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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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谢氏心情不好,怕吵。
田幼薇体谅继母的不容易,乖巧地帮着给秋宝换了尿布,这才带着邵璟回去。
喜眉烧起炭盆,屋子里慢慢暖和起来。
田幼薇给邵璟布置了任务,就低着头认真写自己的字,写着写着,喜眉戳了她一下,她回头,只见邵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田幼薇摇摇头,起身哄他到她床上去睡,邵璟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她一眼,半闭着眼任由她把他牵到床边,一头栽下去就没了声息。
“这么困,昨天夜里是去做贼了吧。”喜眉把邵璟的鞋袜脱了,帮着盖好被子,玩笑道:“姑娘,我昨夜帮你放了许久的风,你给什么奖赏?”
田幼薇捏了一颗糖:“给你。”
“真小气。”喜眉抱怨着,将糖扔到嘴里,吃得眉开眼笑:“您也睡会儿呗,主母心情不好,肯定不会管。你们睡了,也方便我打个盹儿不是?”
田幼薇失笑:“那行,一起睡吧。”
她没听喜眉的话,没和邵璟躺在一起,而是抱了被子铺在矮榻上,和喜眉挤在一起睡。
等到醒来,天都快黑了,炭盆里的火早就灭了,喜眉不知去了哪里,身边趴着个小人儿,托着腮定定地看着她。
“阿璟,你醒了呀?”田幼薇笑着起身,“这么冷,怎么傻傻地坐着?”
“不想离开阿姐。”邵璟拉住她的手,将脸贴上去蹭了几下,很小声地道:“要阿姐在,我心里才不害怕。”
田幼薇被他的小动作搞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阿璟害怕什么?”
邵璟没出声,半晌才闷闷地道:“什么都害怕,怕自己会挨饿,会没人要,会死掉。”
田幼薇大为惊奇:“你怎么会死掉呢?活得好好的。”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是抖的。
邵璟趴在她怀里,很小声地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不怕。大概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看过好多死人吧?”
田幼薇默默地将他搂紧,柔声安抚:“不要怕,阿姐一直都在。”
田父天黑尽了才回来,满脸疲惫不高兴,谢氏想知道是否没办成事,又不屑于和他搭话,便给田幼薇使眼色。
田幼薇佯作天真,凑上去给田父捶腿捶背:“阿爹今天去了哪里呀?我听人说咱家还要烧窑,是真的吗?”
田父沉着脸不说话,许久才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田秉、谢氏、田幼薇、邵璟四人默默交换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隐藏的喜色,这肯定是不顺咯。
田父谁也不理,吃完饭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带着平安骑着马又出了门,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谢氏气得很,叫老张出门去打听。
老张回来,把田父的底抖搂了个干干净净。
☆、第53章 迷惑
田父先是去了张师傅家,让张师傅准备再烧一炉瓷坯,谁想张师傅竟然病了,近期内都不能做活,必须静养。
张师傅向他推荐自己的儿子,田父又不放心,就想着是不是去其他窑场借个老师傅来做这件事。
刚盘算好,就遇着了杨监窑官,杨监窑官很委婉地告诉他,送一只碗上去就行了,年前都别再动用窑场和窑工。
因为窑场要休息,窑工也要休息,如此才能在开年之后,烧出更多更好的贡瓷。
田父当然很生气,贡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怎么还不许他做点自己的事了?窑场还是他的呢。
杨监窑官没和他讲道理,只道:“你不听招呼,很多窑场等着做这活儿呢。”
烧制贡瓷的窑场一共只有八个名额,田家不做,多的是人想做。
田父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了。
“老爷今天是往其他窑场去了,想问问别人家能不能帮这个忙,借龙窑借人。”
老张觑着谢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生怕主母会忍耐不住大发雷霆。
谢氏果然气得倒仰:“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田幼薇不想让下人知道父母失和,赶紧将老张打发走:“你先下去吃饭。”
没了外人在场,谢氏的眼泪“唰”地就来了,拉着田幼薇的手诉苦:“你看你爹,早年打仗抚孤,我也不说了,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一心想要搞这个,拦都拦不住!你说怎么办才好?”
