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荒唐一场 完结+番外-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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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目光只是随着周妈那双粗糙的手,在我腿上来来回回捏着。
我说:“周妈,你说要是我的阿娘还在,她会不会也向您这样唠叨我。”
周妈停下了手,抬眸看向我。
我又说:“她一定会教我很多东西,比如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如何保护好自己,又如何才能让自己找个好夫家,嫁人之后她肯定会唠叨我生孩子,生完孩子,如果和夫家吵架受了委屈,她会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安慰说,妈妈的小宝贝啊,你还有娘呢。”
周妈忽然坐了起来,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我脸贴着她温暖的颈脖。
周妈粗糙的手抚摸着我脑袋说:“可是想娘了?”
我说:“那时候我太小了,在一个什么都记不太清楚的年级,她们就走了,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姐姐出嫁的那天早上,阿娘给我换了新衣服,还给了我好多糖,让丫鬟带我去姐姐家玩,说是她等会儿就会跟爹爹一起来,那一天我在姐姐家从天黑等到晚上,阿娘和爹爹就再也没有来接过我。”
周妈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我将脸埋在周妈的怀里温着她身上特有的妈妈的味道说:“周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特别想阿娘和爹爹,可是……我发现我已经记不清楚他们的脸了,很模糊很模糊,只有一个影子,每晚都在我梦里转啊转啊。”
周妈说:“也许你的阿娘也很想你呢。”
我笑着说:“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我梦中和我说说过话,姐姐也没有,我想他们大约……是不要我了吧。”
周妈抱住我脑袋说:“您千万别如此说,没有哪个母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您要原谅她们。”
我鼻子发酸,却没在说话,只是靠在周妈怀里,望着窗外投射在地下的树影,晃来晃去。
我抓着周妈的手说:“周妈,你别放开我,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周妈忍着眼泪说:“好勒,周妈抱着你,不放开。”
渐渐地,我睡意袭来,模模糊糊的竟然真的便睡了过去,这次在梦里,又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六岁的时候,姐姐出嫁的那一天。
阿娘替我穿好衣服,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她无比慈爱的端详着圆圆的脸,忽然在我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说:“我家的小包子真香。”
那时候我只觉得痒,便大笑着。
之后她给我一些喜糖,替我扎好两个小辫子后,便将我交给了丫鬟,让丫鬟带我出去玩,顺带先去穆家,阿娘便去房间服侍爹爹穿衣服。
丫鬟将我从房间保持来后,外面是一片爆竹声,我很小,被丫鬟顶在肩头,看着吹着唢呐,穿着红色衣服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我家门。
丫鬟笑着带着我在人群里穿梭者,我看到阿娘扶着姐姐站在大门口,满脸的笑,她亲手将姐姐送上了那顶红轿子内,然后我看见她瞧我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朝我挥了挥手,笑了。
等我睁开眼,才发现满脸都泪,而周围仍旧是熟悉的一切,我长大了,再也不是那小小的自己。
现实总是如此的残忍,将你拉入梦中,欺骗你一会儿,然后又将你推出梦中,睁开眼发现满眼的残酷。
我有些哭懵了,青儿在我床边唤了我几声,我才偏头看向她。
我问她:“什么时辰了?”
青儿说:“已经是十点啦,您刚才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怎么都喊不醒。”
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我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青儿将我从床上给扶了起来,我关节还是隐隐作痛,青儿替我按摩着,按了好一会儿,我问青儿:“厨房还有粥吗?”
青儿说:“有的。”
我说:“我想喝点儿。”
青儿起身说:“我这就给您去拿。”
接着她便退了下去,替我去楼下拿粥。
我伸出手又继续替自己揉着,正揉着关节部位的时候,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我抬头一看,是个脸生的丫鬟,她朝我走了过来,将一样东西递给我说:“小姐您的信。”
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当着那个丫鬟的面把信封给打开,里面只有短短四个字,文山酒楼。
我将信重新塞回了信封,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她很镇定看向我,我将信递还给她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丫鬟没有再停留,对我说了一声:“是。”后,才拿着那封信,缓缓退了下去。
没多久青儿便上来了,这件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我依旧若无其事的喝着粥。
第二天早上,我我虽然起了个大早不过并未出门,而是等王芝芝的车从楼下离开后,我才从房间内出来,周妈在家里,她见我出来了,便从厨房内出来问我,是否要吃点什么。
我对周妈说:“周妈,我等会儿想出去。”
这句话才刚出,周妈当即看向门口站着的保镖,我这才发现,穆镜迟没在家里,这里的保镖却是一点都不少,大约是为了看住我的。
周妈朝我走来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您就别出去了,在家待着吧。”
我看破不说破,便说:“好吧,天气确实冷的很。”
周妈便又去厨房替我准备吃的,之后吃完饭后,周妈又在厨房里忙活,我走了进去后,周妈正在熬汤,我站在一旁问:“是给我的吗?”
周妈瞧了我一眼说:“我会说是您熬的。”
瞬间我就明白了周妈的意思,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锅汤在翻滚着,良久我说:“我先去餐厅等您。”
周妈:“哎。”了一声,便继续在锅内熬着汤。
之后我用完早餐后,周妈便提着汤离开了,她离开后,我在客厅内坐了一会儿,便上了楼,我站在房间内的窗户处,往楼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将近两倍,显然穆镜迟已经看透了我所有想要逃走的套路。
我忽然间有些绝望的坐在那里,在心里问自己,走不了了吗,一辈子都要被他困在这里了吗,以后会怎样。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很迷茫。
正当我望着窗外发呆时,之前给我送信的丫鬟,这次又走了进来,她手上拿了一套丫鬟的衣服,我瞧向她,她站在门口说:“小姐,老爷要见您。”她朝我走了过来,把衣服放在我面前说:“您先换下。”
我看向那丫鬟一眼,好半晌我说:“别冒险了,出不去的,这里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都加派在我常逃走的路,显然是没那么可能让你出去的。”
丫鬟却不说话,而是看了我良久问:“您是不想走,还是真的走不了?”
