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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姝色-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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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瞿、刘季等半刻也不敢耽误; 赶紧入宫议事。
  “想不到幕后之人这样歹毒; 不但要侮王后; 更连郑姬也不放过,根本就是存心破坏大王与真定的联盟!”王戍等也算头一遭见识群情激愤。
  刘徇未言,只示意其噤声; 不再议论。
  这幕后之人,他心底自有估量。此前对赵姬下药一事; 旨在毁赵姬名声; 于他这个萧王却是分毫不损,在旁人眼里,更是替他寻了个名正言顺将太后之女驱走的理由;而昨夜郑女之亡; 却旨在破坏他与刘延寿二人的联盟。
  如此看来,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他心底隐有猜测,却尚未查实,为今之计,只得待此次出征归来,再行处置。
  “大王,是否应将郑胥追回?”刘季等十分担心因此一事,与真定的联盟便会告吹。
  刘徇未答,只问郭瞿:“君卿以为如何?”
  郭瞿捋着胡须思忖片刻方道:“臣以为不必。郑女到底不是王女,真定王虽十分信赖国相,却也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范糊涂。当务之急,应是立即发兵,解真定之围,如此,短期内当不会生变。”
  刘徇深以为然,遂下令将原定的后日出发,提至今日午后,即两个时辰后。
  一时众人皆散,严阵以待。
  ……
  寝房中,刘徇匆匆而归时,阿姝正愣愣盯着案上裂了口的陶瓶。
  这是事发前,刘安托人辗转送来的解药。那夜她思来想去,还是将其留在屋中,并未随身携带。此物为陶制,不如竹简、丝帛等可焚烧,事后因寻不到机会处理,她只得悄悄藏于箱底,等着暗寻机会带出宫去。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素来从不在屋中多做停留的刘徇,竟会趁她未醒之际,私动她物件,还将藏于箱底这样难寻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那样敏锐,定是已知晓了她那点拙劣的小心思,也不知是否会就此反悔,不再放她归去。
  正想着,屋外却有人报:“大王归来。”
  阿姝浑身一震,下意识望屋外尚早的天色,便一眼见刘徇满面冷凝,疾步入内。
  她满目惴惴,因心虚,只紧紧绞着衣袖,小心翼翼的望着他,虽疑惑晌午未到他便归来,却半步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开口询问。
  倒是刘徇,眸光阴晴不定,面无表情道:“晌午后我便要出征,轻骑快马往南绕行,恰经赵郡。你若还想回邯郸,这便收拾好,跟我同行。”他目光不动声色瞥过墙边仍在的箱笥,“你若赶不上,便别想回邯郸了。”
  说罢,也不待她反应,径直取了身铠甲胡乱披上,便又匆匆离去。
  阿姝呆望他背影片刻后,方回过味来他话中意,顿时欣喜不已,提着裙摆快步跨出屋门,冲雀儿等招手唤道:“快快,都收拾起来,过了晌午咱们便要回邯郸了!”
  婢子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也赶紧入内。
  快马轻骑而行,便不可将行囊全都带上,她当机立断,只取了紧要的换洗衣物与日常用具,塞了一口箱子,便将旁的物件都舍去了。
  方才还忧心此行不成,如今忽有机会,她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不但自己整装完毕,连刘徇的衣物也已收拾好,只待时辰一到,便可出城。
  而此刻,刘徇离去,却未直接出宫,而是绕行至樊夫人屋外,踌躇片刻,方上前立于门外一仗处,冲屋内呼道:“出征在即,我特来向大嫂辞行。”
  这院中素来清净,除樊夫人身边的郭媪与服侍二幼子的乳母与婢子外,鲜少有人。目下,破奴与阿黛正被乳母领着在别处嬉耍,屋中只樊夫人与郭媪在。
  室内静了片刻,方有脚步声传来,郭媪自屋中出,侧身将他请入屋中:“大王请入内。”
  刘徇踏步而入,只见屋中门窗紧闭,略显阴暗,铜炉中青烟袅袅,气味浓郁。樊夫人面色苍白,阖目凝眉,仿佛十分疲惫的侧靠在榻边,听见脚步声,方勉力张目看来,扯起一丝笑意道:“仲渊来了,方才听你说出征在即,怎这样急?”
