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守望者 完结+番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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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明明空泽在观众席上，但声音是从凌桑背后传来的，而空泽的右手已经搭在凌桑的肩上。
　　“首先恭喜你有白服低阶的资格。”黑服对着凌桑露出并不明显的微笑，但灰黑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温度，随即站起来，由于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因此也是俯视空泽：“我希望抽时间与你谈谈，不过现在我真的要休息了。”
　　黑服高阶伸出左手露出手腕上的通讯表，空泽也撩开左手衬衫的袖口，将手腕竖立贴上去，两个通讯表的金属表盖贴合在一起，随即两个通讯表的指示灯都闪烁一次。
　　这样便是获得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与电子基本信息。
　　黑服高阶随即整理摊摆在桌上的一大叠资料，收拾完后收入文件夹用题公文包的姿势夹在腰间。
　　“先请。”空泽右手还搭着凌桑，对高阶相当有礼貌地说道。
　　高阶对空泽点头，转身离开。至于场地，等到天亮后自然会有人来收拾。
　　凌桑始终都没有再出声，等到黑服高阶彻底离开后空泽才将眼睛向下瞥，但是看不见她的表情。“怎么？应该高兴才是。”
　　能在第一次服级鉴定就考上白服并不是容易的事，应该可以让许多一开始就被淘汰的人相当羡慕。
　　凌桑细瘦的肩膀微微向上提起再落下，身子有了轻微的颤抖——但就是没有发出声音。
　　竞技场是没有灯光的，在夜晚主要光源来自于四周天然玉石砌成的墙壁散发的荧光。自从黑服高阶离开之后荧光在不知不觉中黯淡下去，等到有感知的时候四周已经暗淡到几乎与外部的天空一样。
　　空泽将凌桑的身子拨转过来，意料之中的，凌桑咬着唇努力憋屈着，但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滚下，低着头也不敢看他——
　　空泽冷笑。“习惯就好了。”
　　虽然凌桑的表现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但到底还只是这么一个还没有涉世的小鬼头，这一点会让任何人都同情她的。
　　“不是……”凌桑紧紧闭上眼，从喉咙底里挤出微弱的声响就像是小虫子在鸣叫，“不是——”
　　“继续去休息。”空泽拍了拍她的后脑，也相当体谅她。
　　“我杀过人。”
　　凌桑终于念出这句短促的话，惶惶不安地抬头睁眼看着空泽，暗色的眼眸颤抖。
　　“嗯？”空泽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忽而觉得好笑地“嘁”了一声：“谁会在意这些细节。”
　　“呜……”她一时就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也彻底忘了一开始想表达什么——
　　难道是一开始就不想表达什么，而只是为了发泄自己那复杂的情绪么。
　　到底是怎么在想……
　　“对不起，我只是……”找不到了伤心的源泉，她也没有再哭，但是要将这个奇怪的气氛扭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什么话了。
　　“都这时候了也睡不了多久了，”空泽没再理她，转身就走向观众台下方的入口通道，随后补上一句，“有兴趣的话来我房间补一觉，八点钟把我叫起来。”
　　她一时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口头上却已经说已经习惯性地说了一个“好”，几乎是过了十余秒才踉跄地小跑着去追赶他。


第051章　如果噩梦也是来源于风
　　进入三号馆，大厅没有开灯显得更加空阔阴森。她紧紧地随着空泽走上楼梯并且进入房间，空泽并没有打开天花板上地吊灯而只是打开了床头上方的两盏台灯。
　　昏黄的灯光柔和，倒是把睡意催出来。“睡床上就好。”空泽从柜子里拉出另一床薄被子甩在床上，他坐在双人床的右侧，脱了鞋躺下。
　　凌桑还站在床的左侧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什么时候得知消息的？”
　　“嗯？”
　　“我的鉴定消息……”
　　“与你同时收到的消息。”空泽的眼睛闭上。他没有换衬衫与牛仔裤，只是将右手甩过头顶显得放松一些。“睡旁边就好，我不会动你。”
　　所以说空泽是一收到消息就去看自己了么……只不过应该是慢慢走着去所以到场稍微迟了一些。她还是不敢躺下，小心地问着这个意识已经逐渐涣散的人：“不换衣服睡觉么？”
