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子连个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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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可柳彧是何等骄傲的人。
他怎么会容许将自己放到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
但偏又如此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得到了这般多的东西,却始终得不到这个高傲骄矜的公主的心。
姜昭的目光冷极了,秋水般的眼波里凝结着层层霜华。
她忽然上前一步,狠狠地,不留余力地,一脚折了柳彧的膝盖骨。
柳彧闷哼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姜昭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仰头。
“柳彧,尚公主所带来的荣耀与显赫还不能满足你吗?孤最恨最恨有人这样的贪心,想与孤交欢,你配吗?”
柳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骨骼错位的疼痛感,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却不肯喊出来,反而还朝着姜昭笑道:“若是能驾驭得了公主殿下,彧倒是愿意用这些荣耀与显赫相换。”
姜昭气笑了,下手越发地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他的头颅,“柳文豫,孤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狂妄。”
她舔了舔牙尖,“孤曾经养过一头狼,它脾气不好,后来它但凡朝孤凶一次,孤就叫人拔掉它一颗牙,可它也是个有骨气的,一直到它牙齿被拔光都学不了乖。于是孤便将她同驯养过的恶犬关在一处。”
姜昭笑了笑,神色无比恶劣,“恶犬依照着孤的意思,日日夜夜地咬它,然后再让那恶犬乖乖巧巧地匍匐在孤脚畔,后来有一天狼也学着恶犬的样子,向孤讨宠求怜。”
柳彧有些艰难地发声道:“殿下是想告诉我,您想像驯狼一样驯我吗?”
姜昭垂眸冷冷地看他,“并不是。孤想告诉你,后来看到那头狼变成了犬,孤觉得没意思,便将它杀了。”
见柳彧疼得头冒冷汗,似乎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姜昭终于松开了手,漫不经心地掸去衣上的尘埃。
“柳彧啊柳彧,原先孤敬你一身惊才,故而忍让你三分,却不料使得你朝孤这般蹬鼻子上脸。”
柳彧跌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里却泛出了森冷的寒意。
他扯着嘴角道:“在殿下身边,做不得狼也做不得犬,那殿下要我,如何是好呢?”
姜昭道:“日后你见到孤就绕开,孤不想见到你。”
说着,她便踩着仪态万方的步子,款款离开。
这一夜,月寒星凄,晚风呜咽。
柳彧在这里坐到了天明。
当那个美丽又冷漠的公主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消失,他忽然想起了季望所说的。
所有的尊重是要靠自己去取得的。
那是否,只消他站在比公主更高的位子,便能够让她垂下高傲的头颅?
他不做狼也不做犬,他偏要做人,做个高高在上的人。
第31章 父皇只能送你到这里
姜昭第二日起来便听说柳彧病了。
说是今儿被人发现倒在了园子里; 似乎是受了一夜的凉。
对此,姜昭只是冷淡地吩咐下人去安排太医瞧瞧。
姜昭边梳妆边嘀咕道:“柳彧什么毛病,昨天那位置; 他但凡喊个声都能叫下人们听见,莫非是想勾起我的怜惜?”
思及此处,姜昭轻轻“呸”了一声。
公主的床榻; 是他想上就能上的吗?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殿下待人; 可莫要再如此苛刻了……”
这熟悉的声音出现,姜昭忽然觉得有些恍然。
自从她成婚以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止妄讲话了。
恍然之际; 她手里的螺子黛微微一斜; 眉尾猛地被添了一抹污迹。只见菱花镜里的美人有了污点,若清水落墨一般毁了原有的十分容光,姜昭蹙着眉头将螺子黛重重地砸到梳妆台上。
“如此便苛刻了?”她露出了美丽又恶毒的笑,“若你见过孤更苛刻的样子,便不会说这般话了。”
止妄滚动着念珠。
脑海里却浮现出姜昭更苛刻的样子。
他见过。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早到姜昭还不知到他的存在,早到他只能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偌大的万相灵宫。
止妄柔和地道:“贫僧并非是想指责殿下,只是希望殿下的人生; 能够更好些。”
姜昭不屑地笑了一声; “孤如今; 还不够好吗?”