田幼薇有些感叹,从前谢氏可不会和她说这些,而是彻头彻尾将她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事只会闷着自己生气,如今竟然也会问她讨主意了。
果然有些事情,只要主动迈出第一步,之后就会不同。
“您别急,这不是还有我和二哥吗?”
田幼薇很是稳重地安抚谢氏:“杨监窑官既然不准咱家做这事,肯定也不许别家做,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人能搞特殊。”
谢氏镇定下来:“是这个道理,但我还是不放心,叫你二哥私底下去找找杨大人。”
毕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问题,谢氏很快收拾出一份厚礼,让人把田秉从学堂叫回来,叮嘱一番,让他带着礼品去寻杨监窑官:“别让人知道了,不然你爹不饶我们。”
田秉道:“娘就放心吧,我一准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邵璟又道:“我跟二哥去。若是伯父问起,也好有个遮掩。”
谢氏很满意:“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田幼薇道:“娘也很好呀,都是为了我们大家打算,要过好日子,就要拧成一股绳。”
谢氏欣慰极了,觉得自己如此操劳,也不算是白费劲儿。
田秉和邵璟很快回来,手里照旧拎着礼品盒子,谢氏以为事情没办成,急得不行:“怎么回事?杨大人不肯吗?”
田秉道:“不是,杨大人说谁家都不许动,谁动就抹了谁的贡瓷资格。这礼,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说咱家多了两个孩子,到处都要用钱,不必客气。”
谢氏欣喜之余,突然顿悟,杨监窑官曾给邵璟做过证明,所以,这是要她善待邵璟?于是看待邵璟的目光更加温和。
邵璟没事儿似的,照旧十分勤快地帮着做事,乖巧得不得了。
晚间田父回来,脸黑黑的,闷声不出气地吃了晚饭,洗洗就睡了。
平安悄悄告诉高婆子:“跑了一天,谁也不敢接招,谢大老爷反而说了他一顿,讲他不务实,叫他别折腾了。”
高婆子欢喜得:“还是自家的人好啊,别个哪里管这些!”
田幼薇把田秉叫到一旁去:“二哥去白家窑场打听到什么了吗?”
田秉唬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白家窑场?”
田幼薇指着他的鞋子:“白家窑场那边有一块黄泥地,你和阿斗的鞋边都染上了。”
“你出息了啊,这个都知道,日常没瞒着爹娘到处野吧?”
田秉先教训了田幼薇一顿,看她乖乖不敢吭气,这才说道:“没打听着,也没听说白家和谢舅父有太多往来。”
田幼薇想起谢大老爷骂田父的话,也有些迷惑,难道谢大老爷真的是一时糊涂,并没有想要怎么算计自家老爹?
如果那个害人的不是谢大老爷,那会是谁呢?
想到有一双眼睛躲在背后窥探着他们,随时随地可能冲出来狠狠咬一口,她就不寒而栗。
第二天,田父早早起来又要出门,谢氏冷眼看着,早饭也不给他吃。
田幼薇和田秉、邵璟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出声,态度很明了,他们站谢氏这边。
田父又没面子又憋屈,气得使劲跺着脚往外走,就听平安道:“谢大老爷来了。”
来者是客,田父虽然不想见谢大老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迎客。
谢大老爷带了谢良一起来,笑眯眯地将谢良交给田幼薇:“阿良一直念叨着你,一起去玩吧。”
谢良这回拿出来的是漂亮的绒花:“我娘让我给你带的,说是要过年了,阿薇你戴上肯定很好看。”
田幼薇给邵璟使个眼色,叫他拖着谢良,她自己借口奉茶,跑去偷听谢大老爷和田父说话。
只听谢大老爷苦口婆心地劝田父:“你想得倒是挺好的,但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禁不住折腾,你先把那只碗呈上去,有那烧窑的钱,不如拿去打点,确保这碗能送到圣上面前,再美言几句,比你烧十只碗出来还要管用。”
这话说得在理,田幼薇对谢大老爷的恶感小了许多。
谢大老爷和田父说了半天,终于把田父说动了:“那我就先按你的意思试试,你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谢大老爷苦笑:“我还是你推荐了才能专供匣钵的呢,哪里有你人熟?你不如问问杨大人。不过你这次烧出来的那些次一等的秘色瓷,我倒是可以给你牵线销给高丽人。”
