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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剑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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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是第一境户枢的水准!
  起码接近第一境圆满,甚至是…第二境了!
  但这不可能啊,如果这少年是第二境,哪怕是第一境近似圆满,也不可能会被那个虚弱的鬼神差点夺舍。
  山海门少年胆战心惊,面色苍白且颓然,被刚刚那一剑削破了胆气。
  “狗老子的…怪物!”
  这就是仙人?
  这就是天门?
  借助天威,借助天象,御风而来,化剑而落!
  这他娘还讲不讲天礼了!
  他看见白甲小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看见干戚门那个杀才差点被一剑劈烂了心脏。
  他再也不敢插手这场战斗了,再去一次,怕是这脑袋真的要飞了!
  无生门少年和童门的孩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然而风声鹤唳之音瞬间传入他二人耳中,两人面色瞬间大变,还不曾回头,就被两道剑光穿了肩胛!
  撕肉开骨,断筋放血!
  两人一个闷哼一个大哭,身子如皮球般的滚着,凌空飞出去,那剑力极大,直是把他们强行向前一推,就如同推向那大战场上的葬坑一样。
  程知远的眼中,五道影子分列五方,青风咆哮,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脱,这是头一次,程知远感觉自己的剑居然那么凶猛,感觉自己的速度,居然那么快。
  之前的晦暗与沉重,似乎消失无踪,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纵然知道这是再入血障的情况,但眼下,却已然不能停止了!
  火门的张羊中了一剑,然后…接连被斩了十余剑!
  他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杀,杀,杀尽这些魑魅魍魉!
  趁着现在,自己还能控制自己的情况下!
  风来!
  心念只是这么一动,大风便倒卷而下,峡谷之中无数厉风化作利剑,将巨门那位士子被一剑砍断了胳膊,胸口从上而下被撕出一道“深邃长峡”。
  鲜血狂喷而出,手中准备好的兵器还不曾挥舞出去,自身便已经中剑而倒!
  而崇丘门那位,原本说要还给程知远一片人间的少年人,已然被剑光劈开了小腹!
  虽然重伤但却未死,但看见,这崇丘门少年手中死死攥着的一枚泥印,已经被分毫不差的截成两段!
  他面如死灰,捂着小腹,在地上轻声哀嚎,却万万不敢站起。
  那脑袋上,有着一道殷红的血线!


第三十七章 仙人失去了什么
  白衣少年知道,如果现在他再不出手,那么他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因为陈忠已退,而程知远已然拔剑而来。
  狮门的慈悲人,此时面色剧变,眼中尽是狰狞与愤怒,再也没了半点慈悲。
  青莲转黑,不救世人。
  狮门圣人造化九色宝莲,分赤青黄白黑绿紫红绀,每一朵莲花都代表了一种不同的力量。
  且对应人身。
  白衣少年咬破嘴唇,殷红的血流淌,沾染。
  “大礼天官,人有九藏,参之以动!”
  “心为君圣,赤色宝莲,天之正色!”
  他的心脏突然响彻一道如大鼓般的声音。
  白衣少年的气血突然涨大。
  仅仅是气血而已,依旧没有任何的道与法,但在此时,他的气血,甚至已然超过了被削减了一半的山海门挪天力士!
  一拳震出,扬起漫天尘土!
  手掌压剑,赤血挥洒!
  “调用九藏,狮门的莲花,一朵花对应人的一藏,人身有九藏,五神四形,据说狮门的圣人曾经在医门求学,这正是当初在医门内悟得的绝技。”
  “人自身就如宝藏不曾开启,不需要借助法力,人的身躯内炼出一朵无色莲华,若是遇到九藏之中一藏衰竭,顿时可用此莲补上。”
  陈忠略微顿足,转头看见这一幕,眸子微微眯起,但就要在彻底离开战场的时候,忽然一股极大的戏谑之意降临在他的身上。
  直接抵达了他的身神之底。
  陈忠僵硬的止步,艰难的转头,所映入眼帘的,是在遥远大泽之中,天子骏华盖上的幽王烽火。
  烽火不允许有人离开。
  “该死的…东西!”
