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醒迟ABO-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微凉的晚风吹散靳吾栖碎落的发,他借着月色细细地凝视着面前的alpha。
他的小朋友已经变了,褪去了热血、害羞、冲动、生涩,变成了沉静淡漠的模样,长高了,也瘦了,穿着剪裁合身的高级西装,稍一抬眼就是强势冷冽的锋芒,英俊眉眼里的少年气犹在,但当初那个阳光炽热的男孩确实是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亲手毁掉的。
他们初次见面时,靳吾栖在咖啡厅买咖啡,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极高的alpha站在自己的跑车边,背着书包,穿着青春洋溢的校服,身旁立着一辆单车。
早晨纯澈的阳光穿云过雾,仿佛将最明艳的光芒都赋予少年身上,余炀皱着眉看着跑车上那道被他的单车不小心划出的淡淡痕迹,一抬头,看到靳吾栖走过来,他的眼神在瞬间就变了。
靳吾栖就是因为那样的眼神动了心,在片刻之间。
清澈的,不夹杂任何欲望,只是单纯的惊艳和专注,alpha荷尔蒙的下意识升腾,微怔的表情。
那大概是少年人最坦诚真实的模样,沐浴在日光下,不掩饰,不暗藏,直率到让人心动。
那副表情只持续了几秒,在过后的对话中,余炀开始刻意回避对视,道歉和承诺赔偿的话说得磕磕巴巴,害羞到脸都发红,最后在靳吾栖笑意吟吟的调戏下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可是真的,太动人了。
干净又明朗,诚实又羞怯,直白又青涩,澄澈的眼睛里是望得到底的纯粹,跳动的爱慕小心思也能被一眼看穿,却纯情得勾人。
那大概是最好的余炀,而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最好的alpha。
理智,沉静,稳重,克制。
可是他也才不到23岁,如果不是因为过去四年多的煎熬,他原本可以像周舟和程澈一样,仍然保持着少年人的心性,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满身冷意。
“我不是要抓着你不放。”靳吾栖仰视着余炀,对他目光相对,“我只是想抱抱你。”
话音落时,他伸出手,环抱住了alpha劲瘦紧实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余炀的心口,听着熟悉的心跳,嗅着清新的柠檬汽水信息素和清雅的香水味,闭上眼,安静地沉溺在这个想念了多年的怀抱里。
他的几缕碎发被风吹起,轻轻地挠在余炀的下巴上,余炀嗅着浓郁的玫瑰香,他的怀里有omega柔软的身体和顺滑的棕发,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感知不到任何情绪了。
余炀只知道,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不是身贴身的一个拥抱就可以填补和化解的,什么都是无用功。
他不能再去回抱了,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狠了心地要从深渊里爬出来,他真的不愿意再跌回去了。
他不是那个十八岁冲动幼稚的高中生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是为了要把现在的自己又重新献舍给四年前的少年的。
“就这样吧。”余炀的手沉沉地垂在身侧,他抬头看着夜幕里的弯月,低声说,“真的可以结束了。”
既然当初没能面对面说一句再见,那不如就在今天,彻底告别。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余炀笃定地推开靳吾栖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台阶。
玫瑰香随着步伐一点点消失和远离,余炀解锁打开门,走进没有开灯的屋子里。
靳吾栖在原地静了几秒,然后轻轻拢了拢外套,嗅着衣领上残余的柠檬汽水信息素,转身离开。
风吹开他额前的发,露出一张比月色更冷白的昳丽面容,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湿润的眼。
余炀靠在门后,仰头望着空荡的一片漆黑,眼睛那么痛,那么涩,却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少年alpha,真的死了啊,在四年前。
