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青雀台[重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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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昶:“你是害怕结果吧。”
余氏沉默了会,捂着胸口,淡声道:“妾身这病已十年有余,近日愈发精神不济,也不知还有多少个年头可活。若妾身……”
李昶本来温和的面容,倏然严厉:“夫人!神医都说你只要心情开阔,便寿元不尽。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我李昶的夫人,永远只有你。”
李昶明白,余氏这是心病,而心病大多无药可医。
十年前,余氏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字也是孕期就取好了的,男孩就叫李正阳,女孩就叫李映月,一日一月,相互映衬。她母爱拳拳,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刚出生的婴孩还看不出五官,只是肌肤黝黑了些,她也没多想。
但那点疑惑在心底种了根,发了芽,随着时间流逝越扩越大,她渐渐发现女孩的五官、肌肤几乎没有一点像夫妻两人,头发也是偏黄偏细的,这样的不同在李映月年岁渐长后,愈发明显。
一个母亲真的会完全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吗?
没有丝毫母子感应吗?
这个答案没人知道。
余氏会本能的看自家孩子某一个五官像父母哪一方,周遭亲戚在逗弄时也会加深这些印象,当几个亲戚无意中说,这孩子倒是不像你两人。
这话,进一步加深了余氏的疑惑。
这世上也的确有完全不像父母,反而像祖父祖母的,或是谁都不像的孩子,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李映月各方面才艺的平庸,也许李映月只是单纯的不像他们而已。余氏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这是她十月怀胎,难产了三天三夜险些丧命才生下的孩子。
余氏尝试着亲近,却发现女孩的性格与他们夫妻也是迥异的,这么些年她也尽心尽力地教导她,可终究少了一层感觉,多了一分疏离。
她想,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讲究缘分的,也许她与映月便是少了一层缘分。
多年后再一次几乎去了半条命地生下了双胞胎,让余氏的身子骨虚弱了不少,在江南用药材温养多年,她常年待在封闭的屋内,这心病随着产后愈发严重,到现在发作次数渐增。
为了控制病情,余氏只能悄然疏远了女儿,着重疼宠双胞胎。
在外,无人看出余氏的心病,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院内院外各项事务,让李昶没有后顾之忧。可当夜深人静时,她就常常坐在床上,愣神着。
“老爷今日还是去锦瑟那儿吧,妾身多有不适,怕无法伺候老爷。”
即便是发妻,如果身体有恙,也是不能与丈夫同房的。
锦瑟是余氏主动为李昶纳的通房,锦瑟的人品余氏是信得过的,这是个守礼又懂进退的人。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李昶不容争辩,对外人威严到不近人情,在发妻面前却连说话声都轻了些,“那个叫云栖的小丫头模样的确讨喜,既不想去映月那儿,你便让她多来你院里,当个逗趣也好。”
余氏也不再劝,汤药有安神的效果,她疲倦地闭上了眼:“妾身省得。”
在李昶入眠后,余氏再次睁眼,她从枕边小格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她无意识地拽着十年前亲手做的小衣,待发现时,颊边早已留下两行清泪。
第007章
云栖被无端送回偏房,无端是余氏身边四大贴身婢女之一,这屋里头的都是没品级的丫鬟,一见到她,纷纷站起要行礼,无端摆着手看也不看一眼,嘱咐了云栖几句就离开。
这番无理的举动不但没有丫鬟怨怼,反而颇为羡慕:“这就是主院的丫鬟该有的气度吧,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样一天…”
众人回屋时,云栖被胡苏挡住了去路:“老爷、夫人喊你过去是什么事?”
胡苏到底也是在后宅生活了多年的人,不是只会莽撞。她要掂量着云栖的分量,如果受了器重,那么她之前对云栖的作为可能会遭来报复。
云栖也不隐瞒,这事也瞒不住:“问我要不要去小姐院。”
“你要去小姐院里了!?”这声怪叫吸引了其他丫鬟的注意力。
这不公平!
