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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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义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这种东西积攒不易,但是垮塌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墨门有一个人无信失义,那么墨门数十年,乃至于数百,上千年积累下来的信义会在一刹那坍塌为无形。
信义积累的越高,坍塌的时候,粉碎的速度也会越快。
于是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发牢骚,于是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少,而回到座位上,撩袍静坐的声音越来越多。
轻轻,且悉悉索索。
整个监考院再度回到那种紧张的氛围当中。
…………
学宫右山。
东周时代的左右之尊是有区别的,以中原为例,赵国是典型,以右为尊,青玄大地,秦国同样是以右为尊(毕竟一衣带水),而其余诸国基本上也大差不多,但是楚国却是以左为尊,和中原诸国相悖。
同样,战国时代,如果是天子的官军,那么朝官尊左,军中尊右。
还有一提,坐车的时候,是以左为尊,叫做虚左。
所以东周时代,虽然总体上讲是右大于左,但是尚左尚右都是有的。
稷下学宫秉持着齐国的礼,齐国基本上秉持着天子的礼,而稷下学宫既不属于朝官也不属于军队,作为一个公平公正的教育机构,大体上继承了“大流”,也就是右山高于左山。
而右山则是荀卿居住的地方。
左山则是姜氏宗族。
后山,前山,右山,左山,其中右山左山有明确分开,而后山则对应前山,不参与右山左山的尊卑之中。
荀卿在右山的是临宫,临字是到达的意思,一般来这里讲学的圣人,必须要先来右山拜会大祭酒,也就是荀况本人。
而左山的是隐宫,隐字是不显的意思,姜氏一般为了避讳齐国的田氏,往往不会去接见那些圣人,圣人们私下里拜会,他们也要请荀卿在一旁跟随作证,毕竟田氏代齐之后,虽然太公这一支姜氏后人并没有重持王位的意思,但是田氏并不这么想。
窃国者总是心中惴惴,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惜了齐国的镇国之宝打神鞭,就因为天齐神的默许,甚至暗中帮助,使得田氏代齐成功,而田氏虽然是甘愿被天齐神利用,却也不是傻子,坐地起价从天齐神手中拿到了许多权利之后,在天齐神反悔之前立刻倒向学宫,并且索要更多的好处。
田氏便是吃准了天齐神的目的,他的目的不过就是“打神鞭”而已。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交税的白马
太公的六韬兵法其实才是至宝,有此书简可拔地起国,然而对于神灵来说,六韬不过是一堆废竹而已,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就是用来制衡神灵的打神鞭。
所以忍痛之下,天齐神虽然对田氏已经产生不满,但为了得到打神鞭,还是允许了他的还价,田氏也知道见好就收,能多咬两口已是知足,如果继续咬下去,泥人都会跳起来,别说一位堂堂天帝了。
田氏想的很周全,他靠着学宫,只要学宫不倒,他就不怕天齐神的暗算。
天齐神也不能对学宫动手,不仅仅是天礼的约束,同样也有气数不至,妄损学宫,可能导致他的大幅度衰落,这种险他是不敢冒的,边上楚国的东皇太一就对他虎视眈眈,正等着他什么时候衰落,便扑上来狠咬他一口。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一国天帝,也暂时难有大作为,只能暂时妥协。
所以田氏对于太公的这一支姜氏便放过了,这也是出于利益关系的计较,不过放过归放过,他要求这批姜氏族人不能回到岐山,这就是为了防止远处的祖姜氏再来一次暴动,并且这样,也有效的把这批姜氏人才,牢牢的锁在齐国。
用,当然是不敢用的,但是有学宫这个媒介在啊!
田氏算的很巧妙,这批姜氏学者就是壮大齐国的工具人而已,他们的研究成果都等于是学宫的成果,而学宫的成果,基本上有三分之一乃至半数都流向了齐国。
齐国积蓄的实力很强,而这说起来也很讽刺。
最早的时候,齐国作为周天子的头号打手统领诸国,齐桓公还当过天下盟主,这个就暂且不必多提。
田氏代齐之后,齐威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知人善用,励志图强,在位时期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国力日强,开始称雄于诸侯。
齐宣王时,不惜耗费巨资招致天下各派文人,“稷下学宫”人声鼎沸。
齐湣王时,齐国大破函谷关,秦国被迫割地求和。
也正是齐湣王时,齐,秦,二国并立东西,甚至秦国拥戴齐国,二者尽敢称“帝”!