这事儿到此就算说好了,田父别扭着叫田幼薇让谢氏做饭招待谢大老爷父子俩,谢氏也应了。
☆、第54章 一身正气
谢大老爷能说会道,硬生生将田父和谢氏劝得和好了,谢良也是热心又和善,搞得田家上上下下都很感激。
田幼薇虽有警惕,却也不能平白无故说他们不好,因此也是热情周到地帮着招呼谢氏父子。
将近傍晚,谢大老爷酒足饭饱,招呼谢良:“该回家了。”
谢良完全不想走,假装自己的肚子疼:“我肚子疼,走不动路。”
谢氏就道:“不如让他在这里多歇一夜,明日我让人送他回去。”
谢大老爷道:“那不行,怎能给你们添麻烦。”
田父道:“一点都不麻烦,叫他留下来吧,孩子多,热闹。”
谢良捂着肚子,夸张地叫:“唉哟,好痛好痛。”
谢大老爷不好意思地应了:“那好吧,这臭小子,总给我丢脸!”却又交待田幼薇:“阿薇啊,要是他闹你的话,你别客气,给我狠狠教训他!”
谢良:“爹,我哪里会闹阿薇?我都是顺着她的!”
田幼薇客气地道:“阿良表哥很好的。”
谢大老爷笑得满脸褶子:“你也觉得阿良很好啊?”
田幼薇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一般,便道:“大家都很好啊。”
谢大老爷却和没听见似的,和田父使眼色,意有所指:“看吧,我就说孩子们很好,阿良觉得阿薇好,阿薇也觉得阿良很好。”
田父讪笑一声:“天色不早,我送你出去。”
大人离开,留了几个孩子在原地,谢良立刻就不叫肚子疼了,神气活现:“走,我们出去玩!”
田幼薇还在想谢大老爷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没心情出去闲逛:“天要黑了,怪冷的,就在家里吧。”
邵璟拉着她的手,盯着谢良,很认真地道:“阿良哥哥,你的肚子不疼了吗?”
谢良笑嘻嘻地道:“不疼了,我刚才是骗我爹的,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邵璟严肃地道:“阿良哥哥,你怎么能骗人呢?因为贪玩欺骗长辈和大家,让大家为你担心,这个做法很不对。第一次骗人,大家都信了,第二次、第三次就没人信了。君子无信不立……”
“……”谢良是个老实性子,虽比邵璟大了好几岁,却被说得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
邵璟道:“知错就要改,现在谢舅父还没走远,你赶紧去找他认错吧,省得他回去说了,舅母又要担心,说不定连夜赶来看你,多折腾呀。”
“我,我……”谢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眼巴巴地看向田幼薇:“阿薇,不至于这样吧。”
田幼薇也觉得不至于,很明显,大家都看出谢良是装的了,谢大老爷那样的人精,怎会看不出?
再看谢良那个老实又为难的可怜样子,想起他的性情为人,就想帮他说说话,多留一夜也不会怎样。
“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邵璟捏住了手,她侧目,只见邵璟严肃地看着她,说道:“阿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说错了?”
田幼薇哭笑不得,她要教育邵璟走正道,肯定不能讲他说的不对。
但是在对错之外,还有人情世故在里头,不能这样对待谢良的,感觉就是在赶人家走。
“阿薇,我知道自己错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好不好?”谢良眼巴巴地凑过来,拉住田幼薇的手,可怜兮兮地央求她。
邵璟很坚决地把谢良的手掰开:“阿良表哥,你是大人了,阿姐也大了,你不能拉拉扯扯的,不然人家会乱说。”
讲着,把田幼薇两只手都攥在他自己手里,挡在二人中间,挺着小胸膛,仰着头,一身正气。
谢良红了脸,几乎被挤兑得无地自容,对着邵璟这样的小豆丁,没法儿说自己还小:“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咳咳!”田幼薇低咳两声,讲道:“我看这样吧。”
两个人同时盯着她,谢良是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期盼的,柔软的,满含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