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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泉共为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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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往他身后看,果然看见那随行的五六个护院里,还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望了过来。看见岑源的时候,眉眼弯弯地冲他笑了笑,但目光右移,落到他身后那个黑衣的身影时,神情微微一僵,“咻”地一下就移开了。
  岑源自然也认出了她,有些意外,倒是谢敛面无表情。岑源不便多问,与霍福点了点头,二人便进了小楼。
  霍思远的屋子与上回来时差不多,年轻人手上捧着一只手炉靠在窗边读书。他们进屋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个笑来:“谢公子今日也一块来了?”
  “叨唠了。”
  “哪里,我平日一个人在屋里,你们都来我倒还觉得热闹。”
  他自小多病,没法像普通霍家子弟那样去学堂,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伴,难得有个年纪相当的客人,倒看得出是真心欢迎谢敛。
  岑源依着往常坐在一旁替他诊脉,偶尔问一两句今日的情况。
  谢敛站在窗边,见底下一院子的下人齐了,霍福说了句什么,一群人面面相觑一阵后,霍福领着树边低头专心致志踢石子的姑娘一个个指认过来。
  过了一会儿工夫,等她走完了三圈和霍福说了一句什么,霍福伸手冲着人群挥了挥,想来是一无所获。
  果然没过多久,霍福便领了人来门外回禀。
  霍思远让他进屋来,听他说道:“院里已排查干净,并无什么可疑人等,惊扰少堡主清净了。”
  “辛苦霍总管。”
  “另外这一阵堡内不太平,大小姐命我又带了几个护院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霍思远大概觉得没什么必要,他的楼里近旁伺候的总共没有五个,其他人都在楼下,平日里是连二楼都上不来的。但这安排既然是霍芷的吩咐,他到底也没推脱,只问:“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霍福犹豫了一会儿,显然是得了命令,尽量瞒着不让霍思远知道。
  霍思远见状,冷声道:“如今我这个少堡主当得还不如一个外人了是不是?”
  “小的不敢。”霍福麻利地跪下来,这事霍思远若是有心想要知道,也瞒不住,倒不如从自己这儿听去,到时候大小姐问起来,也好应对。
  想到这处,他先请了个饶:“这事儿不敢让您知道,主要也是堡主和大小姐怕您知道之后忧思太过,又伤了身体。”
  霍思远冷笑:“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也就罢了,从今早开始,堡里就闹得这般鸡飞狗跳的,还瞒着我一个人,我想得岔了到时候更要命。”
  “您说得是。”霍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就跟他交代了,“昨天夜里后山混了一个小贼进来,大概是想从墓里挖点值钱的东西,刚巧叫守山的下人发现了。她撞破之后,正想从山下喊人上来,被那贼追上来给敲晕了。好在她上山前留了个心眼,通知了后院的厨娘,若是她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找人来山上寻她。那贼大概是看见了山下的火光,等人上山之后,发现他已经逃了。”
  谢敛低垂着眼,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就听一旁的霍思远笑着嘉许道:“这么听起来倒是个有勇有谋的。”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皱眉:“但我怎么记得寄孤前几日来时,说补后山缺的好像是个小姑娘?”
  “不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娃。或许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这大半夜听见动静,一个人上山去。”他说着又记了起来,望向同屋的另外两人委婉的奉承道,“对了,这小姑娘还是同岑先生和谢公子那天一道来的。小的那日看她与两位同行,便觉得此女或不寻常,才留她在了堡里。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岑源忙摆手苦笑道:“霍总管怕是误会了,那日同行纯属偶然。她要当真聪明过人,那也是霍总管慧眼识人。”
  霍思远听后倒是来了兴趣:“那姑娘可是一块来了?”
  霍福老老实实地答应:“在楼下与其他人一块候着,少堡主是要见一见吗?”
