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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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就都解决了吗?想来郭氏也不至于小气到那种地步。
廖姝不好意思地道:“我也去吗?”
田幼薇戏谑道:“当然了,你是我嫂子嘛。”
廖姝居然很认真地思索一回,失望地道:“我倒是真想去,郡王爷该喝一杯谢媒酒,只是去不了,不方便。”
再说不认孟氏,也打算立刻出嫁,始终不能犯别人的忌讳。
田幼薇抿着嘴笑,这要出嫁的人啊,果然不一样。
见天色还早,田幼薇又骑着马去了铺子,将账簿还给掌柜,再狠狠夸了他一回,又给铺子里的人多发一个月的工钱算作奖赏,才让掌柜准备礼品:“……是送去感谢郡王府的,务必准备最好的。”
掌柜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折腾了两三天,终于准备妥当,郡王府那边也传来回信,让他们过去。
于是一家子穿着簇新的衣裳,高高兴兴去了普安郡王府。
果然如同田幼薇所料,男人们被殷善引去见小羊,女眷则由张五娘领着去见普安郡王妃。
郭氏在正院的宴息处见了她们,笑吟吟的,拉着谢氏和田幼薇的手嘘寒问暖,又叫张五娘把儿子抱出来给她们看:“长大了很多吧?一天一个样,陛下要赐名……听说还没拿定主意,小名叫延儿。”
延,取延续、长久之意。
今上无后,这孩子算是孙子辈中的头一个,是希望能带来好运、江山永固的。
“这名儿好!”田幼薇和谢氏都很认真地称赞了一回,见那孩子眼珠乌黑闪亮,盯着她们咧着小嘴笑个不停,便都发自内心地喜欢起来,满怀的母爱藏都藏不住。
张五娘掩着口笑:“我早知道咱们延儿可爱讨喜,却没想到你们就爱成了这样!”
做母亲的,通常乐于见到别人真心喜欢自己的孩子。
郭氏很大方地让谢氏和田幼薇抱:“……陛下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很喜欢延儿,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们多抱抱他,以后遇到的都是好事。”
田幼薇感动地看向郭氏:“王妃,您真好。”
换她处在郭氏的位置,未必做得更好。
郭氏拍拍她的手:“会好起来的,等邵探花回来,好好过日子。”
一个小厮站在廊下行礼道:“王妃,前头田老爷和田二爷要走了,让请谢孺人和田姑娘出去回家呢。”
郭氏忙道:“怎么这样快就走啦?去和郡王爷说,务必留下客人吃晚饭,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
小厮道:“郡王爷说不必了。”
郭氏颇意外,又问田幼薇:“要不,我让人领你们去见见郡王爷,当面和他道个谢?”
小厮跟着道:“郡王爷说了,不必客气,他还有事。”
这是不肯见田幼薇和谢氏的委婉说法。
郭氏抱歉地道:“你们看,他天天就这么忙……”
谢氏和田幼薇笑着告辞,张五娘自告奋勇送她们出去。
待三人走远,郭氏将长子抱在怀中逗弄着,跟孩子一起咿咿呀呀。
一旁伺候的嬷嬷上前来,小声道:“郡王爷不留饭不见人,倒是让人意外了。”
郭氏淡淡地道:“有什么意外的?这才是他。这样挺好,叫人放心。传令下去,谁也不许乱动,不然以叛主罪处置。”
她不会动田幼薇,就像她会一直善待张五娘一样。
这一场博弈,是她和小羊的,也是她和命运的。
所以,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努力推动邵璟早日归来。
☆、第495章 雪夜
转眼秋去冬来。
田家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田秉和廖姝终于成了亲,夫妻恩爱。
田父盛情邀请廖先生搬过来一起住,以便二人一起聊天喝茶下棋什么彼此有个伴——也方便他在廖先生喝酒时偷尝一二。
然而廖先生看透了田父的内在,严词拒绝:“以为我会让你方便偷酒喝吗?做梦去吧!不来!”
田父很生气:“你这个老古板!是觉着在女婿家住丢人吧?我看你是书读多了,越读越傻!偷酒喝?谁耐烦喝你的酒?我喝了一辈子的酒,人血酒都喝过,会稀罕你那破酒?”
