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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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菽的目光移动到后面的“两道”题目上。
那几十个数字阵列立刻就把她看傻了眼。
她呆愣着,好一会回神,有些僵硬的把目光移到了前面两题。
这是太学的卷宗,还不是稷下学宫的卷宗。
司马晴鼓励她:“先解稷下学宫的试题,然后再看太学的题。”
他这里在教弟子,边上曹亭,高长恭两人也是抓瞎,直愣愣的看着那些试题。
曹亭抓了抓脑袋,看着那天生天杀的问题。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人不能长久保存自己的德行,免不了要遭受耻辱。
他提起笔写了这两句,然后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向下写了。
高长恭在嘀咕:“那肯定是继续站起来啊…百折不挠,这是正确答案吧…学宫又不知道我在瞎写…”
曹亭白了他一眼。
“这第二个,遵从天地自然的法则,一定是顺应道的么…不是吧,这…是要从哪个圣门的角度去看?”
高长恭又开始嘀咕:“要是儒门,那当然就是不对啊,要是墨门,那就是天志,我的意思就是天志,我志则天志…法…天地有法,人亦有法,二法相冲,舍天而应人?”
曹亭也开始看,他们先看的太学卷宗,毕竟之前说的那么神奇,而且解题时间有一个月。
不过,看来这入学考试,门槛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更高啊。
人群里,来自幽门的少年虞霜翻着试题,目光动弹,越看越觉得有趣,当然,后面的阵列对他来说也很难,不过前面的问题么…
成为一个失败者,在不能抵挡的力量前失去希望,那么该何去何从?
天生天杀,道之理焉?
“这要看谁才是天生,谁是天杀了,生与杀者,若非一人,那谁才是道呢?”
虞霜的嘴角微微咧开:“就像是天门与幽门,南华与奈何,天生鬼杀,但有时候,白玉京未必是乐土,黄泉海也未必就是地狱。”
……
冬日的风往往伴随着大雪,数九寒天,很少有人愿意出去。
但迫于生计,路上的行人虽然稀疏,但并非没有。
南搏身望了望远方,按照他的记忆,这里应该快到洛阳的西郊了,太学是他想要去的地方,但是因为路途遥远,并且因为上一次汾水决堤,导致黄河水流暴涨,所以他被耽搁了许多时间,不得不绕远路行进。
后来他才听说,汾水决堤,是因为有一只妖神出现,他借助大水屠了榆次城。
而徐无鬼出现的事情则不为庶人百姓所知道,各国能够知道仙人动手的,基本上都是高层人员,当然,程知远打退了妖神,这个事情还是值得描述一下的,毕竟想要掩盖也不行,这么大的事情,说压就压,也不现实。
你总得给这个妖神找个对手,赵国圣人没有把这个胜利果实加在自己脑袋上的欲望,其他各国哪怕传谣,也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说仙人与妖神战,妖神被斩,仙人无踪,这也确实是战斗之后的情况。
南搏身搓了搓手,觉得冻得厉害。
他的身边吹起了一阵青风,南搏身转过头去,眼中所看到的,是一位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先生。
那像是一位儒生,穿戴极遵礼教。
“你去哪里?”
那位中年先生向南搏身询问,南搏身道:“去西郊。”
中年先生轻笑:“西郊太学吗,洛阳城下的三大学宫之一,不过如今是最末了。”
南搏身摇摇头:“太学藏经七千,古早时号称一万八千卷。”
中年先生失笑:“学宫藏经五千六百余,更有各家圣门圣人讲学在此,哪里比不得太学?”
南搏身还是摇头:“太学饱经沧桑,其中许多典籍,稷下学宫并不曾收录。”
中年先生道:“你说一个,我听一下。”
南搏身便道:“闻《四始经》原本,欲往一见,学宫可有此书?”
中年先生想了想,摇了摇头。
南搏身又道:“闻说幽古籍《冥湮》藏于太学,不知学宫可有抄本?”
中年先生想了想,再度摇头。
南搏身便是笑:“闻《韶乐》《六列》《六英》,此三舜之书…学宫可有?”
