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爵婚-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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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愈迈着步子上前,略微弯腰去握了她的手,促使她停下。
淡声:“明天想怎么走不拦你,现在,回去休息。”
女孩轻轻把手打个转收了回去,“我不累。”
说着,她要继续抬脚往前走。
可身后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拽了回去,带上了强硬。
夜千宠抬头,对上的就是男人有了阴郁的脸,已经在忍着她了。
终究,男人压下了脾气,只有嗓音依旧沉重得厉害,“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她淡然回视,“你不逼我的时候。”
听到那个字的时候,寒愈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不知道是在笑还是什么,亦或是说气极反笑来得更贴切一些。
然后低眉看着那个一副与他对峙的女孩。
“我逼你?”他似是轻声的反问。
可是听着他语调里的气音,夜千宠就知道他已经气到了顶,不是没听清,只是用这样一句反问来表达他的难以认同。
“难道不是么?”她也盯着他的眼,“我不喜欢的你非要给我,少一个保镖又会怎么样?”
男人抬头看了天。
黑压压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太稀薄,难以顺气。
寒愈双手叉了腰,又放下。
“你竟然说我逼你。”他依旧是刚刚的语调,又轻,又沉,压抑着。
终于再一次锁住她的脸。
夜千宠能感觉那个眼神变了。
“少一个保镖不会怎么样。”他说:“那么多一个也不会如何。”
“既然是逼你,我干脆坐实这个名头?”男人菲薄的唇冷郁的说着,走过来便扣了她的手腕。
女孩一时间因为他的表情而晃了神,已经被他拽着大步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夜千宠被迫跟在他身后。
男人腿长,步子很大,她几乎是走两步跑两步的被拖着,脚下几次差点摔倒。但他又会很恰好的保持在让她摔不下去的速度上。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她就那么被拖了一路,一直到住处。
他把她带进卧室,反手重重的关上门。
直接将她丢到了床上,高大的身躯就那么立在床边,“想跟我耗?”
男人薄唇轻碰,深锁的眸子里都是阴郁,可偏偏语调一直不疾不徐,毫无气急败坏,更不暴戾,只道:“好,耗着。”
临走,他盯着她,“睡觉,不要让我用行动给你解释什么叫’逼迫’,嗯?”
夜千宠坐在那里,不躺下,也不挪位置,就那么盯着他,“你凭什么这样逼我?我说了不喜欢,我不要。”
“我不怕吃亏,我可以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凭什么?”她的脾气哪里比他少?
寒愈听到了。
她说可以跟他没有关系。
也就是抹掉发生过的一切。他再老也没过三十,耳力好得很,怎么能听不到?
但正因为听到了,他怕自己气到昏了头,于是转过身,不再面对她那张脸,而是走过去直接关了灯,又往回走去把窗户都重新检查了一边,再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到保温杯里。
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做事上。
果然是在商界纵横捭阖过的男人,情绪调节能比谁差?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可以走到她床边,“休息,明天我有事,下午六点结束。”
她看着他说完之后迈步走出卧室的,自己却还是坐在那里,坐在昏暗里一动不动。
寒愈走出卧室,反手关上门的时候,门把上的手感觉到了门板的震动。
与此同时。
“咚!”狠狠的一声,是她扔的什么东西砸到了门板后。
他只是安静在门外立了会儿,然后离开。
有脾气,她发出来就好,保镖是一定要给她安排的。
*
第二天,从一大早,寒愈就跟张驰离开住处,这么多年,他难得来一次,确实很多事。
当然,寒愈也是为了不和她纠缠,所以那一整天几乎都没过问她的事。
办完一切,从张弛那儿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他没在她的住处看到人,起初并未过多的在意,因为杭礼也不在,他以为,杭礼陪着她到处转转。
一直到七点四十,寒愈给杭礼拨了个电话。
关机。
他的眉峰终于微微蹙了起来,转脚就去找了张驰。
“查杭礼的位置,现在。”
张驰见他去而复返就是这么一句,脸色也跟着凝重了一些,点了一下头。
张驰长时间不在他身边,不怎么能看到寒愈阴冷的脸色,看到他现在的表情,知道大小姐在他心里的位置,安抚了一句:“杭礼不是会带着大小姐胡来的人,您不用太担心。”
何况,这个地方,徒步也走不出去。
寒愈捏着手机。
杭礼是不会带着她胡来,若是反过来呢?
