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春光如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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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心里一番算计,有了自己的计较。她抿了抿唇,盯着宋瑾,不过片刻,眼圈就红了起来,眼睛里雾蒙蒙地蒙了一圈眼泪。
果不其然,宋瑾一见着她这样就有些发慌,想要拍拍她又觉得毕竟自己不是她兄长,总这样做是不是于礼不合,可要他用言语来安慰小姑娘,又是一件比让他写出来一篇策论还要难的事情。
一声长叹,他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道,“小景,你哭什么。”
傅景眼圈通红,立马不动声色地撒娇卖惨,“宋哥哥因为我受的伤,却不要我照顾,宋哥哥就是想要小景心里难受……”
宋瑾失笑,“你今天很累了,明天还要给人看病,别人照顾我也是一样的。”
“别人?”傅景眼珠一转,看向旁边还守着痰盂的士兵,“别人会按压穴位止呕吗?别人有小景机灵吗?”
幸亏此时傅景年纪还小,成长的也还算方正,还说不出那种“别人有我好看”“别人有我身子软”类似的骚话,要不然宋瑾恐怕要羞臊死。
不过即便是此时,宋瑾也还是有些尴尬,傅景一副你若是反驳我便哭出来的样子,而那士兵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也很好奇地冲着这边瞧着。
傅景两方权衡一下,只能答道,“小景是很好……”别人也不错。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只见旁边那士兵就有些失落地捧着痰盂出去了,还顺手听话地把帘子掀了起来。
宋瑾:“……”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像傅景这样的熊孩子,最擅长蹬鼻子上脸。
虽然是纠结了一番,最后到底还是傅景留了下来。而帘子被掀开,一个是气味要好很多,另一个从外面便能直接看到帐篷里面,倒也算不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叫宋瑾少一些不适感。
宋瑾到底还是在病着,虽然刚刚讲了几句玩笑话,可是精神还是不济,傅景为他揉捏着穴位,他倒真的不想吐了。可是发热却是不能靠穴位便压制住的。没过太久,宋瑾便又昏昏沉沉地靠在床头,整张脸烧的滚热。
傅景看他那一阵呕意已经消了下去,便暂且松开了手,稍微活动下酸涩的手腕,下床去找了一条帕子,用冷水洇湿了,敷在宋瑾额头上为他消热。
之前祝老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一个士兵把药端了进来。
傅景轻轻耸动鼻子闻了闻药味,皱了皱眉,“先放在这里吧。”
那士兵一愣,“可祝老说汤药要趁热喝才好用……”
对待别人傅景可没有对待宋瑾那样的耐心,她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那士兵有些无措。他这一直在营地里跟着宋瑾做事,也偶尔能遇到傅景,本以为傅景是个挺活泼乖巧的小姑娘,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而且好像还挺有气势的?
不过到底,他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把药放在了一边退了出去。
傅景看着那一晚黑漆漆苦唧唧的汤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她明知道的,宋瑾的状况其实与其他病人是有很大不同的。而营地里这种汤药,其实是按着大多数人的病症配的,所以即便是给宋瑾喝了这药,必然也是不能全然对症的,达不到什么好的效果。而祝大夫们对这个病的了解,实在不算多,即便这几天看了不少病人,可他们开出的方子自然都和最初的那张相差无几,即便是调整也是某一位草药轻微调节一些,差别并不是很大。
而现在,她有两种选择:第一,把药喂给宋瑾喝下去,别再想其他多余的,宋瑾若是难受她多看顾便是了,也算是还了宋瑾的人情。第二,自己给宋瑾看病,定然能开出比这碗汤药更有效的方子,可是她却要去破坏自己一直以来的规矩。
宋瑾一直想要劝她,多做些什么。可是他并不明白,那不仅仅是她的规矩,也是她的信仰。从小,她父亲便教导她天意因果,在她过去的生活里,她看似跳脱不受拘束,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从不曾践越雷池。而她手中卜算出来的天意,也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而此刻,宋瑾躺在床上,难过非常。她明明知道宋瑾不会有事,可她却犹豫了。她还没有说,也没有去给宋瑾诊治,可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傅景一张不大的脸上,神色复杂难明。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卦象,产生动摇。为什么?为什么从前都能冷静漠然,唯有这一次是例外的?傅景问自己。
