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贵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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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自己吃,开始坐下来皱眉沉思。
绿衣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糕点,就开始连珠炮的问问题:“姑娘,您刚才为什么信三老爷的话?他每次都说会处置,可是每回都不管咱们的。。。。。您救了那位官太太,她不帮咱们的吗?”
王妈妈也有同样的疑问,她呆呆的看着朱元主仆跟在那一行人身后渐渐走远了,才转身进了王嫱那里,有些诧异的问她:“夫人,她竟然没有开口跟我们索要报酬吗?”
底下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瞒着那个姑娘,之前以为她医不好人出了事的时候,婆子们甚至还说出过她们大人的官位,朱元若是个聪明的,便该趁机要求一些东西。
从王家挑出来陪嫁,又在孟家得力的婆子,可不是没有眼色的,光是看这对主仆的狼狈模样,再看看来接人的那个老爷神态倨傲且不耐烦,便知道这对主仆的日子一定过的很艰难了。
既然这么艰难,怎么还不开口求点好处?
要知道,一府知府的夫人,能给的东西那可就太多了。
莫非这真是个傻的?只是徒有一身好医术而已?
王嫱自己也有些错愕,想起朱元临去之时回头告诉她,若是还有事找她,便去朱家找她,便觉得怪怪的。
明明朱元自己都落魄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能施施然的说出那番话来。
更见鬼的是,自己竟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揽住了孩子,满脸慈爱的看着他的小脸,抬头吩咐王妈妈:“使人去城里报信,再令人送封信回京城。。。。。。”
她说着,停了一会儿,又郑重的补充了下半句:“派人去查一查,刚才这位姑娘的身份。”
她心里突突的跳的厉害,见儿子扁嘴哭起来,便交给了王妈妈,自己转头看着沉睡的女儿,心里拿不准刚才朱元是不是看出了孟文娴的身体有些问题。
孟文娴从四岁起开始便总是做噩梦,时常做出些人所不能理解的事,而且有些时候还脾气异常暴躁,分明平时很乖巧的人,发作起来的时候竟然总是会暴起伤人。
为了这个,她才会和婆母一起出来拜佛,求佛祖保佑,孩子能不再犯病。
可是这些事只有孟家内宅的少数人知道,哪怕是底下不贴身伺候的下人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真的就只凭着这一点时间,就能看得出来?
王嫱摇了摇头,有些失笑,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一个小姑娘,再神也是有限,她竟把人家想成神仙了。
她一颗跳动不安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王妈妈便急忙回来了,带着些掩藏不住的惊讶说道:“夫人,真是巧了,您猜刚刚那个姑娘是谁?她竟是朱家的人!”
孟符要来庆州府出任知府,王家自然要事先替他打探庆州府情况,王嫱早就已经摸清楚了庆州府数得上的名门,一听说是朱家,她便怔了一瞬才问出来:“她是朱家的什么人?”
王妈妈带着一点儿隐秘的笑意,压低了声音跟王嫱说了朱家的这个故事。
朱元是原配留下来的女儿,原配死的时候,她也才五岁多一点,刚死了娘没多少时间,朱大老爷就娶了新夫人,新夫人进门,哪里有不磋磨继女的?没过多长时间,就说继女命主刑克,就撺掇朱大老爷把人给弄回老家了。
老家的人也都知道看风向的,自己的爹娘都那个态度,别人对朱元怎么会有真心,都欺负她小不会反抗,把人给丢到后山茶楼里养大的。
王妈妈啧了一声,意犹未尽的摇头:“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原因便是朱三太太说这姑娘脑子有些问题,在家里打鸡骂狗的,才放去茶楼的。”
朱三太太不以为耻,朱元的正经爹娘没话说,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来看。
王嫱就紧蹙着眉头,想一想自己若是今天生产死了,孟文娴会是什么处境,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物伤其类,朱元的遭遇触及了她的心事,她有些难受的拽紧了孟文娴的手,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之前准备给朱家的帖子发出去了吗?”