张驰让人查了一会儿,很遗憾,没办法获取杭礼的具体位置,他并不是军营里的人,没有定位。
而且军营周边超过一定范围也就失去了监控,除非派人出去找。
“只能看到杭礼最后出现的位置。”
这也足够了。
寒愈不打算动员,自己去找足够了。
张驰不放心,坚持跟着他一起。
杭礼是从军营的西南边出去的,那个地方不是正门。
一出军营本部,就进入了密林。
眼下进入三月,晚上七点四十左右的天,军营本部虽然不那么黑暗,但密林里已经是一片磨砂黑,随着太阳落下,地面的草还带着潮湿。
“这是杭礼的东西?”
不知何时,张驰忽然出声,迈步过来,手里捏着一张橘红色的便签纸,被露水打湿,捡起来已经不完整了。
那不是杭礼的便签,是她的,但一路留下便签当记号的,肯定是杭礼。
张驰打着电筒又找了几张,寻到了基本路线,一直往西边偏了。
于是两个人就循着便签的路线走。
一开始便签还是整一张,估计是觉得不够用,后来变成了半张,然后四分之一,幸好颜色放在墨绿色的密林里很好看见。
*
夜千宠终于知道在军营里为什么能够闻到一股海风的气息。
原来这个军营最西边,真的有有一片海,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沙滩十分不错。
三月天的夜色沙滩,不太冷,沙子干燥柔软。
“大小姐,回去吧。”杭礼都不知道这样重复恳求过多少遍了。
夜千宠淡淡的看向他,“难得这样的景色,别急。”
起初天黑下来,杭礼什么办法都想过,但是一碰她,她就疾言厉色的表示他这是“侵犯”,以至于杭礼怕了。
他倒是想把她直接打晕扛回去,又怕下手太重。
而且,他知道,大小姐是在等寒总过来。
只是时间越来越久,他担心,“寒总今天很忙,万一忙到十点呢?”
从这儿回去可是要走很久的。
“如果他一直不找我,最好。”她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坐在海边一颗枯木上,回头看了杭礼,“或者,急的话,你先回去?”
这不是寒碜他么?杭礼叹了口气。
隐隐约约听到声响的时候,杭礼敏感的看过去,一眼见了电筒的光亮。
心里终于松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紧。
他连个女孩都搞不定,岂不是要挨训?
然而,寒愈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训斥,迈步走出树林,看到那个悠然坐在枯木上的人,一张脸反而阴郁得几乎滴出水。
女孩从沙发枯木上回头,没有笑容,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道:“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寒愈一张脸紧绷,下颚在极度压抑下,隐隐有了浮动,冷声:“下来!”
夜千宠并没有动,只转了个身,“军营这选址真奇特,来的时候遇到过河,转个方向竟然有海有沙滩。”
男人走了过去,站在枯木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坐在高高的枯木上,稍微低下视线看着他,“你非要给我一个保镖,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安全。”
“我今晚,在你规定的时间,要是能自己走回去,说明我体力足,我也能处理这种环境,我不需要保镖,打赌。”
寒愈怎么可能答应。
她笑了笑,“如果你不赌,我就耗着,你敢对我动手,试图让我就范,我就敢跟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寒愈看着她,觉得这几个字简直可笑。
她竟然想跟他一刀两断?
夜千宠已经试过跟他好好的谈,他不同意,有什么办法?