天地如棋局。她一路走来,平静顺遂,未曾遇到过困难与阻隔,也未曾与他人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她能游离于尘世之外,潇潇洒洒,游戏人间。而这一次,几乎是强硬的,宋瑾用自己把她扯了进来。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她踏了进来,这一步便走错了。
只是,这个时候,傅景只是认为,是宋瑾的相护引出了她的动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第一次见到宋瑾,他对于她之言,便是不同的。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脉,手下的脉搏不似寻常的平稳,却一下一下地撞乱她的心绪。
她总归还是坏了自己的规矩。亲自动手,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
傅景给宋瑾施了一次针,宋瑾暂时安睡下来。她给宋瑾盖上被子,又探了探宋瑾的额头,沉吟片刻,从随身的白玉小瓶里倒出来一颗芳香四溢的小药丸,又开了一张方子,招呼刚刚出去的士兵那些方子去临时的药房抓药。
那士兵看起来有些憨,正是刚刚守着痰盂的哪一位。他探头探脑地冲里面看了一看,见到宋瑾已经睡了下去,对傅景倒是十分佩服的,乖乖听话去抓药去了。
这副药开得特别,有一位要需要包煎,另一位需要后煎,火候也没有其他的药那样好掌握。她难得的对煎药这一步都有点不放心,叫人临时在傅景帐篷旁边搭了一个小炉子,自己拿着一把小蒲扇慢慢地扇着,不时地抬头去看宋瑾两眼。
也幸亏,北边营地里人并不太多,一众大夫们都知道宋瑾这里是怎么回事,有些大夫略带一点好奇的冲这边探头,看到傅景在这边熬药便又惊奇地把头缩了回去。也有几个村民钻出帐篷,冲着这边望了望,傅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情去管他们,他们自己便也都回去了。
这一副药,虽说是尽量快一些毫不耽误,却也熬了一个半时辰,在这期间她又抽空给宋瑾换了几次头上的帕子,也幸亏之前的那一颗药丸,宋瑾身上的热度虽然没能完全降下来,但也算不上太高,脸上的表情也就没有那么难看了,就连眉心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不知不觉地,傅景心里的烦躁也慢慢消失了。一边拄着下巴熬药,一边竟然有了其他乱糟糟的心思。
突然想到,若是刚刚宋瑾的发热下的不快的话,用白酒给宋哥哥擦擦身子也是不错的。傅景自己想了一会儿,唇边没忍住浮现出一个笑来。
这个方法,不仅消热管用,若是宋哥哥醒了,知道这件事,耳朵一定红的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还是出手了hahahaha
终于有人喜欢我们从前的少年宋哥哥了,好开心~谢谢初雪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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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掉了三个收藏……我真,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没有预兆的掉收真让人心慌。
另:原本说10号左右能结束本篇,但由于中间有一点断更,可能会延后一些。不过也不会太多,具体还是要按分篇来。
第25章
宋瑾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嘴里有一丝淡淡的苦味。
虽然不似昨天晚上那般难受,可是仍然提不起什么力气,前几天的疲惫似乎一下子都涌了上来,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醒了?”一个声音在不远处传过来。
宋瑾顺着声音望过去,在他帐篷里守着的居然是傅延泽。傅延泽手里拿着一本像是账本的小册子,坐在他床边等着他。
一见他醒过来,傅延泽便放下手里的书册,拿起了一旁的药碗,像是要喂他的样子。
宋瑾一窘,他自觉气力不济,却并不至于虚弱到连药碗都拿不起来的地步。何况傅延泽年长于他,也有恩于淮州百姓,被他服侍,多多少少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便伸出手道,“傅兄,我自己来便可。”
傅延泽也并不强求,见宋瑾并不太勉强,便顺从地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了他,笑道,“小景估计的很准,说你差不多卯时三刻醒来,果真如此。”
宋瑾一顿,这时候也注意到,手里的药居然还是温热的,刚刚差不多是适宜入口的温度。
宋瑾喝完了药,感觉到腹中暖洋洋的,缓了口气,晨起的茫然感也消散了不少,他看向傅延泽,忽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太对,问道,“怎么是傅兄在这里?”