　　“睡觉这种东西将就一下就好了。”他侧过身背对凌桑，闭着眼伸出右手按下床背上方的台灯开关。
　　凌桑默默地抱起了另一床被子，然后蹲下去滚在了地上。
　　但是刚才一阵的兴奋度太高了……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条夹心，头侧着有些不舒服就愈发睡不着。许久之后一个枕头砸在她的头上。
　　空泽也没睡？“……呐。”她试探着发出一个音，一边把枕头拖到自己侧脸下搁着。舒服许多了。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空泽的声音虽然模糊，但此时听起来竟是相当清澈。没有其余杂音的缘故，整个房间都弥漫了这样的轻和，竟让她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只能确定两点。一，空泽是想让她讲讲那件事；二，空泽现在心情还不错而且有些无聊。
　　“不，不必了……”她轻声念着，身体裹着被子蜷缩，眼睛闭上，“只是一件小事……”
　　在空泽眼里只是一件小事没错吧……而自己却始终将它一次次地回首以致成为噩梦。
　　“那就随你。”空泽的声音低下去。
　　“……呜。”可是，又好像告诉别人怎么办……这件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呵。”空泽轻声冷笑。真是小女生的矛盾心理。“你说吧，如果我没中途睡着，应该是能听到一点的。”
　　就算有再强大的心计又怎么样，在心理的另一面依然是个小孩子——甚至比其余的孩子更加脆弱与娇柔。
　　“那是……”当凌桑开口的时候，却忽而发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她大口地吸入一口气，当有人听的时候，忽而觉得这件事也没有原先那么让她惶恐了——
　　“那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不过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时候，她看见了风。
　　没有形态与颜色的风。
　　她并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她记得自己的母亲——年轻的母亲有纯黑的漂亮长发，长发在背后剧烈地拂动飘扬——
　　母亲在奔跑，她的手被牵着也在奔跑。她必须竭尽全力地跑才能跟上，大口喘息着近乎抽泣。但孩子实在太小了，跑上一阵就必须由母亲抱着继续跑——
　　她那时候甚至连母亲叫什么都不知道。至今也不知道。
　　后来，母亲将她安置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她不必再奔跑了……但是母亲，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相信她在更小的时候得到过与其他孩子一样的关爱，但已经完全搜寻不到这样的记忆，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被母亲牵着或是抱着奔跑——
　　实际上，是逃离。
　　没有人再理睬她，她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见到陌生的人。在被送往秋田福利院之前，她的记忆并没有空白。
　　………………
　　求留言啊喂（╯‵□′）╯︵┻━┻


第052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接纳她的是一个男人。她也曾依恋上能够庇护她的人，愿意为了他去街上乞讨——孩子能讨到的钱远远比大人获得的多。
　　她很讨人喜欢，她很能察言观色，她把每句话都催入行人的心坎里去——她要到的钱最多，她遭遇厄运也最晚。
　　她看着男人们把孩子的腿脚打断，但她只是看着，双手抓在门框听着小孩的哭叫。她继续沉默着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
　　终于有了空隙逃离。只是这一次逃离已经没有了母亲的引领。
　　她被围堵在小巷里的墙根下，十余个男人手里持着棍棒。
　　只要残废就好了，就永远也没法逃离，就能博取更多人的同情来乞求到更多的钱——
　　不能……
　　棍棒落下的瞬间她发出尖叫，风刃劈出将最前方的三个男人贯穿。
　　身躯倒下，她的双眼睁开看见了在血光中风的痕迹。
　　伫立良久。
　　她的脚踏着血泊，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向小巷外。
　　不知道到哪里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往哪里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回去的路。她的全身溅满了血液，其他孩子们看见她都尖叫地拖着残疾的身体远离她——
