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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非独生子女生存指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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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场嘲笑之后。
  “你觉得难过吗?”
  这样的生活?
  当时她有些讶异地摇了摇头,黯淡的眼眸中似有几分光亮。
  “哥哥在跟人学修车。”
  “等过几年他学成了,攒够钱了,我们就可以自己开一家修车铺。”
  “我哥哥很努力。”
  “到时候,生活会慢慢变好的。”
  我说不出口的问题,她也一并回答了。
  至始至终,她对我都始终坦诚。为数不多的交谈中,几乎没有隐瞒。我对自己所不耻的地方,不是那一句“关照”,而是提出这样的建议时,内心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我跟那些无端嘲笑她的人也并没有区别。
  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过我的朋友,而是一个需要被我拯救的对象。
  之所以选中她。
  是因为我那一点可悲的感同身受。
  当现实超出了我的预期,能力被狠狠地践踏在脚底。我终于我发现,我谁都救不了,包括自己。我没有教会别人什么。
  一直是他们在我的人生道路中,有意无意地拨正我曾经不小心走错的道路。
  就像张路。
  她对生活是怀抱着希望的。
  那我呢。
  这么多年,我到底成长了多少。我固守在自己世界里,些许外界的风吹草动,就能勾起我对身边所有人的巨大不满。
  为什么夺走了我的这个。
  又为什么没有给我那个。
  对陈兰,对储标,甚至是对储盛。我一直在索取,在求偿。
  但爱是相互的。
  是不是。
  无穷无尽的情绪翻滚在我的心底。天色已经浸成蓝灰色,炊烟从冒着橘光的人家里伸出来。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想要见见他们,我的家人。
  爱不是等价交换。
  她是理解之后,一种无限的宽容。宽容恶,也宽容善。至高的爱意是有神性的。神,是一种绝对不允许凡人指手画脚的存在。
  她不受胁迫,也无需辩解。
  一直以最本来的面貌,始终存在着。
  直到有朝一日,我们自己的,主动伸手触碰。
  *
  家,还是往常的样子。
  平凡的忙碌,以及熟悉的烟火气。
  我蹲在鞋柜旁换鞋。什么时侯才意识到天是真的冷下来了呢,也许是这一刻,属于我的软软的粉色老虎头鞋端端正正地摆在鞋架上时。
  我弯身把换下来的运动鞋摆好。
  紧邻我的虎头鞋的是储标的皮鞋。
  我盯着它,一时忘记了动弹。
  这双鞋储标已经穿了很久。
  不名贵,质量也不好。
  鞋人造革的材质,并不透气,储标出车一夜归来后,散发的气味也可想而知。
  黎明的时刻。
  他就站在这里,因为疲惫,摇摇晃晃地几乎站不稳。
  他手扶在鞋柜上,脱下了这双鞋。却卸不下满身地疲惫。
  我从没完整的注意过这个场景。
  所有的,都是片段的记忆。
  我有时半夜起来上厕所,或者熬夜看电视到天亮。
  我被动静吸引出来,目光从二楼自上向下,投下匆匆地一瞥。在一片黑暗中,捕捉到了光存在下的某一个片段。
  像是观众看向舞台的那一眼。
  所有这些凌乱地散落在我记忆中的一堆片段,已经多到足够可以还原所有的夜深的场景。
  所以到底还有多少次,在这样的黎明和天亮。
  是我在安然的睡梦中,坦然略过的。
  鞋头的皮已经开裂,斑驳,暴露出织物的内里。
  一个个小小的口子,无言地浸满了对生活全部的诉说。
  其实我早就发现,但是我并没有产生这样的意识。对别人的艰辛从来都是一扫而过。
  体谅这种心情,远比感同身受来得更具体。
  如果逃离幼稚,偏执,和没有来由的报复心是需要契机的。那么这双鞋,当下就是对我的一种启发。
  成长是一个渐渐丰盈自我,和与周围所有和平共处的结果。
  记忆里,随时随地伸着手,向外在讨要爱的小女孩,她应该可以慢慢长大了是不是。我已经固执了太久,等到风景都结成霜,夏蝉也去而未返。
  我想要与父母和解。这一刻,无比地想。
  但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真正完成这一种内心的经历。
  合解的要素之一是建立在激烈挣扎过后的理性和解。那另一部分呢?