“殿下很好。”止妄道,“只是殿下可还记得; 贫僧曾言您有惜花之心,可见殿下是个善良的人,然殿下的善有时却会对他人形成了恶。”
姜昭仰头,此时的她; 依旧无法将这些话听进去。
“是善是恶,孤都无所谓,孤只消知道,如何做能使得孤顺心。和尚,你莫要管得太宽!”
止妄长叹一声,又将自己归为寂静。
自十岁起,他闭眼便能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金玉女童,他看着她从懵懂无知变作聪慧伶俐,也看着她,被阿谀奉承、富贵荣华养作盛气凌人的模样。
见她活得肆意嚣张,在羡慕之余,止妄也觉得如此挺好。
然而他更清楚地明白,肆意嚣张得太过于自我,在失去保护罩的那一刻,她将会面临无穷无尽的恶意。
这个世间,最容不得的,是与众不同;而更不容得的,是随心所欲。
止妄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是一种,害怕自己唯一可见的美好事物,毁在他眼前的恐惧。
止妄缓缓抬头看向万相灵宫的佛祖,用着极轻的声音呢喃道:“我佛慈悲。”
只是他却没料到,他所预见的未来,会来得如此之快。
*
三月后的一个夜晚,齐天子病危。
宫人将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时,姜昭正欲走上观星台。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
姜昭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天旋地转,然后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她双目赤红地看着宫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一、遍?”
宫人“扑通”跪地,哭道:“殿下节哀,快去宫里罢,圣人要不行了。”
姜昭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前几日还与我谈笑风生,怎么会不行了?!你个满嘴谎言的宫人,是谁派你来的!!”
她的面容忽然狰狞起来,原本明艳的容貌在此时显得凶恶无比,但眼里的泪水却夺眶而出。
宫人跪在地上拼命求她节哀。
这个宫人是父皇身边的近侍。
天下间,更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姜昭忽然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就往皇宫跑。
她一面抹着泪,一面跑。
心中却存有希翼。
也许是太医诊断错了呢?也许父皇的在和她开玩笑呢?
公主府的女官见此,连忙喊人备马。
姜昭已经无暇顾及许多了,她一路跑出公主府,骑上马就直往皇宫的方向冲。
日间的繁华街市蓦然褪色,夜风恶狠狠地打在她脸上,又疼又凉,使得心间也一片冰凉。
止妄看着她频频加鞭,眼里只余下那失去了灯火的紫微城。
公主的仪容,公主的姿态,公主的端庄。
在此时,姜昭统统都不要了。她就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看到她的父皇。
然而哪怕是公主之尊,入皇宫也是不准纵马的,何况是如此敏感的时候,于是姜昭在应天门就被侍卫拦住了。
姜昭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她对着拦在她面前的若干侍卫道:“让开!”
大侍卫认得她,这个大齐的明珠——淮城长公主。
但现在,这个公主与以往所见的雍容华贵完全不同,若非那熟悉至极的眼神与姿态,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衣襟凌乱的女人,竟然是那个精致无比、华美至极的淮城长公主。
大侍卫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道:“殿下,皇宫不可纵马。”
姜昭极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扬鞭打马,全然不顾前方的侍卫。
天子病危之际一向是历代最敏感的时候,也是所有暴动与内乱最容易发生的时候,所以这些侍卫在两难间,最终选择了恪尽职守。
他们不敢对这位公主下手,只好试图用红缨枪阻止马匹前进。
可姜昭的鞭子太狠了,马匹前进不得,又后退不能,当即就狂暴起来,一下子将姜昭甩到了地上。
姜昭头破血流地爬起来,额头鲜血淋漓,她推开簇拥来的侍卫,神色冰冷地往皇宫里跑。
这一次,侍卫再拦不得她。
任由着她一路奔向贞观殿,血流滴溅了一路,看得他们触目惊心。
直到姜昭跑进贞观殿时,她的面容已经无比苍白。
殿里跪着许多宫妃大臣。
有人看见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认出是淮城长公主后,却又沉默了下来。
谢国公正想喊来太医,让姜昭包扎一下额头的伤口,但这时的她,却已经无暇顾及自己。
姜昭摇了摇头,“不必了。”
谢国公只好拿出绢帕,先给这个侄女擦了擦脸,道:“你母后和皇兄都在里面,那你快进去吧。”
姜昭面对近在咫尺的门扉,忽然有些茫然失措,她转头抓着谢国公的衣袖,“舅舅,我父皇什么事也没有,对不对?”
