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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画春光-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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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抖擞,推开房门就看到邵璟在廊下读书,便道:“你起这么早?”
  邵璟收起书,微微一笑:“我突然很想读书。”
  田幼薇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越发相信水下的人不是他,她决定要好好做一顿饺子答谢白师傅。
  雨停云收,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地上仍然泥泞,邵璟见田幼薇大包小裹地拎着,飞快追上去:“阿姐,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才一起经过最隐秘之事,田幼薇心里是很感激他的,因此大发慈悲地把包裹交给他:“拿好!”
  “你放心吧!”邵璟神采飞扬,跑到她前面倒退着走:“阿姐打算做什么馅的饺子?做三鲜馅的好不好?”
  田幼薇“嗯哼”一声:“好好走路!”
  邵璟就扒开包袱布往里看,看了之后笑起来:“我就知道阿姐待我好,知道我爱吃三鲜馅的!”
 

  ☆、第146章 结案

  “我可不是为了你。”田幼薇说了这一句,也笑起来。
  她准备了两种馅料,一种大葱馅,一种三鲜馅,白师傅和小虫爱吃大葱馅的,这三鲜馅摆明了就是特别给邵璟准备的。
  邵璟咧着嘴笑,在田幼薇身边跑前跑后,真正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吴锦的死,并未给窑场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派去打捞尸首的人以外,其他人仍然埋头干活。
  窑场的规矩,到了冬天要停工,朝廷派下来的贡瓷份额还得烧完,不然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白师傅在工棚里忙活着,见田幼薇来了还和平时一样,反倒是田幼薇有些不自在。
  她挨过去给白师傅打下手,小声道:“师父,我前天……”
  白师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前天怎么了?风雨太大,睡得不好吗?”
  二人双目相接的那一刻,田幼薇瞬间懂了,便笑道:“我就是做了一种新器型,不晓得挂上釉以后好不好,稍后您给我掌掌眼。”
  白师傅满意点头:“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你的饺子煮来我吃。我饿了。”
  白胖的饺子在锅里上下翻滚,犹如一只只大白鹅游来游去,田幼薇调着蘸料,心事微重。
  那天夜里的事,将永远成为故事。
  不谈不提不讨论,就这样过去才是最妥当的。
  即便水下的那个人不是白师傅也没什么要紧,所有的情况都在白师傅的掌握之中。
  可她还是很想知道是否全如邵璟所言——他没有在场,是白师傅去通知的他。
  可惜,白师傅不许她提及此事,不能证实。
  “阿姐,我的醋多放一些。”邵璟兴冲冲跑过来,身后跟着小虫。
  “好。”田幼薇特别给邵璟调制了一碟蘸料,道:“其实能少吃一点醋是最好的。”
  她这话一语双关,也不指望邵璟能懂。
  邵璟果然好像没懂,眨眨眼,道:“可我就觉得醋好吃。”
  说完,他又开心地带着小虫去玩了。
  “……”田幼薇无话可说,仔细想想,好像邵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所以,随他去吧。
  她特意给邵璟的蘸料里加了更多的醋,让他一次酸个够吧。
  吴锦的事沸沸扬扬闹了几天,有被害说,有意外说,有鬼神说。
  被害一说并无证据,吴锦也没什么亲人在此,修内司那边倒是过问了一番,温泰也使力想要追查真相,奈何无论怎么追查逼问,船夫和杂役说辞一般无二。
  七天之后,吴锦的尸体从古银湖的另一边被找到,身上被鱼啃得乱糟糟的,仵作剖了细看,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能以醉酒意外溺水结案。
  随着另一个监窑官的到来,此事不了了之。
  诚如田幼薇所料,吴锦死后,田秉那桩来自什么将作少监家的亲事再无人提起,那两个穿紫色褙子的上等媒人也未再露过面。
  谢氏高兴得拉着田父去拜各处寺庙道观,感谢老天有眼,收了吴锦这个恶人,还高兴那桩让人为难的亲事终于可以暂且摆脱。
  然而这件事,是真的给田秉提了醒。
  他不管廖先生是个什么态度,揣了一本书就去廖家守着,到了饭点也不回家,反正廖姝不会不做他的饭。
  吃完饭就去帮着廖姝收拾厨房,收拾完毕再去廖先生跟前读书,天黑就走,绝不多留。
  第三天、第四天照常如此,为了这个,就连窑场也不去了,气得张师傅直骂他没出息。
  田父深感丢脸,私底下找到田秉聊了一回,摇头叹息着去寻了廖举人。
  二人就着一碟卤豆干、一碟花生米,喝了大半夜的酒,说了大半夜的话。
  次日,田父郑重通知田秉:“廖先生同意你和阿姝定亲了。”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不敢相信:“当真?”
