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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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妍:“……是。”她没敢告诉他最后闹到族长那。
王珩:“为何不告诉我?”
第59章
司马妍:“就是小事而已,而且你只留两个月,我不想你因为他不开心。”
“可是你不跟我说,我会更不开心。”
傍晚的风轻拂他的衣襟,把这话送入她的耳里。
司马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娶你,不是让你受气的。”他看着她,认真道,“仅仅撞到他,就要将阿青赶出去,若是从前,你不会如此退让。”
司马妍:“本来就是阿青有错在先,我没有管教好她,致歉也是应该。”
王珩沉默了会,突然道:“阿妍……我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可以从心所欲,罔所顾忌。”
司马妍一愣,这怎么可能呢,人总该长大的,嫁人前与嫁人后也是不一样的。
王珩看见她有些为难的神色,缓缓地眨了下眼,难道她觉得,嫁给他是束缚?
没等她说话,王珩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能与我说么,不仅如此,伤心的,生气的事,都能与我说么?”
司马妍抬眼看着他,他的神色很认真,漆黑的瞳孔里好像有某种情绪翻涌,又好像平静无波:“……好。”
王珩牵起一个笑容。
司马妍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间一处从未被人踏足的角落被种上花,迅速生长,盛放。
清晨,王凡之照例上衙署。
追溯到汉朝,大司农还掌管钱谷、赋税以及盐铁等,到大晋,由于度支部抢走了大部分活,大司农就只负责保管谷物,是个清闲职位。
王凡之每日的任务就是听属官汇报。
今日也是如此,王凡之懒懒地靠着椅背,边喝茶边听属官说话。
由于属官们的声音极为舒缓,王凡之听着听着就神游太虚。
都是些鸡皮蒜毛的事,听不听都一样,王凡之这么安慰自己,眼神继续空茫。
然而今日有些许不一样。
些许不一样还挺要命,王凡之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他捂着肚子瞪大眼,立刻将茶盏放下。
这茶里放了什么,为何他的肚子会那么痛?
“今日就到这里,不用汇报了,都出去。”他快速说道。
属官们都乐得不用废话,拍了拍衣裳走了。
他们刚离开,王凡之就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向里间,去找青瓷虎子准备如厕,视线扫了一圈,他发现,这种关键时候,青瓷虎子消失了!
王凡之气得冲出来问宫侍:“青瓷虎子呢,谁拿走了?”
宫侍顶着他的怒火,战战兢兢道:“高公公说要清洗虎子,叫人拿走了。”
王凡之脸黑了:“何时的事?”
宫侍:“今日您来之前。”
这种紧要时刻,王凡之没功夫责怪他,问:“还有哪里有?”
宫侍:“……衙署里所有的虎子都被拿走了。”
王凡之:“……”
王凡之觉得自己脑门的青筋要炸开,正要对宫侍破口大骂,宫侍觑着他的脸色,很有眼色地接下去:“您可以去奴婢解手的地方。”
王凡之憋住火气,急问:“哪儿?”
宫侍:“有些远,您约莫要走上两刻钟。”
王凡之:“怎么走,快说!”
宫侍被他吓得一激灵,赶忙把路线说了。
话音刚落,王凡之一溜烟跑了。
宫侍望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心里默默给他点了根蜡。
王凡之第一次觉得建康宫,是这么的大!
他憋住腹中汹涌,在宫中狂奔,一路收获无数同僚侧目,但他顾不得仪态,只想快点把要紧事解决!
七拐八拐跑了一刻多钟,快要到达目的地,见到胜利的曙光,却在一座简陋至极的茅厕前看到王珩,以及司马妍。
最重要的,他们两人身后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挡住了他的曙光。
王凡之:“……”
此刻,王凡之对王珩的恨升级到了要杀人灭口的程度。
偏生他那么急,王珩还悠悠然道:“阿凡急着做什么?”
王凡之:“那茶和青瓷虎子都是你搞的鬼罢。”
王珩微笑:“正是。”
王凡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他问:“你想怎么样?”
王珩:“不怎样,只是觉得阿凡这幅模样看着极舒服,想多看看。”
王凡之:“你别欺人太甚!”