“好。”许久,男人竟然吐了一个字。
“寒总?”杭礼担心的出了声。
男人蓦地转过脸,几乎是恶狠狠的对着杭礼撒气,“她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好!”她也从枯木上下来,道:“那就我先走,不要提醒我、不要帮我,你们在我身后几米都可以。”
夜千宠不是自诩,她去过任何复杂的监狱,多复杂她都能一次就记住构造,知道哪里是监狱的脆弱点。
她不信,她走不回军营。
这片土地,很长一段路地上是松软的沙,再然后是沙土,靠近军营才是湿漉的湿地草丛,沙地走起来其实很舒服,干燥,温暖。
中途却有几处汇入那片海的支流,大多可以垫着石头过,也有例外。
最后一个河流,走到岸边,她蹙眉。
来的时候,是杭礼硬坚持把她背过去的,她连水都没碰一下。
三月,她穿的并不少,还围着围巾,完全的冬末的打扮,湿了会很重,很难受,还会感冒,甚至捂出风湿。
“寒总?”杭礼跟在身后,看着女孩在河边犯愁,“来的时候我背的大小姐,水不浅的,她不知道有桥。”
来的时候,杭礼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所以不走桥,谁知道她依旧要过。
寒愈紧紧抿着唇,狠了心的不去管。
甚至,为了让她知道什么是“难”,他命令张驰,“电筒关掉。”
张驰为难,“先生?”
男人把电筒拿了过去,关掉。
森林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河水的声音,偶尔反射着隐约的光。
摸石头过河,这种事,夜千宠并不太有经验,一个从南都出生、长大的女孩,哪里有机会体验这样的环境?
三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
忽然听到扑腾河水的声音,传来女孩急促的惊呼。
张驰一颗心顿时一紧,也顾不上那么多,把电筒拿回来就照了过去。
待看清那一幕,惊得猛一个呼吸。
而有人早已经从这边掠了出去。
夜千宠是被他从河水里直接拎着上岸的,然后重重的被扔到一棵直径很大、横在地上的干木上。
那动作,终于有了气急败坏。
她轻轻的咳嗽着,被呛了,但是没喝河水。
夜千宠确实有一瞬被吓到了,这会儿也有着惊魂未定。
听到男人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你们回去。”
话是对杭礼和张驰说的。
两人当然不放心。
但又敌不过他锋利阴冷的视线,想着,也许寒总想原谅她,但当着下属的面又不好丢了面子,下不来台阶。
所以,他们先走一步也不算坏事。
女孩坐在树干上,等杭礼他们走了,太抬头看他,有些喘,“你拉我上来不算的话,需要我自己再走一遍么?”
“你还想怎么闹?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
男人几乎把牙都咬碎了的低沉。
夜千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没闹,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决定权。”
看着她那认真、淡然,又无辜的表情,再想一想她刚刚差点溺水的那一幕,这么深凉的夜晚,寒愈只觉得胸口被她点了一把火,滋滋烈烈的烧着,炙烤着他整个胸腔,有什么东西已经快要崩裂开来。
那种极度的隐忍,张口的嗓音越是被染得冷郁,“你赌我当真狠不下心,嗯?”
她听得出这里边的冷漠。
微微仰着眸子,“能狠下心最好,不要管我的事,也就轮不到你给我安什么保镖,这事了了。”
她反对带保镖这件事,现在几乎演变成了反感他的逼迫,如果这一次是这样,以后呢?
难道他每一次遇到她不愿意的事,都要这样逼她么?
“很好。”男人低低冷冷的字迹从唇畔迸出来,咬牙切齿,“你能耐了夜千宠!”
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夜千宠觉得心头微微的一疼。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除非已经气急了。
下一秒,男人真的决然从她身边走开,只有那把没关的电筒给她扔在地上。
一半的光晕远远照着他的背影。
夜千宠抬头,看着他大步大步的往前走,始终没有回头,背影在昏暗的夜里绷得压抑而沉重,染着浓浓的愤怒。
眼见着他的背影逐渐埋入视线所及的最后密林,她才终于没由来,又猛然的感到心痛。
咬了唇,眼泪还是狠狠滚了下来。
她低了头,看着自己早就湿透了的棉裤,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