  刘徇于一仗外停下,微拱手道:“郑女昨夜忽然自尽,事出紧急,今日不得不走。”他说着,悄然抬眸细看樊夫人,“恰赵姬欲归邯郸,她也会随我同去。宫中无人,还需请大嫂多费心照拂阿昭。子郁亦会留守城中,若有旁的事,皆可寻他给我递信。”
  提及赵姬,樊夫人眼皮跳了跳,随即平静道:“照顾阿昭原是应该的,只是我体弱,前阵子无暇多顾,倒令阿昭闯出许多祸来。”她仿佛有些担忧,犹豫道,“仲渊,此番乃出征,如何能将赵姬带在身边?在外千万得小心些,莫要为了旁的小事,误了大事。”
  刘徇隐在阴暗处的眼眸微闪:“无妨,我恰要悄悄往南绕道,才送她一程。”他忽而面色冷肃,沉声道,“况且,这信都中,仿佛有人十分忌惮赵姬,若我不在,她恐怕会遭不测,不如便顺了她的意,令她回邯郸小住。”
  樊夫人面色有片刻僵硬,伸手取过案上漆杯饮一口,方平静道:“想不到不过数月,仲渊倒这般替赵姬着想了。”
  刘徇挑眉,欲瞧出几分破绽,却终是徒劳。
  他不再久留,只又说两句便告辞。临去前,他面色复杂,意味深长冲樊夫人道:“大嫂,有件事,我从未说起过。”
  “何事?”
  “那时兄长方逝,我受章后与耿允桎梏,不敢稍有逾越,连兄长尸身都不敢去寻,十分惭愧。幸有赵姬,暗中派人替兄长收尸入殓,一路送回东郡。赵姬因怕引大嫂误会,才借我之名行事。”
  他说罢,望着樊夫人。
  樊夫人睁开已然阖上的双眸,可不过片刻恍惚,便又归平静。她再度阖眸,轻声道:“如此,赵姬费心了。”
  ……
  晌午时分,大军齐备。刘徇将要出征的二万五千人分作两拨,其中二万四千人随刘季直接自巨鹿与中山联军后侧突袭,另外一千人则轻装骑行,随他自南稍绕道,悄悄往真定赶去,助刘延寿退敌。
  因提前派人前去查探情况,阿姝早早便领着三两个仆婢,并塞满两口箱笥的行囊,乘马车出城至营外等待。
  刘徇见她这样轻装简行,面上虽还冷淡,心底却忍不住惊讶,她素日里过得矜贵,如今只带这点衣物凑合赶路,竟也毫不拖泥带水。可转眼又怒从心起,她便这样迫切的要离开!
  他不由冷哼一声,策马靠近些,沉声道:“接下来数日皆要日夜兼程,我也只能将你送至曲梁,自曲梁往邯郸,我会再派百人护送。”
  他说话时,分外冷淡,全然没了过去在旁人面前做出的那等恩爱非常的模样,令其余等候的众士卒皆吃了一惊,难道赵姬这样快就为大王厌弃了?
  阿姝正立在马车旁,仰面咬唇,挺直脊背,努力望着他,娇小的身影在透着凉意的深秋西风中格外单薄。
  眼前这个高坐马上,睥睨着她的男子,昨夜于床榻间,分明还曾一声声唤着她闺名,极尽温柔,如今她周身因昨夜情事而残留的酸乏感尚未褪去,他却已这样凉薄。
  她目中闪过一抹恍惚与茫然,转而想起,自己欺骗在先,遂又默默垂眸,柔声笑道:“妾同行,已是给大王添麻烦,昨日我已修书至邯郸,待至曲梁,阿兄自会前去迎接,大王战事要紧,实不必再派人护送妾。”
  他既已知真相,她向兄长修书之事自也不必再隐瞒,遂直言坦白。
  旁人皆瞧她这般通情达理的模样,皆心有不忍。刘徇却气闷不已,为了离开,她竟能想得如此周全!
