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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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歪了脑袋问:“我刚好像看见宁王哥哥的小厮来问了,你说宁王哥哥会不会来救哥呀?”
明玦道:“因为阳阳醉酒受罚,就劳宁王殿下大半夜的不睡觉亲自来救?就算是他们二人感情好,宁王也未必会掺和这娘管教儿子的府中家事,大多不会屈尊插手别人府里的鸡毛蒜皮的。”
“也是,”明乐也无法,内疚道:“玦哥,你说我是不是坑哥了,我也不知道娘听见满春院会那么生气啊。”
明玦道:“区别不大,就算在聚福楼喝成这样,娘也饶不了阳阳,倒是我,不该把他带回来,直接送到隔壁去就好了,”想了想又道:“这个事阳阳得点教训也好,明府子弟言行需得谨慎,只是娘罚得也太重了,三天还不把阳阳跪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明天再去隔壁吧。”
明笑阳跪了三个时辰,酒早就醒了,心中沮丧:“嗯?我为什么在家呢?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喝太多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不过满春院的酒确实不错,要是没有姑娘陪着就更好了。啧,疼,娘下手太狠了……”四处看了看,全府上下都歇了,又抻着脖子朝爹娘的房间望了望,没戏,熄灯安静深夜沉沉。
他鼓着嘴跪着,腿又酸又麻,自己锤了两下也不敢起来,可怜巴巴地嘟囔着:“都这么晚了,赵逸怎么还不来救我,没义气的家伙!”
亥时末刻,赵安辰唤了小厮套了两辆马车直奔满春院。
老鸨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心里不停地埋怨:“哪位客官这么大的谱儿,车都不下,还要叫我出来,真是的!”一抬头看见眼前这两辆马车,顿时惊愕了,她哪里见过这么气派的四驾式大马车,八匹价值千金的大宛宝马!立刻满脸堆笑走上前朝着车里招呼:“这位爷叫我前来有何吩咐呀?”边问边四下打量马车,看看上面有没有写着是哪个府上的,看了半天没找到任何标识,想着车上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得小心伺候。
赶车小厮道:“把你们的百香醉装满后面那辆车。”
老鸨一听这是何意啊?“公子真会说笑,我们这里是青楼,不是酒楼,哪有单独卖酒的道理呀?”
赵安辰伸出一只手递出个钱袋,老鸨赶紧恭恭敬敬接过来打开看,黄金啊!
她登时就改了改口,笑道:“公子如此阔绰,您说我们是什么楼那就是什么楼!”回头对着后面使了个眼色,见小厮们还戳在原地没动,跺脚急道:“哎呦,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点装酒!”又扭过脸陪着笑:“公子您稍等,马上就好,您。。。”话没说完马车就走了,只留下后面那辆等装酒。
已至子时,武国公府府门紧闭,赵安辰本就没想惊动府里,纵身一跃,御着轻功落到明笑阳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负手走到竹斋,将怀中的纸夹在门上,又走回来冷着脸道:“走吧。”
明笑阳看见赵安辰不高兴,莫名心虚不敢说什么,悄悄跟在后面,一起飞出了府。
二人上了马车回暖园,明笑阳理亏,偷偷觑了觑赵安辰冷冰冰的脸,心里愧疚,堂堂宁王殿下大半夜的还因为这种破事来接他,难怪会生气。
独自卑微了一小会儿,他又自己开心了起来,得意忘形地挨过去坐一块儿,小声道:“还是辰哥哥疼我,嘿嘿,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离我远点,难闻。” 赵安辰声音冰冷,俊美的脸上仿佛挂了一层寒霜。
明笑阳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像犯了错被教训的小孩子一样老实坐好,噘着嘴垂着眼可怜巴巴的。
他平时皮得不得了,从小就活泼好动整日跟打了鸡血似的乱蹦哒,在家里白赫云想抓他来揍也需追上一阵子,在外面更是个混世魔王,唯独赵安辰只字片语就能把他治得安静如鸡。
回到暖园,赵安辰让他去沐浴,他见已是后半夜了,磨磨蹭蹭不愿去,最后被赵安辰像拎猫似的丢进了浴室。
一晚上折腾的,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明笑阳自知理亏,洗完澡轻手轻脚地摸进朝暮居,爬到床上窝在赵安辰身边,老实睡了。
白赫云一大早在竹斋门上发现了纸条,微微一笑,展开来读,上面写着:“他不会再去青楼醉酒,人我带走了。”
白赫云心情大好,省得她再去费心思说教立规矩,有人替自她收拾那个混小子了。
明玦穿戴好要去早朝,看见院子里明笑阳不见了:“娘,阳阳呢?”
