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戏-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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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福鞍紧接着又道:“这件事,你心里要有个数,你要好好想想,愿不愿意让你的儿子去当皇帝,一旦临修当了皇帝,你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会享有无上荣光和权利,这无论是对定王府还是对我们许家,都是绝无仅有的好事。”
许若兰明白许福鞍的意思,若陆临修当了皇帝,她就是皇太后。
但陆临修不可能当皇帝,因为在他之上,还有陆珩,除了陆珩,还有陆逍的子孙,按名分,陆逍的子孙比陆珩和陆临修还要正些。
这话许若兰没跟许福鞍说,站在许福鞍的立场,当然是希望陆临修能当皇帝,可陆临修如何能越过陆珩和陆逍?
文武百官是不会同意的。
这种不太可能的事情,许若兰从不喜欢多想,她也不希望陆临修从此就站在了风尖浪口,余生都过得不安宁,所以后来每当有人在许若兰的耳边提起皇位继承人的事情,许若兰当即就用“内宅之人,不参与朝政”之言表示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天色逐渐晚了,来祭拜的宾客逐渐散去,许若兰抽空回到东篱院。
自陆荣回来后,东篱院里这几日都飘着一股难以散去的药味,许若兰让丫鬟在屋里摆了好些鲜花,才勉强将药味驱散了些。
陆荣刚醒来,此刻正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床帐出神。
他回想着那日王景华扑过来抱住被困住手脚的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老太太落在城墙下,给他当了肉垫,她摔得当即就断了气,他却只断了一条腿。
王景华这辈子都好强好脸面,受不得半点屈辱,也不接受半点施舍,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容许陆禀拿她去威胁凤青梧。
即便知道,凤青梧是真心想要救她。
可整件事情中,最没用的是他。
身为父亲,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反倒让陆禀借他来威胁他的女儿,身为儿子,他就像一个木偶,被人推着往前走,既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娘,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爹,反而,成为了爹娘的累赘,变成了间接害死爹娘的刽子手。
陆荣痛恨自己的无能,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听到脚步声,陆荣朝门口望过去,穿着孝服的许若兰掀开门帘从外面走进来,她应该已经在穿堂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身上的寒气已经去了。
许若兰走进屋里,见陆荣醒着,转身去给陆荣倒茶。
她温声问:“大爷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叫人进来伺候?”
“知道你忙,屋里的人都忙着,就没吭声,”陆荣低声说,他脸色很不好,嘴唇是苍白色的,脸色有些泛青,一副病重的样子,他从许若兰的手里接过茶,问道:“红呢?”
许若兰摇头:“就在望月居,十三弟还没有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如今朝中许多人都等着他拿主意,他现在这么躺着,实在不是个事。”
陆荣苦笑:“那也没办法。”
他在床上躺得久了,四肢都有些麻木,陆荣道:“你喊人进来扶我起来吧,我想去一趟灵堂,拜拜父母。”
“可太医说,你还不能动。”许若兰不赞同。
“没事,我坐轮椅过去,你给我拿件斗篷披着。”
许若兰没再拦他,让人拿了轮椅进来,将陆荣扶到轮椅上后,她亲自推着陆荣往灵堂去,到了灵堂,刚巧遇到从外使馆过来的许嘉致。
这几日,定王府事情多,许嘉致每日都会过来帮忙。
林家几个小辈还跪在灵堂前,陆临修和陆临川见陆荣过来,皆有些吃惊,见陆荣坐在轮椅上,更觉得难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小辈们的心情都持续不好。
灵堂里像是笼罩着阴云,气氛死气沉沉的。
许嘉致走过去打了招呼,许若兰点了点头:“这几日你也累了,今日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出殡,事情还多,早些过来。”
许嘉致望着许若兰,欲言又止。
他想说他刚刚去找过凤青梧,可是又担心许若兰他们多想,思忖片刻,到底没有开口,想着明日乃是陆宏光和王景华出殡的日子,凤青梧总不可能不来。
此时,凤青梧正在喂陆珩喝水。
喂了小半碗水,又开始给他揉额头。