  他重重冷哼一声,便调转马头去了队伍前端,下令开拔。
  一时间,万余人的队伍分作两路,浩浩荡荡,各自前行,于城外宽阔大道上扬起阵阵沙土。
  阿姝所乘之马车虽还算宽敞舒适,却也得跟着疾行,颠簸不已,十分不适。
  不过两个时辰,她便觉浑身如散了架一般,又酸又疼。可即便如此,一想起这一路乃是往邯郸去,她便又咬紧牙关,再多的苦,也不愿抱怨一声。
  同行的仆婢见她如此,遂也不敢多有怨言。
  倒是走在前头的刘徇,到底生了恻隐,时不时寻借口回望,仿佛期盼她能稍稍示弱。可便是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直至日暮,也未等来她一个眼神。
  他失望之余,领众人寻到近水源的高地,下令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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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矛盾
  此行千人皆精兵良将; 轻装上阵,贯熟行伍; 不出半个时辰便已搭好营帐。
  营帐稍稍简陋; 外围一圈栅栏,内有数十顶帐篷; 除刘徇所居主帐供单人外,其余皆是多人挤在一处,既保暖; 又省事。
  女眷只三五个,行军中条件有限,阿姝原想与婢子们一同在马车中眠一夜,可不知为何,看着刘徇面无表情; 又隐带薄怒的模样; 心虚不已; 只得在众人目光下,颤巍巍跟着进了那唯一一顶稍宽敞些的帐中。
  军中未带日常炊具,只每人出发前分得的坚硬胡饼与少得可怜的肉干。寻常士卒自无怨言; 阿姝也不敢稍有不满,只坐在帐中; 手捧着块比她面颊还宽阔的坚硬胡饼; 仿佛捧了块冷冰冰的石头。
  她瞪眼瞧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捧近些,张口咬下; 直将牙硌得生疼,才堪堪吞进指甲大小的一小块,在宽阔胡饼上留下两排小小牙印。
  此物坚如磐石,实在难以下咽。往来士卒侧目,皆心生恻隐,这样娇滴滴的王后,哪个男子不想将世间的珍馐玉馔,华服美饰捧至她面前,以博美人青睐?
  偏偏萧王,从前温和有礼,对王后体贴有加,今日却迟迟未见动静。
  有格外殷勤者,大着胆子向刘徇提议:“大王,弟兄们都是糙汉子,风餐露宿不打紧,王后到底尊贵,又是女子,是否去猎些野味,摘些野菜,回来炙烤?”
  刘徇额角一跳,下意识往那艰难啃着胡饼,却不敢露出半分为难之色的小女子望去。
  她发鬓与衣物上虽沾了不少马蹄踏过后四下扬起的尘土,却仍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跽坐在铺地的兽皮上,风霜与粗食竟一点也未损她美色,反替她添了分坚韧之色。
  他额角又跳了跳,张目便见许多士卒竟都时不时偷觑那妇人,气得他骤然冷凝:“不必,行军之中,一切从简,我怎可徇私?”
  说罢,他径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入帐,将帘子放下,挡住旁人视线。
  那说话的裨将灰溜溜摸摸脑袋,也不敢再跟上,却忍不住腹诽:“弟兄们只怕都要抢着向王后献殷勤,哪里会想什么徇不徇私?”
  而那顶独帐中,因骤然放下的帘子将外头仅剩的微弱暮光遮住,顿时陷入黑暗中。阿姝只觉双目所及一片漆黑,不由屏住呼吸,将手中胡饼放在一边,摸黑起身要去寻火镰。
  奈何视线不清,她颤巍巍起身,未行出两步,虚软的两脚便被褶皱的兽皮毯子绊住,“啊”一声轻软惊叫,便要向前扑倒。
  帐中的刘徇亦未适应其中黑暗,听她呼声却已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她。
  黑暗中,二人撞在一处,齐齐摔倒,滚作一团,直将嵌入沙土地的木桩也撞得晃了晃,方渐止住。
  阿姝惊魂稍定,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倒,刘徇紧贴于她身前的甲衣透出阵阵凉意,直沁她身,后脑勺处却一片温热柔软,竟是他以手掌护着,不教她伤到。
  “你可伤到?”他脱口便问。
  此刻双目已适应黑暗,她抬眸望着正紧贴压迫在上的男子,目中露出些许困惑。朦胧中,他面上仍是不悦,一点笑意也无,可那漆黑的眼眸与拧起的双眉间,却有下意识的担忧。
  阿姝只愣愣望着他,摇头道:“未伤到,多谢大王。”
  刘徇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方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察觉自己略有失态,遂轻咳一声,一骨碌爬起,自取了火镰,点起一盏灯,将帐中照亮,像要替自己寻借口似的:“未伤到便好,免的又道我连累了你。”
  他说罢,又觉十分不妥。先前两次,的确是因他故,才累了她。才要开口补救,他目光所及,却是她面色憔悴,一手支于毯上,一手费力的揉着肩背,十分艰难的要起身。
  大约是白日疾行太过劳累。
  他心一下便软了,无奈的将灯搁在一旁,上前搂着她腰将人扶起。
  阿姝无力的倚着他,抬眸冲他笑了笑。那柔顺而娇软的模样,直瞧得他心口颤了颤,目光不由往下,触及被衣缘掩住的肌肤。
  裸|露在外的脖颈纤长白皙,分毫无损,可他心里清楚,再往下些,她被曲裾紧紧包裹的身躯,却布满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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