  “那就见一见吧。”
  霍福转身下楼,片刻功夫之后,便领了一个姑娘到了门外:“小人安知灵,见过少堡主。”
  外头的人一身灰衣短褐,头上粗粗扎了一个发包,打扮很不起眼。但待她问了安,得霍思远应声,抬起头露出脸来的时候,倒叫人眼前一亮。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量清瘦,脸上尚还有几分婴儿肥。她今天洗净了脸,肤色白净,鼻头秀挺,上边一双猫儿似的眼睛一眨,依稀已能看出几分美人模样。
  霍思远一愣,倒笑起来:“果然是个长相伶俐的。”
  安知灵却抬头望着他微微皱起了眉,一旁的霍福重重地咳了一声,才叫她反应过来,忙又低头一副怯懦样。
  霍思远只当她是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倒也不以为意:“你昨日见着那贼的样子了?”
  “慌乱中瞥到一眼。”安知灵低着头答话。
  “那是什么个长相?”
  “他脸上有伤,生得有些吓人。”
  “这倒是好认。”霍思远点点头,又问:“那你如何知道一定是堡里的人?或许昨晚逃出山去了,也做不得准。”
  “少堡主有所不知。”霍福在边上替她解释,“当初为了防着有人从后山翻进堡里,后山北面种满了带毒的红藜花,花上有刺,稍不留神扎进皮肤里就有中毒的危险。那贼除非不要命了,否则只能从南面下山。”
  “既然如此,现在可有什么进展?”
  “这……”霍福汗颜道,“暂时还没有。”
  霍家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说那后山这一片的山头,他若是躲在林子里,即使派了人手去搜山,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将人揪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通传,领了霍英的命令,想请谢公子去白虎堂一叙。
  这消息虽来得奇怪,但其他诸人面上也不过是一瞬间的疑惑,倒是站在屋里的安知灵像被吓了一跳,抬眼惴惴地瞧着黑衣男子。
  谢敛瞥了她一眼,目光里似乎隐隐有几分安抚的意思,跟着领路的下人往白虎堂去。


第6章 六
  到了白虎堂,远远地就见一屋子的人齐齐整整地坐在堂中,个个都是愁眉不展,面沉如水的模样,其中有几张已是相熟的面孔,甚至连罗绮都在座上。
  谢敛一脚踏进屋中,屋里的人便又齐齐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若不是刚见了安知灵,还相安无事地跟着霍福正满霍家堡地找凶手,他真要以为昨晚自己在后山已经与那人交过手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
  霍英坐在正首,见他进屋之后,叫下人为他看座,开门见山道:“昨晚堡里的事情,想必谢公子也已经听说了。”
  谢敛明知故问:“霍堡主是指?”
  “寄孤,你将事情前后与谢公子详细说说。”
  带着银质面具的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领命:“昨晚有人潜入后山,动手开了三堂主的棺材。棺材里其他的陪葬财帛一样未少,但尸身被拖出来,拆了个七零八落。今早尸体送到了义庄停放,已叫人验过,看手法像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鬼影手’。”
  “鬼影手”三个字一落,堂中诸人脸色更是难看,坐在霍英身旁的妇人,双目紧闭,手中的佛珠紧攥着又是绕了几匝,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谢敛昨晚与那人交手时,见他双手曲张,恍若爪状,招招都是攻人要害的阴毒杀招,心中虽有几分推测,但也没想到这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鬼影手”。他眉头一皱:“董堂主确定?”
  不等董寄孤回话,霍英先沉声道:“不会有错,老夫亲自去查看过尸体,那确实是鬼影手不错。”
  二十年前,金蟾教入侵江南武林之时,所派出的就是教中四大护法其中三个,三人之中以“鬼影手”吴灿华为首。洞庭一役,金蟾教总舵被烧,吴灿华身受重伤,跳入湖中,自此下落不明。霍家虽派了打量的人手沿湖打捞,但终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是二十年已过,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在洞庭的时候,就在昨天,鬼影手却重现了江湖。金蟾教携着时隔二十年的大火,终于要回来报仇雪恨了吗?这个念头犹如一道阴霾,打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霍英语气沉沉道:“前几日,谢公子带着九宗的密信到我霍家堡,信中贵派文渊宗近来刚刚截获的消息,声称金蟾教大护法武遗书即将到我霍家堡寻仇。此事事关重大,未免引起恐慌,老夫当日谨慎起见,并未及时将这个消息通知各堂各分部。如今鬼影手已经重现江湖,武遗书恐怕也已经到了衡州。今日叫大家过来,就是想一同商量对策。”
  堂中一时间无人说话。他目光四巡,所到之处只见众人皆是满目焦灼的不安神色。当年经历过金蟾教之乱的老人们,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这二十年安逸太平的生活,也早磨掉了他们当年的那份热血。且不说金蟾教如今的实力如何,三月之前,霍家十余个堂主中毒身亡,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如何能在几天之内整顿人手准备迎战?