中年先天听到这里,便也是笑了。
南搏身又道:“闻青丘有遗失古乐《七星》《云卿》《天孤》,学宫背靠涂山,可有此三乐?”
中年先生摇摇头:“没有。”
南搏身于是道:“看来学宫统统没有,但我听说,太学有。”
中年先生觉得有意思,今年遇到了很多怪事情,没想到在去太学的路上,还能碰到一个专门为报上太学而行走的青年。
但是中年先生看出来,这个半大青年的来历。
“太学也没有《七星》,而且你也只是听说而已,太学遗失卷宗比我们更多。”
南搏身道:“听说过,总比未曾听说要来的有些希望。”
中年先生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对于稷下的抵触。
“不过,你的学识意外的渊博,那么,需要我带你一程吗?”
中年先生向南搏身发出邀请,而这位来历有些古怪的半大青年,却也没有推脱。
“那便劳烦先生了。”
南搏身自然知道,能够随着青风而来,神不知般的驻足在自己身侧,眼前的这位中年先生,必已不是肉体凡胎。
这天下很大,但是能够被圣人带着走一程,这种机会,并不多有。
中年先生也没有意外,他知道南搏身不会推脱,而他也很好奇,是什么吸引眼前的这个画中人前往太学,而不是稷下学宫?
仅仅是因为,太学藏经七千的原因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青风暮雪,大道无行(下)
洛阳的西郊,太学府邸的西门口处。
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勾践抬起了头。
他背上的剑架吱吱作响,当中越王八剑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强大的存在,并且迸发出十足且昂扬不灭的战意。
勾践站起来,遥望远方。
青风暮雪,大道无行。
中年先生带着一个半大青年,从青风中显出身影。
勾践向前四步,八剑悬天,嗡嗡鸣颤。
天空中乌云如海,似乎向下镇压,今日无光,山河大地早已银装素裹。
飞舞在天空中的雪花裂成六片,寸寸崩塌。
中年先生看到勾践出现在此,也是十分愕然,却是失笑道:“剑圣在此,做些什么?”
勾践看他,目光不动,安如长江巨岳。
中年先生笑了笑,便向前一步。
随后越王八剑里,有一柄杀气弥漫,却隐而不动的宝剑轻轻颤动。
中年先生倒是不解了,便问他:“拿掩日之剑对我眉心,你却不让我入太学,这又是何意?”
勾践道:“稷下学宫的人,来太学总不至于是唠嗑。”
“荀况先生,有什么话,在这里说的清楚,里面听得到,不必进去。”
中年男人,当然就是荀卿。
见越王拦在前方,荀卿也不免越发好奇了。
今年的怪事,还真是多得很。
他看到越王手中拿着一卷竹简。
勾践看到荀况的目光,于是扬了下那卷竹简:
“荀卿对这竹简很感兴趣?”
荀况的目光转到勾践的脸上。
勾践道:“今年太学的试题发放出去,我听说稷下学宫,很久没有解出来?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那卷试题?”
荀况点了点头:“看过了,解了十个字。”
勾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又舒缓下来。
荀况是什么人,天才中的天才,稷下学宫的大祭酒,当代学识最高深的几个人之一,这样的圣人居然都没有解出这道题目,看来自己在这方面也不是特别的蠢笨。
差距也就是十个字而已。
“原来你也未曾解出这卷试题来。”
勾践单手负起:“既然未解,那便不能进去。”
荀况失笑:“越王是在告诉我原因么?”
他当然好奇,怎么堂堂越国的圣人,天下第二的剑宗,要在这里给太学当看门的老大爷?
