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相随-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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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还在熟睡,封君扬舍不得扰她,自己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侍女莫要吵她。出得内院,却是不见顺平身影,原来昨日里朝阳子的一粒丹药,叫顺平足足跑了五六次茅厕,腹泻得两腿发软,到现在都爬不起床来。
封君扬少有地良心发xiàn ,笑了一笑,命小厮传话给顺平叫他好好休息,这才带着亲卫去了皇宫。这一日,他果然直忙到夜色深沉才回府,辰年竟是没有睡下,守着盏灯火等他归来。封君扬何曾受过这般待遇,不觉受宠若惊,坏笑着问道:“怎么?今日有了精神,不觉得乏困了?”
辰年听出他话里有话,却不与他计较,只催着他上床睡觉,道:“阿策,咱们快些歇了吧,明日还有事呢。”
她眼睛亮晶晶地,神采奕奕,唇角也微微翘起,露出几分笑意。封君扬只看了两眼,顿觉得口干舌燥,在床边站了一站,苦笑说道:“还是算了,今日我还是去睡榻吧。”
辰年不觉惊讶,奇道:“为什么?”
封君扬不好说出原因,只笑了一笑,抱着被子去了外间榻上,过得片刻,却又踩着鞋跑了进来,嘱咐辰年道:“你安心睡,明早我叫你,咱们去贺十二那里要人!”
辰年没有多想,独自一人睡下,前半夜里有些失眠,待到后半夜好容易迷迷糊糊睡下了,却又被声响惊醒,就听得封君扬的声音隐隐从门外传来,那声音极冷厉低沉,激得辰年瞬间就清醒过来,她一下子坐起身来,扬声问道:“阿策,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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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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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倏地一静,几息之后,才听得有脚步声从外而来,下一刻,封君扬的身影从屏风后转了过来。外面天色虽然渐明,屋里却依旧昏暗,又因着没有掌灯,所以辰年并不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觉他那步子比平日里明显着滞重了许多。她心中忽地腾起莫名的惊慌,不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阿策,出什么事了?”
封君扬未答,沉默着走到她床边侧身坐下,将她的双手俱都握入了掌中,这才开口说道:“辰年,你答yīng 我,不管怎样都要保持冷静,好么?”
听闻这话,辰年的双手却忽地不受控zhì 地颤抖起来。封君扬忙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声音里透出凌厉与坚毅,“答yīng 我,辰年,你答yīng 我!”
辰年咬紧了牙,却依旧压不下心头的恐惧,她盯着封君扬,颤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封君扬凝望着她,困难说道:“叶小七,刚刚自尽了。”
辰年身子陡然一僵,那双手终于不再颤抖,只剩下冰凉。就像是三伏天中突然握住了一块寒冰,刺骨的寒意穿过封君扬的掌心,沿着右臂一路向上,如箭般穿透他的心脏,叫他的呼吸都不觉为之一滞。封君扬却不敢松手,只死死地攥着那双手,拽过去紧压在自己胸膛上,试图将它们捂热。
好半晌,辰年面上才有了一点反应,她似哭似笑地看着封君扬,嘶声问他:“自尽?叶小七会自尽?你信么?”
叶小七死在贺府一处隐秘的小院中,他自到了盛都之后就被关在这里。那小院守卫甚严,除了明处的看守之外,暗中还有几个高手保护。当日夜里,并未发xiàn 什么异处,只在快天明的时候,看守按照惯例去查看叶小七的情况,打开屋门却瞧见他死在了桌边。
“我也派了人一直在监视那院子,却是没发xiàn 什么动静,屋内更是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疾驰的马车中,封君扬依旧没有放开辰年的手,只是那手却冰冷依旧,像是怎么捂都捂不热。他小心地看了辰年一眼,又道:“而且,叶小七留得有遗书。”
辰年猛地抬头,直直地望向封君扬。封君扬不觉苦笑,道:“我知你的意思,遗书可以为是人伪造。只是????你到那自己看就知dào 了。”
黎明时分的街道空旷而安静,车夫不停扬鞭催马,那马车很快就赶到了贺府之外。贺泽人已经等在了门外,瞧着封君扬与辰年从马车里下来,忙就迎了上去,面带歉意地说道:“我也没料到会出此事,只一心防备着你来劫人,却不想????”