傅延泽笑得和蔼,“宋兄以为,谁该在这里?”
宋瑾的理智回炉,便有些窘迫,麻烦傅景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照顾了他许久,也是令人很不好意思。他脸色微红,开口,“昨天麻烦傅姑娘了。”
傅延泽的确是心里不太舒服。他想,任何一个哥哥忙到半夜回来,来不及休息便听说自家妹妹守在别人旁边,都不会感到开心。更何况要她回去她还不从,后来自己承诺替了她守在这儿才算把人劝走。不说傅景对宋瑾的上心已经出了格,为了宋瑾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规矩,更是令傅延泽忧心。
只是,毕竟人家宋瑾也是为了保护傅景才受的伤,而此时话又说的十分客气,他即便有些火气,也是不好冲着宋瑾发的。傅延泽收敛了一下心绪,把其他的想法压了下来,微笑道,“宋兄言重了,昨日之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还未曾感谢宋兄对小景的救护之恩,怎么说麻烦二字呢?”
宋瑾摇了摇头,“那是我该做的。即便不是小景,我也会上前拦着的。保护老幼妇孺,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
傅景在外面听着,莫名觉得有些牙痒痒。她今天本来便没有睡足,眼下有一层薄薄的黛青色,撑着起来已经十分不易,此时听到宋瑾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一种摔了药箱子回去继续呼呼大睡的冲动。
即便不是她,他也会上前拦着的。他有铜头铁臂?还是有金刚不坏之身?既然他自己都这样说,自己又何必承这个情?
傅景咬牙,再咬牙,一跺脚迈进了宋瑾的帐篷。
“宋哥哥,小景是老幼?还是妇孺啊?”她笑眯眯地,问那个捧着药碗的人。
宋瑾一愣,莫名有种直觉,若是他回答了傅景这个问题,小姑娘多半会非常不开心。他犹豫了一下,上学时有问必答的好学生头一次逃避了问题。
傅景心里轻轻哼了一声,然而看到宋瑾脸上虽然带着初醒的红晕,可嘴唇仍然是有些不同于寻常的干燥苍白,心里软了几分,也就不再继续追问宋瑾自己的问题了。上前几步,看着宋瑾手里已经空掉的药碗,从自己袖子里掏出来一小包蜜饯,取出一颗塞进了宋瑾的嘴里。
宋瑾猝不及防,含着一颗蜜饯在嘴里,只觉得甜丝丝的味道慢慢把嘴里的药味都压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清甜的,让人感到温暖舒适的味道。
当然,同样猝不及防的,还有站在一旁的傅延泽。
傅延泽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崭新的折扇,扇子梢轻轻点在傅景肩膀上,轻飘飘道,“傅小景,你从前给我开那种苦的要死的汤药的时候,怎么没给我塞颗甜的东西压一压。”
傅景头都没回,对他的质问无动于衷,她很理直气壮,反问,“你那病是我教你生的吗?”
言下之意,给你治了便是不错了,何必挑三拣四。
傅延泽:……
口齿伶俐的妹妹长大了,真不是一件什么美好的事情。此时此刻傅延泽很怀念傅景小的时候还不会讲话的乖巧的样子。
那边傅景已经又给宋瑾切了一次脉。她面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可心里的烦躁却是重新浮现了出来。
她后来知道了宋瑾为什么会染病。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使当时没有留心,事后也可以很好地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何况当时宋瑾被刺伤,其实她的印象很深刻。
那女人手里的凶器,其实是一枚簪子。可能是银的,只不过整支簪子都乌漆漆的,一看便不是很干净的样子。傅景并不能保证那根簪子有没有碰到过病人呕出的鲜血与污物,可是那脏污的簪子在宋瑾胳膊上插了一个窟窿是真的,在这种时候产生这样一个大的伤口,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就宋瑾的病症来看,宋瑾的确是被疫病感染了,而且,他的伤口昨天原本还有变坏的迹象。倒也不能说祝老他们诊治的不好,只是宋瑾的伤口的确是太深,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的确非常不好处理。
昨天夜里,宋瑾睡着的时候,她已经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