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清浅时 [出版]-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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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醒转头看了她一眼:“带你去我的办公室看看。”
陈清欢一下子就清醒了,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你不是说我那天喝醉之后没胡说八道吗?”
萧云醒轻笑解释:“是没胡说八道,说的都是实话。”
陈清欢想一头撞死,再次感慨她这辈子和温柔体贴是沾不上边了,只能落得个无理取闹的名声。
她看看窗外,又看看萧云醒的神色,抿了抿唇:“我不去了…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看…”
恰好到了路口,萧云醒踩下刹车等红绿灯,转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是我特别想让你去看看。”
是他的疏忽,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才让这件事成为苏扬的一把刀。
萧云醒带着陈清欢参观了一圈之后,陈清欢微微有些失望,满脸都写着“也不过如此嘛”,看得他好笑。
后来两人回到萧云醒的办公室,她坐在办公桌后,霸占着大半张桌子晒着太阳玩手机吃水果嗑瓜子,正玩得开心就听到了敲门声,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
“萧师哥…”来人看到她之后,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僵硬地往旁边看看,这才看到了被挤到办公桌另一侧办公的萧云醒。
萧云醒转头看她一眼:“有事吗?苏扬一愣,过了半天才回神,走近了把几张图纸放到他面前:“有几张图纸需要你审核…”边说边偷偷看了眼陈清欢,犹犹豫豫的,没决定到底要不要打招呼。
倒是陈清欢格外热情主动,把手里的玻璃饭盒往她的方向递了递:“苏师妹啊,来得正好,你快看看。”
苏扬低头看了一眼,以为陈清欢邀请她吃水果,刚想要礼貌拒绝,就看到陈清欢把手收了回去。
陈清欢一开口更是莫名:“我说得没错吧?
苏扬一愣:“什么?”
陈清欢垂眸看了眼饭盒示意她:“你切水果的手艺比萧云醒差远了啊,那么丑别人都吃不下去,你看,他做给我吃的果盘多好看,一看到就想要全部吃掉!啊呜!”
说着往嘴里塞了个草莓。
萧云醒适时抽了张纸巾帮她抹去嘴角的红色汁水。
苏扬简直无地自容,偷偷看了眼萧云醒的脸色,她没想到陈清欢什么都跟他说,看他的样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定是故意带陈清欢进来给她看的,她看了眼被陈清欢弄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实在没忍住,把瓜子壳和零食袋往一边推了推,看着桌上的饼干屑欲言又止:“萧师哥有洁癖的……”
“哦。”陈清欢应了一声后,示威般地又打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欢快地咬着,又掉了一桌的碎屑,“这么巧,我也有。”
苏扬往旁边看了看,看到萧云醒面上一派放任纵容的神色,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专心审核图纸,对两人之间的机锋充耳不闻,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清欢笑眯眯地看着她:“苏师妹,你怎么不说话啊?”
苏扬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陈清欢定要跟她反着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默默退了出去。
陈清欢早上起得早,在苏面前耀武威一番之后便体力不支,让出办公桌,躺到沙发上睡着了。
等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醒来时,身上盖着条毯子,萧云在忙着,听到动静转头看她:“醒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吃午饭吧。”
陈清欢半躺在那里摆摆手:“你不用管我了,你这么忙也顾不上我,我一会儿就先走了,你下午接着加班吧。”
萧云醒边说边开始收办公桌:“已经搞定了,下午不用加班,我有别的安排。”
陈清欢躺在阳光里,歪歪脑袋,眼睛里闪着细细碎的光;“约会?”
萧云醒点头,笑着问她:“我弄到两张康老先生的票,今天下午的有没有兴趣?”
“太有了!”陈清欢一下子坐了起来,“快快快,我们快走!别迟到了!”
周末吃饭的人很多,两人吃完饭到了剧院,离开始只有十几分钟了。
坐下后,陈清欢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茶,萧云醒提醒她:“快开始了,你要不要去下洗手间?”
