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祸-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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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有些空洞,直到她看到躺在身边的罗松溪,眼睛里才渐渐恢复了一些光彩。
罗松溪侧着头,看着她的侧脸,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值得。”
维罗妮卡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又重新抬头往上,嘴角习惯性地又露出了那抹笑意。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我喜欢,就是值得。”
他们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仰面躺在木制的甲板上,五彩斑斓的鱼群从身边掠过,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用在劫后余生的逃命的话,这艘木舟,确实能带来一段浪漫而奇幻的旅程。
沉默了一会儿,维罗妮卡似又有些精神不济,眼睑缓缓地,就要合上。
罗松溪连忙问道,“为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罗松溪知道,这个时候,让维罗妮卡保持清醒,肯定要比她重陷昏迷要好。他急迫地要和她说说话。
维罗妮卡的身体轻轻一震,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是因为我是什么位面之子吗?”罗松溪问道。
“你这个笨蛋,”维罗妮卡轻轻道,“我跟你讲了那么多遍了,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信仰啊责任啊,统统和我没有关系,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啊。”
维罗妮卡从盖在身上的衣服底下,缓缓伸出了右手,用手指轻轻扣住了罗松溪的左手。罗松溪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把手抽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吉尔斯都第一次见面?”维罗妮卡问他。
“是在工程研究院神秘考的时候,你让我出丑的那一次吗?”罗松溪道。
“哦,不是,那一次没有意义,我是说我追到你在吉尔斯都的住所,对你喊打喊杀的那一次。”
罗松溪想起了那次维罗妮卡手提藤鞭将他抽的场景,被77形容为“一种很可怕的女人”,不仅有些莞尔,“那次你折腾得我很惨啊。”
维罗妮卡也笑了,“哪有?哪有你折腾得我惨?你把我骗到屋里,用你那片破镜片,把我弄昏在你的床上,你说你有多坏?”
“那是我最后的反击手段好不好?当时我以为你要把我干掉了。再说那一晚,我也昏过去了呀,我什么事情也没干呀。”
“还好意思说,”维罗妮卡转过头来,她的双颊微红,但是眼神越发温柔,“那一晚……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晚上,对我来说,却是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我不知道你的那片破镜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但那一晚,我昏过去之后,便像进入一个悠长的梦境。不,那不像是一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像让我进入了另外一段时空。”
“在梦里,你没有被带去联邦,从小和我一起在帝国长大。我们青梅竹马,到了少年时代,自然而然地相恋,你牵着我的手,带我游历了帝国的每一处风景,看遍了从大桥到南海的每一处风光。”
“到了我二十三岁那年,你终于娶了我,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三年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婚后的生活,我们的感情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愈加浓厚,像一杯浓得化不开的陈酿。”
“在梦里,没有老师的西征联邦,也没有韦斯特的叛乱,只有每一天无比静好的岁月。在梦里,你是那样的宠我,关怀着我的一切,包容着我的一切。你会在春天里送我最鲜艳的花,在夏天里带我听嘹亮的虫鸣,在秋天里为我把成熟的果实酿成香醇的美酒,在冬天里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雪人。”
“就是这样,我在梦里,在你的陪伴下,渡过了整整三十年,三百六十个月,一万零九百五十七天。”
“是的,在梦里,我已经远远不止是爱上了你,而是已经不适应,没有你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钟。”
维罗妮卡停了下来,她的脸上满是甜蜜,显然是回忆起了梦境中,与罗松溪相爱相伴的一段又一段岁月。
罗松溪则听得目瞪口呆,他确实在那一晚之后,感受到了维罗妮卡对他态度的明显变化,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当中,居然有那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你一定觉得我说的这些不可思议,甚至认为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维罗妮卡继续道,“是的,你没有经历过这样漫长而真实的梦境,你无法理解这样的梦境,对我的影响有多深。”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分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你想,我在现实的时间里,只生活了不到二十年,但我在梦境里,我足足生活了五十三年。而且每一天,无论是什么样的感受,都是那么那么的真实。”
“无论是你与你相拥,相吻,甚至是我们的第一次……无论是心动、甜蜜,还是紧张、疼痛,统统是那么的真实。”
“终于,我重新适应了现实的生活,但你让我再怎么能割舍下,对你的眷恋?那是被时间打磨得已经镌刻在我心里,被岁月洗练得已经如同我的呼吸般的眷恋。”
“所以,你至少要相信,来救你,是我自己的意志,没有别的任何目的。老师只是告诉了我,你在帝国南部泄露了行踪,韦斯特派了赵志勇和艾可哈来杀你,我就卷走了老师所有传奇阶以上的法器,第一时间来找你。”
“安东尼达斯是位好老师,虽然我一直嫌弃地叫他老头子。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要求我去做某件事,每一次,都是告诉我事情是什么样子的,然后让我决定。”
“所以,我一向都是任性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但我还是来晚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受了几乎无法挽回的伤。唯一让你活下来的办法,就是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这同样是我的决定,老师如果知道,说不定会破天荒出手强行阻止我一次吧。但我知道,你可以失去我,但我决不能失去你。”
“所幸我成功了,老头子现在知道了,也阻止不了我了。”
她脸上露出了欢欣鼓舞的表情,显然将这些事情能讲给罗松溪听,她是快乐的,她是愉悦的。
随后她如释重负般,再次缓缓地,想要闭上眼睛。
第363章 心动的痕迹
你在梦里爱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但那又不是梦,那已经宛若另一段人生。
罗松溪大约能理解维罗妮卡的境地,才不到二十岁,就拥有了两段彼此割裂的人生,一段是现实的人生,而另一段,却是对她影响更深的虚幻人生。
而这两段人生的唯一连接点,就是罗松溪。
与此同时,罗松溪也是陷她于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即使他不知道这一发通过智慧涌动之镜发动的精神打击,会对维罗妮卡造成这样巨大的影响。
但维罗妮卡非但不恨他,还对他情陷如斯。
罗松溪知道,这绝不会是维罗妮卡编出来的故事,她的生命已经虚弱地如同风中的烛火,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境况下,去编这样一个故事。
况且这样的故事,如非真实经历过,甚至编都编不出来。
这有可能是最荒唐的表白,但维罗妮卡为自己所做的种种,却让这成为了最震撼人心的表白。
他用力握住与维罗妮卡握在一起的手。
“不要,不要睡过去,维罗妮卡,你听我说。”
维罗妮卡强自撑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问罗松溪:“听你说什么?”
