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樟纪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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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琴琴也不觉在课堂上夸了两句,“班主任真好,希望他二胎能生个儿子。”
“哈?你们都知道这个事啊?”招平安惊讶道。
“是呀!我小舅妈和班主任同村,这些事大家都知道,老师他家四代还是五代单传,听说抱孙子是老人家的临终遗言。”
“哦。”事无强求,这些也不能说希望就可以达成的,但活着没有念想,也没甚意思,招平安想。
奖励已经发完,李晋开始讲课文了。
炎夏已过,现在虽不说多凉爽,但也没了热天的躁闷。第一天上课一众人都算认真,招平安也在这奋发图强之列,就是不知道往后这热度还剩几分。
下午最后一节课全校大扫除,由于上学期是招平安去登记放置的器具,所以这次还是她去取回来。
只不过因为一下子要取的班级太多,管理教材室的刘老师在门口卡了一张桌子,凭记录领取。
招平安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队了,她在队尾站好。一起排的有些稚嫩的生面孔,估计是高一新生。
左鬓一丝碎发突然被风吹起扫向睫毛,她闭了闭眼,一睁开,满屏俊脸。
“平安,我来了。”
她口语:真准时。
阿择得意地扬扬下巴,“当然!”自己跟着她去了一个学期的学校,不说上课时间,就连课程表都记得一清二楚。
招平安偷偷竖了大拇指,他开心的笑,比之秋日阳光还明媚。手指倏而被勾住,他们一起在队尾等待。
前面的同学一个个抱着满满的扫把簸箕,肩膀还搭着抹布,吃力又滑稽地回教室分配去了。
终于到招平安了,“老师,我是高二三班的。”
“嗯。”刘老师握笔快速地滑过纸面,视线也跟着移动,确认好数量后,抱起分好的一拨杂七杂八打扫用具,“快!帮忙把桌子移开。”
“好的。”
招平安移开桌子后,忙张开双臂把打扫用具全拢在怀里。
刘老师手空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两条半新不旧的毛巾,眼睛扫着看毛巾能放哪。
这位学生貌似抽不出手来拿了,于是他就随意搭在铁锹棍上,眼神带过时突然瞥到一个胸牌,“招平安?”
“嗯,老师,是我。”招平安从毛巾后面伸出头。
刘老师看着这个笑眯眯的小女孩,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招平安?高二(3)是李晋带的班,这么无害的长相,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孩子居然是个神婆。
就在招平安等不到回话,已经迈开步时,一道殷急的声音猝然而起,“诶!同学!”
刘老师已经完全移开桌子,来到招平安身旁。他眺望四周,眼见着安全便道:“老师家里有点异样,你。。。。。。能不能看?”
招平安一看这神秘兮兮的神情,就猜到这异样是什么,“老师的意思是驱邪?”
“嗯嗯。。。。。。”刘老师点头如捣蒜,又见学生深思着什么。他主动解释道:“鬼压床和梦魇知道吗?有。。。。。。有治吗?”
一涉及到专业招平安脸就变严肃了,“要具体看过才知。”
“行行!”刘老师略沉吟,“那同学周末你有空吗?我家就在新公路那边,很近。”因为白天要上课,晚上女学生到自己家确实不合适。
“可以。”
她爽快地答应后,抱着一大堆器具,同样滑稽又笨重地往二楼教室去。
所有班级都领完了,刘老师将桌子推进教材室锁好门,心里也不觉松了口气。
他是外地人,在这教了几年书,前不久才买的房子,在新公路那边。主卧窗户对着马路,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似梦非梦的感觉。
还以为是换了环境的原因,不料现在睡着后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浑身使不上一点劲,那种感觉真实得令人害怕。
他一个从事科教职业的老师,也不好招摇过市地去请师傅。迷信鬼神之说,保不齐评优还会受影响。他女朋友马上要过来定居结婚,这节骨眼不能出事。
也就只能托学校学生去看看,毕竟自己学校学生,多嘱咐两句,还能守得住秘密的。
铁锹实在是太重了,提起来还会样下滑,阿择摇着头看招平安走三步停一步,便自作主张地施鬼术。
招平安原本蓄起劲,猛地提起铁锹,却被这奇异的轻巧感带得晃悠一下。稳下来后,她扭头问:“阿择,是你做的吗?”
