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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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皇子面色微微一变，朗声道：“苍狼王？”
充斥了残忍和冷酷意味的一声冷笑，从大军之中传出。紧接着，猛古大军自动向左右分开。所有士兵，所有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全部没有例外，眉宇间尽数充斥了敬畏之意，纷纷翻身下马，屈膝低头。
一条魁伟身影，越众走出。他方面大耳，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神态不怒自威，深具王者气质。衣襟之上，俨然别着一个白银铸造的狼头徽章。正是当日十四皇子潜入绥归郡城，查探猛古大军动静时，在城守府内，与之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苍狼王。
不过严格说来，当日只是十四皇子见到了苍狼王。苍狼王当时有察觉到动静，并且也出手试探了。可惜始终如捕风捉影，摸不到十四皇子的半点边。
十四皇子则就在苍狼王眼皮底下，出手击杀了猛古国左军护和右军护。然后又动用白骨阴雷，把城内刚刚开始动工兴建的狼神庙，连同两位大祭司，上百名普通祭司，统统都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可以说，虽然十四皇子并未和苍狼王直接交手。但周旋的结果，毫无疑问，苍狼王已经棋输一先。不过，这局棋距离结束，还远得很。未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究竟鹿死谁手吧？
苍狼王走到大军之前，和十四皇子相距千丈，遥遥站立。如饿狼般锐利的目光，阴森森地死盯着十四皇子不放。冷冷道：“大昊十四皇子……嘿嘿，当日在绥归郡城，承蒙赐下两件礼物。如此厚礼，至今无以为报。惭愧啊，惭愧。”
十四皇子笑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见笑见笑。不过苍狼王。身为金帐狼国的亲王，竟然出手杀猛古国的军护。哈哈，你倒真不怕会激发军队哗变啊。”
双方远隔千丈，但彼此对答如流，字字清晰。不但他们两人，就是城上城下合共数万人马，也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畔。
“哼。猛古国，本来就是金帐狼国的附属。别说区区一个前军护，哪怕猛古国王在这里，只要他胆敢损害金帐狼国的利益，我也照杀不误。”
苍狼王双眸之内，闪烁出摄人凶光。他冷冷道：“这个雄武嗥日，实在太过不成器。大好局面，居然被他弄到如此境地。三玄长老的损失，他更负有直接责任。这样的废物，继续活着，只会动摇军心。不杀，难道还留着他来祸害自己人吗？”
“有道理有道理。”十四皇子鼓掌赞同。随即悠然道：“既然杀了这个雄武嗥日，那么看起来，苍狼王是要亲自率领军队，和本王决一胜负啰？”
苍狼王沉声道：“不错，本王正有此意。大昊皇子，你接二连三，坏了我们的好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容你继续活下去。耐心等着吧。不出三日，本王就要你和这座弹丸小城一起，彻底灰飞烟灭！”
不由分说，苍狼王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数万猛古大军立刻应声发动。千军万马如潮水涌来，把苍狼王掩护在正中，随即呼啸而退。竟是干净利落，不给十四皇子出手，重演刚才制住雄武嗥日的一幕。
十四皇子微微眯起双眼，却见始终无机可乘，唯有摇摇头，袖手而立。片刻之后，大军退尽。十四皇子也‘啵～”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城。
回到清河水城之内，赫无忌和王宣、燕伏龙等三人，急不及待涌上，异口同声地关切问道：“殿下，可没有受伤吧？”
萧昇点点头，道：“没事。对了王宣，这批难民，由你负责安置。小心甄别，提防其中有猛古蛮子的奸细混进来。”
王宣答应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置他们。”抱拳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赫无忌叹气道：“殿下刚才，实在太冒险了。真没想到，那蛮子竟然请动了猛古国的三玄长老坐镇。这三个凶人，恶名昭彰，连家伯父当年，也奈何不了他们。殿下金枝玉叶，万一有个闪失，那可该如何是好？今后殿下无论如何，可绝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燕伏龙咧开嘴巴，不以为然地大笑道：“无忌兄，何必这样担心。事实摆在眼前，那什么三玄长老，连殿下一招都挡不住。像这种货色，别说三个，哪怕来上三十个，三百个，又有什么好怕了？”
“这个嘛，三十个的话，我还能扛得住。但要是三百个一起上，那就有点悬乎了。”
萧昇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我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绝对鲁莽了。不过若不如此，也难以救得那数千老百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始终无忌的劝谏，才是正道。下次假如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我会小心注意的。”
这几句话，赫无忌听得十分舒服。他抱拳道：“殿下言重了。末将一时情急，说话有失分寸，冒犯了殿下，同样要向殿下请罪。”
“哈哈，得了吧老赫。”燕伏龙大笑着，伸手用力拍打赫无忌肩膀：“殿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向你降罪？我说啊老赫，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放轻松，放轻松一点嘛。”
