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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汉阙-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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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任弘道:“派人召集青壮自带兵刃,来城头戍守,再叫县卒们将南门顶死,做好最坏打算。”
  这是不欲开门了么?富昌大喜,任弘却又道:“放下绳子,拽小月氏豪长支书上来说话。”
  令居县的城楼不高,支书抓着麻绳爬上来,双手被摩得破皮,却也顾不上疼,朝任弘再拜顿首:“请护羌校尉救救我部!”
  任弘却不急,问起支书详细经过来,比如袭击的过程,对岸的支赤胡儿真的全灭了?煎巩羌出了多少骑追杀他们。
  支书没敢瞒报:“光吾等看见的起码有三千骑,黄羝羌那边则不知道。”
  “你的部落有多少人马在抵御他们?”
  “千余骑,由我长子支屈大,次子支屈二带着,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支书忧心忡忡,他们是存是灭,全凭任弘了。
  煎巩羌精锐尽出,且不是简单的掠走牧团牲畜,而是欲灭之而后快,这起袭击恐怕谋划好些天了,绝非临时起意。
  “果然是针对我来的啊。”
  任弘心中了然,对富昌道:“富县令,我知道你守土有责,而我虽然秩禄更高,却没有权力开令居城。”
  “但让小月氏妇孺靠近城下,在羊马墙后暂避,这却是你我二人能决定的事。”
  所谓羊马墙,便是在主城墙外十步修筑的矮墙,四面壕内,去城十步,更立小隔城,厚六尺,高五尺,和平时期用以安置羊马牲畜,也为战时护城多了一道防线。
  不到万不得已,富昌也不愿同西安侯翻脸,小月氏人躲在羊马墙被,既能得到城头弩矢的保护,也不至于危及城内编户齐民。
  他立刻表示同意,叫县卒放下弓弩,而支书则如蒙大赦,招呼族人近前,老人和妇女带着孩子钻到羊马墙背后蹲下,当靠在这不及人高的矮墙上时,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眼看族人陆续躲进羊马墙内,支书长舒了一口气,正欲再谢,任弘却止住了他。
  “支豪长,你留在城头上,安抚约束好汝部族众,勿要使其慌乱。”
  支书了然,这位君侯仍不太放心,要留他在城头做人质:”但我诸子和族中青壮还在被羌人追击围困……”
  “他们自有人去接应。”
  任弘点了自家司马的名:“张要离,去城北召集护羌校尉府麾下两百骑,准备好弓矢刀剑,准备随我出城!”
  “两百对三千?”
  张要离略为迟疑,心里想着两百人加上千余小月氏,能退三千羌虏么?但他没敢质疑。
  倒是方才意见相冲的县令富昌和长史董通国闻言,竟齐声劝诫道:“西安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羌虏或已反叛,万万不能出城啊。”
  “不出去,难道还要躲在城中,坐视他们追击小月氏到令居城下,耀武扬威不成?”
  任弘摇头道:“富县令,我丢得起这脸,我所持的节杖也丢不起。”
  “护羌校尉有监视羌人动向之责,如今煎巩羌欺压小月氏,还追着他们到县城周边,恐怕是想要试探我这新任护羌校尉的能耐,若我躲在城内不出,必为其所轻,今后内外羌人更不能制。”
  “更何况,若坐视羌人深入,周边十几个里闾的百姓怎么办?如今不只要接应小月氏,还要将羌人逼退才行,否则百姓在你我眼皮底下有了折损,事后恐怕连富县令也要被府君责备啊。你只管守好城池,他事勿问。”
  富昌讷讷不敢再劝,董通国、韩敢当、游熊猫、辛庆忌等却怕任弘出了意外,请命说愿意代他走这一趟,让任弘坐镇城头指挥即可。
  任弘却不以为然:“汝等莫非忘了我是因何封侯?”
  当然没忘,对这位西安侯的每件事迹,辛庆忌都耳熟能详。
  他曾纵马天山请援兵。
  也曾借乌孙之力灭龟兹,救轮台。
  更胆大包天,用自己的机智周旋于匈奴诸王两万大军之间,保全了铁门关不失。
  比起他横行西域的日子,城外不过区区三千羌骑,何足挂齿?
  反正辛庆忌一点都不担心。
  “南门不能开,吾等且绕城一圈,从北门出。”
  任弘接过韩敢当递来的节杖,将那赤红色的牦牛尾捋顺,下了城楼,翻身上了萝卜,操辔而去:“老韩,你嗓门大,一路上帮我喊些话。”
  “喊什么?”
