是要找,但目前看来此事急不来,长鹰镖局显然是故意断开和外间的联系,她和杜玉书自小两小无猜,他明明知道她就在焉支山,这半年多一直没给她写信,必定是有什么苦衷。一个大活人有心躲起来,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当务之急,是先把迭璧剑找回来。而迭璧剑的失踪,应该能从祖父留给她的信中找到端倪。况且,等中秋一过,她和那个突厥富商的婚事便告吹了,步步金到底有没被人砍死,她嘴巴说不在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得回去看看。
步二一听步云夕终于提回凌霄山庄的事,马上正色道:“大当家请吩咐。”
步云夕手中动作不停,曼声道:“中秋那晚长安城不宵禁,男男女女都会出门游玩逛灯会,届时你和兄弟们……”
步二和六凤听完她的吩咐,互望一眼,面面相觑,虽不明白她的目的,但见她没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再问。只听她又道:“武星武月留下,我有事吩咐。”
步二和六凤当即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20章 你若是愿意留下来,便永……
武星和武月是亲兄弟,只相差两岁,小时候家里太穷怕养不活,将两人卖给一个戏班子。原以为进了戏班子就有饱饭吃,没想到戏班子的班头是个刻薄成性的胖老头,天天逼他们练功或到街上讨钱,稍有不满便抽鞭子,两三天才吃上一顿饭是常事。
那日戏班才刚演完一场,胖老头又命两人顶水缸。所谓的顶水缸,是指人将整个身子向后凹,手脚着地,光着上身,用肚子顶起一只装满水的水缸。若是中途力气不继,轻则摔坏水缸,重则把自己也压伤。看戏的人见了不忍心,有时会扔几个铜板到他们跟前的瓦罐里。
弟弟武月这日便砸了水缸,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底下全是碎瓦片,隐约还有血水渗出,瘦藤条似的身子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痛得吱不了声。旁边的武星急坏了,不知武月伤势如何,奈何自己还顶着水缸,脱不开身。急得大喊:“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弟弟……”
有好心人想上前帮忙,可那胖老头跳出来骂,说这是他的人,自己没本事死了活该,正好少一张嘴吃饭,谁爱多管闲事大可把这废物领回家养着,但得先给他赎身钱。于是没人敢上前,喊到后来,武星只哭着求人把他身上水缸卸下来,好让他看看弟弟。
这时步青云带着步云夕出现了。
眼看着武星已四肢发软,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步青云忙把他肚子上的水缸卸下,又去看已没了知觉的武月。那胖老头一看,居然真有人多管闲事,提着鞭子骂骂咧咧上前,被步云夕一把夺了鞭子一顿猛抽,“你这死胖子,把这两娃子饿得不成人样,自己却肥得猪一样,忒黑心!看姑奶奶我不抽死你!”
其实那会儿步云夕才十岁,比武星武月兄弟俩还小一些,说话却像个小大人。那胖子虽胖,却打不过身手灵活的步云夕,一边躲一边叫嚣,“我黑心?要不是我收留,他俩早就饿死了!我把他俩养到这么大,这些年吃了我多少口粮?到如今本都回不来!你们好心,赶紧把这俩赔钱货带走!省得我还得替他们养伤!”
步云夕哼了一声,从腰间小荷包掏了些碎银子,往胖子身上一扔,叉着腰道:“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今儿这俩人我就带走了,姑奶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凌霄山庄步云夕是也!你若不服,尽管来找我!”
那架势……
步青云在一旁看得直乐呵,四个孙辈里,唯独这个小孙女身上有江湖人的心气,他有心栽培她,于是问抱着弟弟哭得稀里哗啦的武星,“小子,看到了?凌霄山庄的四姑娘替你们出头了,你们可愿跟她到凌霄山庄,从此以后跟着她混?”
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忽然来了点光,没理由拒绝,何况刚才这个瘦老头的手指头不过在武月身上点了几下,武月便立即醒了,一定是遇上高人了,于是武星忙不迭点头,大声说道:“愿意,从今日起,武星武月的命就是四姑娘的!”