第7章
余炀出差出了十多天,因为要开辟一条新线路,所以双方需要会面细谈各项条件,合作方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对利益规划的方向堪称刁钻,余炀数次跟他们谈到想要撕合同走人。
他每天结束了以后就会跟父亲联系,两人讨论出相应的解决方案,不断地修改细则,尽量保证利益最大化。
终于签下来了,余炀在回国前跟父亲打电话,说太累了。
“难免的,你还这么小,这次也是让你锻炼锻炼,回去休息几天吧。”
哪有什么时间休息,公司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余炀回去过目处理,他捏了捏鼻梁,地勤过来提醒说可以登机了,余炀于是和助理以及秘书出了VIP候机室。
下了飞机正是下午,余炀打算回去休息半天,明天再去公司。
“把合同拿去公司,你们也休息一下。”余炀下了车,对助理她们说。
“好的。”
刚洗完澡躺到床上,助理给余炀发消息,说明天晚上有个慈善酒会需要他出席一下,各大集团的负责人和名流们基本都会去,很多媒体也会到场。
余炀回复了一个“好的”就关了手机,这种慈善酒会就是送钱攒名声用的,本来也可以只出钱不出席,但是毕竟自己现在是公司的管理者,该出面的时候还是要走个过场。
…
第二天,余炀忙完事,正准备和助理开车去酒会,就接到了程澈的电话,余炀才知道今天程澈要代替他爷爷出席。
“你是怎样,拍卖还是捐钱?”余炀坐在车上,问。
“拍卖。”程澈说,“反正流程助理会走的,我只是出个面。”
“早知道出差的时候我就在国外买个什么回来拍卖了。”余炀笑了一声,“我还是直接点吧,报个数字就好。”
余炀下了车才发现,程澈是和靳吾栖一起来的,正往酒店里走。
精致华丽的omega表哥和高挑清冷的alpha表弟并肩走在红毯上,相机的咔嚓声不断,余炀猜想明天的新闻版面估计非他俩莫属。
这种酒会,本质上来说就是权贵们相互结识合作的场合,余炀跟几个股东和客户站在一起聊了几句,他本身就累,正好看见程澈往这边走,于是就道了别走开了。
“昨天刚出完差回来,累。”余炀靠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松了松领带,“这种场合真是难捱。”
“我看这次拍卖品的数量不多,大部分好像都是直接捐款的。”程澈说,“等拍卖结束了可以提早走。”
“嗯。”余炀摇着酒杯,目光看向宴会场。
灯光的色调暗,流光溢彩,却并不显得明亮,到处是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带笑的交谈声,是披着华贵外衣的名利场,余炀真的毫无兴趣。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只能是那个omega。
靳吾栖从不穿过分光鲜亮眼的衣着,只不过最简单的衬衫和宽松西服也能被他穿出精致的味道,他那张脸足够为任何平淡的事物添上引人注目的光彩,漫不经心,却又万分动人。
他的身旁站着几个年轻高大的alpha,近乎殷勤地与他交谈,靳吾栖只是握着酒杯淡淡地笑,在别人要与他碰杯时,就歪一歪杯口和对方轻轻一碰,给一个带笑的眼神,然后仰起雪白的脖子喝一口。
真是奇怪,明明光线堪称昏暗,余炀却将靳吾栖的一举一动看得这样清楚。
…
拍卖开始了,余炀和程澈坐在同一桌,有些乏味地看向台上。
最后的拍卖品是一幅画,是靳吾栖的。
“是外公留给我哥的。”程澈说。
拍卖官报出价格,保留价是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万……
余炀垂首看着手里的酒杯,他记得自己当初骑单车蹭了靳吾栖的跑车,他问靳吾栖需要赔多少钱,靳吾栖说,那辆车原价一千三百万,减去开了一个月的损耗,让余炀赔他一千万。
他们的故事就是从那辆红到耀眼的跑车开始的,原来已经过去了快要五年。
余炀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台上。
场上不断有人加价,一方面是因为那副画本身,另一方面是因为画的主人,富家公子们为美人掷千金的大方态度从古至今一直没变,愈演愈烈。
最后画以两千九百万的价格成交,如果余炀没记错,将画拍下的alpha就是那天周桥结婚宴会上与靳吾栖在阳台上聊天的那个集团公子哥,叫宋知慕。
看来是铁了心要追靳吾栖。
“我哥让我先回去。”程澈看着手机,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余炀,“他说……宋知慕出了三千万买他的画,他起码要跟人家一起待到宴会结束。”
然后呢?借着送你回家的理由再更进一步?