  “羌虏犯界,西安侯、护羌校尉任君出城退贼,素闻令居城中多射猎侠义儿郎,可有一二人携弓马同行?”
  ……
  任弘手持节杖缓缓从街上走过,火红色的牦牛尾微微摇摆。
  后面是辛庆忌、游熊猫、以及乌布的那十余骑乌孙人扈从左右,在硕大的城池中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而韩敢当则朝街道两侧密集的里闾大呼,声音穿过紧闭的里门,回荡在小巷中。
  “会有人应么?”
  乌布心存疑虑,这要是放在乌孙,牧民们肯定纷纷响应,但在他印象里,长安街头的汉人终日忙碌于生计,商贾也十分功利,只不知这令居县如何。
  确实没人回应,只有一扇里门开了,一位里监门脚步匆匆,边走边往身上套一件旧皮甲,不知在箱底压了多少年,箍得他有些紧,尤其是肚子部位。然后接过女儿递来的矛,跨上老马,也不说话,就默默骑行在队伍后面,马蹄踩得路面啪嗒啪嗒。
  “是一人灭一国的西安侯么?请带上吾等!”
  紧接着,三五个轻侠少年大呼小叫地牵着马跑了出来,他们背着弓箭,欢喜地加入了队伍,有说有笑,好似是去狩猎。
  但凡家里有马匹的,都陆续走了出来汇入小小的队伍里,他们衣着各式各样,年龄老少皆有,兵器也五花八门,来自各行各业,狗屠、猎户,将干草叉当矛使的农夫。唯一相同的是,面色轻松不像是御敌作战。
  这一幕,让任弘想起在敦煌时,当他和韩敢当镇守的破虏燧被围攻时,先到的是闻讯赶来的当地轻侠骑士,而非官军。
  比起传统的“六郡”,金城郡更加迫近戎狄,被迁到这里的移民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代人下来,皆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青壮男子几乎个个都能当骑兵用。
  这时候,几个为丈夫牵马扛矛出来的健妇嚷嚷了起来:“校尉也别光呼唤男子,吾等令居县的女子,也多半能骑马,会射箭,可否同去?”
  任弘道:“汝等可以去城头协助县令。”
  那几个健妇不干了,叉腰道:“西安侯不也娶了一位能纵马杀贼的乌孙公主,怎就瞧不起吾等妇人?妾虽然没杀过人,却杀过彘椎过牛。”
  任弘可不想惹她们,告罪道:“不敢,只是怕汝等太过悍勇,不仅吓退了羌虏,还吓坏了被他们追杀的小月氏人。”
  这就是凉州的女人,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想要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生存,就得比戎狄更戎狄。
  当他们来到城中央的十字路口时,这里更聚集了数十名丁壮。
  与任弘身后挤满街道,有些杂乱的众人不同,他们统一皂色衣裳,披着漆成红色的甲,甚至还有拎着弩的,显得缄默而可靠,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叟,手持握着一杆矛,骑在马上身子挺直,看到任弘的节杖后朝他拱手:“后将军家监赵甲,带赵氏家卒四十人在此,愿随护羌校尉出城逐寇。”
  任弘朝他还礼:“既然是后将军的家兵,长者做得了主么?”
  赵甲大笑道:“四十年前,诸羌动乱围令居县,家主带着城中百姓坚守了半年,等来援兵,老朽我当时就在城上拉弓,之后四十年但凡羌虏动乱,也不管家主和君子在不在,老朽都是第一个带人上城的,当然做得了主!”
  任弘肃然起敬:“将门就是将门,稍后出了城,有劳长者在后为我约束众人。”
  “君侯是故意让我在后,怕老夫拉不开弓?”
  赵甲有些不高兴,却也十分熟练地吆喝其乡亲们来,骂骂咧咧地帮任弘维持秩序。
  再往前走,连没有马匹的人也纷纷来询问可否能一同出城,甚至有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孩童,被赵甲喝退后,羡慕地看着骑行在任弘左近的辛庆忌。
  “西安侯就是西安侯,我不枉此行。”
  辛庆忌此时此刻万分激动,握缰绳的手都在发抖,从城南到城北,每加入一批人,他都忍不住去看一眼,如是数十次,反而将脖子扭酸了,又怕被人笑话不敢去揉。
  反倒是持节而行的任弘有大将之风,从未回首一次,只是快到北门时问道:“子真,多少骑了?”