　　唯一还记得那时候的想法是：其实你们也一样地脏啊……
　　只不过你们沾染的是自己的血。如果不愿意，那么只有让自己身上沾满其他人的血液。
　　她抛弃了这些曾经与她一样的孩子们。
　　但她依然没有进入秋田福利中心。那之后她继续乞讨，但是逐渐地偷盗次数更多了一些——直到最后被抓住狠狠地挨打，再被提到派出所。
　　——也是那时候众人才明白，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也就这样到了秋田。
　　所以，如果她那时候没有做坏事，她就不会拥有这么平静的日子。如果不能让别人关注到你，你便只是一个随风逝去的尘埃无足轻重。
　　她成为最讨人喜欢的孩子。当她长大一些之后跟随者工作人员去出访其他机构交流，在另一个福利中心看到了一个残疾的女孩子——
　　她们都瞬间认出对方，那个女孩子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抓着阿琪的衣角依旧沉默着，完全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我讨厌你！你是坏人！我恨你！”
　　那个女孩子是这么哭喊的，她依然是没有露声色地垂头望着地上的尘埃，右手扯了扯阿琪的衣角像是寻求安慰——
　　“哟哟阿桑别怕啊。”阿琪蹲下来摸着她的脸安慰她。
　　那个机构的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们也来安慰她怕她被吓着了：“不要管丘丘，她一直很莫名其妙——你叫阿桑是吗？”
　　她没有回答，倒是阿琪相当自豪地接口说道：“是啊——是秋田的宝贝哦——”
　　“要是我们这里有这么漂亮听话的小孩子就好了呢，也会当宝贝哄着的。”他们赞叹道。
　　阿琪拍了拍她的后脑，她马上仰起头露出微笑张开双臂做出一个【给抱抱】的姿势。
　　大人们大声笑起来了，一个女人高兴地抱起她并转了一圈与她玩——
　　但她听得到那个孩子愈发凄惨的哭声，然后听到一个女人对那个孩子的呵斥声。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等到再年长一些之后，她在回忆起那个孩子对她哭喊的话——是因为羡慕她的幸运吗？还是因为一开始就知道了她杀过人，觉得如果她能更早一点把那几个人杀掉他们就都可以避免残疾的厄运了？或者是……记恨她当年穿着那件像是绽放满血色蔷薇的白色衬衫，一个人奔跑着离开了他们消失在黑暗里——
　　远远不止这些理由啊。
　　也远远不止这样的罪恶啊。
　　其实她双手沾满的血腥不只是死亡，还有那一些孩子的噩梦——都是她自己的噩梦。


第053章　柔弱的外表才是最强的杀伤力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讲到了那里。她已经睡着了。
　　空泽闭着眼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在入睡前露出嘲讽的微笑轻轻吐出一句：“真是太善良了，桑。”
　　不管自己给自己定义了什么罪恶，都没有浸染到灵魂。
　　早上七点多凌桑醒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忘记应该是不久前发生的什么了——直到打开通讯表查看时间时看到一则未读消息，是凌晨五点发送的，也没有进行消息提醒只是默默地传输过来而已——
　　【恭喜你晋级为白服低阶，服装领取请等待下一步通知】
　　好嘛……难得有中文讯息。在消息后方还有附录，是高一部白服鉴定晋级表，所有获得白服资格的新生名字都在表格中按照白服等级由高到低排列。第一个就是慕德兰，从属于高二部黑服席勒。
　　高二部只有两个黑服，席勒手下的人能够如此优秀……而自己的负责人明明也是黑服……
　　她望向还睡在床上没有响动的空泽。如此无能的自己会不会让空泽苦恼呢。
　　似乎空泽昨晚命令了八点整才叫醒他，所以凌桑先是整理了被子塞回衣柜，再把衣柜里堆积成一团的衣服重新折叠一遍叠放回去。再等了一会儿看着已经接近八点，她相当小心地凑到床边打算叫醒他——
　　空泽还真的穿着衣服睡，略微侧着身子勾起腿，浅色的双唇微微张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用鼻子还是在用嘴呼吸。
　　如此安详的状态还真的不忍心叫醒他。凌桑将脸凑上去仔细看空泽深蓝色的睫毛，真是漂亮的脸——她极小心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但当微弱的气息扑在空泽脸上时他瞬间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眸空洞无一物——
　　就像是水面上缓缓浮起数个微小的水泡。
　　随即一个放大的手掌出现在凌桑眼前。
　　“嗷！”
　　被一掌倒在地还滑出两米远，凌桑捂着脸在地上滚了两滚。
　　……好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