她今日一听说小姐晕船的后遗症厉害,想着二老爷一家刚来京城没多久肯定缺人手,但才过去没多久就被曹妈妈的手下人赶出来了,小姐院里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丫鬟出入。
她实在看不出云栖这么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值得被另眼看待。论伺候人的能力,这里的丫鬟哪个都比她有经验吧;再说模样,她还觉得自己比云栖好看多了。
云栖不理会她的怪叫,道:“没有,我喜欢待在这里。”
胡苏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脑子不清楚的,送到面前的机会都不要,不是傻就是蠢,当然这也是李府不少丫鬟心里想的。
这么愚蠢的丫头,怎么可能得了主子们的喜爱,胡苏便也不再把云栖放在眼里。
胡苏想到了自己去前院打听到的事,两眼都放了光:“听说二夫人赏了你首饰?”
胡苏做了粗使丫鬟快三年,都没多少首饰,只有逢年过节管事妈妈会给点奖赏,平日里她想要流行的款式只能自己存下每月的月钱,才能买一两支不起眼的。
谁能想到一个小丫鬟才被分到主院就能被赏首饰,哪怕是样式花案不那么新潮,也足够让人眼红。
“拿来给姐姐看看呗,之前的那点小事,你也别放心上。”
胡苏说了句软话,见云栖没半点反应,又加了一句。
“要知道就算你不拿,也还是要孝敬其他管事姐姐们,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帮你做个人情,我认识的人多,能帮你少受欺负。”
李府有门面的丫鬟一样有不少其他丫鬟送东西来,这是常事,所以才说大户人家有排面的丫鬟都是过着不亚于小姐的生活。
说到这份上,胡苏以为很容易得到,却不想云栖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被拿走,胡苏只会独吞,可不会帮她去走人情。
云栖转身回屋,屋里的粗使丫鬟和绣娘回来了大半,也许是胡苏在她回来前说了什么,哪怕云栖主动打招呼,她们也只点了点头便做自己的事。
云栖并不在意这样的气氛,从衣袖里拿出刚才余氏赏下的珠钗耳环,笑道:“刚才二夫人赏下了些珠钗首饰,很是雅致。”
这话顿时吸引所有丫鬟的注意力,怎的,你还要炫耀不成?
云栖当然不是炫耀,见引起她们关注,才说:“云栖年纪还小,戴着这些也彰显不出李府丫鬟的气质来,各位姐姐看看,要是有喜欢的便拿去。”
先抑后扬,让这群丫鬟们看云栖顺眼了一些,虽年纪小,但不拿乔。
“真给我们?”丫鬟们不太相信。
“云栖说话算话。”
丫鬟们看到云栖手上品相相当不错的首饰,他们都是粗使丫鬟,平时首饰实在田少了。顿时忘了胡苏的警告,纷纷挑了起来,很快云栖带来的不多的首饰就被分个精光,气得胡苏恨不得撕咬云栖。
她不是乡下丫头吗,怎么懂这么多。
云栖的话半真半假,她觉得自己还小,用珠钗的确不适合,她更喜爱绸带之类的,简单又干净。
而且她一个小丫鬟拿着这些太招眼,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要知道古往今来,都是拿人手短的。果然,其他丫鬟们也渐渐与她聊上了,甚至还帮她额头以及膝盖上了药。都是丫鬟,平时没少磕磕碰碰,身边都放着些跌打损伤的药,可能不怎么名贵,但有生于无。
“跪着跪着的,就能习惯了。”洒扫丫鬟佩雯过来人一般的说着。
这天晚上,众人躺在通铺上。
丫鬟们整理了一天的院子,这会儿虽然累但也兴奋,京城与江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李府的西苑更是雕梁画栋,大气又不失精巧。
她们兴奋地说着李映月那处处堪称绝美风景的邀月小筑,说着余氏那三位嫡子,话语中满是敬仰与推崇。
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有个丫鬟好奇地问云栖被卖入府里的情况,云栖是新来的,今天又给了她们首饰,她们都乐意打听。
云栖将之前对管家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云栖没被赐名,用的本名。她们也不知是羡慕还是不认同,羡慕云栖还能保留原来的名字,那终究是个念想,但她们又以能做李家仆人为荣,只有受到主家认可,赏赐新名字才是荣耀的。
“你名字还挺好听的,家里人有读书人?”