至于小妖,则是步青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其时突厥人时常骚扰边境,两军开战是常事,边防士卒只要一见到突厥人,管你是平民还是兵,一律剿灭。那日步青云从外地回焉支山,路过一片雪地,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突厥人的尸体,还死了头骆驼,应是遇上我朝边军的突厥平民,人被杀光,马和值钱的货物被抢走了。
如此情景在边寨早已见怪不怪,步青云正想离开,忽见那头死骆驼底下有东西动了动,走近一看,骆驼下头居然有个女娃娃,只四五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粘满泥污和血迹,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怀中抱着个酒囊,估计是家人临死前将她藏在那儿,她靠着酒囊里的马奶酒居然活了下来。
虽是异族,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况且还是个孩子,既然遇上了,不能不管。步青云起了恻隐之心,用生硬的突厥语问那女娃娃是谁,父母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但无论他怎么问,女娃娃只道:“我是妖怪。”还装出一副凶狠样子冲他吐舌头。
步青云哭笑不得,他会的突厥语就那么几句,知道再问也无用,便将她带了回凌霄山庄。那一年步云夕七岁,正是需要陪伴的年龄,对上三个哥哥,整日上串下跳鸡飞狗走,十分的讨人嫌,到底是女孩子家,她一直渴望有个姊妹陪她玩,小妖的到来,让她高兴坏了,上哪都带着小妖,同吃同睡,教她说中原话,教她打扮,教她功夫,当她亲妹妹一般。
所以,虽是同一门派的,但若按亲疏来论,武星、武月和小妖三人,算是步云夕的嫡系了。
“为什么要遮住这红疤?姐姐明明说过小妖是世上最漂亮的仙子。”小妖见步云夕用调好的粉霜往她额上胎记抹,顿时泪水汪汪。
她平时喊她大当家,受了委屈便喊她姐姐,是个小人精,步云夕不为所动,冷眼看她:“中秋那晚我要的是个不惹人注意的帮手,可不是个漂亮的仙子,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小妖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把脸抬得高高的,“愿意愿意,别说遮住这道疤,姐姐就是把这整张脸遮了小妖也愿意。”
步云夕不由噗嗤一笑,“你说对了,那晚你还真的要把这张沉鱼落雁的脸给遮了。武星武月,你们听好了……”
想到再过几日终于不用再扮演裴云笙,终于可以离开靖王府,步云夕心里一阵轻松,连步履也轻快了些。想着时候还早,不如先去刚才李飞麟说的路线摸摸底,那晚撤的时候也稳妥些。
才进光德坊,忽见素音站在一书画铺子前,将身子隐在檐上垂下的一长串艾草后,假装拿着一张字画在看,两眼却不断往前头街角张望。步云夕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几名右骁卫正在查看一辆拉着货物的牛车。
这小妮子莫不是春心荡漾了?步云夕顽心顿起,无声走到她身后,“看中哪个了?我请李飞麟替你做媒。”
正专心致志偷窥的素音被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道:“浑说什么?我、我只是觉得那人很面熟,不知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那还不简单?上去看个清楚不就得了?”步云夕说着伸手拉她,“走,咱们上去看看。”
素音顿时臊得满面通红,拼命拽住步云夕,死活不愿意上前,“不必看了,定是我认错人了,他不可能在长安,更不可能是骁卫。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步云夕见她脸皮薄,也不再闹了,对她道:“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早晚会走的,你得趁早为自己打算。”
素音一怔,随即会意,“你……决定走了?什么时候?”
步云夕道是,“三日后的中秋节,那晚子时,靖王夫妇会护送皇上点的圣灯到大慈恩寺,路上我会制造个意外让裴云笙死去,届时你别惊慌,护住自己便是。”
素音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落,“晓得了。”顿了顿,似有点不甘心,又问:“你就一点儿也不留恋?”
“留恋什么?”