王凡之表情狰狞凶煞,司马妍立刻想起他是怎么欺负阿青的,冷哼道:“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么?”
王珩听了司马妍的话,接腔:“他幼时欺负我便是这幅表情。”
王凡之脱口而出:“我何时欺负你了?”
王珩:“没有么?”
王凡之想到那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你自己……”
想说王珩阴险,自己砸自己就为了害他,但看到王珩面上的微笑便住口,再看到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忍气吞声道:“好,是我欺人太甚,过去得罪二位了,我认罪,改日送上赔礼,以后断不在你们面前出现,二位可满意?”
王珩这才挥退两名侍卫。
王凡之第一时间冲进去。
司马妍感觉一道劲风刮过,人就没影了。“那泻药药效太强了罢……”
王珩:“不让他遭罪,我们便要受罪。”
司马妍立刻道:“够强么,能拉多久?”
王珩:“这我倒是不知,可以等等看。”
这时,茅厕传出让人尴尬的咕噜声。
司马妍顿时真切地感受到药效,肯定道:“他这回要恨死你了……以后真不会来找你报仇?”
王珩:“阿妍可看过《建康杂记》,此书专门记录名人的逸闻轶事,建康士人几乎人手一本,不知今日过后会不会再添一句,凡昼走于宫,觅厕……”
王凡之在里面忍无可忍地大喊:“算你狠。”又补了一句,“我有诺必践。”
司马妍:“……”
回到竹轩居,意外看见了个人。
谢广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仿若在自家院里般自在喝酒,见他们回来,起身喝了几口酒,走近,热情地对司马妍说:“弟妇,别来无恙啊。”
司马妍礼貌地点了下头,道:“我先回屋了,不打扰你们叙话。”
谢广望着她端庄的背影,道:“公主变化不小啊。”
才过一年,司马妍就从一个踹他的霸道小娘子,变成了“我不打扰你们”的贤淑妇人。
女大十八变啊!
王珩没回他,朝石桌走。
两人都坐下,王珩问:“你来我这做什么?”
谢广:“找你喝酒,不成么?”
王珩静静凝视他。
谢广叹了口气:“好罢,今日来你这,确实是有点烦心事。”
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道:“你还记得采衣么,昨日她与我说,她寻到她义阳郡的亲人,想我放她归乡,你说我该不该放她离开?”
王珩风轻云淡地说:“既是她的选择,便随她罢。”
谢广:“你就不问问我的想法?”
王珩:“你如何作想?”
谢广:“若我想强留她呢?”
王珩:“也可。”
谢广:“……”跟他聊不下去了。
谢广:“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想跟公主温存呢?”
王珩:“你想让我说什么?”
谢广看一副王珩心如止水,怎样都可以的样子,深觉找错人。
王珩性格就是这样,无可无不可,就是这种形象和说话风格,才善于清谈,被人称颂,闻名天下,吸引谢广主动与他结交。
谢广习惯了。
但,今日格外不能接受。“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珩没反驳,随他说。
谢广心塞得不行,本着“我不开心就一定要你不开心”的做人原则,提出一个扎心的假设:“若公主不愿嫁你,只想离开你,你便会像我一样纠结。”
这个假设,对于谢广来说只是假设,心里觉得断不可能会发生。
王珩却把它当作真实情况,认真思索过。
王珩:“若当真如此,便是我与她无缘。”
谢广:“你可以看着她嫁给别人?”
王珩沉默。
气氛霎时就冷下来,王珩微垂着头,月光挥洒,照着他的脸,谢广竟发现他下颚有些紧绷,片刻后,王珩道:“若她想。”
谢广真的惊了,这么多年谢广都没看到王珩对任何人或物,产生想要得到的欲望,无论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活得像个红尘之外的谪仙,唯有对司马妍不一样……如果连她都可以放弃,那么……
“你只是不够爱她。”
王珩看着他,淡淡道:“我与她相识近十年。”
谢广握着杯盏,明白过来,如果十年都没能让司马妍爱上王珩,那么就真如他所说,他们没有缘分。
可是为什么?