“这是假的呀,维罗妮卡,这是假的呀。”
维罗妮卡露出一个有些凄楚的笑——她其实一直在笑,自从看到罗松溪渡过了危险期,她就一直在笑。
“假的又怎么样?梦是假的,但你是真的。与你渡过的三十年是假的,但我爱你,是真的。”
“如果真的爱了,那还哪里会管真假?”
维罗妮卡说完,努力地从甲板上爬起来,爬到了罗松溪的怀里,把头靠在罗松溪的肩膀上。
她的嘴里轻轻哼唱着了一段,不知是哪位吟游诗人留下的唱段: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
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
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
我心动的痕迹……”
声音渐低,到最后宛若梦呓。
罗松溪的心不可遏制地剧痛起来,他感觉有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正在从他手中逝去。
他伸出左臂,一把揽住维罗妮卡的肩膀,对她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失去我,我也不能失去我。”
“坚持下去,维罗妮卡,坚持下去。”
“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了……我会为你采摘鲜花,陪你听嘹亮虫鸣,为你酿美酒,堆雪人,你想要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
“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了,或许,你那梦境,会不止是一个梦。”
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只是对自己说,维罗妮卡如果要撑下去,就需要她自己有强大的求生意志。而要激发她的求生意志,他只能这么说,这么做。
果然,维罗妮卡抬起了头,凝视着他,声音仍然虚弱,但是眼睛里有了光彩。
“真的吗?”她问他。
“真的,”罗松溪用力道,“我怎么会骗你?”
木舟犁开深海的海水,在寂静无声的海里留下一道道波澜,沿着海床传导开去,层层叠叠。木舟来时驶过的路,俱已经成为了过去,它只是专注地,驶向一个不可预知的远方。
过去让他过去,一路上,只留下这层层叠叠的,心动的痕迹。
……
……
罗松溪陪维罗妮卡说着话,给她讲西星州,讲塔尔塔镇,讲老约翰,讲荒原上的那些马匪,讲两百多斤的治安官兼猎马人鲍勃。
其实维罗妮卡对他真实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往往罗松溪只要讲出一件事情的开头,维罗妮卡就能猜到,他会怎么去做。她仿佛真的是对他知根知底的知己,以及爱人。
维罗妮卡则给他讲她梦境里的人生,讲他的陪伴,与他一起的种种经历。
罗松溪越听越觉得熟悉,虽然是在梦里,但那一个罗松溪,从性格脾性,到细节习惯,简直就是他的翻版。不,完完全全就是同一个人。
他们试图将两个不同的世界拼接起来,却发现,根本不需要拼接,两个世界相通的点,原来有这么多。
维罗妮卡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快,脸上渐渐在恢复神采。右边眼角往下靠近颧骨的位置,有一颗很别致的痣,此时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到后来,她终于累了,便靠在罗松溪的胸口睡了过去。
罗松溪能够判断出,这已经不是前面那因为虚弱而失去意识的晕厥,而是她自主地要求一场甜美的消息。她的生命力依然处于枯竭的状态,但一切,正在渐渐好转。
罗松溪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他仍不敢放松,在监听着她的心跳。心跳仍然有些微弱,但至少平稳,积极。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躺在木舟的甲板上,在深深深深的海底,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灾变后,这个世界上幸存的最后两个人。他们相拥着取暖,依偎着生存。
……
……
然而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维罗妮卡告诉罗松溪,“海神之舱”一次航行的极限,是十五天,过了十五天,这一层蓝芒就会消失,然后等待漫长的冷却时间。
“那就在从蜥尾半岛上岸吧,我们掉头往西开,应该会在蜥尾半岛的东面上岸,那里是巨魔的底盘,但是地广人稀。反正空间盒里的食物和水还足够,我们继续找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先恢复了行动能力再说。”罗松溪道。
维罗妮卡顺从地点了点头。
维罗妮卡有了求生的意志,生命力在缓慢地恢复,但她身上的伤势却变得不容乐观了起来。
她不像罗松溪,罗松溪的武者阶位,虽然只有黄金阶,但是浑身上下经过惩戒之力这些年来的千锤百炼,自愈能力强得惊人。
虽然从躯干到四肢,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但一旦获得了足够的生命力的支持,自愈系统开始启动,一身的伤势,就能顺畅地开始恢复。
他要受的罪,恰恰是因为有些断骨恢复得太快,在他没有处理的时候就长了一些起来,令他不得不将这些骨头重新打断,重新接好。
还好还有一条左臂是完好的。
另外就是身上的惩戒之力,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始终唤不起一丝。
但他胸口的神纹没有消失,就说明一身修为还在,他认为可能是体内伤势过重,阻塞了惩戒之力的内生循环。
但维罗妮卡远没有他这样强健的身体,加上生命力流失过多,体内的自愈系统,似乎已经完全失灵。
维罗妮卡的伤,除了意识受伤,无法再与元素沟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