廖先生道:“是,我的是破酒,所以更不来了。”
二人不欢而散。
田父恶狠狠骂田秉:“赶紧的生个孙子给我,我看这老古板不厚着脸皮天天往咱家里蹭!”
田秉听不到,只晓得他爹又在发飙,乐呵呵地听着,见田父闭了嘴才道:“不高兴就冲着我嚷嚷好了,反正我听不见,也不会生气,嚷完就好了,咱还高高兴兴的。”
本是豁达温软之语,田父听了却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好好的孩子,竟然遭遇那种不幸,听不见声音,毁去大好前途。
廖姝原本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的,见田父眼里泪光闪闪,晓得他又难过上了,忙道:“嗳,真好啊,我还以为没办法嫁给阿秉了呢。”
田父立刻转悲为喜:“是啊,真好。”
“我回来啦!”穿着男装的田幼薇带进来一股冷风,她倒是不冷,脸红扑扑的,屋里围着火盆的几个人却是齐齐打了寒颤。
田秉嚷嚷:“关上门,关上门,臭丫头故意不关门的吧?这北方吹得嗖嗖的,真冷。”
田幼薇道:“下雪了!我特意不关门,好叫你们去看雪。”
“下雪了?”所有人都站起来往外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居然就这么不期而至。
谢氏叨叨:“天越发冷了,也不知道阿璟有没有炭火取暖,衣裳够不够穿……”
田父怕田幼薇听见难过,没好气地打断谢氏的话:“你比我小那么多,记性怎么还没我好?前些日子不是才把绵袍送去郡王府吗?叨叨,叨叨,啰嗦!”
谢氏连忙看向田幼薇,说道:“对,对,对。”
田幼薇带着秋宝站在房檐下伸手接雪花,笑眯眯的道:“娘,别担心,说是一切都好呢!”
邵璟还在宫中幽禁着,偶尔也能请托小羊带些衣物进去,再给彼此带几句话。
殷善会把邵璟的口信带过来,通常都是很简单的报平安,其余没有多话。
但这种时候,对于彼此来说,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平安。
半夜时分,雪越下越大,飘落在窗纸上“簌簌”的响,窗外也渐渐白了起来。
田幼薇睡不着,索性穿衣起身裹上厚厚的大毛披风出了门。
她从生活回归正常之后,又以白师父侄儿白清沅的身份回了修内司官窑继续干她的瓷器活儿。
当初小羊给她处理这事时,对外是宣称她家中出了事,回家给老人伺疾去了。
于是田幼薇回来,好些人都问她:“令堂的身体好些了吗?”
田幼薇难过地叹气:“没了。”
她亲娘确实没了,这不算说谎。
众人听了,通常都会同情地安慰她几句,唯有程保良十分沉默,并不问她去了哪里,也不问她家里的情况如何。
那天早上他见到她,略有些意外,随即不过淡淡一句:“回来了?”
她说:“回来了。”
他便道:“既然回来了,就还按着之前的规矩办差。眼看是冬至,郊祭即将举行,我们还有一批祭器要赶出来,赶紧去熟悉熟悉情况,立刻动工。”
田幼薇二话不说,立刻出门找人熟悉情况。
程保良看着她的背影,由衷松了一口气,露出些许笑容。
终于回来了!意味着他身上的担子也要轻松很多。
田幼薇对宣和博古图谙熟于心,画工流利,釉料配比火候都有造诣,对整个制瓷工艺流程熟得不能更熟。
她之前给他当助手,他虽觉着她能干精细,却也没觉着有多重要,毕竟整个窑场里的匠工都是全国最拔尖的,直到她突然之间不再出现,他才发现她的重要。
单论某种技术,匠工们确实是最拔尖的,若论对整个制作礼器的工艺流程、细节精度火候把控,谁也不及田幼薇。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程保良真的是被折磨惨了。
于是,这一次田幼薇回到修内司官窑后,发现自己的任务更重了。
程保良之前还会过问瓷器制作生产的细节,现在基本不问,但凡工艺上的事全交给了她。
奇怪的是,窑场里其他匠工、管事啥的无人反对,很听她的。
但田幼薇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最爱还是集思广益——不是若干好意见加在一起就能好事的,必须有人能把它们糅合,再拧到一股绳上才是好事,不然就成坏事。
幸亏她在这方面有足够的天赋和耐心,虽然繁忙,却也游刃有余。
礼器顺利上缴,三年一次的南郊大祭顺利完成,程保良得了嘉奖,她什么都没得到。
程保良很抱歉,特意把自己得的金银分给她,说道:“我是向上头推荐了你,正式任命你做我的副手,也没品级,但至少可以提一提待遇,正一正名。
但上头没回复,听说问题出在普安郡王那里,你和他相熟,不如改日登门拜访,问一问?”