白赫云笑道:“昨晚被宁王捡走了。”
“啊?”明玦一脸不可置信。
明笑阳百无聊赖地窝在三生阁翻书,不觉间又惦念起百香醉,口水汹涌难忍,想到赵安辰讨厌满春院的味道,只得吞了吞口水,打算作罢不去了。
他到缘室找赵安辰,没有对面而坐,而是凑过去并肩坐着,没说话,只是坐着。
等了一会儿,见赵安辰没像昨晚在马车里那样不悦,心中又很不要脸地雀跃了一下,侧了身子向后一躺,稳稳枕在人腿上。
赵安辰道:“久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你要约束自己的行为,洁身自好,不要给任何人算计和侵染你的机会,更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 明笑阳乖顺地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可惜了那百香醉了。
“你若是以后再去,就永远不要来暖园了。” 赵安辰淡淡地说着很严重的事。
明笑阳吓得立刻坐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再也不去了!百香醉,就算是万香醉我也不去了!”
赵安辰勾了一下嘴角:“嗯。”
明笑阳肚子咕噜一响,饿了,自己到养笑楼去觅食,拿过桌上的酒壶嗅了嗅,味道不像是暖园的酒,倒像是满春院的百香醉,喝了一口,正是百香醉。
女使道:“这是王爷昨夜拉回来的一大车酒,吩咐我们以后给公子喝这个酒。”
“一大车?”
女使点头道:“是,大概有百余坛。”
……
九年过去了,曾经的百香醉,变成了陈酿百香醉,味道更加香醇了:“辰哥哥,那百余坛还剩多少l ?”
赵安辰道:“还剩五百坛,太想你时就会买一坛,不知不觉就满窖了。你手上这壶就是你走时没喝完的那坛。”
第53章 烬寒月
明笑阳咂么两下:“怪不得如此醇美,原来是相思味的。”
“过几天咱们去扬州,你四哥怎么办?”
赵安辰道:“放在暖园继续每天一条。他从很小就学会了蛰伏,受了不少苦,城府很深,就算让他卸一整年的货,也无不可,越剎和秋黎出身龙鉴司,自有分寸。”
明笑阳道:“还有一事,王嫣进宫找你爹问过一次敦王的事,之后就没动静了,不奇怪吗?如果你被人扣住,我定会天天想尽办法救你,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夫妻二人有问题,敦王妃你也得盯紧了。”
赵安辰道:“敦王交代了那么多事,足以让父皇警觉,龙鉴司自会去盯王嫣的一举一动。”
明笑阳知他并不在意那些事,把敦王抓来,只因敦王看破了白麒麟这个假名字,又认识柳慈。之后审出来的东西,纯属是附带的赠品,心中叹道:“言多有失啊,这个敦王啊,八成肠子都悔青了。”
下午无事,明笑阳闲不住,去三生阁想找几本好看的书,翻来翻去,在书架顶上看到一个细长的盒子,里面是一轴画。
展开来看,画上是他站在海棠树下。
明笑阳微微一笑,决定给这画补充一下,有事可干了。
研墨提笔一气呵成,还挂起来欣赏了一番。
暗自得意:多年不画,宝刀不老!
转身又接着找书,在柜子里见到了那一大包“生辰贺礼”,但看上去赵安辰好像从未翻看过。
他想起赵安辰在床上技术不俗,心中生疑:那他是怎么……嗯???
抬头环视了一下三生阁,必有蹊跷!
三生阁这个书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笑阳来了寻宝的兴致,折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回到桌旁往椅子里一坐,瞥见桌边放着一本论语,心道:“这个赵逸,什么时候想看这种东西了。”
歇息片刻,总觉得不对,论语为何那么厚?
“可以呀,一本正经的宁王殿下都学会伪装不良读本了?”明笑阳歪在赵安辰身上翻书:“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给我看?图文并茂,很是详细呀,哪弄来的?”
