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呢喃-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起来稀疏平常的话,落在心思细腻的人耳中,就会有深层次的含义被一层层揭开。
是啊,他的逢晚不过是一个女孩。一个比他遇见的所有异性都要好的姑娘,但在他们眼中却成了光芒衬托下的暗影,即便她很努力地将所有事情做好,仍旧得不到任何称赞。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她的优秀是常态,以至于很小的瑕疵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最后,她将自己伪装起来,伪装没有棱角的,温和平静的,别人眼中“温逢晚”的样子。
谢权垂眸,盯着手心看了许久,“但那就不是你了。”
他的声音细微,在寂静的走廊中却能听清,沈呦眼神迷茫看向他,“什么就不是你了?”
谢权看了眼时间,温逢晚出去了十分钟,他开始不放心了,“没什么,我去看看她。”
医院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有露天阳台,临近吸烟室,除了进去抽烟的人,来往的人并不多。四下寂静,昏沉的夜色将女人的身形轮廓拢住,背影也模模糊糊的。
谢权经过吸烟室,里面恰好有人推门出来,一股浓重的烟草味袭来,又被穿堂风一吹。
四面八方都是烟味。
谢权身上穿着黑色衣服,比较容易留味,他揪起衣领放到鼻尖闻了闻,只闻到淡淡的香味。他不放心,又退到楼梯口,借着清新的空气对比身上的气味。
味道不重,但他怕温逢晚不喜欢,抖动衣服试图驱散掉这股味道。
在楼梯口吹了五分钟的凉风,谢权迈开步子走向阳台。
温逢晚脑子里很乱,这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捋顺思绪,男人温热的手掌放在她发顶上那刻,她的脑海又变得乱糟糟的。
她抬眸对上谢权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唇,不说一个字。
谢权就着这个姿势,慢慢俯身凑到她跟前,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哭鼻子。确定她还没有到痛哭流涕的程度,高悬的心忽然落下点。
温逢晚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干巴巴地说:“你看起来有点遗憾。”
“不是,”谢权掀起眼皮看她,“我怕你哭。”
温逢晚动了动唇角,“没哭,这种程度还不至于。”
谢权揉了两下她的头发,“温叔叔是不是高度近视?那种一两千度的,不戴眼镜人畜不分?”
温逢晚听出他想安慰自己,但这安慰的角度太奇异了,而且——“他一百多度的轻度近视。”
谢权慢悠悠地说:“那奇怪了,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能……”
话语戛然而止,他退开两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唇畔陷下去一个小小的漩儿,“也可能是你变得太好看,他没认出来。”
温逢晚被他逗笑了,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脚,“你今天吃糖了?”
谢权舌尖顶了下腮帮,拖长音调道:“你猜猜是什么味的。”
他特别配合地低下头,脸凑到她这,温逢晚半信半疑,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腮帮,摸不出有没有含着糖,她慢吞吞凑到他唇边……谢权突然向前一寸,薄唇落在她嘴角。
温逢晚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她今天涂的唇釉容易沾杯,此刻,唇釉沾在了谢权的唇角,配合着他上扬的嘴角勾出个计谋得逞的笑。
温逢晚露出个被算计了也无可奈何的表情,指着嘴角说:“你那有口红。”
谢权曲起手指敷衍地蹭了两下,又俯身靠过来,“我看不到,你帮我擦。”
温逢晚眯起眼:“同样的陷阱我会笨到跳两次?”
谢权抬起眉梢,格外无辜的样子,有点遗憾地叹口气。他直起身,郑重地摸了摸脸颊,又皱起鼻尖,像是在闻什么东西。
恰时,一阵风将吸烟室的烟味吹到阳台。
谢权一本正经说:“我想先去换件衣服。”
温逢晚蹙眉,她前不久刚没收了他的打火机!这小孩!怎么就不长记性!!
谢权边说边欲盖弥彰地往后退步子。这个举动更加证实了温逢晚的想法,“你又偷偷抽烟了?”