“这一切啊,靖王身份尊贵,你若是愿意留下来,便永远是靖王妃,本应属于靖王妃的一切便全是你的,你当真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步云夕想了想,“是有点可惜,但我终究不是裴云笙,这一切不该属于我,这段日子我留在靖王府,既帮了你,更帮了我自己,是缘分也是义气,可我若贪图这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继续假扮裴云笙,便是贪念,贪念一起,只怕会生出更多的邪念来,我更愿意做回我自己。”
素音愣怔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说得对,人不该有贪念,妄图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贪念一起,倒头来害人又害已。你放心,我如今已是靖王府的人,裴姑娘死于意外,裴家不会再怪罪我和我家人的。这段日子全靠你替我周全,你本事这么强,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步云夕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这段日子我在靖王府好吃好住,还进宫见识了一回,要说感谢,也是我感谢你才对。”见她神色怔怔的,有点不忍心,又道:“你有何打算?还有三天时间,你回去后好好想想,若是不想留在靖王府,那晚大可与我一起走。”
素音似心有所动,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又朝街角望去,步云夕也回身望去,街上人来货往,方才那牛车已被放行,几名骁卫背对着她们,又继续查看别的铺子。
第21章 那些年轻女子结伴而来,……
三天时间其实很短,眨眼便过去了。
中秋这日,步云夕按宫里安排,酉时与李谏一同进宫拜见裴太妃,与她一道用膳。
“往年护送圣灯的人选,都是宗族里德高望重的人,今年想是易之终于成亲了,皇上有意抬举,点了他的名,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事。”裴太妃今日心情极好,往她碗里夹了个玉露团,“你今晚有得辛苦,多吃点,回头我再让人给易之送些点心。”
李谏陪裴太妃聊了一会后便匆匆往皇城去了,今晚皇帝将在朱雀门城楼上点灯,而皇城的布防一向由李谏掌管,况且今晚还得由他亲自护灯,他少不得亲自打点。
据说大慈恩寺在前朝时叫无漏寺,当年李氏家族攻入长安那天正是中秋节,曾得寺中僧人暗中相助,李家登基后,将无漏寺改名大慈恩寺,又拨款修葺,成为长安最大的寺庙。每年中秋,皇帝都会登上城楼,在城中百姓的瞩目下亲自点亮圣灯,再命人把灯送至大慈恩寺,主持方丈接过圣灯,用圣灯的火点燃可烧一年的香塔,供奉至佛前,祈求皇帝龙体康泰,国祚永昌。是以朝廷对每年的点灯、护灯仪式都极为重视。
步云夕见裴太妃兴致勃勃,想着今晚裴云笙将死去,心里有点歉疚,给两人添了酒,举杯朝她道:“姑姑,这段日子我虽在长安,可进宫陪你的日子却不多,实在不该,我自罚一杯。中秋之后,天气渐凉,你得多保重。”
裴太妃笑咪咪地饮了一杯,“你这孩子,无端说这话做什么,往年时节,我都是一个人在乾祥宫过,今年有你陪我,可比往年好多了。再说,来日方长,我还怕将来你不进宫看我吗?倒是易之这孩子不懂事,本就公务繁忙,外头又有个让他挂心的人,难免冷落你,让你受委屈了。”
步云夕笑着道:“哪里的话,我一点不觉得委屈……”
她说的是真心话,裴太妃却打断她,“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姑姑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你们在我面前做戏,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到底是我的儿子,就你们那种装出来的鱼水和谐,骗骗外人还可以,想骗我这个当娘的,你们的道行还浅了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和李谏的演戏,在裴太妃眼里大概就是三岁孩童的小把戏,步云夕尴尬地看着她,“虽说骗人不对,可咱也是不想让您担心,这不也是一种孝顺。”
裴太妃嗔怪地看她一眼,复叹息一声,“你不用顾忌我,其实最委屈的人,是你。当初我一门心思让易之娶裴家女,无非是私心作祟,想着以易之如今的权势,可保裴家无虞,我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总想着你们还年轻,时间久了,总会生出点情愫来,就算你们之间没有夫妻的情谊,你也享有这别人求之不得的富贵荣华,却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