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仙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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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焉的?”
“你方才对那掌柜说的,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怎么,你不信我啊?”沐凛把玩着簪子懒懒道。槐树为阴木,砍了自然会有几分作用,有助于那阴气散尽。
钟离涧的眉还是皱着,“这确实……灵异了些,不过你既知此簪不详,又为何非要买来?”
沐凛摇摇头,“我既然能看见,它自然于我无碍。”
钟离涧还是有些受到冲击,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从沐凛那里要过簪子,似是要看出朵花来,也看不出一丝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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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云游子意 第十二章 簪中怨
沐凛把簪子要回来,顺手放进了荷包里。本来钟离的身体就不好,再让他拿着这阴气重的东西,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下午两人去郊外爬山上香,钟离的体质还没有沐凛好,没小半个时辰就开始擦汗,走走停停终于爬到半山腰,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起身。好不容易爬上去,两人进这座远近闻名的寺庙上了香,钟离涧去捐了香油钱,回来塞给沐凛一枚平安符。
等两人从山上下来,钟离涧瘫在床铺上不动弹了,沐凛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跟西市卖的咸鱼似的?连姿势都一模一样。”
钟离涧咬牙切齿,“快回你的房间洗漱睡觉!”
沐凛蹦蹦跳跳走了,临走之前做了个鬼脸,“别忘了沐浴更衣哦,钟离满身都是汗臭味!”
“你个小丫头!”
沐凛笑嘻嘻跑了。她下楼交代小二给钟离准备洗澡水,再给她的房间送一壶热水,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睡觉。
钟离涧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掌着灯,往沐凛房里看了片刻,确定凛丫头在里面睡了才回房,想必这才放心歇下了。
沐凛心中微暖,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要离开,眼中又忍不住有些酸涩。
沐凛别的优点不说,耳力绝对独一无二。也许是万年无声之地的折磨,将她对声音的敏感提高到了极致。她本来就未睡下,又不是肉体凡胎,听到房外的动静也是轻易。
夜深人静,自是无人打扰。
沐凛掀开薄被,拿出荷包里的梨花簪,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她路过钟离的房间,里面的灯果然熄了。她悄无声响穿过走廊下楼,来到了客栈后院。
沐凛望着月色,子时将至,即将到达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段。手里攥着的白玉梨花簪似是更加寒凉,沐凛无需多看都能感受到上面附着的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用簪子的尖端戳破手指,一滴血顺着簪身滑落到簪尾上,竟缓缓停在中心雕琢的那朵梨花上,黑气瞬间朝着花蕊聚集而来。
子时已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在沐凛面前。一个成年女子大小的黑影在夜空中缓缓凝聚成型,周身散发着滔天怨气,半漂浮在簪子上方。
又过了片刻,黑影逐渐显露出人形,竟是一只女鬼。她大约是花信年华死去,惨白着一张没有生机的脸,面容依稀可见几分秀美,她的眼角绯红,长发披散如云,深色衣角静静飘动。
女鬼看着沐凛的目光惊疑不定,竟收敛了满身凄楚怨憎,慢慢伏下身来叩拜三下。
“多谢您助我化形,明氏伊见在此拜谢恩人。”
沐凛见这诡异一幕也丝毫不怵,她既为冥界王女,在冥界时自然与鬼魂朝夕相伴,实在论起来,她见过的鬼魂比见过的凡人还多。
只听她用寻常语气道:“明伊见?好名字。厉鬼中你倒是难得神智清明,说说你的故事吧,或许我会帮你。”
“是,”明伊见恭敬行了一礼,厉鬼一般不愿回忆前尘痛苦,但她竟是半分推脱也无,娓娓道来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本是武林盟主之女,无忧无虑长大,一心想要闯荡江湖。奈何家逢变故,家破人亡只在一夜之间,我被……一儒生所救,在他家中养伤数月,他对我悉心照料,待我体贴入微,我自芳心暗许,后来他提出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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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云游子意 第十三章 谁念及谁
说到这儿明伊见苦笑了一下,“当年我心中欢喜,以为遇得话本子上的良人,又自怜孤苦无依,当即应允下来。婚后他却待我冷淡,他时常盯着我的面容,要不就是雕刻他的玉簪。我虽失落,却忙于两人生计无暇计较。直到……”
沐凛感到她身上的怨气又忍不住溢散出来。
“直到我怀有身孕,摸着腹中与我血脉相连的胎儿,我欢喜极了,却没注意到他的眉皱得越来越紧,我只以为他不喜孩子,谁成想,他竟然……他竟敢杀了我的孩子!”