  田父道:“我何曾骗过人?”
  田秉二话不说,冲到田父面前盯着他看了片刻,猛地将他抱了起来。
  “这臭小子!还有没有规矩?赶紧放我下来!”田父嚷嚷着,面上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有些得意。
  田秉眼眶发红,轻轻将田父放到地上,傻傻的笑。
  “有了媳妇忘了爹!”田父看他傻得厉害,实在看不惯,“我的脸都给你丢干净了!这是廖先生不嫌你傻,换个人都不想要你这傻女婿!”
  田秉不说话,只将手放在田父头顶比划了一下,又在自己头顶比划。
  田父猛然明白过来,臭小子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比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你讨打!有种别跑!”田父嚷嚷着,脱下鞋子朝田秉扔去,却只打着田秉的影子。
  谢氏抿着嘴笑:“你啊,孩子高兴就高兴呗,你非得说他几句。”
  “你张罗着赶紧把亲事定了,省得再出幺蛾子。”田父摸着胡子笑,看着门外的艳阳天,只觉着这日子真是顺意极了,总是绝处又逢生,再好运不过。
  谢氏深以为然,兴高采烈地去请媒人,又把田秉叫来:“打今日起,你暂时不能去廖先生家了。”
  田秉虽然很舍不得,却还知道害羞,红着脸低着头应了,被田幼薇好一阵嘲笑。
  对于长子的亲事,田父和谢氏早有准备,忙起来丝毫不乱,样样齐备。
  于是媒人上门,写草贴,细贴,缴担红送许口酒,回鱼箸,插钗,下定,样样都很顺利,前后不过一个月光景,就将这事儿差不多定了下来。
  田秉自是恨不得赶紧把廖姝娶回家,廖举人却不肯:“既然亲事已定,就不必着急了,下聘、下财礼、请期,这些都得按着规矩一桩桩来。”
  这又是做父亲的细致考虑,生怕嫁得太急,让人轻看了廖姝,生出不必要的口舌是非。
  田秉很是郁闷,唯恐迟一步廖姝又飞了,田父忍不住骂他:“你年岁还小,安心读书就是了,将来进士及第,风风光光将阿姝娶回家不是更好?”
  田秉不高兴,暗自嘀咕:“进士及第再娶?那我若是一直中不了进士,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第147章 陌生人

  田幼薇听不得这话,迅速跳起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话,二哥很快就能中进士,很快就能娶阿姝姐姐回家了。”
  邵璟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
  田四叔道:“阿秉听我的,赶紧呸几声。”
  田秉真心觉得家里人好笑,但在全家人殷切的注视下,还是装模作样地“呸”了几声。
  被拘留在家不能去看廖姝的田秉很无奈,今天捏一个小狗,明天削一枝木钗,恳请邵璟帮他送去。
  邵璟一本正经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帮你做这事儿,万一被误会了怎么办?”
  田秉很生气:“男女授受不亲?你长大了,不适合帮我做这事儿?被误会?”
  邵璟微笑点头,很肯定地说:“对。”
  田秉无奈,只好去找田幼薇帮忙:“阿薇你很久没去廖先生家了吧?这样不好,那天你阿姝姐姐还问起你了呢。”
  在吴锦死了之后,田幼薇确实减少了去廖家的次数,原因是她心里有鬼,生怕被廖举人追问之后露了行藏。
  纵然之前廖举人有所察觉,但这种事,始终不宜太多人知晓。
  不过田秉说得对,刻意生疏反而不美,经过这么久,她也可以冷静地面对廖举人了。
  “行,我帮你送过去。”田幼薇接过她哥递来的一堆小玩意,微笑着往外走。
  走不得几步,邵璟跟上来,笑道:“我还以为阿姐会拒绝呢。”
  田幼薇道:“我为什么要拒绝?”
  邵璟与她并肩而行,挨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因为我觉着你一直在害怕,还没从那件事里缓过来。阿姐别怕,有我在呢。”
  又来了!
