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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甜氧-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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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妈妈,我下午就出去。”
  “和可媛一起吗?”
  秦晗避开妈妈的视线,轻轻点头:“嗯。”
  秦晗没说自己和胡可媛闹僵了,她回到卧室拉开衣柜,觉得自己是该出去走走。
  这可是盼了三年才盼来的暑假呢,足足有两个半月呢!
  可以去图书馆借几本新的书。
  而且。。。。。。也该去“氧”把她的包和袜子拿回来了。
  啊!袜子!
  那团皱巴巴脏袜子是秦晗唯一能忘忧的东西了。
  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尴尬顾不上想其他情绪。
  去遥南斜街之前,饼干也烤好了,秦晗把自己独立烤的那一份装进饼干分装袋里,准备给张郁青带去。
  毕竟她那令人糟心的袜子,在人家的店里躺了好几天。
  遥南斜街还是那种热闹的样子,秦晗迈进张郁青的店时,街口几个老人正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拉二胡,曲调悠扬,配合着蝉鸣,很好听。
  她进去时,张郁青并没在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她推门的声音,他戴着口罩从纹身室里探岀半个身子,看见是秦晗,这人直接就笑了。
  秦晗怕他开口调侃,赶紧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给你带了自己烤的饼干,谢谢你这几次的帮忙,还有。。。。。。”
  “还有收留你的袜子。”张郁青替她说完。
  秦晗尴尬得想要转身就跑,却听见张郁青在笑:“东西在杂物间,自己去拿吧。”
  秦晗放下饼干,噔噔噔跑到楼上,推开杂物间的门。
  白色的单肩包就放在那张普拉提床上,旁边是她的白袜子。
  而且是已经洗干净又晒干的。
  秦晗蓦地蹲下,用手捂住脸。
  简直不想活了。
  她居然让别人帮她洗了袜子!
  等她下楼时,脖颈还有些发烫。
  张郁青店里依然只有老式电风扇在吹,她抬起手扇了扇脸侧,张郁青应该是在忙,她站在店里犹豫了两秒,坐到了床边的桌子旁。
  出来时她和家里说是出来玩,总不能一个多小时就回家,她想在张郁青店里呆一会儿。
  他的店里有一点竹林的清香,好像能够让人安心下来似的。
  秦晗安静地坐在店里,偶尔能听见纹身室里传来说话声。
  不过总是一个挺年轻的男人再说话:“青哥,你说我胸前这儿,再纹个‘我爱祖国’怎么样?”
  张郁青没说话,那个男人又开始说了:“青哥青哥,我觉得纹一个行,你给我设计设计呗,经你手设计的图案肯定好看,多傻逼的提议都能好看。你觉得我纹个‘我爱祖国’咋样?放胸口还是放后背?啊!要么背上再纹个‘精忠报国’吧!青哥,你觉得我这提议是不是挺酷的?”
  “是个屁。”
  秦晗能听出来,最后一句是张郁青说的。
  其实他也属于年轻男人那个范围的,哪怕闷在口罩里,声音也很好听。
  张郁青话少,还总是在怼顾客。
  顾客可能真不是他的上帝。
  “青哥,你别这么冷漠啊,我要是多纹四个字,不对,我要是多纹八个字,你不是还能多赚我点钱么。”
  “不接,你点开美团随便一家店,199的团购就行,有99的也可以。”
  再次被怼的顾客可能是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就萎了:“青哥,我就是慌,心里总觉得没着落。”
  张郁青没说话,那个男人又闷着声音说:“老爷子以前就喜欢写书法,写什么‘精忠报国’啊‘我爱祖国’啊什么的,你说他在贫困地区支教一辈子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要是在帝都市,他那个病搞不好还能抢救一下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秦晗第一次听见男人说话带哭腔,她坐在外面隔着墙壁和门都有些手足无措。
  以前到底是谁告诉她来纹身的都是不良青年?
  张郁青居然很淡定:“你把自己纹得像报纸似的满身是字,老爷子就能活了?”
  “卧槽,青哥,你这什么形容?”