  另一部分的完成在于期待。
  不是抱有期待,而是不再期待。
  不再对父母抱有过多无用的期待,才是通往一切平和的最终奥义。
  或许并不温情,但却最实用。
  可惜这一刻的我,还并不舍得。
  *
  晚饭是惯例,两菜一汤。
  红烧肉,炒小青菜,还有榨菜肉丝汤。
  碗筷交换的声音,平常又温柔。饭厅的顶灯原来坏了两个灯泡,一直暗暗的。陈兰抱怨了好几次,看来今天储标终于修好了,光线明亮到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厨房的玻璃窗因为内外温差,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窗后是深蓝色的天空,夜间寒冷的风在空旷的天地间叫嚣。
  储标和陈兰不咸不淡谈着亲戚家的事。
  储盛依旧默默吃饭。他忽然看了我一眼,神情莫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伸筷子,迅速地夹走了碗里最后一块精瘦的红烧肉。
  他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我仔细地一一辨析着他此刻全部的表情,像是一桢卡住的画面。看着他,眼尾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抿起嘴角两侧顺着脸部肌肉的走向微微后撤。
  轮廓和岁月并行,造就了眼前这一张逐渐褪了少年稚气的脸庞。很熟悉,在长久的凝视后,却忽然陌生。
  直到,察觉他眼里的狡黠和臭不要脸,一如过往这么多年。
  那种感觉,就又上来了。
  窒闷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受控制地。
  我仰头就开始大哭起来。无缘无故,没有任何理由的悲凄,像是过往人生中下在我身上的一味慢性毒/药。
  现在终于毒发。
  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崩溃。储盛手一抖,吓得肉都掉在碗里。
  “别别别,不就是块肉,我还给你不就得了。”
  他面露惊悚。爸爸和妈妈也被我吓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兰就坐我旁边,她先开口。听储盛这么一说,迅速抓住了罪魁祸首: 
  “你要死啊,吃了这么多!快还给你妹妹。”
  我哭得停不下来。
  储标看出了些端倪:“储悦怎么了,是学校出什么事了?”他从手边抽了两张纸给我擦眼泪,这是他难得的温情。
  也许也是我难得发现的温情。
  “哭成这样,难道是数学又考砸了?”
  储盛舔了舔筷子上的肉汁,忍不住幸灾乐祸。他总是这样,在对待我的问题上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不深刻也不越界。
  我想哥哥是不是不够关心我,不够爱我。因为我们总是吵架,也因为我常常嫉妒他。
  但他小时侯会帮我揍欺负我的男孩子,长大了会告诉我:储悦,你要考个好学校。
  我总是自诩是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那为什么我偏偏就要默认,我的家人就一定是我的反面呢。
  如果爸爸有能力,如果爷爷奶奶不生病,如果储林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
  一个人的人生究竟存在了多少遗憾,才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储标,在没有得到过一刻喘息的人生里,挣扎沉浮。
  我们一生中总要辜负一些人。
  最不想辜负的,是身边人。
  但偏偏最容易辜负的,也是身边人。
  爱让我们没有选择,而命运将我们逼上绝路。
  陈兰瞪他:“闭嘴,吃好了就给我滚上去。”骂完他,转过头来又来安慰我。
  也许是因为我长大后很少当着他们的面哭成这样。
  储标又抽了两张纸给我擦眼泪:“数学要是真的跟不上,我们就去补课。现在才初一,不着急。有什么不会做的题,问你哥。”
  “听到没有,储盛!”
  “啊?”储盛显然很想装聋哑人:“我学业也很繁忙的啊。”
  “不过。”
  “啊呀,储悦,你别哭了,我教还不成么?”他看我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地掉下来,到底也还是怂了。
  “怎么还在哭?”