我回头看向她。
我冷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后,便一把从她手上扯过那件衣服,我去浴室换了出来,不过在我出来后。那丫鬟正坐在我的梳妆柜前调着什么,我看向她问:“你在做什么?”
她听到我声音,里面站了起来说:“在为您出这扇门坐准备。”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丫鬟的手中拿着的,是化妆用的材料。
她说:“时间不多了,您过来。”
我迟疑了几秒,便走了过去,那丫鬟便立马弯下腰,用画笔沾着那些粉汁在我脸上勾勒着,我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勾勒,本来没有当一回事,可没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去看时,才发现镜子内的那张脸,竟然陌生到让人寻不出半点熟悉的痕迹。
我看向她,她已经放下手上的画笔说:“您这样,只管放心大胆的出去,从正门离开便可。”
我说:“你是谁?”
她收拾着说上的用具说:“您外公的人。”
我说:“能教我吗?”
她停下手看了我一眼,随即便说:“我想您应该是不需要的。”
接着她把桌上的一切痕迹全部处理过后,便又如一个普通的丫鬟一般,对我说:“阿杏,我们走吧,今天还有东西要采购呢。”
我沉默了两三秒,便站了起来说:“是。”
我便跟着她出了门,大厅内所有仆人来来去去,可没有任何人将我们认出来,一直到大铁门,那些警卫看向我们,我身边那个丫鬟便对警卫说:“出门置办东西。”
那警卫看了我们两人一眼,很快便将铁门给打开,不过在我们即将要走走过去那一刻,他忽然拉住了我问:“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生?”
我脚步立马一顿,接着我身边的丫鬟便笑着说:“这位是新来的,刚来不久,周管家让她和我学置办。”
警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宅子内问:“小姐呢?”
丫鬟说:“正在休息。”
那警卫又打量了我几眼,最终还是放了我们,没有再多问,我们便畅通无阻的走了出去。
等我们离开穆宅后,那丫鬟把我送到了城门口,对我说:“不送您了,您自己进城区去德信茶庄吧。”
我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之后那个丫鬟便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也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到达德信茶庄的门口时,我徘徊了几分钟,便还是径直朝着楼上走去,楼上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客人,更加没有店小二,正当我站在大厅发着沉思着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你来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才发现外公正站在我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瞧我的眼神有点儿冷,可是我已经预料到会是如此的情况,也丝毫没有任何惊讶。
便朝着他走去,到达他面前后,我唤了一句外公。
他没有应答,只是拄着拐杖,朝不远处的茶桌走去,他坐下后,便看向我问:“你知道如今霍长凡那边怎样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也确实不知。
外公瞧着我冷笑说:“死了两个军师,霍长凡的军队本来就在上一次受了重创,如今这一仗打的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五千多个人,死的死,伤的伤,而你呢?为什么没把他杀掉。”
我说:“没有机会。”
外公听到我这句话,忽然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声问:“是没有机会,要是你下不了手?!”
桌上那一桌茶壶茶盖,都是跳动的,清脆的碰撞声刺激着耳膜。
我依旧没有动,只是敛眉继续低头说:“我已经把刀子成功的插入了他胸口,可是我没来料到……”
“你没料到,还差一厘米那把刀就可以刺入他心脏,要他命对吗?你是没料到,还是那一厘米你下不了手?”
外公反问我。
我说:“我是真没料到。”
外公站了起来说:“好啊,你没料到,你确实没有料到。”他忽然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桌上罩着一块黑布,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外公反手一揭,那块黑布便掀在了地上,是牌位,陆家二十几天人命的灵位,密密麻麻摆在那里,在一方小小桌子上放着,拥挤不堪。
为首的,我父母的,以及我姐姐的。
外公指着那些灵位说:“你把刚才那些话,当着这些灵位亲口说一次,如果你能够做到面不改色,那我就相信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我没有动,外公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敲说:“你给我说!”
我身体抖动了两下,这个时候楼下冲进来一个人,他立马挡在我和外公之间,他说:“外公,清野不是专业杀手,会有误差是很正常的事情,您何必逼她?”
说这些话的人是宋醇,可是他这句话不仅没让外公息怒,还让外公连连冷笑说:“误差?从十一岁那年,我就找人教过她,什么样的方式可以一刀子下去,让穆镜迟一刀致命,十一岁开始学起,学到如今,她还学不会?”
外公看向宋醇问:“你觉得她是没有学会,还是学会了,却不想施行?”
宋醇抿紧了唇,有些不敢和外公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对视,外公冷笑说:“宋醇,连你都清楚这其中的缘故,想必其余一切也不用我多说。”
他抬起手上的拐杖,指着桌上的那些牌位说:“她可以和我撒谎,可以和任何撒谎,唯独不能和这些牌位撒谎,她已经忘了,是谁杀死了她陆家的所有人,是谁让她家破人亡,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条被穆镜迟完全驯化的狗,她的每一次犹豫,她的每一次谎言,每一次背叛,不过是在往这些牌位上戳着屈辱的刀子。”
宋醇低着头,外公又看向我说:“我对你很失望,也许你的父母对你更失望,你永远都是表面上答应我,可是一转身,你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陆清野,因为这一厘米,很有可能我们都要跟着丧命,你等着吧,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下场。”
外公没再说话,也不再看我,他戳着拐杖转身便朝楼下离开了,之后剩下我和宋醇站在那里,他看着我,想碰触我,可是手一抬出又轻轻缩了回去,过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