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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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道,“稍等一下,腿有些麻了。”
阮奕眉间笑笑,蹲下,朝她道,“我背你吧。”
她愣了愣,眸间有些滞。
他温柔笑道,“我背自己的未婚妻,不算逾越吧……”
她下意识接道,“谁是你未婚妻……”
他轻笑,“婚期都定了,不是在十月吗?昨晚都听到,阿玉,再有三月,你便要嫁我了。”
她巧舌如簧,“诏书还未下。”
他知晓她是害羞了,遂不戳穿她。
也歇了这些时候,腿上的发麻似是过去,他伸手扶她起身,果真,起身是能起身了,还是有些软软的发麻。
他不再提背她的时,只是牵着她,走得很慢。
等到陡坡前,她似是脚下才恢复了。
他照旧托着她上了陡坡,而后自己翻上。
等他翻上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她要往前走,他一把牵住她。
她诧异回头。
他温柔道,“诶,日出了。”
她果真见他身后开阔处,似是朝霞散在月牙湖的群山峻岭里,一轮淡淡泛着柔光的红日从远处的群山峻岭里展露头角,带着动人心魄的朝气和希望……
他就站在这轮红日跟前,牵着她的手,侧身看向身后的日出。他的侧颜隐在朝霞的微光里,剪影出一抹轮廓分明,风姿绰然,远处的红日似是在他身侧冉冉升起,又似是在他羽睫处短暂停留……
她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一个人如何能既似月华清澈明亮,又如朝日熠熠生辉……
他脸上的笑意,连同昨夜头顶的一轮明月,和眼前的晨曦朝露一道,清浅映入她心底。
许久不忘。
他转身,依旧牵着她,笑容明媚,“走!”
她淡淡垂眸。
回营帐的路,要比来这里更好走。
他牵着她,他在前,她在后,似是昨日在猎场内围的时候,她也这般牵着他,走在他身前。
他忽然道,“阿玉,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她美目看他。
他没有回头,“美梦啊,我梦到你趁我睡着,偷偷亲我……”
赵锦诺愣了愣,很快淡定,揶揄道,“你也知道是在做梦……”
他转眸朝她笑道,“不怕做梦,总有一日,会有美梦成真。”
她轻叹,“阮奕,都说梦是反的。”
他想了想,认真道,“那反的便是,我亲你……”
她语塞,她一时竟觉无法反驳。
他朗声笑了笑,只是,很快,便已行至营帐不远处,两人似是都没想到这么快,竟也生出些许不舍,但分明,一夜都在一处……
“阿玉。”他唤她。
她转眸看他。
“晌午过后,我可能不会同你一道回京了,我需留下,在月牙湖尚有事情要做,日后京中见。”他语气依旧温和如玉。
她似是意外,她是以为他会一道回京。
但眼下,她亦不好开口多问。
只是方才生出的些许不舍,仅是以为稍后回营帐的短暂分开,但眼下阮奕的意思,似是要晚些时候在回京,那回京的一路,她便都见不到他了。
这是委婉道别。
“嗯。”她语气很轻,“那我先回去了,京中见。”
他见她转身,眸间藏了不舍。
他忽然伸手牵她,“阿玉……”
她转身,笑着看他,“怎么了?”
他亦笑笑,“要不要……让我美梦成真?”
她微楞。
他嘴角勾了勾,在她面前缓缓阖眸。
晨风和煦,他闭着眼,稍许,她的青丝拂上他侧颊,她唇间亦在他唇间轻轻一碰。
等他再睁眼时,她已背着手,似是欢快得朝营帐方向走去,未停下,亦未回头看他。
他低眸笑了笑,待见她撩起帘栊入了帐中,他也才不舍移目,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往后接二连三的乱局,都是从月牙湖狩猎折回之后开始的,但他的小心谨慎让他不可能贸然朝陛下说起上一世如何,这往后涉及到的人事诸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任何一个闪失,都会让阮家和旁人遭受猜疑,也会让陛下许是会容不下他……
他要寻求最稳妥的方式。
有些话,只能让陛下心中最信得过的人,以最委婉的方式说出……
他能想到一个人。
……
大帐外,饮了一夜酒的范逸刚好起身,见阮奕折回寻他。”即便昨日合作过,他也未必见得见他就有好脸色。
阮奕笑笑,“有没有时间?”