王妈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摇了摇头便道:“还没呢,老太太当时不是说等到庙里拜佛。。。。。”说到这里,看了看王嫱的脸色,见她面色不虞,才道:“就耽搁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会儿,劝王嫱:“这个小姑娘怕也是个傻的,不然之前就在门口呢,她都不知道当着叔父的面求求您。。。。。她自己的爹娘都不管,自己又痴傻,咱们还是别管人家的闲事了吧?”
王嫱跟孟老太太相处不来,婆媳之间关系紧张,这回又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家里都一堆事呢,哪里还分得出闲心来管别人的闲事?若是按照王妈妈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朱元的确是帮了大忙,可是谁让她是傻的呢?
帮一个傻子,可没什么好处,人蠢没药医啊!
王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傻子怎么能在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情况下活到现在,还学了一身的好医术?
蠢人怎么知道点到为止,如何能最大限度的引起她的好奇心,进而引发她的同情心?
这位朱元姑娘,别人都是聪明外露,她却是外傻内精,谁说她傻,自己才真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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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锋
夜尽天明,朱家门上和角门上的灯笼都已经熄了,四处都开始热闹起来,朱三太太吃完早饭,趁着媳妇子们还没来请事回话,先让人去把朱元叫来。
朱三老爷的话到底还是要听的,要是那破庙里昨天真是孟家的女眷在那里落脚,也的确是该问问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是否能根据这事儿搭上孟家。
她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参汤,看着参片在其中浮浮沉沉,等到丫头领了朱元进来,看也没看,便径直道:“已经打发人去瞧过了,屋子塌了是最近总下雨的缘故,你们就在家里住几天,等到屋子修好了,再回去。”
没人说不准跟着,绿衣自然就跟在了朱元后头,听朱三太太这么说,就急忙道:“是要修了,竹楼漏水的,还有。。。。。还有我们夫人墓边上的杂草也太多了,都堆住了。。。。。。”
朱家的祖坟就在后头茶山上,当初朱元就是被新夫人用刑克和守孝的名义打发回来的,所以朱三太太也就理所当然的打发她去了后山,说是别人结庐守孝,如今也不用她结庐了,住在竹楼里舒舒服服的守。
舒服不舒服另外说,这一守就守了七八年,朱大老爷和新夫人这些年也都借距离远等等借口,让弟弟们代为挂纸扫墓,并不曾回来过。
朱家其他人的坟墓自然是有人按时清扫,可是朱大太太的墓,却有意无意的被忽略了。
往常每年都是朱元自己领着绿衣将那些荆棘野草给清理干净的,现在居然也要提要求了。
朱三太太哦了一声,竟然答应了下来:“是要清扫清扫的。”
绿衣便欢喜起来,昨天给了她们屋子住,还有点心吃,今天又让她们在家里住一阵子,帮她们修屋子,现在竟然还答应给她们清理夫人的墓了,绿衣觉得朱三太太变得慈眉善目了,欢天喜地的拉着朱元笑起来:“姑娘,太太真是个好人。。。。。。”
真是记吃不记打,朱三太太冷眼看着她高兴了一阵,才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来,陡然变了脸色扬声问:“不过。。。。。你们配么?”
她将目光定在朱元身上,满心以为她要从兴高采烈变得呆若木鸡,紧跟着泫然欲泣,这也的确是从前固有的她戏弄朱元的套路了,次次都是奏效的。
给个糖吃,等到糖纸都已经拆开了,才把这颗糖扔在地上踩烂,欣赏着她露出小狗一样委屈心碎的眼神,向来是朱三太太的爱好。
可是这回,朱三太太却不能从朱元脸上瞧出半分情绪来,哪怕是失落呢,也没有,她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甚至还含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倒是绿衣愣住了,看看朱元又看看朱三太太,满脸愕然…………这是。。。。。在骂她们吗?
朱三太太沉下了脸,冷笑了一声:“克死了亲娘的猪狗不如的东西,连这点事都不能亲力亲为,现在开口说是要请人清扫自己母亲的墓,你配吗?”