  男人可能没料到张郁青的安慰方式这么特别,愣了愣,先笑了:“得了,那字先不纹了,还不如省钱去做慈善了,回头烧纸时候给老爷子念叨念叨,他没准儿还能高兴的。”
  张郁青从纹身室出来时,一开始没看见秦晗。
  等他把一次性手套摘下来丢进垃圾桶,再一抬眼,才看见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的秦晗。
  他略带诧异地弯了弯唇角:“没走?”
  秦晗突然就有些尴尬。
  她不是张郁青的朋友,也不是这家店的客人,在人家这里坐了这么久,确实很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秦晗口不择言:“我想纹身!”
  张郁青正拿着一个玻璃杯喝水,听见秦晗的话,他动作稍稍停顿一瞬,然后仰头,喉结滑动,继续把杯里的水喝完。
  水杯被他放在一旁,发出玻璃轻撞木质的响声。
  他走过来,拄着桌子,凑到秦晗耳边:“小姑娘,我不给未成年做。”


第8章 乌梅   我这儿又不收费
  可能因为是夏天,屋里气氛本来就很高,张郁青走到秦晗身边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他那种温热的存在感。
  “小姑娘,我不给未成年做。”
  秦晗放在桌面上的手条件反射地蜷起来,整个人突然紧绷,耳廓发烫。
  她知道“做”这个字眼是指做纹身。
  也知道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她就是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大概是因为纹身室里有人等着,张郁青的话说完就起身走了,属于他的那部分温热气息也随着不见了。
  他回到纹身室,门是半掩着的,秦晗能听见他对那位纹身的男人交代注意事项。
  连某宝机器人都知道和顾客说话要十分客气,都是亲长亲短的,“亲,你需要什么”“亲亲,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可张郁青不。
  纹身的男人问他“青哥,我今晚能不能去个酒局啊,喝点没事儿吧”时,秦晗听见张郁青哼出一声冷笑。
  也该走了。
  老赖在人家店里是不像话。
  秦晗把手机塞进包里,女孩子的包统共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包里本来还有东西,手机塞到一半就有些吃力了,包包的拉锁拉不上。
  她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包里翻了翻,摸到一段光滑的缎带和纸盒。
  是她给胡可媛的毕业礼物,去日本时买的樱花香水。
  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秦晗轻轻叹了一口气。
  失去一个好朋友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记得那天异国他乡的,到处都是日语交谈,秦晗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口语费力地和店员交流。
  她选了粉色的包装纸,还让店员给用白色缎带系了蝴蝶结。
  那天秦母站在店外,打着一把日式花伞,催她:“小晗,在不快点要赶不上飞机了。”
  几个日本人听见中文好奇地回眸,看向秦晗。
  “来啦!”她攥着盒子往外跑,心里愉快地想,可媛一定会喜欢。
  高三时候整天坐在教室里学习,听班里的女生们说总那样坐着屁股会变大,秦晗和胡可媛就在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手拉手去操场上遛弯,天南海北地乱聊一通,连早餐吃了什么馅的包子都要聊到。
  原来毕业,挥别的不只是那些习题和做不完的卷子。
  高中时候的情谊,也带不出校园。
  阳光顺着窗口溜进来,窗外有人吆喝着在卖冰镇乌梅汁,这条街上总是年纪大的人多一些似的。
  人家都说帝都市是快节奏的一线城市,这里却像是被人按了慢放,时光拉得悠长。
  秦晗有些低落地拆掉香水外面的包装,把里面写了“毕业快乐”的字条团成团,和包装纸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香水淡粉色的液体里溶了金粉,晃动瓶身时像是流动的星河,秦晗盯着香水瓶看了一会儿,才把香水瓶塞回包里。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根本没必要收拾的东西,拖着时间。
  桌边堆着罐装啤酒,她上次来就注意过到了,只不过好像比上次少了几罐。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秦晗把手悄悄伸过去,才刚拿起一罐啤酒,恰巧张郁青和那个纹身的男人一起走出来。
  纹身的男人没有张郁青高,看见秦晗先是一愣,随后扭头,勾着张郁青肩膀问:“青哥,你妹?”
  张郁青瞥他一眼:“说话注意点。”
  “啊不是,我不是骂你,我是想问,你妹。。。。。。妹妹今天在家啊?”
  张郁青这会儿没戴口罩,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语:“她不是。”
  秦晗隐约想起,好像之前那个纹花臂的女人也说过,问她是不是张郁青的妹妹。
  张郁青还有妹妹?