谢权弯唇,诚实道:“没有。”
温逢晚面无表情逼近他,抓住他卫衣帽子的两根绳,“那你别跑,让我闻闻。”
谢权假装抗拒,不情不愿揪起衣领,不想配合地直着身。
温逢晚只好踮起脚,然而,就在她鼻尖马上要碰到他衣服的那一秒。
谢权把她的脑袋往怀里一摁,趁机偷亲了她的额头。
温逢晚:“……”
谢权忍不住低低笑出声,起初肩膀隐忍地颤抖,最后整个人笑得不能自已。温逢晚感受到他胸腔震动,耳朵贴在他胸口处,还有规律蓬勃的心跳声。
就那么几分钟,她压抑着的所有坏情绪被一扫而空。
谢权的怀抱格外温暖,也的确没有烟草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抚平了她心中起伏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谢权附在她耳边笑着说:“姐姐,你怎么这么笨?”
姐、姐。
仿佛有根羽毛轻轻扫过她的耳朵,也像是有人迎面浇下来一桶蜂蜜,甜滋滋的腻人。她仰起头,笑意盈盈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谢权瞬间变脸,眼神平静:“温逢晚。”
“不是这个。”她拉起他的帽子把他臭着的一张脸盖住,“用那种奶声奶气的语气,你再叫一遍。”
帽子遮住谢权的眼睛,下巴藏进宽大的衣领里,只有嘴唇和鼻尖漏在外面,看起来很乖。
温逢晚温声催促:“再叫一遍好不好?”
谢权别开眼,拉直语调说:“你幻听了。”
温逢晚:“我不聋,我没幻听,你别害羞行吗?反正都叫过一遍了。”
“你别得寸进尺。”谢权发觉自己采用的方法太立竿见影,“也别跑偏,你现在应该还沉浸在被温叔叔伤害的伤心中。”
温逢晚逻辑能力满分,“只要我伤心,你就会叫我姐姐吗?”
谢权舔了舔唇角,拉开半边帽子,眼睛被夜色浸染地格外明亮,“我会给你提点建设性的意见。”
温逢晚敛起笑,使劲蹭了蹭眼眶,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贴近伤心的样子。
她做好准备,吸了两下悲痛欲绝的鼻子,“我好了,你可以演了。”
谢权:“?”
“噢不对,你可以安慰我了。”温逢晚及时更改说辞,“对不起,我说错了。”
谢权:“……”
温逢晚独自在阳台收拾情绪的十几分钟,她想起很多往事。比如高三时候的模考一而再再而三的成绩下滑,老师们无可奈何的眼神,同学们怪异的打量,以及背地里小声的议论。
时间过去太久,她其实记不太清那些同学议论了什么。
但,她确能清晰地记得,每次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后,总会有个少年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温逢晚,你别哭好不好?”
他安慰人的方式奇奇怪怪,经常让她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安慰她,还是存心气她的。
那时候的她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如愿以偿和他在一起。
也是直到现在回顾起往事种种,才会猛然发现,那个少年的光几乎将她记忆中的所有灰暗全部照亮。
夜色深沉,时光停滞在这一秒。
温逢晚踮起脚凑到谢权面前,“哎——你准备的建设性意见是什么?”
谢权垂眸,目光定格在女人漂亮的眉眼上。除了漂亮,此刻还夹杂着丝丝的挑衅意味。
他抿成一道直线的嘴唇松开,很认真的说:“我建议你换个爹。”
第46章 想让未来的孩子姓谢。……
谢权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很认真; 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温逢晚当真仔细思考了下建议的可行性,经过深思熟虑后,她说:“听起来不错; 但很难付诸实施。”
谢权轻轻“嗯”了声; 继续引诱道:“只要你不姓温,不就等于换了个爸。”
这么一听好像又有几分道理。温逢晚眨眨眼; 新的疑问接着产生; “那我姓什么?”
谢权弯唇,理所当然道:“姓谢。”
随父姓是古代传统,女生嫁人后冠夫姓也是传统; 他不相信温逢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话音落下后; 谢权掀起眼皮; 静静等她的答复。
温逢晚神色几变; 最后露出一种颇为困惑的表情; “你们男生都热衷于给别人当爸爸吗?”