  陈忠发现,这个天子信物确实相当棘手,即使没有程知远,自己这些圣门弟子在面对这团火的时候,或许也根本难以翻天。
  程知远不过是一只螳螂而已。
  这团火,才是最后的黄雀。
  “不,其实应该说是捕雀人才对。”
  陈忠冷冽的盯着那团烽火,双拳紧紧握着,他同样有自己的底牌,并且不比那狮门的莲花要弱。
  等到圣人动手,一切都会终止。
  陈忠如此想着,而就在此时,地面轻轻摇晃了一下。
  尘土扬起,很微弱,地下的深处,似乎有大鼓在震动。
  咚咚,咚咚!
  仿佛是在回应狮门少年的心跳声。
  陈忠听见了这道声音,虽然微弱,但确实出现了,他把注意力放置在狮门少年身上,既然烽火锁死了这里的道路,那么自己哪怕是不愿意,也要来当这个渔翁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烽火觉得自己是捕雀人,但却想不到,这里惨兮兮的黄雀们,拥有呼唤天上大雕的力量。
  终年打雁者,必然被雁所啄杀,幽王生前就是死于自傲,可没想到即使是他死了,他遗留下来的天子信物,依旧这么傲气。
  太傲了不好,刚过易折,这世上能玩闹到最后的,哪一个是直着腰的?
  多多少少,都有些佝偻,哪怕人称世上最睚眦必报的东越剑圣,也曾有受大苦难的时候,他所受的屈辱,几乎能把一位君王彻底摧残成疯子。
  现在弯腰了,后面如果能杀回来,这就不叫心意不通顺,而是“堪破壁障,斩了金绳,截了玉锁”,否则心意不顺,日后必然有大难临头。
  忍一时之气,争千秋功果。
  有的人就是刚戾忍诟,性格无比刚烈,但却又能忍受耻辱。
  非是今日不报,而是来日再报,且今日报仇,小雨零落,来日报仇,那便是暴雨倾天。
  只到那时,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不过这世上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忍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用这句话。
  因为陈忠明确的知道,黄厉之原的天一变,圣人之力立刻就会降下。
  幽王烽火再是厉害,现在它也只是一团无主之火,威能打了折扣,也就只在自己这些小辈蝼蚁面前耍耍威风。
  他不相信,圣人出手,会拿不下这团火。
  到那时候…
  勿谓言之不预也!
  “不过比起幽王烽火,它有资格把圣门威严死死按在地上,但我却不曾想过,原来天门弟子,也可以办到这种事情。”
  陈忠的目光已经移动到远处的争斗之中了。
  仙人主风雨,圣人主世间,然而有些人,生来为仙,而圣人,却要不断修行才能到达。
  这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那么,得到一些东西,必然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天礼如此,仙人纵然强横,也在天礼之下。
  所以陈忠在想,仙人究竟失去了什么?
  嗡嗡嗡嗡嗡——!
  剑颤之声交织一片,风声鹤唳响彻六面八方,白衣少年眼中充斥血色。
  他面色苦闷,咬牙,愤怒,各种复杂情感交错,他承认,他真的小看了这个“仙人”。
  手掌挥打,击中程知远的同时,他自己身上,必然被劈开两道狭长剑伤!
  一换二,怎么看都不公平!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满盘皆输!
  他的脸孔上已经被撕开两道血口,眉心中那朵赤莲印记,仿佛确实置身滔天风雨之中,悲苦兮兮,飘摇难定。
  累累剑光,累累剑伤。
  越来越靠近死亡!
  程知远的青风,让他第一次完整的明白,为什么很多儒门弟子在歌颂风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一句“肃杀”。
  世间八风,纵然是春风也有杀意,只是以往自己看见的只有春风化雨的慈悲,从不曾见过,如果春风经过峡谷,荡起黄尘,便会化作无比凶猛锋利的兵刃!
  眼中出现的寒光,昭示着身躯的停顿!
  他咬牙切齿,双手悍然砸出,五指转眼都被削掉,赤血溅身,染红白衣,这一下,是真的如同风中残烛,无力回天去了!
  脑海中最后的不甘心,向着高天怒吼,这个人要和众圣为敌,要和世间开战,何等危险!
  应当让圣人出手,斩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人神,散了他的功果,剥了他那天门弟子之身!
  纵是死后也当挫骨扬灰,只因为圣门的骄傲与威严,被他一剑劈的荡然无存!
  世上如何会有这等人,让自己丧了圣门之意,落了圣门颜面,等死后坠入大幽之土,早无面目可见那九色莲台!