  顾客走了,店里没有其他人在,秦晗的手还搭在啤酒罐上。
  张郁青靠在门边看过来,忽然扬起眉梢:“厉害了,还想喝酒?”
  秦晗从小到大没做过任何老师家长禁止的事,喝酒也是老师和家长都明令禁止的。
  现在人虽然是毕业了,还是有些学生的思维在的。
  听见张郁青问,她马上收回手,像犯错了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小声提议:“你不尝尝饼干吗?”
  张郁青看了秦晗一眼。
  这小姑娘从今天进门起,看着就有点没那么精神。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外面天气太热了给晒的,但刚才看见秦晗拿啤酒的举动,他才觉得秦晗是有心事。
  问她是不是想喝酒,她不回答。
  那就是想喝。
  这个年纪都以为借酒真的能消愁。
  秦晗带来的饼干放在木桌上,说是自己烤的。
  包装挺精致,粉色的袋子,里面每一块饼干都做了分包装,贴着英文字样的贴纸。
  张郁青没说什么,走过去拿起装饼干的袋子,慢悠悠拆开一小块饼干,放进嘴里。
  他笑了一声:“你这饼干,是苦瓜味的?”
  秦晗被他问的一愣,自己也拿起一块拆开去尝,刚嚼了两下,脸就红了。
  饼干不知道哪个步骤出错了,居然是苦的。
  表面上撒的糖霜都没盖住苦味。
  早知道拿妈妈烤的拿份好了。
  “对不起,我以为我烤得不错,才给你带过来的。。。。。。”
  她说话时总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在嗫嚅。
  张郁青拄着桌面,忽然弓了些背,和坐在椅子里面的秦晗平视,很认真地说:“谢了。”
  秦晗一愣。
  “袜子装好了没?”张郁青还拄着桌子,语气像站在门口叮嘱闺女的家长。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秦晗顿时僵了,说话都有点像卡带似的外蹦:“那个。。。。。。我的袜子,是、是你洗的吗,谢谢,我、我。。。。。。”
  “不是我。”
  秦晗正费劲地道谢,冷不丁听见他否定,整个人懵了一瞬:“啊?”
  “洗衣机。”
  不是用手洗的,还好还好。
  可是洗衣机也挺不好意思的了,多难为情。
  聊了几句也不见秦晗有起身的意思,张郁青随口问她:“还惦记着纹身呢?”
  之前说想纹身是秦晗为自己磨磨蹭蹭赖在这儿不走找的蹩脚理由,她自己说完就忘了。
  冷不丁听张郁青问起,秦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仰着白净的小脸,一脸茫然。
  张郁青可能是看出了什么,边往纹身室走边说:“没什么事儿就呆着吧,我这儿又不收费。”
  秦晗没吭声,沉默地看着张郁青去纹身室拿了一件纯色短袖。
  又是黑色。
  老实说,和他身上那件没什么区别。
  秦晗正想着,忽然看见张郁青随手扯起衣摆,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动作猛地顿住,又把衣摆扯好,退回纹身室,还关了门。
  张郁青大概是想换衣服,又觉得当着她的面不太妥当。
  整个过程中,秦晗只看见他露出了一截劲瘦的腰侧。
  秦晗突然敏感地想,看吧,你在这儿呆着,人家连换个衣服都不自在。
  怎么也要和人家说个原因的吧?
  张郁青出来时还是黑色短袖和牛仔裤,但应该是换过衣服了。
  秦晗沉默几秒,突然说:“张郁青,我不开心。”
  张郁青遥南斜街好多年了,年纪差不多的都叫他青哥,真的很久没听见谁这么连名带姓的直呼他大名了。
  这姑娘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声音也细,这么叫他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
  秦晗说完这句话就变得更安静了。
  张郁青又不是她的朋友,真的不该和人家说什么心情不好,给人添麻烦。
  张郁青也没再说话,秦晗再抬头时,发现他出去了。
  可能是嫌她烦了吧。
  秦晗闷了几天的情绪稍微有些要爆发的前兆,垂着头愣了会儿神,把包包斜挎到肩上,觉得自己怎么也该走了。
  门口传来一点脚步声,不轻不重。
  秦晗抬头,听见张郁青问:“能喝凉的么?”
  秦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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