“做什么?”范逸戒备看他。
他艰难而诚恳道,“我想和你说一个,早前我做过的梦……”
范逸眉头拢起,肉眼可见的嫌弃,“不听。”
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啦,今天还有两更,暂时预估不了时间,晚点上来
第60章 真是梦吗?
范逸转身; 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听阮奕胡言乱语。
他早前就厌烦阮奕。
后来阮奕傻了,他是懒得同傻子计较。
阮奕前两日抱他的时候,他若是知晓阮奕已经不傻了; 还来抱他; 他一定揍死他。
昨日凑到一队,他是不想给旁人添堵,亦是好胜心作祟,眼下狩猎结束; 阮奕想要的都得到了,他为什么还要再搭理他?
看他春风得意吗!
他看不惯!
“范逸!”阮奕身后唤他。
范逸沉着眼神,转身睨他; “阮奕,你离我远点,我早前就不喜欢你,眼下更是,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遭有不明所以的世家子弟路过,见到两人似是隐隐又有较劲儿; 赶紧低头走过; 这二人早前在京中就不对路; 后来一个傻了; 一个懒得搭理; 昨日凑到一处已是破天荒没有打架; 今日来看,果真是逢场作戏的。
当即,不敢有人停留,窃窃私语小步快跑开。
范逸转身,阮奕深吸一口气; 快步撵上,“范逸!”
范逸有些惹激,“你有病是吧你!”
阮奕耐着性子道,“范逸,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一路撵你做什么?”
范逸的忍耐到了极限,“那是你的事,让开!”
阮奕还未开口,则被他撞开。
阮奕知晓他是惯常的脾气上了头,只是……他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他要说服范逸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说服范逸,比说服东宫更稳妥,东宫牵涉其中并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范逸,他是陛下和娘娘的养子……
当下,阮奕驻足,见周遭一路都未有旁人,也所幸不撵他了,朝他大声道,“在我梦里,从月牙湖回去不久,陛下和娘娘就相继病逝了……”
他话音未落,果真见范逸转身,眸间都是怒火,“阮奕,你找死是吧!”
咒陛下,咒他母亲!
此事已是他的底线!若他不是阮鹏程的儿子,宴叔叔的学生,母亲也关心的人,他早就打断他的腿!
这话说出去,便是诅咒君王。
他死不要紧,不要连带着阮家和宴叔叔给他背锅……
还让母亲跟着担心。
范逸怒道,“你要么继续装傻,要么闭嘴!”
言罢转身,狠狠摔了摔衣袖。
加上前一世,阮奕认识范逸的时间远超过旁人,也应当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阮奕垂眸,又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的范逸还是死脑筋,只能按他的方式,给他下猛药,他才会听。
眼见他就要走远,阮奕忽然喊道,“来啊,你不是早就想揍我了吗,打一架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范侯,你不就仗着你是陛下和娘娘养大的,在京中谁都让你几分吗?自视甚高了,范侯……”
范逸驻足,缓缓转身。
阮奕挑衅笑笑。
范逸果真被他惹激,“好啊,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最好好好想想怎么同你大哥说。”
阮奕应道,“我同他说过了,我有事来寻你,倒是你,别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去找帝后哭诉。”
范逸轻嗤。
恰好一侧内侍官经过,将他二人在此处,赶紧低下头去。
范逸唤住他,“站住!”
内侍官声音都打着颤,“范侯,阮二公子!”
