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荒唐一场 完结+番外-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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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芝回到房间后,她望着一室的冰冷,和镜子内的自己。
她望着镜子内那张日益刻薄的脸,手顺着面容的轮廓一点一点往下时,她终于没有忍受得住自己的情绪,发狠似的将化妆柜上的东西,猛然往地下一扫。
那些东西摔在地下,犹如此时她的心,摔得七零八落,她花费好大的力气,在那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一旁的丫鬟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整间屋子鸦雀无声,王芝芝的头发狼狈的散落在肩颈上,她望着镜子内的自己,哭笑不得。
到第二天时,霍夫人发来邀请,说是约她过去坐坐,王芝芝正好闲来无事,便应约了。
等到达霍府时,正好是十点,霍夫人正在那逗弄着自己的女儿,见王芝芝来了,便赶忙从椅子上起了身,朝着她走来笑着问:“镜迟的身子怎么样?”
王芝芝同样笑着对霍夫人说:“还是老样子,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差。”
霍夫人握住王芝芝的手说:“能够保持老样子,那才是最好的。”
她拉着王芝芝在椅子上坐下,两人坐下后,霍夫人便又说:“怎的?不开心?”
王芝芝以为自己脸上情绪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霍夫人看出来了,她也不打算掩饰,只是淡笑着说:“没有不开心的,每天不都这样吗?”
霍夫人自然清楚王芝芝的心结所在,她说:“镜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以为你离他很近的时候,有时候你又发现,你离他很远,当你离他很远的时候,你又会发现,你只会离他更远不会更近,他跟长凡这么多年朋友,你也是清楚的,对长凡也是这样一副样子,不会表现得太热络的。”
对于霍夫人的话,王芝芝像是再听,又像是没有听,她说:“你说当年我是不是不该嫁给他,若是没有嫁给他,是不是一切也会有所不同。”
霍夫人立马伸出手捂住王芝芝唇,她说:“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
王芝芝笑着将霍夫人的手从唇上拿了下来说:“其实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他身边的人防我防得跟洪水猛兽一般。”
王芝芝嘴角勾起一丝笑说:“也许当年我就不应该掺和在那件事情里头,谁不知道那件事情任何人碰不得,可那时候我天真,以为她走了,自己便永远的得到了他,现在才发现,从那一天起,我便失去了他。”
霍夫人拧眉说:“虽然那件事情有好几年了,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你什么事情不掺和偏要掺和那件事情。”
霍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听说她又结了婚,跟个日本人,前段时间长凡身边一个外交官见过她一面,在那边的领事馆和她的丈夫,有了个女儿,这件事情,长凡跟我说,我都没敢让他告诉镜迟,不过,想来应该也是瞒不住的。”
霍夫人说完,便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拂了拂,饮了一口,她又说:“听说过的并不怎么样,丈夫是一名战地记者,在报社工作,工资并不高,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呢,她在那边领事馆做翻译。”
王芝芝同样也端起桌上的茶水,目光落在那小巧精致的被茶杯上,她手抚摸着茶杯说:“人没回过国内?”
霍夫人说:“哪里回国,她只接日本领事馆的翻译工作,从不飞国内的。”
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她倒是也算是有骨气,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那头受这样的罪,日子过成这样,偏也不吭一声。”
霍夫人见王芝芝不说话,便又叮嘱说:“这些话你千万别跟镜迟说,我们听听就算了。”
第236章 我要掐死你
从霍太太那边出来后,王芝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复杂又矛盾。
自从她离开后,她虽未刻意去打听过她的一切,可关于她一切,却并未随着她的离开,彻底消失匿迹,反而总会再某一天,无意间从别人口中得知。
听说她去了欧洲后,因为那边内战四起,便被迫从欧洲去了日本,在日本待了三年。
她这样的大小姐,她本就不看好她自力更生能力,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中,连普通人为了生存,都充满难度,何况是她这个养尊处优落入凡尘的大小姐,那三年也如她所料,什么成绩也没有,四处为生计忙活,勉强能够支撑自己的生活。
在她眼里,倒像笑话,有时候连她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放着好好的大小姐生活不要,非要去这硝烟四起的世界颠沛流离,还死倔着不肯回头。
当然,她自然也清楚,她都能够听得到这些消息,穆镜迟更加不用讲。
可穆镜迟的表现却让她出乎意料,没有任何要援助的意思,就算她许多次陷入困境,他都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从未再向以前那般,替她解决任何问题。
他这次是终于放手了吗?