辰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太过冷厉,带着森森的杀意,叫贺泽下半句话断在了口中。她没理会他,只僵直着身体迈上台阶。封君扬很快从后面追上,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陪着她往内走去。
贺家一方霸主,虽只是在盛都的别院,却也是庭院重重,占地极广。辰年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这才看到了那处小小的院门,她不觉停下了步子,带着一丝恍惚,低声问身旁的封君扬:“阿策,这只是我发的一个梦呢,是么?”
“辰年????”封君扬只觉心中闷痛,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答她。是他应了会救出叶小七,却又一次对她食言。
辰年却忽地淡淡地一笑,挣脱了他的手掌,挺直着瘦弱的脊背一步步往院子走去。那院中立着不少贺府的护卫,瞧她进来,无声地让开了道路。辰年就这样一路顺畅走到屋门口,瞧见了仍还伏在桌前的叶小七。他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血染湿半边身子,在脚下汇成了大大的一片。
“因怕说不清楚,屋里的一切我都没敢叫人动,只除了这个。”贺泽不知何时到了辰年身后,递过一封书信来,“这是从桌上拿的,应是他写给你的。”
到了此时,辰年竟是意ài 地冷静下来,她接过那信,展开了看去,就见上面简短地写了几行字,却是说他不想再拖累她,以一死求得解脱,也好叫她日后再不用因着他受制于人。确是像叶小七的口吻,更绝妙的是,那字迹竟也是叶小七的,虽一笔一划,却是东倒西歪,犹若出自几岁孩童之手。
辰年看得片刻,一言不发地将那信纸递给了封君扬。
封君扬扫了那信两眼,面色不觉微变。贺臻是以叶小七的性命要挟,叫辰年嫁了他,在这信里,叶小七却叫辰年不要再因自己而受制于人,去寻心中所爱,那这“所爱”定是另有其人了。
“这封信是伪造的。”封君扬的声音里带上了阴狠,这封所谓的遗书不但是伪造的,而且伪造者其心可诛,意图用这封信来离间他与辰年两个。
辰年低声嗤笑,幽幽叹道:“做得多像啊,就是叫叶小七自己写,也不过如此了。”
贺泽闻言面露薄怒,道:“人在我手里出了事,你定是要怀疑是我做的手脚。只是你也想想,我若想杀他,早在船上是便杀了,何苦等到你都嫁了,再来多此一举!还有,你再看看叶小七留在桌上的血字,分明是他临死前写的,又怎能造得假?”
辰年此刻也已走到了桌边,手扶在叶小七冷硬僵直的肩头,怔怔地看那桌面上留下的几个血字:小四爷,行侠仗义????
他没有叫她辰年,而是叫她“小四爷”,他最后留个她的那个字,是一个“义”。往事仿佛历历在目,那时他们都还年少无知,明明只是清风寨里两个小小山匪,却妄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侠,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他猴一般的在山路上跳着,说:“小四爷,日后你做成女侠,我做成大侠,咱们两个带着小柳,咱们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她没好气地给他一个冷眼,问他:“为什么我做成女侠,你却要做大侠?怎么?你还想着比我厉害了?”
他很是不好意思的挠脑袋,改口道:“那你就做大侠,我做少侠好了,咱们两个带着小柳,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为什么非要带着小柳?”
“因为我喜欢她啊!”
????
那遗书虽是假的,可这几个字却是真的,这是叶小七最后留给她的话,他叫她小四爷,他要她行侠仗义。他最后留给她的,是沾着他的心头血写下的一个“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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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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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宁肯与她一同仗剑杀入贺家,与她死在一处。
他说小四爷,你别和他们一样。
辰年缓缓地跪下身去,跪在叶小七的脚边,身后抱住他早已冷硬的身体,一点点的用力,紧紧地抱住了他,动也不动。封君扬看得心惊,忙上前两步扶住她的肩膀,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厉声喝道:“辰年,你冷静一些!”