其实这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敢作敢当,况且阿择不觉得这事做得不对,“你假装拿着就好,这样就不需要多费力气。”
鬼术还是少用为妙,被有心人察觉,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这世上多的是自以为是嫉鬼如仇的同行。
“阿择。。。。。。”她犹豫着怎么说。
阿择迎上她纠结的目光,平静地道:“平安,我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帮你了。”
被他说得心头一蹙,招平安便不再言语了,甜甜地说“谢谢”,痛快地接受男朋友式儿的呵护。
“说多少次了?走路注意着脚下。”上台阶的时候,阿择在背后扶了她一把。
招平安一边走一边回:“知道啦!”
说着知道,跨起步来仍是歪歪扭扭。
“唉。。。。。。算了,我在你身后,放心地往前走。”
。。。。。。
经过万物肆意生长的夏天,曲樟高中的树木真是越发苍翠,蛰伏在地底下多少年的蝉蛹,也换取了一程明亮而完整的生命。
秋天已不是那个秋天,没有萧瑟,只有新机。
第58章 平平淡淡
开学后最难适应的不是新的课本知识,而是催魂似的闹铃。招平安闭着眼睛去关掉闹铃,还想再睡个五分钟。
手还没碰到闹铃就停了,回手正拉过薄被继续梦乡,软绵绵的身体忽地被整个提起。她眯起眼缝,看到了阿择总是很熨帖的衬衣,他在说话,说的好像是。。。。。。
“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迟到?
这两个字的威力比闹钟更大,清明紧追而来,招平安已经趿好拖鞋,急步走到衣柜翻出一眼就能看到的连衣裙。
“今早有点冷。”阿择不知道体感温度是什么,但他看到街上的人都穿起了长袖。
闻言,招平安扒开最里面拿了牛仔裤和长袖衫。回首,阿择已经很体贴地出去了。
换好衣服去洗漱,一到院子就明显感觉手臂起了鸡皮疙瘩,真的降温了。
不知从哪家飘来烙韭菜饼的味道,随后听到隔壁奶奶喊吃饭的声音。招平安在卫生间边刷牙边奇怪,奶奶不用去城里照顾开学的孙子吗?
背好书包,推开院门,一眼就能见烟火气。
早晨的红白巷比以往更热闹,来往的大多数是忙匆匆的学生。今天出门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当招平安坐下品味一碗热腾腾的荠菜香干馄饨时,不能懒觉的困顿早飞的没边了。
包大叔的馄饨摊满满当当坐的都是人,阿择被挤到对面的纸扎铺,还被老爷子使唤着将高处放的黄纸拿下来,帮着搬了两个大箱子进仓房。
招平安吃完馄饨喝完紫菜汤,阿择也被奴隶完。他们一起走着去上学,偶遇同学打声招呼。
很平淡的日子,却满足。
曲樟的高中的上课铃能传很远,每当这时早市已经没什么人了,早点摊子开始收桌椅,灭炉子。
马婆子扯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行色匆匆地走出红白巷。包婶子见了想打声招呼,可她人早已经拐到南街的方向。
“怎么回事?这么急地去哪?”包婶子念了两句,便帮着自家男人抬蒸笼。
南街中药铺。
“诶!老许!看看我家国兴发烧怎么老不好。”马婆子踏进药铺就冲正在院子晒药的老中医招手。
老中医放下翻药的簸箕,走到看诊台。马国兴连忙撸起袖子,手腕叠在布包上。
指腹按住切脉,老中医全程没说一句话,眼睛似没睡醒般垂着。再换另只手,又诊脉几分钟。
眼皮子终于抬起来了,他扒开马国兴的下眼睑,左右看过,“张嘴,吐舌头。”
马国兴照做。
老中医道出结果,“妹子,你家国兴没毛病,好着呢!”脉象沉稳,有劲,哪像生病。
马婆子还是担心,“那这烧怎么几天还没退?”