范逸朝内侍官道,“同四平说一声,我同阮奕有事先回京了,让他告诉娘娘一声,不必记挂……”
内侍官哆哆嗦嗦应好。
内侍官走后,两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瞥了瞥不远处的猎场门口。
二人都不傻,帝后跟前,不是最好打架的地方……
******
昨夜在岩石壁处睡得并不踏实,赵锦诺回了营帐中,倒头便在床榻上睡过去。
沈绾同赵琪和沈妙三人昨晚也闹得很晚,赵锦诺回来的时候,三人都没有醒……
等到赵锦诺再睁眼,似是已快至晌午。
营帐外,陆续有侍奉的宫女到了各个营帐中唤人。
这么多人,自然不会一并离开月牙湖猎场。
都是按照来月牙湖前提报的名字,由宫女和内侍官分别在男子和女眷的营帐处唤醒。
赵锦诺和赵琪是同赵则之,还是王家的兄妹一道来的,宫女和内侍官便挑得差不多的时候唤醒。
这一路过去,要有小半日都在路上,所以晌午的简餐都是在营帐中用的。
沈绾和沈妙二人便也跟着一道起了。
四人一处说了许久的话,沈家姐妹二人很好相与,赵锦诺和赵琪这几日同二人亦相处融洽。她们初到京中,沈家姐妹又热忱,便约了回京后到沈府再聚。
陆续上了各自马车,沈绾和沈妙只有姐妹二人,不必等旁人,排在最前离开。
赵锦诺和赵琪挥手送别。
也陆续见到刑部尚书家的女儿崔婷婷,太尉府中的嫡女刘宁,相继道别。
亦有早前一些不认识的京中贵女,因得早前帝后对她青睐,又赐了天如意翡翠手镯的缘故,也在离开的时候上前同她寒暄。
京中各个都是人精,虽不知为何这小小户部员外郎的女儿,又是新进入京的,恐怕连此番来月牙湖都是因为得了王家照拂的缘故,怎么忽然就得了帝后青睐的?
但既是帝后跟前的红人,日后又是阮尚书的儿媳,阮尚书日后也是要拜相的,再加上如今还有阮奕与宴相的一层缘故,示好总是没错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后在京中能友好照面便是了,倒也不会走动太深,遂都说了一两句,简短寒暄混个脸熟罢了。赵锦诺很快会意这些京中贵女的意图,不为难旁人。
倒是临到要上马车,正好见袁欣几人走来。
袁欣见了她,微微怔了怔。
身侧的梅琴,谢广云和叶岚也都抬眸看了看她。
连赵琪都更明显感觉几人的目光不怎么友善,这几人本也算京中贵女中身份最显赫的一簇之一,当下瞥了赵锦诺和赵琪一眼,径直走过,没有停下招呼,也没有准备让她们招呼的意思。
赵锦诺应是差不多猜到其中缘由。
她早前虽不认识袁欣,但那日在月牙湖畔袁欣特意同阮奕亲切招呼也好,还是猎场上,见阮奕蒙着眼,握住他的手,她扶着他也好,袁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许是阮奕好友的妹妹,阮奕亦拿她当妹妹。
但她又不是瞎子,姑娘家看姑娘家,眼角眉梢的余波都怕是基准的。
袁欣喜欢阮奕。
早前便是知晓她与阮奕自小定了亲,仍不死心。
昨夜帝后赐婚,才应是断了袁欣的念头。
方才,她见她眼睛都是微肿的,许是昨夜才哭了许久,应当也就是先前周围的几人在一处,安慰疏通,那一道同仇敌忾,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得走远,赵琪扯了扯赵锦诺衣袖,“这几人好没礼貌,不打招呼就算了,还有些不友善。”
这几日都有晚宴,赵琪多多少少也知晓,除却梅琴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外,剩下的谢广云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叶岚亦是叶侯的小女儿,袁欣是禁军头领的女儿,各个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官家小姐,自然自恃清高,旁人也得罪不起。
赵琪也只是在赵锦诺身边唠叨两句罢了。
赵锦诺笑笑,正欲开口,不远处赵则之朝她二人挥手,“姐!赵琪!”
赵则之与赵琪本是龙凤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出生,平日里都是唤对方名字的。当下赵则之激动挥手,见她二人回头,便兴奋跑来。
“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赵琪学王氏。
赵锦诺低眉笑笑。
赵则之笑道,“高兴啊,姐,赵琪,你们这几日没同我一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家那几个家伙惯这几日见陛下和娘娘带姐姐亲厚,起初还有些酸溜溜的,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感叹,说有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等到后来陛下和娘娘又是赏赐又是赐婚,又是命礼部操办婚事,娘娘亲自过问,他们几个就全部收了早前酸溜溜的话,还特意拐弯抹角同我说,让我别同姐姐说起……”
赵琪自是能想象得到,王家那几个小子同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