辰年抬眼漠然看他,问:“你还想叫我怎样冷静?”
她并未哭喊,也未发狂,简直是冷静的可怕。可越是这般情形,却让他从心底里泛出恐惧来。说实话,他并不在意叶小七的死活,他在意的,是叶小七死后辰年的反应。他在意的是叶小七死后,辰年会怎样?
辰年还在直直地看着他,问道:“到现在,你还认为他是自尽的吗?”
不是自尽!叶小七若是自尽,他会把要说的话都写在遗书里,不会又在桌上留下血字。封君扬将辰年的双肩握得更紧,低声道:“既然知dào 是有人作祟,就更不能叫他们如愿。”
辰年闭目,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眼。封君扬松开了她,回身冷冷看向贺泽。贺泽被他看得胆颤心惊,强自镇定着,与他说道:“你们夫妻两个不要都冲着我来,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君扬唇角微挑,冷笑道:“人在你手上出了事,你怎可能毫不知情?”
贺泽露出无奈又懊丧的神色,摊手道:“这可真是要冤枉死我了,我是真的不知dào 。我后日便要返回泰兴,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找麻烦?”
“这匕首哪里来的?”辰年忽地问道,她声音冷厉凛冽,透着金石相击的杀气,“叶小七身上怎会有的匕首?这匕首是哪里来的?”她站起身来,向着贺泽一步步逼近,“谁给他的?”
贺泽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了面容,沉吟道:“这需yào 慢慢查才行,这匕首,之前并无人见到过。”
“慢慢查?”辰年冷笑,说道:“不用慢慢查,你把所有能接触到叶小七的人都叫过来,我来审。”
贺泽看封君扬没有反对,只得咬了咬牙,命人将看守叶小七的那些护卫皆都叫了过来。十多个人在院内跪成两排,贺泽用手指向他们,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那,能接触到叶小七,就他们这些人了,你审吧。”
辰年面罩寒霜,抿唇不语,正欲上前时被封君扬拦下了。
“我来吧。”他说,回手从身后亲卫的腰间抽出配剑来。不想辰年却是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她拿走了他手中的剑,走上前去以剑尖抵住第一排头个人的咽喉,轻声问道:“说,谁给的叶小七匕首?”
那剑尖极为锋利,只轻轻一触间,便已然刺破了皮肤,那护卫的身体不受控zhì 地哆嗦起来,他飞快地瞟了辰年一眼,又赶紧垂下了眼帘,颤声道:“小人不知。”
辰年追问:“真不知?”
那人咬了咬牙,答道:“真不知。”
辰年再没说话,剑尖只往前轻轻一送,顺势又往旁侧一划,竟是将那人的咽喉齐齐割断。那护卫显然是没有料到辰年一个年轻女子会如此毒辣,只问了两句就会突下杀手,他再想反抗已是不及,只能震惊地望着辰年,手捂着脖子只发出两声“嗬嗬”之声,便就一头栽到地上气绝身亡。
众人还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辰年的剑尖已是又指到了下一人的脖颈处,寒声问道:“说,谁给的匕首?”
那人哪里还敢答话,吓得只忙要起身逃走,可辰年内力虽失,精妙的剑招却都还在,手中长剑如影随形地贴在那人脖颈处,不论他如何躲闪,剑尖始终不离他的咽喉三寸。
“说!”辰年冷声喝道。她的狠厉惊住了众人,四下里一时死寂无声。贺泽那里最先反应过来,不觉勃然大怒,愤然道:“谢辰年,你够了!你怎能这样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辰年闻言转头看他,冷笑问道:“谁人不无辜?叶小七就不无辜吗?他为你贺家冲锋陷阵,卖命三载有余,最终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他不无辜吗?”
贺泽答不上话来,气急败坏地瞪了辰年一眼,又去看封君扬,问道:“封君扬,你就任由着她发疯吗?”
封君扬沉默不言,只沉着眉眼,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辰年。
辰年淡淡一笑,复又转回身去,问那护卫道:“说,谁私下里接触过叶小七?”
那护卫早已是吓得冷汗淋漓,身体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