这也是第二次对于天子威严的可怕试探,第一次是五国会盟,尽数称王,虽然后来赵国自去王号,但很快,武灵王之后,王号又被赵国自己捡了回来。
赵国自去王号的原因很简单,赵武灵王觉得自己的战斗力还不够,所以先称君,自去王号。
这样有个好处,别人称王者互相殴打时,往往出于仅存的礼义,不会去动那些没有“王”称号的国家,典型的反面例子就是五国相王会议中的中山国。
中山国一个二流国家也来参加会议,然后表示要称王,其他国家也都同意,结果,齐,秦,楚,三国中,齐国听了这事情之后,气的半死。
虽然真正原因是齐国担心魏国会借助这个机会,结盟对自己不利,但中山国不知死活去称王,确实是也让齐国目瞪口呆,并且气得不轻。
齐国反对中山称王的理由就是“我万乘之国也,中山千乘之国也,何侔名于我?!”
然后中山国就一直被齐国针对,要不是魏国,赵国比较警惕,就中了齐国的计策,把中山国干掉了,那样的话就是联盟破裂的结局。
而这其中,赵国干的就是一个路人角色,也没有人针对它,原因就是赵国自去王号。
而第二次对天子威严的挑战,就是秦齐并列东西,号称二帝的事件。
不过当年这件事迫于天下之口而被各自废去,二帝之说也成历史尘埃,随风漂流,而当初的“东帝”齐湣王早已逝去数十年,“西帝”秦昭王,则在前不久,派遣白起等人,在华阳城下,大败了三晋八十余万的联军。
天下都知道秦国势大,已不可挡。
荀况看着身前的卷宗,他的身边摆放着的,就是六国的列史记载,而在他另一只手边上摆着的,则正是《六韬》!
在六韬外,荀况的手里,则是在捧读一份卷宗,这正是一直以来困扰稷下学宫无数监考的太学卷宗。
荀卿早就拿到了这份卷宗,监考们还不知道。
不过荀卿也看出了问题,今年太学的卷宗,实在是有些异常,这不像是姬弈那三个鸟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出题者另有其人,莫非是太学新招了老师?
荀况感觉很有意思,他没有去询问任何人,这种题目是怎么解,就按照周易的变化开始算起来。
十二日,给他解出了十个字来,这十个字中,相比较甘棠的答案,有八个是正确的。
荀况觉得有意思极了,今年开宫,看起来会晚一点了,而他想着,如果有空,或许可以去太学看一看,拜访一下这位新的出题人。
“不知天下何时出了一位大贤?”
荀况身为儒家圣人,但却不太为儒家众圣所接受,原因就是他的离经叛道。
也不能说是完全离经叛道,起码孟轲,孔丘,和他都谈得来,但是其他的一些圣人便有些不喜,认为荀况纳百家之经,尤其喜爱黄老之学与兵法之说,甚至还钻研法学,已然是披着儒门皮的“四不像”。
但荀况觉得,一家之言不可平天下,需要多方合作方是正道。
“学宫中有个故事,说的是白马非马。”
荀况对于外人的这种询问,往往给予的都是这个故事,用这个故事,或者说真实事件作为寓言与启迪。
白马非马,大家都知道这是名家有名的辩证论,是个诡辩的题目,但少有人知道,最早的白马非马,并不是公孙龙所提出来的。
那是一位名为“儿说”的大贤所谈。
他是宋国人,能言善辩,所首次提出的白马非马论,把整个稷下学宫的圣人,贤者,君王,全部辩论的哑口无言,得到了无数人的钦佩,可谓战国版本的诸葛亮(演义)。
但是最有意思是这次辩论之后。
后来他离开齐国,骑着白马出齐国边境关卡,按规定驴、马过关要收税。他对关卡的人说:“白马不是马,不能收我的马税。”
但无论他怎么理论、辩驳,不交上马税,关卡就不放行,最后,只好同其他过关卡的人一样,给他骑的白马,交了一匹马的税金,才被允许出了国境。
所以后来韩非子提到这个事情,就嘲笑儿说,讲“以虚辞取胜于稷下辩士。”
说他考实按形,就一个人都说服不了,骑着白马过关到头来还是要交税。