绿衣顿时觉得有无数的箭矢从朱三太太的嘴里飞了出来,让人连躲都不知该往何处躲。
失去了母亲,被父亲厌弃的小姑娘已经够惨了,可是这些亲人却还觉得不够,一个个的以踩着她的痛脚为乐,向上献媚讨好。
绿衣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朱元已经记不清上一世为了这些冷言冷语掉过多少眼泪了。
她从小被丢在后山茶林里养,不知道人情世故,没学过规矩体统,整个人跟朱家的姑娘们都格格不入。
去了京城,朱正松看了她更觉得厌恶,甚至曾经指着她问她为什么不去死,不如去死了的话。
她以为是自己丢了家里的脸的缘故,越发的自卑谨慎,拼了命的去学规矩学礼仪,可是不是的,等到她成了别人的填房,等到她熬出了头,朱正松也仍旧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
朱正松过六十大寿的时候,她准备了珍贵的礼物回家去贺寿,新夫人的女儿却从婆家受了气哭着回家。
连寿宴都被打断了,这事要是放在她身上,朱正松非得亲手杀了她不可。
可是对着新夫人的女儿,他却心痛得红了眼眶,不厌其烦的安慰哄劝。。。。。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朱元终于开窍了。
不是她好不好的问题,她变得再好也没用的,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让毫不在意她的人喜欢她。
朱正松根本就不当她是女儿,又何来的喜欢不喜欢呢?
到如今,朱三太太的这些话已经伤不了她分毫了,她弹了弹自己的衣摆,冷淡的走到旁边坐下:“我不配,你配吗?”
朱三太太愣住了,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朱元冷淡的望着她,面上没有讥讽没有蔑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刀,狠狠捅进了朱三太太的心里:“举头三尺有神明,三太太去地底下的时候,见到了我娘,亲口问问她,到底是谁不配吧。”
这是在咒自己坏事做尽会早死?朱三太太气的发怔,没有想到这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侄女儿忽然就吐出一把刀来,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你命中带刑克,克死了你那短命鬼的娘也就罢了,还想着克我?要死也是你先死,老天没那么不长眼。。。。。。”
她不过就是为着讨好大嫂所以骂朱元几句罢了,朱元竟然就受不了,变得牙尖嘴利起来,这样的死丫头,真是让人生气。
不过对付朱元,她向来是得心应手的,朱三太太不过一瞬之间就平复了下来,冷眼看着她,轻蔑的笑了:“我知道你不平。。。。。。可是人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你花了大把的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人家勾勾手指就轻易抢去了,就因为彼此出生不同。。。。。。。”
绿衣有些悲哀的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太伤人了,这些话太伤人了。
朱三太太满意的看着朱元怅然若失的面色笑了笑:“这就是命,注定了的,你要学会认命。”
认命吗?
“认命吗?”朱元点点头对朱三太太说:“我这个人,什么都认,偏不认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太太,你父母没有教导过你吗?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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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来客
若不是多年的当家生活已经让朱三太太锻炼得收放自如,她简直想要无声冷笑。
新大嫂过门就给朱家添了两个男丁一个女孩儿,三年抱俩四年抱三,娘家又带挈着朱正松升了官,在朱家简直如鱼得水。
朱元呢?
一个连吃喝都要靠着家里长辈一点儿善念施舍的东西,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绝不认命。
真是不知死活。
想着朱三老爷交代的正事,朱三太太没有再跟朱元废话,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泛起的厌恶和嘲笑,声音沉沉的问她:“昨天晚上,你在破庙歇脚的时候,跟你在一块儿的,是什么人?”
果然,朱家人永远都是这样,心里要鄙视你,可是要利用你的时候,也一点儿不会客气。
上一世朱三老爷同样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说了那是知府夫人之后,朱家就成功的抓住了机会,去了破庙雪中送炭,帮着把王嫱的尸体运回了孟家。
孟家得了先机,将王嫱身边的下人全都处置了,把王嫱因为孟老夫人的逼迫才动了胎气负气出走的事掩盖了下来。
王家人来闹了一场,可是又死无对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