陈清欢略一思索:“好。”
她走了几步,手机忽然振了几下,便低头看着手机往外走,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她心不在焉地道歉,头都没抬:“抱歉。”
那人躲开她之后却忽然不动了,堵住了她的去路。
陈清欢这才抬头看过去,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后,眨了眨眼睛。
秦靓没想到会再次在这里遇到陈清欢,相同的地方,相似的情景,只是,物是人非。
陈清欢回复完,收起手机,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靓。
看秦靓的架势,颇有长谈的意思,她也没打断。
“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篮球馆,而是在这里,你也是像现在这样,差点撞到我。”秦靓说着往前方看了一眼,看着那道侧影依旧心潮澎“而萧云醒也是坐在那个位置,我一眼就看到了,就像现在一样。他好像就是那样的人,不论多么低调,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到。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像萧云醒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眼中总是不一样的存在,在每个人的青葱岁月里,总有那么一个光而耀眼又遥不可及的人,这样一个高不可攀宛如神的人,让我们爱慕倾心而不可得。”
秦靓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下,直直看向陈清欢,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只有你,可爱亦可得。萧云醒,他是多少人的青春啊!我只是其中一员而已,你不知道,我们都曾羡慕你羡慕得要命。”
陈清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两个小朋友打闹着从他旁边跑过去,萧云醒余光扫到,动作极快地把板凳往旁边拉了拉,等两人跑远了把板凳放回了原位,过了一会儿,两个小朋友又打闹着跑回来,萧云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动作,却避免了两个孩子被板凳绊倒脑袋碰到桌角的状况。
秦靓显然也看到了,她笑了笑:“看,谁说萧云醒不温柔?我一直就很喜欢那种清冷儒雅的人,对什么都淡淡的,好似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不曾在他心里留下痕迹,永远那么波澜不惊,冷静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努力去争取,和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谦和有礼,沉稳有度,却把骨子里的温柔和牵挂只留给一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行走在这人世间,却有一颗正直柔软的心,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去扶人一把,不露声色地温暖着这个世界,让人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或许会有人不喜欢他,却没有人会去诟病中伤他,心怀坦荡,光明磊落,这就是萧云醒的魅力所在吧。陈清欢,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远地看着,就觉得十分美好。”
在每个人的青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你动了念头,除非得到了,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放下,每每不经意地想起,心底都会为之动容,终生意难平
过了这么多年,秦靓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依旧心生涟漪。
陈清欢忽然觉得她一直盯着萧云醒的那双眼睛很碍眼,她话里话外不过传达了一个意思,她陈清欢高攀了,她明明也很好来着。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不般配。”陈清欢看她一眼,继续胡扯,“不过你这么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过分?萧云醒他确实是配不上我,不过我这个人呢,念旧,都这么多年了,不配就不配,我能凑合着过。”
秦靓从来不知道陈清欢还有这等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听得瞠目结舌。
过了这么多年,陈清欢对秦靓早就没了那么强烈的敌意,甚至懒得同她周旋,收回视线:“哦,那你慢慢看,我尿急先走了。”说完绕开秦靓去了洗手间。
秦靓没有去找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萧云醒的方向,最后坐到了陈清欢的位置上。
“好久不见,萧云醒。”
萧云醒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神色未变地点了下头,眼角眉梢没有沾染一丝多余情绪。
秦靓主动解释:“我移民了,这次回来是办点事情,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难得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你…”萧云醒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方桌对面的位置,“能不能坐到那里?”
秦靓是个难得有貌又有脑的美女,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坐了陈清欢的位置?”
萧云醒垂眸:“嗯。”
“我只坐一会儿,说几句话就走,她现在不是没在吗?”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这个“东西”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这个座位。
“好。”秦靓这次倒是很痛快地换到了对面,“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喜不喜欢京剧喜不喜欢康万生?那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康老先生的专场,我以为你是喜欢京剧喜欢他的,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你跟陈清欢表白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我有多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陈清欢。”
萧云醒不为所动,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开场了,你不说点有意义的话吗?”
秦靓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回国?听说当年你回来的时候,国外有很多实验室都向你发出了邀请希望留住你,留在那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国外可以提供的福利、待遇、科研环境,都不是国内可以比拟的。”
萧云醒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我们的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占地约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哪里放不下一个萧云醒?”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什么是好?之前你跟我说,我会遇到比陈清欢更好的人,现在又说我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是好?”
短短的几句话,问得秦靓哑口无言。沉默疏离的萧云醒让她不知所措,而伶牙俐齿的他同样让人无法招架,
原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口才竟是这样好,怪不得《论语》有云:“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萧云醒看着她,沉静的眸子里没有掺杂一丝情绪:“我和你不一样,你想要生活在你喜欢的国家,而我还是更喜欢生活在我自己的国家。”
秦靓忽然觉得坐不下去了,她很快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萧云醒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又或许,于他而言,她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吧。
陈清欢回来的时候,只有萧云醒坐在那里,她什么也没说,先拿纸巾擦座位。
萧云醒忍不住轻笑,不疾不徐地探身过去握住她的手,把湿巾抽出来
扔到桌下的垃圾桶里:“我擦过了。”
陈清欢冲他一笑,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很快响起开场锣鼓声,两人极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秦靓,手牵着手坐在一起听戏。
秦靓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隔着人群看过去,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比肩而坐的两个身影和紧紧扣在一起的那双手。
两人偶尔低语交流,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很浅的笑意,眼底俱是温柔的低头倾听或是问着她什么,而陈清欢则一改刚才散漫刻薄的样子,眨着眼睛冲他撒娇,旁若无人的亲密。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人间何处说相思,我辈钟情似此。
她看着他的侧影微微出神,岁月真是偏爱他,过了这么多年,在他身上竟然丝毫看不出任何时光的痕迹,容貌出众,风度清雅,如果非要说有印记,那大概便是这周身愈发出众的气度吧。这种人如果不属于自己,真的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看到一眼,她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清欢的周末过得很愉快,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周一的早会。
会后,她才回到办公室坐下,宣平忽然推门进来:“陈清欢,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清欢慢条斯理地笑着:“宣总,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的,你就这么
直接闯进来,万一我在办公室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你撞破了,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宣平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去,眼神躲闪地看向一边。
一年多前,宣平和一个女下属在办公室里你依我依,结果被宣太太破门而入现场捉奸。这件事闹得很大,整个金融圈都传遍了,最后以公司选择保宣平,那个女下属被辞退而收尾。那个女孩子陈清欢见过几次,年轻单纯,天真烂漫,大概是无脑电视剧看多了,不知道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上司是个人面兽心的渣男,心中还幻想着男上司与女下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