明伊见咬牙切齿,鬼不会落泪,明伊见眸中竟有两行血泪滑出,这是为母的凄厉绝望。沐凛默然看着她痛苦的神情。
“流产后我身体不好,又郁郁寡欢,勉强撑了一年便离世。我死之前,他一边刻着簪子一边与我说道,往后不要再遇他这般恶人了,他娶我,只是因为我与他亡妻相似,他不想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他害死的,我也是……”
明伊见闭上眼睛,血泪却止不住地滑落,肝肠寸断,心如死灰,莫不如是。
痴心错付,不仅是害了自己性命,更是害了未出世的孩子。
“你的执念是什么?”
明伊见尖叫起来,血红的眸中全是怨恨,“他骗我,他害我母子,我要他林朝生不得好死!我要他为我的孩子偿命!”
“他应是早已轮回转世,至于他的善恶,判官笔下自有定论,你又何必……”
明伊见摇摇头,眼中有化不开的执拗,“恩人,您不懂,这些恩怨只能自去了结。”
沐凛便不再劝。她听孟婆讲过的悲惨故事岂止千万,比明伊见悲惨之人多了去,她根本同情不过来。
沐凛到底是不明白,这些痴男怨女为何会为情所伤?大抵情之一字,是世间最伤人的罢。她父王是这样,这些凡人也是这样。
“这玉是极好的附魂之所,你附在上面好好修炼,若是见到那林朝生,再去了结罢。”
“您的大恩,伊见无以为报……若有一天伊见大仇得报,必将为恩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伊见又是伏身叩拜三下,鬼身慢慢消散成黑气,重新聚拢在白玉簪中,簪面重现莹透纯净。
沐凛听完了睡前故事,又悄无声息回房间歇息。路过钟离门前时,似乎听到里面有些微动静,沐凛在他门前站了片刻,听到那只老鼠钻营出去,终是若无其事回了房间。
房间里透不进月光,尽显昏暗和冷清。
沐凛换下衣物躺到床上,像个凡人一样躺平,盖好被子并且双手折叠放到腹部,闭上眼睛就寝。
第二日钟离涧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便像前两日那样带沐凛出门游玩。他先带沐凛去了长安街,就在沐凛以为两人要故地重游时,钟离涧牵着她走过了繁华地段,顺着一条偏僻小道而去,两人走了有一刻钟,最终在一座普通宅院前停下了。
沐凛在半旧门口打量了一番,似乎与周围的院落没什么不同,甚至城里到处都是这种宅院,见钟离涧叩门,她忍不住疑惑道:“这般普通的地方到处都是,我们为何走这么远找来啊?”
“小傻瓜,”钟离涧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低声故作神秘道:“越是低调之处,越是容易暗藏玄机。”
“哦。”玄机这个词往往没那么神秘。
沐凛听到缓慢的推门声,低头见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童从门缝里仰头瞅着他们,眼神好奇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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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云游子意 第十四章 不归之路
钟离涧对小童友善一笑,拿出一片小巧的木牌递进门缝,“我们是来拿货的,第五十三号。”
小童认认真真看了一番木牌,缓缓推门道:“进来吧。”
小童带路的过程中一直偷瞄沐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整个人像是玉雪做成的,虽是穿着打扮简单,依旧掩饰不住小仙女般的容貌气质。
沐凛在冥界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两日换上女装也时常惹来行人喜爱目光,便慢慢习以为常。
院落不大略显破败,屋子里有些昏暗,阳光透进泛黄有洞的窗纸,垂落一条条淡金光线,上面飘扬着微小的尘埃,然而房间里有墨香浮动。
一个老头正坐在那里忙着什么,周围是一沓沓的纸。钟离涧三人走到他面前他连头也没抬,小童唤了他一声爷爷,说五十三号来取东西了。
老头才掀了掀眼皮,随手指了指左侧那沓纸,小童会意去翻找一番,拿出来两张官凭路引递给钟离涧。
钟离涧看了看付了钱,拿着东西带沐凛离开。他们总不能每次进出城都靠蒙混,还是有凭证得好。别看这地方破败,实际上是城内有名的地下官凭伪造中心,制造出来的东西官方真假难辨。
“我们出城罢,带你去临县的花城游玩。”
“唔,好。”
钟离涧看到沐凛的腮在动,“你在吃什么?”