以往太学门口,便是黄狗都没有一条,偌大学宫,寥寥三四人,这便是太学的全部家底。
洛阳城周五大学,如今只剩下西郊太学,靠着古早时代积累下来的名誉,混到三宫之一,但这数十年来,太学几乎是青黄不接,没有再出哪怕一个著名的人物。
据说,最近几年,连周室自己的弟子,都不愿意在太学学习了。
这个事情么,诸圣人的听说,正是程知远曾经遇到过的事情,那大槐树下的姬游,便是今年从洛阳出来,要去稷下学宫的周室嫡宗,然而他运气不好,先是被一个枯法修士斩杀,欲把他炼成傀儡,后来侥幸逃脱,却又被匈奴小儿浑邪乌檀所擒,在被胁迫着弄毁了一株灵槐树之后,便被浑邪乌檀抓着,不知道拐到何处去了。
勾践颔首:“也不算是随意拦你,其一自然是稷下之人当道名来意,其二,我此番来到太学…那姬弈给了我一卷入学考试的题目,正好便是今年你解的那道。”
那卷宗依旧在他手上,被翻来覆去的转了下。
“这么说,您也未曾达到太学入学考试的标准么。”
勾践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荀况总觉得他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荀况不免有些失笑,他望了望勾践身后的西门口,指了指边上的那个半大青年。
“他也不给过么,这是来太学入学的。”
勾践眉头一皱:“若是题目未解,那当然不给…”
“给过,给过!”
话没说完,里面便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勾践方一转头,便看到祭酒大人连蹦带爬,头发全乱的跑了出来。
显然,大冬天这个点,老爷子还没有起来,只是听到了勾践和荀况的对话,毕竟那种圣人威压如此之大,若是他还不察觉,那才是白费了他这身修为。
只是话语谈着谈着,便让他觉得有些变味,直到荀况说了那入学的事情,老爷子正好走到门口,便连簪子也来不及插,大步扯着袖子就冲了过来。
“你给我闪开!”
姬弈一把拉开剑圣,以一种不合年龄相符的速度跑到了南搏身边上。
那深情的一把把他抓住,死死攥着生怕跑了。
“给过给过!谁说不给过的!”
姬弈狠狠瞪了勾践一眼,后者则是眯起眼睛,冷声道:“姬弈,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解不出题来,怎么可能入学,那三宫还有规矩么?”
姬弈老爷子一转头:“我当然不会打破自己的规矩,但是人家能解出来,你凭啥不给人进?”
勾践皱眉:“这种题,连荀况都解不出来…”
姬弈一把打断了他的话,对南搏身道:“请背诵一下《周礼·天官》的内容。”
南搏身如实照背。
“好,那么《地官》。”
南搏身依旧背了出来。
祭酒大人当即拍板:“恭喜你,现在你被太学录取了!”
勾践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
祭酒大人呸他一口:“看什么看,你是圣人,圣人的题能和他一样吗,我也没说那就是固定的考题,谁让你自己羞辱老夫。”
勾践的面瞬间就黑了下来,天上仿佛有雷霆打过,越王八剑吱吱作响,锋芒从剑尖传递到剑尾之上,杀气毕露。
荀况则是露出笑容,他向前面走过去,对姬弈道:“祭酒大人,今年可是招到了什么贤者?”
姬弈这时候才有空搭理这位圣人,但晚归晚,礼不敢废,故行礼之后,才稳稳道:“贤者不敢称,只是多衍一点易数而已。”
荀况微笑:“我想见见这位贤者。”
姬弈讪笑一下:“这就免了吧,荀况先生,您不会是想要挖人吧?”
他话说完,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姬弈心中咯噔一声,大呼不好。
荀况下一瞬间,化为青风暮雪,飘进了太学之内。
勾践这一次根本没有阻拦,姬弈目瞪口呆,就这样望着他。
越王冷笑一声:
“看什么看,你是祭酒,他也是祭酒,祭酒之间的明争暗斗,能让我这剑客横插一脚么?我也没说一定要帮你看门,谁让你之前骂我来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稷下之请
程知远在藏书殿的门外看到了荀况。
那片青风暮雪聚集起来,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模样俊朗的中年先生。
他站起来,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荀况看着程知远,显得极为意外。
“是你。”
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气息,那是仙人的气,与人间格格不入,万千红尘弥漫在他的身边,但那些尘埃却不能沾染他的衣袍半点。
那颗七窍玲珑心,在荀况的眼中,格外明亮。
他不是蔺相如,蔺相如在程知远身前,尚难以看出这颗心来;他不是姬弈,祭酒大人需要观察很久才能发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