任凭你是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城管小哥只认得自己的眼睛,别叽歪,交钱,就是孔老夫子来了也要交钱,啥稷下大贤,不认识。
荀况常常拿这个事情来反驳那些迂腐顽固者,其中是意思就是“实践方出真知”。
自己的修行,能得到什么成功,天下人都看得见,我自己也很清楚,哪里优越,哪里不足,哪里还需改正,以天下为镜,方能一步一步攀登上去,而有些人总是以为世人皆罪我独醒,故意看不到闪光点,看不见成功处,是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半数天下皆白首
荀卿看着那竹简上的数字变化,再是暗赞了一声,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已经对这竹简的主人暗地里发出了多少赞美,只是心中道,这样的人才,怎么会去没有前途的太学。
稷下学宫明显更适合这位人才的发展,不论是他是一位圣人,还是大贤,或者是帝师,大士…在荀卿看来,哪怕这就是一位庶人,都是值得给予一个名誉讲师的称谓的。
这个时代的讲师,能在稷下学宫开讲,至少要是大贤起步,寻常来说,都是圣人,或者是类似儒门七十二贤者那种声名在外的存在。
你要无门无派,起于微末,出于寒门,证了个贤者,带着经文道理来稷下学宫讲学,说不定第一堂课就会遇到很多拆台的人。
那要是声名在外的,譬如颛孙师,譬如卜商,譬如仲由,这些人来讲学,那下面肯定都是凝神闭气,如果有找麻烦的,估计也是儒门七十二贤者互相之间的对台戏。
譬如颛孙师就看卜商很不爽,同样卜商(子夏)也不喜欢颛孙师,而仲梁氏看谁都不太顺眼,至于乐正氏就是好好先生一样,教义倒是偏向于颜回一方,然后大家都喜欢和闵损作朋友,因为这货很讲孝道,有人说他有舜帝之风。
而很有意思的是,很多圣门的代表圣人,甚至都出自于七十二贤者,譬如公孙龙,这里又说到公孙龙,他在战国时代的出场次数似乎很多,每次重大事件都会出现,在各个历史人物,乃至于几个学派的介绍中,完美的充当背景板,其存在感不亚于某个星球上的阿强。
所以七十二贤者中还有公孙龙这种时不时就跳槽的存在,当然在原本时间线中,公孙龙自开门户是因为孔子挂了,但在这个时空,显然只是因为手痒。
当然他偶尔也会出现在稷下学宫的讲学队伍之中。
而七十二贤者之中,还推举了十哲人,这算是比较有思想的,然而主要的八脉主中,却有将近一半不在十哲人内。
譬如颛孙师就不是十哲人,但他却是八脉中第一脉的师主。而他升入十哲位,最早的时候是在南宋。
荀卿准备把这竹简抄录下来,用一道风吹到辽远的北方草原,抵达长生与南世的交界之处,哪里有一位他的故友,他觉得这很有意思,或许可以让那位故友放松一下焦虑的心情。
那位故友,便是颛孙师。
在正确的历史线中,颛孙师当然和荀卿没有交集,两个人拥有时代差,但在拥有仙神鬼圣之力的这片天地,当然没有了原本的寿命束缚。
所以荀卿和颛孙师有了交集,从正常的发展来看,是属于必然的。
这是因为颛孙师的好友陈完曾经逃奔到齐国来。
而说来也极巧。
陈完就是“田敬仲”,看到这个田字,想必天下人都明白了一半。
他正是如今齐国王室的老祖宗,而他,是颛孙师之祖,公子颛孙的好友,更是相交莫逆,同时他还是陈厉公的子嗣,在鲁庄公时期,陈国是陈宣公,陈国发生政变,公子颛孙护送公子完从陈国出逃,后来公子完在齐国安定,而公子颛孙则没有选择在齐国停留,而是逃到了鲁国。
三代之后,颛孙师出世,而在这个时间点,颛孙师甚至还见过垂垂老矣的陈完。
所以颛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