赵安辰酌茶给他:“你通医理不用看,这是我令御医写的,他们把书皮做成了这样。”
明笑阳大笑不止:“真不知道那些老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宁王殿下办差的,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赵安辰道:“你也可温故温故,今晚不是还企图转换立场吗?”
“企图?”明笑阳坐起来,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不信我?”
赵安辰未答,搂过他的腰,转动手掌向下一推。
明笑阳随之身体一软,被按了开关似的,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猫儿一般。
两人依偎在一起,聊天,翻书,煮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到了夜晚决战之时,赵安辰平着躺好,明笑阳饿狼扑食。
战况却在不知不觉间,又顺理成章地变回了初夜的情况,等明笑阳回过神来,上下之争已成定局。
经此一战,他也认命了:“想不到本将军威风神武,却在床上心甘情愿被你上,唉……”
赵安辰毫不意外:“睡吧。”
两人在暖园腻歪了几天,便启程去了扬州。
朱管家见到小公子活着回来了,高兴得老泪纵横,忙叫人收拾房间,大摆接风宴。
一家人难得相聚,只是少了明玦。
明乐说明玦失踪一年后,曾让一个樵夫将他的平安符送到武国公府。
平安符到家,是报平安的意思,但符上有血。
樵夫说,他在白鹿山打柴的时,遇见一个受伤的人,那人只告诉他拿着平安符到武国公府可以换到十两银子,没说别的。
白赫云带了密卫跟着樵夫回去找,没能找到人。
明玦的消息传达得如此隐秘,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密卫隐秘地搜山搜路,都没找到。
明笑阳听闻明玦可能还活着,喜出望外,也要一同找。
明瑞然道:“各找各的,或许收获更多更快。”
白赫云也赞同:“玦儿受伤后不回家,定有他的道理,或许和他受伤的原因有所关联,既然知道是柳慈下的手,找到柳慈,可能会更快地推断出玦儿的去向。”
明乐继续找明玦,明笑阳则是按照原计划着力寻找柳慈。
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柳慈,只能蹲守。
明笑阳很久没来扬州了,按他的风格,必然要逛一逛,闲来无事便同赵安辰一起上街溜达,路过金源钱庄时,看见了金满堂。
金满堂正在和副掌事金秋一起焦头烂额地翻查账目,查的是与江陵府贺家的往来账目,据说是贺家出事了。
白天钱庄人多眼杂,明笑阳的身份不便掺和其中,待到晚上,才同金满堂见面。
金满堂道:“贺家情况不妙啊,所以我才急于把贺家的账拿出来清一清,若有没交割清楚的,就派人去处理干净,以后再合作就要更加谨慎了。”
明笑阳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贺瑾思还好吗?”
金满堂道:“就是因为他不好了,我才紧张。去年夏天,在外云游十年的贺家老爷贺衍回来了,不久后贺家病弱的大公子没了,只剩下二公子贺瑾思。贺衍这次回来,不仅丧子,还发现二儿子与一男子相恋,便要打杀了签过死契的书童红豆。贺瑾思为了护住红豆以死相逼。贺衍答应放过红豆,但贺瑾思必须接受他安排的亲事。贺瑾思无法,只得同意了。贺瑾思以为只要有了后人,贺衍便不会再计较他与红豆的事,所以,才过了两个月,那新妇就被诊出了喜脉。贺衍见贺瑾思已经成亲生子,便觉得儿子日后有望回归正途,定能绝了断袖之癖。他又担心日后生变,就趁贺瑾思出门谈生意,心急地将红豆打死,想尽快断了贺瑾思的念头。不料,贺瑾思回来得知了此事就疯了,日夜不歇地在山庄大门口弹琴。出了这样的事,新媳妇受惊,没能留住孩子,小产了。贺家情况不妙啊。”
明笑阳听得揪心不已:“什么时候的事?”
金满堂道:“七天前疯的。”
扬州离江陵府很近,快马一日便到。
明笑阳跑到寒月山庄门口时,看见了还在弹琴的贺瑾思。
他手指流着血,目光呆滞,不停地在弹琴着一把被人砸得破烂不堪的断弦焦尾琴,难听至极。
明笑阳走过去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便轻轻附指在他腕上,难过地摇了摇头:“五感尽失,人也不行了。”
话音刚落,琴声停了,贺瑾思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没了气息。
守在周围的仆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