天色逐渐暗下,凤青梧担心陆珩在床上躺得久了,身体会很不舒服,所以每日都会抽时间给他按腿、按手,给他揉肩……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次数多了,想着陆珩正反睡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就逐渐放开了。
如今做这些,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她问了白令令陆珩什么时候能醒,白令令竟然跟她说他也不知道,白令令的医术并不比太医院里的太医医术差,可他却说了那样的话,可见陆珩伤得多重。
有时候,大半夜的他还会额头冒汗,凤青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只能一遍一遍不停地帮他拭汗,直到他不再冒汗为止。
凤青梧做完全套按摩,低眉见陆珩还是那副闭眼睡着的样子,不由地苦笑了下。
“你知不知道,皇后没死,禁军统领肖林海被杀了,皇后拿到了禁军的统领权,如今宫里的事情全由她做主,皇上已经下葬了,但新帝却还未定,为此,朝臣们都吵成一锅粥了。
“许福鞍他们想把临修推上去当皇帝,临修若是真当了皇帝,他就是皇上的外公,许家三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定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么做,已经把临修推到了风尖浪口,问没问过临修自己愿不愿意。
“我琢磨着,许嘉致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我,对推举临修当皇帝这件事,我是怎么看的,”凤青梧说着,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是你们定王府和许家的事,我实在不好参与,就没见他,省得别人以为,我想拦着别人的路,无端得罪了人。”
凤青梧想到这点,抿了抿唇。
“若你醒着,皇后身边有你帮衬,也不至于多方受朝臣们辖制,这么些天过去,新帝的事情,也应该已经定了,可惜,你睡了这么久,却还不愿意醒。”
她有些累了,微微俯身,将侧脸贴在陆珩的手背上。
“大梁出动了四万军入你们大燕腹地,如今就驻扎在南城门外五十里远的地方,我还没让他们撤军,因为我担心,还会有人想对我们不利,”她小声说着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程在说给陆珩听,“有大军在外护着,就没人敢动我们。”
“十三,你醒来吧,你已经躺得够久了,明日就是祖父祖母出殡的日子,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不应该去送送他们吗?”凤青梧忧愁地说。
她心里难过得有些喘不上气,微微闭了眼睛,眼里蓄满已久的泪水顺着莹白的侧脸滑到陆珩的手背上,留下浅浅的水印。
那眼泪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烫了一下他骨节分明的手。
第103章
次日; 凤青梧气得很早; 天还未亮便起床洗漱; 前往灵堂; 临走前叮嘱黄藤好生照顾陆珩; 他的床前要时时刻刻有人守着。
而定王府早就灯火通明,上至各院主子; 下至各院奴才,都已经井然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凤青梧今日穿着孝衣; 雪白的一身; 颜色惨淡。
她几天几夜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颊凹进去; 颧骨微微凸出; 脸色惨白寡淡,瘦得有点不成样子。
她赶到灵堂的时候陆临修等晚辈们已经在灵堂前跪着了,见她过来,都不意外; 互相打了招呼行了礼后; 凤青梧上了香烛,然后跪到陆临修的旁边。
陆临修望着凤青梧,几度欲言又止。
这些天朝中大臣们争论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这几日他感受到了许多人异样的眼光; 他觉得荒唐,因为有些事情他从未想过,也不愿意去争。
如果凤青梧只是一个深闺女子,陆临修当然不会想问她,但是她不是,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陆禀的谋逆之事被揭穿,以及谋逆失败,凤青梧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她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个可以掀起风浪也可以平息风浪的不能小觑之人。
就如同他的十三叔。
凤青梧知道陆临修想说什么,她笔直地跪着,冷风打在她的身上,她忍着寒意,对陆临修道:“临修,不管外面的声音是什么,你现在,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陆临修茫然,有点没明白凤青梧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像将来你能不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角色这样的事情,你当下不要去想,你身为儿子就照顾好父母,身为孙子就好好孝顺祖父祖母,身为进士,就好好读书,争取来年榜上有名,”凤青梧凝着陆临修的眉眼,“知道我的意思吗?”