想到这里,王芝芝却压不住的冷笑,她想,未必吧。
从霍夫人那里出来时间尚早,王芝芝不想回到那冰冷的地方,所以又让司机送她去了另一个地方,是一处冰冷的监狱,那监狱关了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对着墙碎碎念着的女人。
门口的两个狱卒一瞧见她来了,便立马唤了声:“夫人。”
王芝芝每一个月都会来这边瞧,不过她不敢太过靠近,每次都是隔着铁门望向里头的人,可今天,她莫名怀念,小的时候姐姐带着她满山乱跑的日子,那时候家里穷,并不像现在这般荣华富贵。
家里的劳动力就父亲一个人,母亲体弱多病,她的父亲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四口,后来姐姐长大了,去了外头工作了,家里才宽裕了一些。
不过那时候她还小,并不清楚姐姐做的是什么工作,只知道她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都是胭脂香粉,一派大小姐的做派。
周围的邻居说,姐姐在勾栏院卖身,并且跟了一个男人。
那时候她不明白什么是勾栏院,只知道姐姐对她极好了,每次回来,总会给她带许多的漂亮衣服到家。
后来再长大一些,姐姐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个穷学生的袁成军,家人起先是死活不愿意的,未曾想,几年的时间,世道动荡,军阀四起,还是穷小子的袁成军,摇身一变,便成了一方统治者。
姐姐的身份也紧随着水涨船高,他们王家农村一户小小的普通人家,由着姐姐的夫家,一时间尊贵万分。
她从小性子闷,跟父母很少有话聊,很多话,她只愿跟姐姐讲,十六岁那年,她读完女中,便被姐姐接去了身边同住,那一住,便是十几年。
她甚至觉得,姐姐比母亲还要亲,只是她未曾料到的是,她会因为自己的幸福,就如此简单的牺牲掉了对她最好的姐姐。
而这幸福到如今看来,却只是一座囚禁住她的监狱,她越发在后悔,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她未为了他的青睐跟关注,将袁家打穆家金库的事情告知他,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她至少还是袁家那无忧无虑的小姨子,高兴时可以哭,开心时可以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可这位置上的她,却像是被牵制傀儡,哭笑都不由自己,连找人哭诉委屈的对象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孤独极了,那种孤独每天像是千斤大石一般往他身上压,压得她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王芝芝抓住监狱的栏杆,望着监狱里坐着的人,那姐姐两个字几乎要从她唇间冲口而出了,可到达嘴边,她又硬生生吞咽了下去,维持着穆夫人的端庄对一旁的士兵说:“你们下去吧。”
旁边的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回了一声是,正要退着离开时,王芝芝又说了句:“慢着,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士兵停了下来,当即回了声:“夫人,这恐怕……不太、”
那士兵话未说完,王芝芝便眼神凌厉的扫了他一眼说:“连这点事情都还要去禀报了人才能允许吗?”
那士兵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将铁门给开,之后王芝芝又将士兵遣散了出去。
这里头终于只剩下王芝芝跟王鹤庆后,终于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都卸下,她拉开了铁门冲了进去,到达王芝芝身后后,她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句:“姐姐、”
王鹤庆在听到王芝芝的声音时,本来正望着空墙碎碎念着的她,整个身体一僵,嘴里的碎碎念,也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王芝芝见王鹤庆对于她的声音有了反应,她冲了过去从后头用力的抱住了王鹤庆,大哭着唤:“姐姐,我是芝芝,我是芝芝啊,我知道你认得我的。”
平时只要一有人靠近会抓狂的王鹤庆,这一次却一点挣扎也没有,任由王芝芝从后头抱着她。
王芝芝脸挨在她肩头大哭着说:“我后悔了,姐姐,我不应该,我当初不应该为了他做这些伤害你们的事情,你原谅我,我求求你原谅我!”