  辛庆忌又回头看了看:“大概五六百骑,街道都挤满了,地上全是马留下的矢尿,城里有马的人恐怕都来了。”
  “差不多了。”
  任弘招呼众人加快速度:“若再多绕一会,恐怕全城的男女老少都要被我带出去,富县令又要哭了。”
  少顷,当北门大开时,心怀疑虑的张要离与两百护羌校尉亲卫们,只看到在血红的节杖牦尾和赤黄汉旗引领下,六百骑咋呼呼的令居县丁壮老少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张要离十分惊讶,连忙带着众人汇入,来到任弘身边。
  “张司马,你带一百骑散开,为我斥候前锋。”
  “诺!”张要离催马而去,这次再无迟疑,心里骂自己瞎操心什么,羌人有三五千又如何,他们有西安侯啊!
  和张要离一样,追随而出的六百令居人,除了自身善骑射外,他们敢于同行的底气,也源自大名鼎鼎的西安侯,有他在,怕什么!
  已成众人之胆的任弘持节在前,他也感觉到,和在西域时不同了。
  “那时候,我是只假龙虎之威的狐狸。”
  任弘想起在罗布泊见到的那头斑斓猛兽:“而现在……”
  “我便是虎!”
  ……


第234章 刁民
  任弘是见识过大汉正规军的,不论是尚未完全丧失战斗力的长安北军八校,还是傅介子麾下,临时组成的大汉西域远征军。
  相比于他们,他今日带出令居的这六百余骑可谓乌合之众,不但衣裳武器五花八门,也没什么秩序,靠着几个里长、亭长和赵充国的家兵们才勉强维持秩序。
  隶属于护羌校尉的两百扈从,也是当地征募的杂牌军。
  但当他们抵达城西南十余里外,羌人和小月氏火并的地点时,发现双方比他们更乌合。
  汉人骑从好歹还有点阵列和前后,羌人与小月氏就没这讲究了,两边几千人乱糟糟的挤在一起,骑马步行者各半,你能看到骑兵挤在步兵里干瞪眼,也能看到步兵被骑兵裹在一起进退。
  袍泽比敌人还危险,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中学生打群架。
  双方衣着也十分相似,都是捂了半个冬天臭烘烘的皮裘,唯一能用来分辨敌我的就是发式了,羌人披发或椎髻,小月氏则扎了辫子,他们在努力向羌人抛射箭矢,羽矢杂乱地在空中飞舞,不断有人中箭坐倒在地。
  而羌人似乎是舍不得射箭,亦或是箭术太差,用的居然是皮带飞速甩动抛出的飞石。
  任弘听羌人龙耶干芒说过,住在稍高处的羌部养牦牛,那些畜生皮厚,若是抽它鞭子,你手都酸了,它还在雪里慢慢地拱着寻食,得扔石头吓唬,所以羌人飞石准头很高,中者头破血流。
  扔完一轮石头后,羌人便开始了他们最擅长事,猪突冲锋——骑着高大河曲马的羌人果于触突,这种马体格强壮,适合突击或者拉挽重物,却见他们披着简陋的甲,从山坡上悍不畏死地持着矛朝敌人发动冲击,小月氏毕竟人少,渐渐不敌。
  而诡异的是,前面的三千多羌人在战斗,后面还有许多人也不助战,坐在地上烤火,他们已经发现了靠近的八百汉人,牛角号被吹得震天响,跳将起来上了坐骑,看来那是羌豪留着的预备队……
  “羌人不止三千啊。”
  任弘算着羌人的数量,不知是支书报错了还是刚赶到了一匹,这些羌人起码有四千,是煎巩羌和黄羝羌合兵追击么?
  张要离提议道:“西安侯,吾等插入两阵之间,将两边分开如何?”
  在他看来,西安侯此来是要接应小月氏,然后将羌人斥退的,护羌校尉起到的是仲裁的作用,那六百人是拉来壮胆充数的。
  但没想到任弘观察了一阵后却道:“直接朝羌人侧翼冲杀过去,喊杀声越大越好。”
  “啊?”
  张要离一愣:“吾等不是来调解的?”
  任弘有自己的打算:“羌人不会与吾等讲理,彼辈人多,若是道明来意,反为其所轻,非但不放小月氏离开,甚至有可能袭击吾等。不如乘彼辈不知我方虚实,先做出冲击之势,羌人本就没准备好与汉官为敌,以为我有后援,势必退却。”
  “将话传下去,没有金鼓,跟着我走,跟着赤黄旗走,马速不要太快,吓唬吓唬羌人即可,不要与之恋战。”
  他看了有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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