  “你这样明天会肿成猪头的。”
  我摇摇头,就还是沉默地哭。
  陈兰有些着急了。
  “是不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她有些紧张地上下查看我。
  “让你爸明天去一趟学校。”
  “你有事就跟爸爸妈妈说啊,你这样闷着让人怪着急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摇摇头。
  “没有,没有被欺负。”
  我就是。
  “难受。”
  “妈妈。”我泪眼婆娑的看她。
  “我有个同学家里很困难,很困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状态。
  “为什么有人会那么惨呢?”
  为什么人生会是这个样子的。
  
    
    ☆、第 47 章

  
  陈兰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手轻轻落在我的肩头,掌心的温度带着母亲所固有的温和以及良善。
  这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早就陌生多年的举动。
  所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在那一瞬间。
  那几个字,简单的字拼成的话。
  妈妈,对不起。
  你知道吗,每次我都把家长会的通知单拿给爸爸看,不是因为凑巧,是因为我故意的。
  我希望爸爸去给我开家长会,但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怕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的理由实在太卑鄙。
  我已经因为自己的相貌而深受自卑。
  我不希望自己再因为妈妈的外貌而再加深这一重的自卑。
  你知道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演技并不精湛,但是你甘心做我的观众。
  我记得的,多少年前的,寒冬腊月,那时清晨,你逼着我算一道又一道我不会的数学题。然后在太阳升起来那个时刻,骑车赶着送我去学校上学。
  很可惜,那时候我还还太小。
  所以没有一次,我曾回过身,看看你匆忙离开的背影。我总是怪你 ,怪你不像别人的妈妈,跟我说说体己话,不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笑着叮嘱我几句。你总是很匆忙,匆忙到丢下一句好好学习,就转身隐没在了清晨的早高峰里。
  因为你要忙着回饭店,关心今天进的菜新不新鲜,够不够好,还要关注饭店的卫生有没有搞好,甚至是今天的天气如何,会不会影响生意。
  这些在我通通都看不见的地方,你忙碌着。
  而我回到家,看到的只是你疲惫万分的脸。
  我们总是谁也不说什么,固执地较着劲。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我变本加厉几乎是恶意地向家里索要。你们时常觉得我无药可救,而我却无动于衷。但新一天来临后,我们依然是一家人,依然在一起。
  *
  陈兰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也没告诉我该怎么做。
  的确,无论如何,悲悯更多的是种心态,他需要能力,才能转化成现实。
  我没有能力。
  陈兰也没有,我们大家都没有。
  这不过是属于别人的家事,尤其在在经历过苦难的他们眼里来说,平凡普通到几乎并不稀奇的一种。
  躺在床上清醒了很久,我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起身开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全家都入睡了,整个房子静悄悄的。我忽然想到楼下的电话。
  这一刻,无比地想要找人倾诉。
  可能是因为刚大哭过一场,所以我在拨下一串手机号码的时侯,显得很冷静而没有迟疑。但却有一种踩在真空之上的虚无感。
  在等待中,我不断地检查着显示屏上的是十一位数字是否跟笔记本上记录的是一样的。
  这个点如果拨错电话。
  估计电话那头的人会顺着电话线爬过来砍死我。
  那他呢,江炎会怎么想。这个念头的燃起,给了我几分要清醒的预兆。我,此时此刻,拨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我已经慌忙地切断了电话。
  耳边几声“嘟嘟”的盲音。像是被浇灭了炸弹引线后冒得几缕不甘的烟气。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惊胆战。
  一切就当从没发生过,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或者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我把电话摆正,伸手摁灭了灯,打算悄悄潜回房间。
  急促而又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地逼停了我。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回应。我转过身几乎是以一种飞身保卫首长不被的警卫兵的姿态扑倒电话座机前,迅速拎起电话,掐断她的脖子,让她闭嘴。
  “喂?”
  “……请问你是哪一位?”
  小心谨慎,且带着不确定的询问时,原来他会用“请”这个字。
  他等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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