王芝芝哭得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未曾这样放肆哭过了,仿佛心口所有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知道一切会是这样,当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他背叛袁家,现在我只剩下你了!姐姐!”
本来一直坐在那没反应的王鹤庆,听到这两声姐姐的时候,她身子随之抖动了两下,两下过后,她忽然将身后的王芝芝猛然一推,翻身坐在她身上,双手便死掐住王芝芝的脖子,眼里充满恨意与水光,她哭着咆哮:“我要掐死你!”
第237章 贱胚子
王芝芝任由王鹤庆掐住她的脖子,她也没有挣扎,只是睁着双眸看向她。
王芝芝掐了她良久,忽然大笑的哭着问:“还有何用?”她掐着她脖子摇晃着,声嘶力竭问:“还有何用!你告诉我!”
王芝芝错愕的盯着王鹤庆,紧接着,王鹤庆松开她颈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在那仰天大笑着,整间监狱几乎都是她的笑声,她笑了好久,笑到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后,便垮坐在了地下。
王芝芝手撑着地,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后退着,满是惊愕的问:“你没、没疯。”
王鹤庆听到这句话时,垮坐在地下的她回头看了王芝芝一眼,眼睛内的癫狂不知何时无影无踪,她说:“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你后悔的那一天,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天,我的亲妹妹,得到这一切的感觉如何?”
王鹤庆嘴角勾着一丝邪笑问:“滋味如何?”
王芝芝一直在退着,退到自己再无可退时,她身子撞在了铁门上,她甚至在发抖,脸上竟然藏着恐惧。
或许,疯掉的王鹤庆对于她来说,才有足够的安全感吧。
王鹤庆瞧着她一脸害怕的模样,便朝着她靠近了过去问:“怎么,你也会有害怕的这一天吗?芝芝。”
王芝芝摇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否认些什么,好半晌,她哭着说:“姐姐、”
可姐姐这两个字才刚从口中唤出来,便被王鹤庆打断说:“你别唤我姐姐!”王鹤庆的眼神尤其的凌厉,她盯着铁门口的王芝芝说:“谁还是你姐姐?你早就不是王家的人了,从你帮着穆镜迟背叛袁家那一刻开始。”
好半晌,王鹤庆嘴角含着一丝幽冷的笑意说:“我装疯卖傻至今,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你幡然醒悟的这一天,王芝芝,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付出巨大代价,倒那是你会明白,你当初的想法是有多愚蠢。”
王芝芝终究是王鹤庆的亲妹妹,她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愿意再多说,看了她最后一眼,便扭过了身。
王芝芝想要朝她靠近,不过她还没靠多近,王鹤庆闭上双目说:“你走吧,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姐姐,我们这辈子姐妹缘分已尽,无需再说太多。”
之后王鹤庆坐在那就像是一柱浇筑在那的塑像一般,再未有动作。
王芝芝在那哭了两声,两声过后,外头走进来两个士兵,她不在再众人视线下继续纠缠,只得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从地下挣扎的站了起来,好半晌,她站在那再次看了王鹤庆一眼,未再说一句话,扭头便从这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两个士兵重新将监狱门锁上。
坐在那的王鹤庆,发出凄厉的笑声,接着笑声化为哭声,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王鹤庆厉害了大半辈子,却未曾想,自己一直疼爱到大的亲妹妹,竟然会在后头狠狠扎上她一刀。
这一刀可真疼啊……
王芝芝回到穆家的时候是下午,她刚从车上下来,大厅内便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她见过几次,但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在穆镜迟手下担着怎样的职位。
他一瞧见王芝芝,便立马朝她点头致意微笑着。
王芝芝今天也没多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