“刚才那小童塞给我的糖,还有一颗你要吗?”沐凛眨眨眼伸出手,手心里有一颗小小的、被油纸包好的麦芽糖。
钟离涧哭笑不得,还是板了板脸教育道:“以后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孩子也不行。”
“为什么呀?”沐凛随口问,其实这糖也没多么好吃,还不如昨天买的桂花糕味道好,沐凛就是吃个新鲜,见他不接,干脆把糖重新收回荷包。
钟离涧叹了口气,“干不干净先不说,万一里面有迷魂药呢?这世道可不是多么太平,拐子多得很,专门拐卖你这么大的小丫头。
沐凛有些不解,“他们拐我做什么?”
钟离涧不由哑然,“……卖钱呗,把你卖到没有自由、甚至逼你没日没夜赚钱的地方。”
沐凛把糖咽下去,“可怕。”
什么都及不上自由,如果生命受限于一隅,不能感受到世界变化,即使魂灵永存又有何意义?
“那你就乖乖听钟离的话,不要乱跑。”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钟离就会哄小孩子。
钟离涧雇了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带他们出了城,顺着荒野小道往临县而去。
沐凛扒着车帘子往外看,路边绽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有白色的蝴蝶在花草间翩然起舞。她看了一会儿新鲜劲儿过了,把布帘子别到一边固定好,坐在车内享受着悠悠而入的清风微阳。
沐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牛车摇摇晃晃,钟离涧怕磕到她,叹了口气把她揽入怀中,一边出着神,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沐凛的身形似是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沐凛迷迷糊糊醒来,做了一路车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散架了,正想冲钟离撒撒娇下去活动一番,就听钟离道:“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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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云游子意 第十五章 白色曼陀罗
这官凭路引果然以假乱真,两人连车都没下就顺利进了花城。
车夫将两人送到城南,钟离涧故作神秘让沐凛闭上眼睛,牵着她下了车,沐凛嗅到一阵清香,似是走入百花齐放之地,越走花香越是馥郁。
“睁开眼睛罢。”钟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沐凛立刻睁了眼,虽是早有预料,还是被眼前的花海深深震撼。
他们如同置身于一片洁白海洋,繁盛如雪的梨花,纯洁莹白的栀子花,满树花香的白玉兰,重瓣娇媚的白海棠……这场景太过梦幻,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沐凛其实不认识几种,钟离涧便一一指着告诉她名字。
沐凛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发问,最后她抚摸着柔软花朵轻声道:“这些花……开不了多久吧?”
离开了适宜自身生长的环境,违背自然生长规律被人为聚集在一起的繁花,怎么可能长存呢?
钟离涧却是惊讶,“你如何得知?”确实,大部分花不过是存活月余……这些收敛来供贵人赏玩的东西,实打实是金银堆砌而成。
沐凛站起身微笑道:“钟离,这些花是白玉楼栽培的吧?”她的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深沉如堕入深渊。
钟离涧怔了一怔,竟是垂眸笑道:“……你知道了。”用的是肯定句。
场面忽然诡异地静下来,只有微风吹拂着洁白花瓣飘舞在两人之间,沐凛随手摘下一朵梨花,置于手心自顾自看了片刻,竟是猛然掷到地上。
钟离涧沉默看着她剧烈翻飞的衣袍,听她冷冷讽笑道:
“我们二人存在什么纯洁情谊,不过是虚假做戏罢了,还是别玷污了这洁白花朵!”
花瓣被撞散了几片,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