余炀将点缀在蛋糕上的一朵小花轻轻扔进了酒杯里,然后说:“走吧。”
程澈看了一眼那朵在酒杯里被气泡包裹慢慢下沉的小花,起身拿过外套,和余炀一起提前离场了。
…
余炀靠在后座,闭着眼,车外飞速掠过的光影明明灭灭地摇晃在他的脸上。
他想起离开时无意间的一瞥,靳吾栖脸上带着醉意,笑容妖冶昳丽,眼尾勾出比酒还浓的风情,修长雪白的手指扣着酒杯,那截露出袖口的手腕好像轻轻一握就会碎。
余炀也曾经亲吻着那样纤瘦光滑的手腕,嗅过上面的玫瑰香。
自己拥有过的,爱过的,舍得被别人拿走吗?
其实无关舍不舍得,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靳吾栖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属于过余炀。
所以他其实不配恨,也不配耿耿于怀的。
他们之间开始得太快,以至于到了后来,余炀都无法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只是固执地要靳吾栖等他长大,等他成长为能够被依靠的,能够和靳吾栖并肩站在一起的alpha。
靳吾栖是答应了的,余炀现在也做到了,可是他们之间已经横亘了一道漫长的坎,难以跨越。
余炀早该想到的,四年前靳吾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的关系画下了句点。
只有他,深陷经年旧梦,在玫瑰香的赏味期限中,沉溺在夏日限定的短暂游园里,始终走不出来。
对于靳吾栖来说,自己也许只是无聊的消遣,只是一个曾经上过一段时间床的alpha,再次重逢时,如果双方愿意,那么还可以维持床上的关系,如果不行,他可以找别的alpha。
而对于余炀来说,他将那段感情看得太重,陷得太深,自作多情地把它当做爱情,咬牙切齿地想要一个解释和结果。
天平从来都是歪斜的,是余炀自己太当真,错的是他,不是靳吾栖,是他没有搞清楚关系,把简单的床伴当成珍贵的初恋,是他想多了。
余炀付出了一千六百多个日夜,为了四年前的夏天所发生的一切。
可是到头来才想明白,他只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在别人眼里,或许他的经历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残酷了。
车稳稳地停下,司机说:“余总,到了。”
余炀的喉结动了动,他睁开眼,下了车。
他站在门前,站在月光里,低着头抽完一支烟。
我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地拥有过那支玫瑰。
而现在,玫瑰要被别人摘走了。
夜真长。
第8章
余炀晚上没有喝几口酒,他将烟蒂踩灭在脚底,打开车库,上了车。
他将车倒出去,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往刚离开的宴会酒店开去。
这几年里,余炀的心就像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厚厚的冰层抵压住一切外来的侵扰,可是当靳吾栖再次出现,湖面就被凿开了一个洞,开始被迫接受那些熟悉的、无可奈何的一切。更要命的是,余炀发现整块冰面都开始松动,好像是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冰层的一角,不容抗拒地要他将心底的拳拳之忱暴露在日光下。
余炀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被翻来覆去地咀嚼过许多遍,早就烂熟于心,实际上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当他想要将其拔起摘除时,才发现记忆的野草随着岁月疯长,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肆虐蔓延缠绕,演变出更庞大的根系长在了心里,交缠着血肉,无法挪动半分。
不管是爱还是恨,是思念还是不甘,是保护欲还是占有欲,余炀都没办法否认靳吾栖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只是想看看,对于靳吾栖来说,是不是每个alpha都毫无区别,都可以作为无聊时的消遣。
而追根究底,是因为余炀无法承受靳吾栖和别的alpha有任何亲密关系。
如果他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那无所谓,但是今天他旁观了一切,他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
车停在酒店门前,宴会还没有散,余炀坐在车里抽完一根烟,正要下车,就看见靳吾栖和宋知慕并肩走出了酒店大厅。
靳吾栖的身上披着他自己的西装外套,微敞的衬衫领子下是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胸前挂着一条微微闪动的项链。
他的脚步有些跌撞,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身旁的宋知慕绅士地揽着他的腰,侧头看着靳吾栖,脸上带笑,正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