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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公主好逑-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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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妍愣了下。
  “看来确实如此,他在骗你。”王凡之冷笑道,“他都能做到娶你,谁又能安排得了他?他厉害得很呢,我虽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但总归有目的,他这个人就是心思深,没人琢磨得清,你还敢说你了解他么,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分得清么?”
  他这话完全出乎司马妍的意料,面露惊讶。
  王凡之知道自己的话影响到了她,心满意足地离开。
  “公主?”王凡之走后,绿绮唤了司马妍一声。
  “嗯?”司马妍回过神,收回视线,“我们进去罢。”
  江州。
  豫章郡。
  已到亥时,整座城寂寂无声,唯有王简之的府邸热闹非凡,伶人们在舞筵上缓歌缦舞,衣裙飘曳,白练在空中飞舞,托得被环绕在中间的伶人就像是九天仙娥。
  王简之一面喝着美姬递来的琼浆,一面观赏戏舞,十分享受。
  但也不是没有遗憾,这种时候,若是有个人陪他饮酒作诗就好了。
  本来王珩是最佳人选,然而他此时正跟城北营帐里的那群粗人商讨要事。
  对于王珩最近的动作,王简之不太能理解,在王简之看来,他已做到江州刺史,人生就没甚追求了,剩下的日子就该尽情得玩。
  以王珩的声望和才华,定能做他的继任者,那么江州接下来十余年便是属于王氏的,就不用折腾了。
  结果王珩现在比打仗时还忙——忙着募兵。
  王简之本不欲折腾,但听王珩说必须增强江州兵力,不然若是宗绍出兵攻打建康,以现有的江州兵必然不敌。
  宗绍确实是个大患,江州位于长江中游,若是宗绍出兵,同在中游的豫州兴湖部曲定会响应,届时他应付两边的人,怕是拦截不住。
  然而宗绍刚从洪灾中缓过来,王简之不觉得他会选择在近几年内动手,是以不必着急。
  不过王珩既然选择现在就整顿江州军,早做准备,他也支持,但他不想干活,就把事情都推给王珩做。
  反正他歧视那群武将,那群武将也不喜欢他,相看两厌,恰好王珩在亥水之战中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赢得武将们的拥戴,他就理所当然地把募兵,及操练士兵的事宜交给王珩。
  皆大欢喜。
  再者,他前些年打仗打得着实心力交瘁,合该休息一阵。人老了以后,精力就愈发不如从前,小事情就交给小辈完成罢。
  王简之为自己的懒惰找好借口。
  又喝了几杯酒,跟美姬们玩闹了一会,就意兴阑珊,挥手让她们离开。
  这时有亲兵过来跟他禀报,族长那边传来消息,说宁昭长公主要来豫章郡,叫他派人接应,还说不要知会王珩,要给他一个惊喜。
  王珩的妻子来了?
  王简之一听就激动了,正愁日子过得无聊,终于有人给他解闷。
  商议完一干接应事宜,王简之道:“弄两个姬妾送到阿珩府里,别叫他发现。”
  说到这,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但一定要让长公主发现。”
  亲兵:“……”族长应当没想到,惊喜会变成惊吓罢!


第63章 
  半个月后,司马妍启程去往江州。
  约莫行了二十日就到豫章郡,南城城门外早有王简之派去接应的甲士等候。
  将司马妍等人领到一处府邸,出来一个管事,面带疑惑地看着他们。
  甲士道:“这是夫人。”
  管事惊讶地看向司马妍。
  夫人?
  宁昭长公主?
  郎主娶的宁昭长公主?
  这么多年,郎主会娶哪家贵女是经久不衰的的话题,尤其在郎主呆过的建康城和豫章郡。
  一双手数的清的几大士族适龄的贵女们,被无数次拎出来比对讨论,各有各的好,呼声最高的便是谢依,可哪怕是谢依,也觉着配不上王珩。
  实在是王珩从来一身白衣,一顶白纶巾,气质超脱如画中仙,亦如九天之上的神祇,不容亵渎,很难想象他跟女人成双入对的画面。
  世间再好的颜色,遇上他,都显得突兀,就如同一副写意至极的黑白墨画旁,突兀地出现了一朵人间花,庸俗至极。
  这样一个人,最终娶了最尊贵,也是最世俗的那一朵富贵花。=初~雪~独~家~整~理=
  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是她呢?