  田幼薇郁闷地揉揉耳朵,距离邵璟远些:“都说了我不怕!你离我远些!听见没有?你再这样,我翻脸了啊。”
  自从那天他安抚过她之后,总是时不时以“我觉得你在害怕,可能会暴露,所以我必须陪着你”的理由,理所当然地跟着她。
  而同谋,总是不好轻易撕破脸的。
  果然,邵璟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微笑着道:“阿姐想要我离你多远?我听你的。”
  田幼薇颇为无力,她能让他离她多远?
  住在一个屋檐下,真正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她的软肋还被他抓住了。
  她突然想骂邵璟一句话,并且也这样说了:“我突然很想骂你一句话。”
  邵璟奇道:“骂我什么?”
  “卑鄙?小人?”田幼薇自己又否定了,哪里就到那份上了,他就是喜欢跟着她而已。
  要说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有,最过分的就是刚才这种挨近说话的情况。
  不过,倘若以姐弟、年龄来论,这个举止真还说不上啥,只是她心里总忘不了过去,觉得怪怪的而已。
  “骂你翅膀硬了,眼里没我,不懂得尊重阿姐。”田幼薇敷衍一句,飞快地往前走。
  邵璟一笑,没有再惹她。
  廖姝羞答答接了田幼薇送去的东西,交待道:“叫他别为了这些东西伤神,该做什么还得认真去做,别叫家中长辈担心。”
  田幼薇笑道:“我记住了,叫哥哥好好保重身体,好好读书,好好做事,别叫阿姝姐姐替他担心。”
  廖姝羞红了脸,却不扭捏:“就是这意思。”
  田幼薇不由抚掌大笑:“姐姐豪爽不让须眉。”
  邵璟走进来:“阿姐,师父叫你呢。”
  田幼薇不由有些紧张,绷着脸去见廖举人,反复想着自己要怎么应对。
  忽听邵璟道:“你该向阿姝姐姐学一学。”
  “嗯?”田幼薇没明白他的意思。
  “人生苦短,喜欢怎样就怎样,不要瞻前顾后,豪爽一些没得错。”
  “我是喜欢怎样就怎样的呀……”田幼薇说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廖举人面前,可是因为邵璟刚才那句话,她不紧张了,于是笑吟吟地行礼:“师父,您叫我?”
  廖举人看她一眼,指着面前的凳子:“坐。”
  田幼薇落了座,乖巧伶俐,平和温柔。
  廖举人沉默片刻,道:“阿薇将来想要做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啊?想做个长命百岁,幸福安康的有钱人。”田幼薇侃侃而谈:“我还想让亲人朋友老师全都和我一样幸福安康,长命百岁。”
  廖举人笑了,像是想和她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道:“那我祝你如愿以偿吧。”
  “谢先生。”田幼薇又就番邦话上的几点疑问请教廖举人,廖举人索性道:“把阿璟叫来,我和你们一起说。”
  今日廖举人讲的点很多,田幼薇和邵璟都听得很认真,田幼薇还做了笔记,打算带给可怜的傻二哥。
  学生听得入迷,老师自然很高兴,廖举人一口气讲到天快黑才肯放人。
  田幼薇和邵璟坐得太久,脚僵手冷,趁着夜色还未完全降落,碎步往家跑。
  将要跑到村口时,忽然听见狗在狂叫。
  二人一同回头,但见村口站了个人,畏畏缩缩的,被一群狗撵着咬。
  “别叫!去,都散了!”田幼薇喝住狗,便是个陌生人,也没有让狗随便咬的道理。
  邵璟警惕地迎上去:“这位,您找谁家呢?”
  夜色昏沉,看不清人脸,只能依稀看到是个男的,头发乱蓬蓬的,穿件破棉袄,缩着肩,勾着腰,没什么精气神。
  那人哑着声音道:“找姓廖的。”
  “找哪个姓廖的啊?我们庄子里好几家姓廖的呢。”邵璟捏捏田幼薇的手,让她防备小心着些。
  田家庄住的多数都是田姓族人,偶有几家外姓,那都是有数的。
  唯一一家姓廖的就是廖先生家了。
  “就是从前在县城开书铺的廖家。”那人低着头藏着脸,“我从明州来,有人托我给他带书信。”
  这可不对。
  廖先生就和明州的吴七爷交好,若是吴七爷要带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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