  天门剑子不死,他心永世不安,这等恶徒,放入世间,必然造化大乱,当诛,当诛!
  “请圣人诛……”
  白衣少年浑浑噩噩,脑中思绪疯狂,可正此刻,他那耳中猛地听那巨大厉吼一声,骤如苍天炸雷般响起!
  他脑袋猛然一晕,眼前大黑,顿是心脏被震的直接一定,破绽大敞!
  “死!”
  人影如白驹过隙,须臾之前,便已掠过身旁!
  一条胳膊扯绞而起,碎骨烂肉扬起半片高天,剑上寒光抹过颈领,正带着喉咙上的血线眨眼延长,随后,正是那颗大好头颅,转瞬飞天而去!
  欲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不想死…天下…太平…”
  头颅的话语远去,重重坠落在地上,却是被一剑削去了眼珠,强行瞑目!
  没了脑袋的白衣少年,那脖颈上喷出冲天的血水,如下雨般洒落在黄沙之中。
  无头尸体轰然倒下,至此场中诸圣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抛开陈忠之外,已无一人站立。
  “魑魅魍魉!”
  程知远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那胸中一口意气已经开始散了。
  乌云盖顶,雷音轰鸣,黄厉之原的苍穹,在这一瞬间,变了天。
  大地微微震颤起来,幽王烽火,从天子骏上不断升高。
  陈忠盯着程知远的侧影,似乎要把这个少年的脸孔,把这个,将所有圣门威严和骄傲狠狠劈落在地,横扫一空的天门弟子,把他的容颜,狠狠烙印在心中。
  绝不会忘记。
  他嘴角咧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头颅低垂,双眼闭合。
  于是身躯上的春秋烙印,忽然熠熠生辉。
  春秋交替之时,圣人讲道之日。


第三十八章 山河鼓剑(上)
  黄厉之原的规矩,同样属于天礼之一,越是强大的人,被压制的越是狠,尤其是带着人间气的家伙们。
  这里面针对最狠的就是圣人。
  所以,按照六十四卦的变化……
  “圣人出手,要折损寿数,还要损了圣门的气运,于是,哪怕是再痴傻的家伙,也不可能斗胆逾越天礼,对黄厉之原动手动脚。”
  “天子信物让众生眼馋,可…损命,折运的代价,显然更加承受不起。”
  “故而,只能趁着黄厉之原变天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去,这样把损失降到最小,而且也能最大程度的,在其中发挥出自己的部分力量。”
  “虽然限制很大,时间很短,但总比进不去要好。”
  跛鹿野的土地上,泥土散发着一股清香,这里刚刚下过大雨,靠近溪水的地方,已然烂的不成样子。
  百村千户是一野之地,跛鹿野这里的村子乱七八糟,各个村口巷里也是五花八门。
  落地巷深处,一家破烂门口,灰石板前的门槛上,坐着一个捣药的老大爷,他身上的麻衣破破烂烂,一边捣着,一边听着身后,门槛里传来的嘀嘀咕咕声。
  他面色变得很愁苦,捣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十里常亭,廖灵和刘烈又要做什么,再是乱来,可真要请人治治他们了。”
  门槛里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块石头,对着一柄镰刀磨蹭,下面还有无数个相同的,甚至更大一些石头,可这些都是上好的磨刀石,他却拿来蹭镰刀。
  那镰刀锈了,看上去年纪不小,后面的木柄子也有些烂了,晃一晃,镰刀的头子都在颤抖,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掉下去。
  “请谁来治?都怕坏了规矩呢。”
  “怎么没人治,如果都不愿意去,那就我去。”
  “你去了,这破屋子怎办?”
  “倒了就倒了,不受这鸟气。”
  捣药老人突然骂娘,狠狠的把那捣药杵一丢,里面正在磨刀的男人顿时站起身,一把将老人按回去,赔笑道:“您消消气。”
  “我上哪消去!”
  捣药老人盯着男人,忽然道:“你们不干,我去找乐毅。”
  “诶哟,您可别去,找他干什么啊?”
  中年男人一愣,随后就是面色一扭,忙不迭拦住老人。
  “找他干嘛,找他收拾廖灵!还无法无天了是要?十里常亭放在那里是给他们看皮影戏的?那不如找影门圣人明天到他火门的北春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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