  以她的身份立场,从来没有人把她和王珩联系在一起。
  可王珩就是娶了她。
  这桩婚事从头至尾就透露着古怪,仅仅因为王珩救下落水的司马妍,就草率订婚?
  更奇怪的是,大婚仅仅数月,王珩就抛下新婚妻子,只身前往江州?
  难道王珩不喜司马妍,厌恶她厌恶到不想见到她,所以跑到江州?
  那就能解释通了。
  这一切都是司马妍设的局,司马妍故意在王珩面前失足落水,逼他救助,上岸后就纠缠不休,逼他娶她。
  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是大晋闺阁少女们最愿意相信的说法,不仅愿意相信,还热爱添油加醋,都开始编排司马妍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王珩。
  编的有鼻子有眼,仿若亲眼所见,说来王珩十来岁便在东宫任太子舍人,司马妍一定在那时就缠上他。
  虽然没人知道司马妍和王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张开想象力的翅膀,在空中快乐翱翔。
  于是司马妍被塑造成一个脸皮厚比城墙,心思毒如蛇蝎的恶毒女人。
  流言纷纷扰扰,豫章郡的闺阁少女们没事就爱聚会,话题大多围绕郎君,尤其是王珩,总会提起她那阴险的新婚妻子。
  河边树下,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被路过的王珩听了满耳。
  “宁昭长公主可真不要脸啊,怪不得蹉跎了好些年没嫁人,原来是在等着设计王郎!”
  “王郎那样风华绝代的人,遇见他,还能看上旁人?可怜他随侍先帝那么多年,没少被公主纠缠罢,却躲不开,现在更是被她绑定一辈子。”说话的是个粉衫少女,名唤吴嫣,语气讥讽。
  这群少女里,属她地位最尊,是以这番话一出,引来一阵附和。
  “哎,王郎怎么娶了这么个贱人。”
  “娶她还不若娶阿嫣呢。”
  “是啊是啊,阿嫣可不会使她那样的阴险手段。”
  这话让吴嫣很是受用,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我自然不像司马妍那般心机深重,王郎不过念着跟先帝的情谊救她,哪想被她反咬一口。她就是狗咬吕洞宾的狗,忘恩负义,阴魂不散,还好王郎没有如她的意,晾她一人在建康,想来她下半辈子要独守空闺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只是可惜了王郎,所谓娶妻娶贤,门第固然重要,但家族若想兴旺,妻子品性必然要好的!不然教养出品德败坏的儿女,实是家门不幸!”
  越说语气越幽怨愤愤,就差直说娶她都比娶司马妍好,她虽然身份地位比不过司马妍,但是比司马妍善良啊!
  正想听一波吹捧,却听见有人冷冷道:“小娘子年纪轻轻,就已学了长舌妇人那般嚼人舌根,恶毒揣测,这才是家门不幸罢。”
  话说得当真不客气,吴嫣哪被人这样当众羞辱过,气得倒仰。
  猛地转身,看到一僮仆打扮的人。
  哪里来的贱仆,竟然这样辱骂她?!
  莫非是卢颖的人?南城里也就卢颖跟她不对付了。
  可南城地方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怕刻意不与卢颖接触,也总是会碰上,卢颖身边的人她自然眼熟。
  这贱仆陌生得很,再者她与卢颖再不对付,也给彼此留了颜面。
  他真是卢颖的人?
  吴嫣还是比较谨慎的,并没有叫人处置这贱仆,她只是愤然道:“你是哪家的人,当真无礼!”
  僮仆顿了下,郎主只跟他说了让她们闭嘴,不知道愿不愿意暴露身份,毕竟若是道出郎主的名号,不知又惹来多少流言,郎主就在牛车里,若是被发现,说不定整个南城的人都来围观,走都走不了。
  那便说他是王刺史的人罢。
  他思忖的这一会,吴嫣的愤怒战胜了理智,管他是哪家的人,整个豫章郡除了卢氏,谁敢惹吴氏?就算是卢氏,这样侮辱她,也过分了!
  吴嫣对她的僮仆道:“阿庆,把他带回去打一顿关进柴房。”
  阿庆应是,正要上来绑人。
  这时,牛车的布幔被拉开,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在场所有人都被牛车里坐着的人的容貌吸引,接着听见他淡淡道:“他是在下的人,在下便是几位口中的王郎。”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王郎?