“要不就免疫力的问题,要不就往别的方向找原因。”老中医说。
她儿自小是个皮实的,鲜少生病,估计不是那什么免疫力,“那别的原因是。。。。。。”
很多时候没有原因的发烧,还是得用特殊方法。老中医明言:“你家隔壁不是招家吗?问问就知道了。”
马婆子一琢磨就明白了,自己虽然进城几年了,这玄乎的东西还是信的。她寻思着,或许还是跟儿子干的那桩不厚道的事有关。
抓了几副强身健体的药,马婆子瞪了一眼儿子,自顾走回家。马国兴莫名其妙地尴尬一笑,跟老中医道谢,也跟着回家了。
“叮铃铃——”
一天之中,下课的铃声最让人神清气爽。招平安走过四班时,往里看了一眼,林盛财在刷题,丝毫不在乎还在响的铃声。
看这洗心革面的样子,爱情真的能令人改变。
偌大的操场,也没几个人像招平安这样不上晚自习,就连以前放学常见的同学,现在都主动留下来学习了。
她好像太堕落了,于是很不要脸地想让阿择安慰自己,“阿择,我是不是很懒散,都不爱学习。”
“没有天分的事勿需强求,你的长项在别处。”阿择一本正经地开解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招平安被气到嘴角开始抽动,她皮笑肉不笑地尽量轻声细语,“你说我笨是吗?”
阿择还感受不到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没有,你的道法学得很好,所以课业差一点也无妨。”
这还是说她只能做好一件事,不是笨是什么!招平安要气炸了,这只鬼要是放在现世,就是妥妥的钢铁直男。
“哼!”她自己走了。
这个哼字的愤怒都飞扑而来了,阿择全然感知不到,很快追上招平安的小短腿,“平安,饿了是吗?”
他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赶着回家吃饭。
“我!”招平安一口老血卡嗓子眼了,上不上下不下地憋得很。
“那!”阿择掌心摊开,一颗柠黄色的糖横在她眼前,“先垫垫肚子,等会又该难受了。”
“哦。”
那口老血总算咽下去,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招平安硬是装着冷脸,抓过糖果剥开一口吃掉。
柚子味的糖,独有一种清新味,那点子不快就全被驱散了。
招平安抿着糖,慢慢地唇边漾出笑意来,有人记挂着比糖还甜。
阿择见她脸色好了,以为糖起作用了,步调轻快地牵着手一起走。
经过纸扎铺的时候,老爷子喊住他们,挤眉弄眼地朝招平安使眼色。
观摩了好一番老爷子快要抽筋的表情,招平安才恍悟,她挂着一丝谄媚的笑,“阿择,你先回家,我这里有点事。”
阿择不疑有他,咻一下化虚飘走了。
老爷子才拿出两套现代装的寿衣,“这款式可是大城市流行的,我好不容易截了两套下来。”
一套麻灰色,一套靛蓝色,都很好看,招平安爱不释手地抱着,问:“多少钱啊?我这就给您。”
老爷子坐进躺椅里,舒服地躺好,甩开今天的报纸,无所谓地说:“不要,这是阿择给我搬金银蜡烛的工钱。”
认识那么久,招平安也知道老爷子是个倔强的古怪老头,也不推脱,直接收下了。
好好地塞进挎包后,她蹦跶着跑回家,想着要给阿择一个惊喜。
红白巷弄直而深,老早就看到隔壁马奶奶在门口不知在张望什么。
未等招平安出声,马婆子已经走到路中间,拉住她,眼睛露出些为难的意思。
“奶奶,怎么了?”招平安只好先问。
马婆子其实是不好意思豁出老脸说这个事的,招家人从不杀生,而自己儿子为了钱财而造业,她已经认定这些日子他身体不舒服,是因为受到报应。
她焦心不已,却也不得不腆着脸去说:“平安啊,你国兴叔干的买卖你也听过吧?”
“嗯,听过的。”
招平安很少见这位马大叔,耳闻最多的是,他因为承包盖电力塔,很有钱。
“唉!”马婆子长叹一声,“那买卖缺德啊!盖电力塔的材料都是骡子一点一点驮上山的,山路陡峭,骡子的脚都在发抖,工人们还要拿鞭子使劲抽赶,我早说过。。。。。。”
老人激动得手直颤,年纪大了最忌情绪不定,招平安攥紧她的手,安抚道:“奶奶,先别说话,缓缓顺顺气。”
招平安这么听下来也是云里雾里的,只能先扶着她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下歇息。
过了好一会,马婆子吐出一口气,冷静多了后,说出儿子的病和自己的猜测。
当下招平安就进屋去看了,马大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