谢国公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快进去吧……”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明了。
姜昭缓缓地推开寝殿的门。
里头传来她母后和皇兄的哽咽声,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让她感到无比可怕。
她看见床榻上的父皇,气息奄奄地看来。
然后用着最后一点点力气朝她挥了挥手,姜昭越过皇兄,越过母后,走到了这个最爱她的男人的面前。
姜昭跪坐在他床头,喉口似乎被巨石压着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给这对父女一点空间,皇后和储君都退了出去。
齐天子半阖着眼,摸了摸姜昭的额角,轻轻地问道:“阿昭怎么受伤了?”
姜昭吸了吸鼻子,“刚刚入宫,侍卫不让我骑马进来,把我的马绊了。”
齐天子似乎努力地想重下语气,却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只能温柔地道:“父皇替你报仇啊,莫哭了啊,阿昭先去找太医包扎一下好不好?”
“父皇,我想再和你讲讲话。”姜昭带着哭腔道,“我好疼啊,父皇一定要给我报仇,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齐天子没有应她,在喘了口气后,露出了无限眷恋的笑容,他也想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这个他宠爱了大半辈子的掌上明珠,看她此生无忧无虑,看她嬉笑怒骂享万千繁华。
可父皇只能送你到这里,此后人生,要靠你自己来走了。
他的声音越发地低,“希望我儿此生……无灾无难……常开颜。”
许久许久之后,殿内再无声息。
姜昭摇了摇齐天子的手,轻声喊道:“父皇,你别睡,父皇,你别睡我害怕。”
她不敢哭出声,她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不想让人把她的父皇关到棺材里去。
姜昭把哭声揉碎在喉咙里,难以抑制的悲泣让她感到窒息,世间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痛苦,最难以抑制的就是哭声,她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将自己蜷缩在齐天子的身畔。
她看着的血滴了满地,父皇知道她最怕疼了,一定会起来安慰她。
姜昭看着齐天子青白的面容,委屈地哭道:“父皇,我好疼,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父皇我真的好疼,呜呜呜。”
她哭得那样的伤心,那样的难过,却再无法再得到床上那人慈爱的目光。
也再无法再让那个人摸一摸她的头。
这时,姜昭终于意识到,这个将她捧做明珠的父皇,要永远永远地离开了。
姜昭再难抑制住自己,忽然如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天边忽然泛起一道白光,将沉重的夜照亮了片刻。
姜昭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了殿外,外头的人得到了这无言的噩耗,登时响起一片哭声。
窗外还下起了雨,有雷响乍然碾过,风雨声呜咽而浑浊,万千哭声在其间穿梭,凄厉无比。
止妄的视野,越过大荒戈壁,越过山川河流,轻轻地落到了姜昭身上。
那个往日里素来盛气凌人的女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倚靠在齐天子身畔,如此无助地哭泣着,指尖的血、额头的血,慢慢地浸透过她衣上的丝绸。她面色惨白,呈现出一种从所未有的脆弱。
止妄感觉到,心间某一处,漫上了淡淡的酸涩。
他闭着眼,伸出手朝着虚空,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试图擦去姜昭眼角的泪水。
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什么也摸不到。
第32章 我想听你念经了
听见姜昭哭声的那一刻; 皇后近乎是颤抖地、无比恐惧地推开殿门。
齐天子身体出现问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从最初的咳嗽到后来的咳血,皇后全看在眼里。
他年少征战沙场; 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患不计其数,而人到中年,这些旧伤都成为了催他命的阎王。
皇后曾多次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