  他是王珩?
  适才她们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吴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竟是在正主面前贬低司马妍,抬高自己,太丢人了。
  “在下有几句话与小娘子说。”王珩的嗓音不大,清清淡淡,但没人说话,四周静得针落可闻,听得清清楚楚。
  “阿妍她很好,是我心中最好的人。”说着视线在几个少女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吴嫣脸上,意有所指,“至少不会在背后道人是非,亦不会给人编排莫须有的罪名,她最是体贴人,我心悦她已久,能娶到她是我之幸。”
  这一番跟流言背道而驰的话震得所有人呆愣当场。
  王珩说完便放下布幔。
  吴嫣望着渐远的牛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后警告听到的人不准说出去。
  是以王珩这段话,仅在小范围内传播,无法跟形成阵势的谣言对抗。
  管事不知道王珩说过这些话,多多少少受了谣言的影响,再想起院里的两个姬妾,更信了几分,对司马妍的初始印象很糟糕。
  夫人会出现在此处,难道是追郎主追到江州来了?她可真是死缠烂打啊。
  虽然对司马妍印象不佳,却不敢表现,恭敬行礼道:“怠慢夫人了,夫人请进。”接着吩咐仆役,“把行李搬进来。”
  司马妍提步入府,边走边问:“夫君可在?”
  管事摇头:“不在,郎主在军营。”
  司马妍:“军营?”
  管事:“是,郎主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
  司马妍有些疑惑,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王珩为何要守在军营?
  管事又吩咐仆役去军营告知郎主,夫人来南城的消息。
  几人往里走,跨过垂花门,忽听西厢房传来嬉闹声,嗓音甚是婉转动人。
  这样的嗓音出现在内宅当中,其主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尤其话中意思不容错辨。
  “阿冬你说郎主何时回来,好些日子不见,妾身想念得紧。”
  “我也是呢。”
  司马妍停步,整个人如遭雷击。
  绿绮也是满脸震惊,愣在那半天,好一会才沉着脸问管事:“厢房里的是何人?”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他怕的就是夫人发现她们,原还想送司马妍进屋,就去西厢房叫阿夏和阿冬别闹出动静,让夫人发现,怎么就那么巧呢?
  “她们是阿夏阿冬,前几日被刺史大人府上的张管事送来……张管事只吩咐奴好好照料,奴也不知晓是什么身份。”管事额头微微冒了冷汗。
  “不知晓,你骗谁呢?”绿绮陡然拔高音量。
  绿绮怎么也没想到郎主与公主新婚不过数月,就纳了姬妾,心寒至极,本来已经是强压住情绪问话,不成想管事竟当着她的面扯谎,当她傻么?
  怎么可能不知晓阿夏阿冬的身份就收人入府,那岂不是随便什么人,说哪位大人送来了美姬赠予郎主,就可以让人住进来?
  若是如此,府里怕是要住上百八十个美姬了。
  这管事是觉得公主好欺负?
  “夫人冤枉啊!奴断不敢欺瞒!”管事噗通跪在地上。
  见他还不愿说,绿绮突然转过弯来,适才管事叫人告知郎主公主已到南城,那么他不愿说,是怕公主当场惩治府里的姬妾,他想拖到郎主回来?
  确实,不能确定阿夏阿冬的身份,人又是王刺史送来的,公主轻易不能对她们做什么,郎主来了,公主更是不好发落阿夏阿冬。
  其实绿绮觉得公主不会对她们怎么样,但不会是一码事,不能是另一码事,管事那么护着阿夏阿冬,定然是因为郎主爱重她们,想到这,绿绮顿时气得发抖。
  绿绮黑脸厉声道:“我告诉你,公主治你一个小管事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不说实话,到时缺胳膊少腿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管事已经是顶着莫大压力说谎,一听这话腿都软了,心中后悔不迭。
  他给郎主留余地,没给自己留余地啊,哪夫人遇见这样的情况,能不气疯?他还隐瞒不报,不是火上浇油么,缺胳膊少腿还是好的,说不定夫人一生气,当场就命人打杀了他。
  这是很有可能的。
  不都说这桩婚事是夫人设计来的么,郎主婚后不久就来江州了,还收了阿夏阿冬,那必然是不喜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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