  这些霍英心中自然清楚,想到此处也不由暗暗叹气,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末座黑衣男子的身上:“谢公子既然身负师命到此,对此事不知有何看法?”
  谢敛顿了一顿,忽然开口道:“此事疑点颇多。”
  “哦?”霍英闻言眼前一亮,“公子不妨直言。”
  “三个月前,霍小姐订婚的喜宴上,几位霍家的长辈中毒身亡,酒水中验出了百草散,尸体匆匆下葬。昨日鬼影手开棺毁尸,今日几位查验,尸体是否当真中了百草散?”
  问到这个,霍英眼色一黯。
  霍芷从座上起来,代为答道:“不曾。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今早我已派人将另外几座棺材一并打开,仵作验过之后,发现这些人当初并非死于中毒。甚至在盖棺之后有过转醒的痕迹,只是棺木钉死之后入土,即使身怀绝世武功,也无法再从地下打开棺木爬出来,只能活活闷死在里头。”
  她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下头有人颤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是堡里的不对,当初查验不够仔细,才会铸成这等大错。”霍芷坦诚道,同时她又吸了口气,“但当初酒水中验出百草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各位也都见了。为了避免尸毒传染,先将尸体下葬的决定也是经讨论之后,大家一块做下的。”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事我们大家都有错了?”
  “就是,当初我可是说,此事应当慎重……”
  “……”
  堂内忽然之间人声鼎沸,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人人都不愿担这责任,彼此推诿起来。
  霍英将手放在案上一拍,只听一声巨响,茶盏相撞发出一声脆击,堂内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霍英气息粗重:“这事情是霍家对不起老三他们,堡里也必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谢敛见堂中议论声停,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订婚宴上的百草散到底从何而来?吴灿华为何要上山开棺毁尸?金蟾教若当真已派了武遗书出山,为何还要再派吴灿华兵分两路,他们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如今我们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恐怕要先找到吴灿华,才能再做打算。最关键的是,若吴灿华如今还躲在堡里,那么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他说完,堂中的气氛更是凝重。这些事情,不是没人想到,只是就算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吴灿华,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没人能拿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这时,堂中有人忽然轻声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窗外秋意正浓,外头传来敲门声。岑源放下笔起身开门,发现是楼下的小厮送了药上来。
  坐在榻上的青年,瞧了眼那浓稠的药水,眉头皱得化不开,恹恹道:“先放着凉一会儿吧。”
  “正是温的。”岑源见他的模样,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道。
  “温得也苦。”
  “凉了更苦。”
  霍思远妥协地放下手上翻了一半的书卷,将药接过来:“那先生替我拿块糖吧。”他指着窗台边的小柜,“盒子里用油纸包着。”
  岑源走过去,果然从案头盒里翻出一小包油纸包着的酥糖,上头洒着一层桂花,看得出主人吃得珍惜,只动了几块。
  他捧着油纸包回过身,霍思远果然已经将那碗药喝空了,只是眉头还皱着,等从他手上捻了块桂花糖放嘴里,才渐渐舒展开眉头。
  “我能尝一块吗?”岑源问他。
  “你拿吧。”霍思远似乎有些意外,但答应地还是很爽快。岑源本来是见他对这糖藏得珍惜,故意逗逗他,见他答应地痛快,便也忍不住捻了一块放嘴里,果然入口甘甜,还带点桂花的清香,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味道。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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