陆临修本就聪明,凤青梧点到这个份儿上,他自然懂了。
他恍然,轻轻地“嗯”了声:“我明白了,多谢姐姐。”
“你知道就好,希望不不要被外界那些嘈杂的声音乱了心,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凤青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小,凡事要多和父母商议,知道吗?”
陆临修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还想问问十三叔,可这等重要的日子陆珩都没有过来,可见他人还未醒来,陆临修有些忧愁地想,若是陆珩醒着就好了,他是丞相,有他在,就能稳住大半人的人心。
待前来上香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凤青梧毕竟是南梁的皇女,不适合再与陆临修他们跪在一起,自己默默地站到旁边。
她心情沉重,希望二老不要怪罪陆珩,在这样的日子,都没有来见他们最后一面。
虽然她心中也隐隐有期待,期待陆珩会来。
可她知道,那是奢望。
快到发丧的时候,许若兰推着陆荣过来了,凤青梧站着,见到他们,当先就迎了上去,她望了眼外面的冰天雪地,有点担心陆荣的腿伤:“爹,外面太冷,您受得住吗?”
陆荣回答道:“没事,我扛得住。”
凤青梧看了眼许若兰,许若兰朝她无奈道:“我安排好了人,有太医随行。”
凤青梧明白许若兰的意思,她拦过了,但是根本没用,陆珩不能过来,陆荣既然醒着,这一趟就是死在路上,他也会去,凤青梧明白陆荣的心情,没再多说什么。
她在许若兰的身边站了会儿,许嘉致过来了。
他刚刚在别处帮许若兰做事,这会儿才有空过来,见到凤青梧站在许若兰和陆荣身边,明显一愣,走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距离上次见面,还是他醉酒闯进外使馆的时候,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凤青梧那张嘴巴太狠毒,说的话虽然不含责备,也不带怪罪,却字字句句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他的心里,让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且昨日,凤青梧又摆明不愿意见他。
今日遇到,许嘉致难免有点赫然,反观凤青梧,却是一副落落大方好似已经完全不记得许嘉致胡搅蛮缠的样子,她朝许嘉致打招呼道:“这些天,辛苦表哥了。”
许嘉致尴尬地应道:“没事,都是我该做的。”
凤青梧就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没一会儿,发丧的时辰到了,许多人站到发丧的队伍里,准备送定王和定王妃最后一程。
凤青梧也站进了队伍里。
她身份高人一等,站的位置也与别人不同,要比陆荣和许若兰更靠前一些,送葬的队伍刚准备出发,走在前头的凤青梧就看见大厅堂院门外的空地上,多出几个人来。
凤青梧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永远都惹眼的人。
他也坐着轮椅,身上穿着孝服,由黄藤和黄杞推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好似比那雪花还要苍白几分,透明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进泥里。
凤青梧望见他的瞬间,蓦然间落下泪来,好像这些日子的期盼都得到了回应,让她有种死而复生的庆幸。
她一把抹掉眼泪,走出队伍,快步跑到陆珩的身边。
陆珩浑身无力地坐在轮椅上,待凤青梧走近,蹲到他的面前,他抬手虚弱地帮她拭泪,唇角扯出一个苦笑:“怎么哭了?”
“见你醒了,高兴的,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哽咽地问。
“醒来,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陆珩说话的声音很轻,虚无缥缈似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你推我过去吧。”
凤青梧“嗯”了声,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让人拿了薄毯来,给陆珩盖在腿上,这才推着陆珩往前走。
今日送葬的人多,好些朝中大臣见陆珩现身,当即就要上前与他搭话,凤青梧早知道那些人的尿性,见有人想过来,立刻吩咐人拦住。
想上前与陆珩搭话的朝臣被突然出现的影卫拦了回去。
凤青梧道:“丞相身体虚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