谢广想不出原因,王珩有哪点不好?
他疑惑极了,但看王珩没继续说的打算,就没追问,举起杯盏。
“不说了,喝酒。”
半个时辰后,谢广喝得醉醺醺回去,心里那点烦恼烟消云散。
他其实没多纠结,只是平日里过得太舒坦,几乎没有烦恼,这点小事就格外突出,成了个疙瘩,梗在心里过不去。
不过什么事是喝一顿酒不能解决的?
谢广走后,王珩静坐片刻,才起身回屋,与司马妍一道用晚膳。
司马妍有些好奇:“他刚刚与你说了些什么?”
王珩言简意赅:“采衣想归乡寻亲。”
司马妍一愣:“不回来了?”
王珩点头。
司马妍猜测采衣在这时选择归乡,可能是因为谢广娶了正妻。
对于士族而言,妻是自己尊重的人,即使没有感情,依旧相敬如宾,但妾和宠姬是玩物,只是用来炫耀和比较,没有感情便随时丢弃或是送人。
或许采衣在谢广成婚后感受到了两者的巨大差别,才终于警醒和死心,不再执迷于虚幻的宠爱,想抽身而退。
她的选择固然天真,但或许说明,她付出了真情,才会选择离开,让这份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阶段。
“你怎么想?”司马妍问。
“走不走,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便好。”
司马妍心道,他的想法可真难打探。
第60章
司马妍换了个话题:“我跟阿娘学做荷花酥的时候,阿娘特别怀念地跟我说,从前在室时,都是跟外祖母和家中姐妹们一起做。听说阿娘出嫁以后就没回过娘家,我想邀外祖母来府里,陪陪阿娘,你觉得如何?”
王珩:“阿妍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过问我。”
两天后,卢老夫人收到司马妍的请帖,欣然应邀,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娘子登门拜访。
司马妍和卢氏侯在门口接应,卢氏捏着帕子,时不时扫一眼周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司马妍以为她许久不见家人所以紧张,跟她闲扯:“阿娘以前在闺阁的时候,每天都做些什么?”
卢氏:“没做什么,除了做针线,就是跟家里的姐妹们下双陆、斗草、荡秋千,偶尔聚会,出门逛大市……”说着语气有些怀念,“那时候我和阿姊阿妹最喜欢玩的,就是投壶,阿妍会投壶么?”
司马妍:“玩过,准头不是很好,阿娘呢?”
卢氏:“尚可。”
司马妍:“阿娘能玩哪几种花式?倒耳?连中?全壶?”
卢氏:“都会。”
司马妍:“……阿娘太谦虚了。”
说话间,车轱辘碾过青石板道的声音传来。
司马妍:“应该是到了,我们过去看看。”说完拉着卢氏朝牛车走去。
恰好有两名郎君进府,双方错身而过。其中一名郎君的话落入她们耳里。
“哈哈,我刚看到一辆好破的白篷牛车停在外头,是哪家的人,也忒寒酸了。”
卢氏脸唰地白了。
司马妍看到她的脸色,明白过来刚刚她在心不在焉什么。
司马妍只能拉着卢氏走快点。
她明显照顾的动作,让卢氏心里一暖。
在府里生活了二十余年,没人关心她,只有鄙夷,嫉妒和厌烦,她的心在长久的折磨中变得又冷又硬。
她怨恨王胤之和王珩。每天把自己关起来。
不见人,就不会被人伤害。
司马妍的出现,给了她对抗伤害的勇气。
卢氏的牛车算不上破,只是比起周围装饰华丽的牛车,显得简陋,加之牛车上没有族徽,一看就知道里头的人不是大族出身。
看到牛车上下来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卢氏回想起自己在室时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
若是没有嫁给王胤之,该有多好。即使丈夫跟王胤之一样风流成性,她依然有作为妻子的体面和尊严。
见到卢老夫人的喜悦,与回忆起往事的怅惘与幽怨,让卢氏霎时红了眼眶。
卢老夫人激动万分,拉着卢氏道:“阿烟,这么多年,总算又见着你了。”
至亲再次相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