像这样的名字,可不是乡野人家能随便取的。
已经听过很多次称赞她的名字,云栖从善如流:“我家在云家村,整个村里的人都是这个姓,附近还有王家村、曹家村等等,我在家里排第七,本来叫云七,数字七。后来母亲遇到了个云游道士,就给我改了个字,变成了云栖。”
云栖省略了道士说她的命格有异,有多个生死关,若能破了这些关,便是凤凰涅槃,飞乘九天。
父母还觉得此人是得了道的,听从道士的话,给她改了字。
云栖曾经不信这些算卦,现在死了一回,对玄学有了尊重,却也仅仅是尊重,她始终相信命运是人走出来的。
她还清楚记得那道士给他们家兄弟姐妹七个人都算过,全是差不多的预测,不是飞黄腾达就是大富大贵。
前些年闹了蝗灾,她的一个姐姐还饿死了,哪来的大富大贵?
这不是摆明着骗人吗,那道士临走时还骗走了家里唯二生蛋的母鸡。
“安静点,忙活了一天都不累吗?”胡苏听云栖那么快融入她们,怒意无处可发,不耐烦地说了句。
众人都知道胡苏是院里胡管事的女儿,对她总是让着几分,便不再说话,慢慢入睡。
身边响起丫鬟们轻轻的呼噜声,云栖却不敢轻易入睡,她总是担心头顶突然出现的人影,她想到前世伴随她到死亡的那些疤痕,便心神难安,有哪个女子能真正不在乎容颜,她看似不在意却知道那就是她前世的症结之一。
云栖摸着耳边、脖子上滑嫩的肌肤,不断告诉自己,她重新回来了,还有机会改变。
只有不断抚摸着没有受伤的地方,她才能安定下来。
到后半夜,院里黑漆漆的一片,云栖才睡了一会,没多久就听到身边的动静,寅时,是交替上职的时候。云栖听到身旁的丫鬟悄悄起身,与另一个丫鬟耳语了几句,交谈后,一人离开,一人除了身上的衣物,打了个哆嗦,便快速入了被褥。
云栖迷蒙地听到她们说邀月小筑那边,李映月又吐了几次,喊来不少大夫来院里。
云栖猜测可能是她本来肠胃就不太好,加上水土不服,才反应这么激烈。说是那边院里灯火通明,连东苑的李达以及的大夫人都来过,折腾了小半宿大家才安生下来。
这些与她们这样的小丫鬟关系不大,府里的下人多,像云栖她们这样最末等的,有时候连跑腿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又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丫鬟都起了。
云栖的任务很简单,锦瑟给她安排了洒扫的工作,原本负责洒扫的三个丫鬟中的一人升任茶水间奉茶,可以与经验老道的妈妈讨些斟茶洗茶等技能。
这让另两个丫鬟羡慕不已,手上有一技之长,才能让主子看重一些。云栖明白余氏管家是有规章的,谁表现的好了,入了那四位贴身丫鬟的眼,就有晋升的机会,所以锦瑟几人是所有丫鬟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云栖并不去抢这些机会,她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她负责懋南院与周遭分支的五条道,最南到邀月小筑,另外就是给邀月小筑那池塘里的锦鲤喂食。
这几日,云栖也看到院里的丫鬟小厮进进出出的,好几次看到余氏的身影,也许是忧心嫡女的身体状况,她看上去忧心忡忡。
云栖总是凝望着余氏的背影良久,再默默洒扫。
又过了些日子,李映月终于好了一些,也开始出门拜访大房的嫡女,也就是李府的嫡长女,嫡女年长几岁,已经在说亲了,李映月身为二房嫡女,可以随着她一同出入,也渐渐与京城一些官员家的女孩儿熟悉了。
余氏知道了后,乐见其成,特意为女儿准备了不少时下最新款的衣裳首饰。
女儿今年十岁,再过几年也要议亲,以后就在京城生活,早些认识,涨涨世面,多条人脉。
这段时间还出了件让丫鬟们津津乐道的事,出自李崇音的院子。余氏新选了两个貌美的丫鬟司书、司画,她们的到来让原本两个丫鬟危机倍增。
她们为争抢李崇音的注意,多次闹出笑话,李崇音甚少回来,也不太管自己院子,便让这两丫鬟气焰嚣张了些。
争抢到最后,其中一人急红了眼,着了轻薄的衣服躲在被褥里,企图诱之,被李崇音发现后,一掌打了出去,听闻漂亮的丫鬟被打出去时衣衫不整,口吐鲜血,看着伤得不轻。
事情闹开了后,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