她不过一笑而已。
修内司官窑的副主管,再没品级,始终也是小吏了,而她,是个女人。
小羊这样谨慎的人,又怎会给她这个职位呢?
田幼薇想着这些事,仰头看向天空。
无数雪花柳絮似地旋转着飘落下来,悠悠地落到她脸上,留下几丝冰凉,再化成了水。
田幼薇悄无声息地开了大门,沿着被细雪堆满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夜深人静又飘雪,街上空荡荡的,雪还薄,小牛皮靴子踩上去就是浅浅一个脚印。
她步履轻快地朝着皇城走去。
☆、第496章 糖盐
一直走到皇城附近,能看见值夜的御林军了,田幼薇才停下来,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那座高高在上的皇城。
她爱的人,她的丈夫,她的阿璟,就在那里面。
她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究竟是在修缮古籍,还是在休息,或者独自倚窗望雪想她。
她也不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是否有衣穿有新鲜洁净、热乎乎的饮食。
但她相信,他一定很努力、很顽强地坚持着,活着,并且她相信他一定也很豁达、很耐心地等待着。
朝廷派去靺鞨的使臣已经如期出发,想必这个时候已快要抵达靺鞨都城。
穆老夫人也回了襄阳,前不久她托人带了一些这边的风物过去,那边也回赠了她当地土特。
周家最近安静如鸡,并未再有其他动作。
若不是邵璟还关在宫中,有时候她几乎要生出错觉——两家人从未有过这许多的恩怨,井水不犯河水。
雪越发大了起来,渐渐成了鹅毛大雪,随着寒风一团团地飘落,远处传来值守御林军抱怨的声音。
田幼薇却不觉得寒冷,她的心里燃着一把火,那是对邵璟的思念之火和生存之火。
她走到一处无人的城墙下,将手轻轻放在冰凉的墙上,想着她在这一头,邵璟就在那一头。
有脚步声渐次而来,有人惊道:“那里有人!干什么的?”
是巡夜的御林军,刚好巡到这里了。
田幼薇并不打算逃跑,她收回手,转过身,默默颔首。
却叫那一队御林军看呆了眼。
朦胧的火光雪影下,暗红色带白色兔毛边的兜帽下方,一张清秀精致的小脸,肌肤柔润,清亮的大眼睛透着恬淡安静,英气中又透了几分婉约的长眉,天然上翘的红润嘴唇。
挺拔玲珑健美的身形,即便是宽大的披风也不能掩盖其美,分明是安静柔和的,却又透着飒爽之姿。
实在是个独特少见的美人儿,而且胆子大得出奇。
领头那位年约二十多岁、身形魁梧、容貌端正的御林军校尉走上前来,皱着浓眉打量田幼薇,语气严厉:“你是谁?半夜三更不在家待着,孤身一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田幼薇坦然一礼:“我姓田,普通人家的女子,难得见着下雪,有句诗总也推敲不好,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倒是吓着诸位了。”
众人看她模样,觉着她的话十分可信,纷纷笑了起来:“还以为是夜会情郎的呢……”
田幼薇只当没听见,和一群不通礼仪的糙汉子较什么真,只当对方放了一个屁而已。
何况她还真是来会邵璟的,只是没见着而已。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校尉喝退了手下,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田幼薇一通,冷着脸道:“回家去,这里不许人停留!”
“是。”田幼薇从善如流,径自回了家。
途中觉着有人跟在她身后,她几次设计都没能发现对方真身,索性不管,直接回到家中将门紧紧一关,睡大觉去了。
如今天冷,不利于制瓷,修内司官窑已然放假,她可谓是想怎么睡都可以。
次日醒来,一家子围炉喝茶吃烤栗子烤红薯,说说笑笑,倒也过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