谢权嘴角上扬的弧度僵住。
温逢晚顿了秒; 一本正经推测他的想法,“还是说……你和我谈恋爱只是个过渡; 其实当我爸爸才是你的夙愿。”
谢权深吸一口气; 拳头捏得嘎嘣响。他看了眼温逢晚; 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女孩,你要温柔; 要体贴——即使她对你有所误解,你也要温柔地和她解释清楚,你并不想当她的爸爸。
温逢晚见他沉默不语; 声音沉下,“我随口一说就猜准了?”
谢权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决定用另一种方式让它闭上。他拉住温逢晚的手腕; 将人拽进怀里,动作强势不容反抗,和几分钟前叫“姐姐”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温逢晚愣住,下意识抬起头,这个动作给了他可乘之机。
男人的嘴唇沾染了夜间的凉意,不同于上次两人都准备好的循序渐进,他撬开她的牙关,吞掉她的气息,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怎么办,他好像有点气恼。温逢晚从他的吻中感知到他的情绪。
觉察到她的不专心,谢权轻咬了下她的下唇,退开点,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倏然,男人拉直的唇线上挑出微小的弧度,他吊儿郎当地用手指蹭着她的唇瓣。
温逢晚一动不动打量他,直言不讳道:“你这个样子,有点像被戳穿心思之后恼羞成怒。”
谢权眉心一跳:“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历史不错。”
温逢晚点头,“经常考满分那种。”
谢权被她的坦然气笑了,“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冠夫姓?”
冠夫姓——她当然知道。
温逢晚后知后觉,不太清晰的脑子终于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她的小男朋友不是想当她爸,而是……变着花样说,他想娶她。
思及此,温逢晚木然的神情出现裂缝,“小谢,你跟谁学的这些套路?”
“你这反应也太慢了。”谢权笑容肆意,故意放慢语调补充上后面的称呼,“谢、温、氏。”
三个字,一字一顿蹦进温逢晚耳中。她抿唇,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想说的话在嘴边饶了许多圈,她觉得说出来可能会有损他们和睦的情侣关系。
欲言又止的模样落进谢权眼中,他格外大方地说:“想说什么就说。”
温逢晚像松了口气,“这是你让我说的。”
谢权轻轻“嗯”了声。
有了他的保证,温逢晚确定不会被脾气不太好的小男友当场拧断脖子,也没什么顾及了。
她深呼吸几下,扬起一个看起来真诚的笑:“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我和我爸的关系还能再拯救一下。”
谢权没反应过来。
直到温逢晚一点点退到离阳台口比较近的逃生路线,他恍然大悟:噢,她就是觉得谢温氏很难听。
谢权闭上眼,硬邦邦来了句:“趁我还忍得住,你最好快点跑。”
他慢慢数着秒,给她半分钟逃跑的时间,从一数到十,周围没了声音,他正要抬起眼皮。
下一秒,下巴被人亲了下。
睁开眼,女人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
温逢晚眼睛弯成月牙,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被造型师剪得有些短,不如以前手感好。
“我不姓谢,但我想让未来的孩子姓谢。”她温声道,“这么说,会不会太不知羞耻了?”
谢权歪了下脑袋,心中像被人塞了团柔暖的棉花。他动了动嘴唇,笑得不正经,“你克制点,全世界都知道你想给我生孩子的事了。”
温逢晚:“……当我没说。”
…
专家团会诊结束后,温父作为主刀医生进了消毒间。国内两位有名的脑内医师做他的副手,进手术室前,温父对李主任说:“我会尽可能保住孩子的命。”
语气郑重其事,非常认真的履行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
温逢晚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她也记不清有多少次是目送他进入手术室,完成一台又一台手术了。
印象里,为了不让病人家属担心,他总会表现得很轻松,不会将紧张的情绪表露出来。
只有一次,他的紧张和忧虑写在脸上。温逢晚十岁的时候,母亲查出脑内肿瘤,手术风险大,申城的专家商议手术方案,众人一致同意让温父主刀,但他却退缩了。
一向自信的父亲,突然失去了底气。
他请来国外世界知名的医生,给妻子手术,但依旧没能将妻子从病魔的手中拉回来。
温逢晚记得手术结束的当晚,父亲颓唐的走出手术室,在外面等待的亲人看见他的表情,结果已不需亲口说明。
过去十几年,温逢晚依旧能清晰记起那晚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