“伏龙，无忌这不叫拘谨，该叫做守礼。”萧昇微笑道：“在我这里当然无所谓，但回到朝廷之中，上下尊卑之分，依旧是很要紧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啊。”
顿了顿，萧昇面色转趋严肃，凝声道：“不过现在，咱们这里最重要的，当然不是什么规矩了。那位苍狼王，才是最要紧的。”
“苍狼王……这人非常厉害，是金帐狼国五王之一。”
赫无忌长期跟随父亲镇守边疆，对于猛古国固然了如指掌，对于更强大的金帐狼国之内情，同样如数家珍。
他凝声道：“金帐狼国，尊称国王为‘狼主’，地位至高无上。狼主之下，就是狼神庙大祭司。狼神，金帐狼国世代信仰狼神，所以狼神庙的大祭司，就是神的代言人，在金帐狼国，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狼主和大祭司之下，就是四王。分别为金狼王、银狼王、赤狼王、白狼王、苍狼王。地位排名，却不分先后。他们在金帐狼国权势之大，堪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能主宰亿万人生死祸福。
当年猛古国刚刚建立，据说首任国王，就是苍狼王一脉的支流。所以苍狼王对于猛古国，影响力十分强大。这次他会亲自随军来到北疆，赤膊上阵指挥大军。其实，也不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
“等等啊无忌，你刚才说错了吧？”燕伏龙惊讶地道：“金、银、赤、白、苍，这分明是五个人啊。你怎么说只有四王的？”
萧昇却想起了当日在天龙世界，自己深入吐蕃，企图要铲除大雪山大轮寺时候，所发生的事。
当时，大轮寺对外宣称有四大明王。分别是：大轮明王鸠摩智、不动明王鸠摩礼、降三世明王鸠摩贤、军荼利明王鸠摩信。但萧昇去到吐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轮寺还有第五位明王，乃是身为女子的爱染明王摩诃红莲。
回忆至此，萧昇不禁一笑，道：“伏龙啊，所谓四大明王，四大天王，四大狼王之类的集体，向来都是有第五个人。这是常识，你不可不知哦。”
“什么？四大天王有五个，是常识？”燕伏龙完全懵了。他满面迷惑地伸手抓抓头发，却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这究竟是哪门子的常识啦？
赫无忌却大感惊讶，竖起大拇指，由衷道：“殿下果然能人所不能，连这个也知道。不错，虽然金帐狼国号称四大狼王，但事实上，确实是有五位。
其中那位白狼王，据说乃是女子。真正身份极其神秘，几乎从不在人前现身，也不插手对外征战之类的事情。所以，虽然人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狼王存在，但见过她真面目者，可说绝无仅有。”
萧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没人见过她，她也从不插手战事，那么这一次咱们便可以不管这位白狼王了。但无忌，以你看来……苍狼王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呢？”
顿了顿，萧昇又笑道：“嘿，苍狼王信心满满，说什么三天之内，要我和清河水城一起灰飞烟灭。却不知道，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胆敢做这样的保证？”
第360章 血肉为泥
赫无忌双眉扭结，同样满是不解。摇头道：“这个么，末将同样想不通。虽说猛古大军确实比我们人多，但要说能够在三天之内就破城，这个……也实在太荒谬了。”
“难道说，这狼蛮子要不计伤亡地发动大军，日夜攻城？”燕伏龙搔搔头发，道：“他们真要这么干的话，我们还真可能支撑不住。他们人多，可以轮换休息。我们人少，只能一味疲于奔命。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让那狼蛮子得逞。”
萧昇哂然道：“我们的士兵，都吃过了皇粱米。又有行军酒支持。更不用说，王宣也已经炼成了足够多的‘九牛二虎丹’。只要把它吃下，普通武生等级的士兵，也能立刻爆发出相当于武士的力量。武士吃了，更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相当于宗师高手的力量。
有这三样事物做后盾，即使苍狼王指挥大军日夜不断攻城，我们也至少能支持一个月。三天破城？呵呵，只是个笑话而已。”
就在此时，忽然间，只听得马蹄声动地如雷，迅速由远而近。三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即快步再上城头，向城外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又是一大队猛古兵将开过来。同样在离数里之地列开阵势，同样也不进攻。过不多久，却见有数千名工匠模样的汉子，各自负石竖木，在大军监督之下，建筑起一个足有十几丈高的高台。
猛古兵忽然构筑高台，萧昇看得实在莫名其妙。燕伏龙也忍不住道：“猛古蛮子忽然在这里建筑高台，究竟想干什么？即使想偷窥我们城里的虚实，这也距离得太远了吧？”
赫无忌皱眉沉思，一时也想不透敌军的用意。缓缓道：“殿下，末将跟随家父，从小镇守磐石长城，和猛古蛮子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了。但像他们现在这所作所为，末将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萧昇沉吟不语，凝神观望。过不多久，又见好几百名猛古蛮子，牵了骡马，运来大批柴草，堆在高台四周，竟然活像要放火，把高台烧毁一样。
燕伏龙搔着头发，疑惑道：“难道敌军攻城不下，于是要筑坛祭祀他们的那劳什子狼神，又或者其他什么厌胜祈禳的妖法？”
话声未落，又望见数千名猛古士兵，舞动长锹铁铲，在高台四周，挖了一条又深又阔的壕沟。挖出来的泥土，便堆在壕沟以外，成为一堵土墙。
只听得号角吹动，战鼓声响。接连四个万人队开上来，分别排列在高台的东南西北四周。阵势绵延数里。一层一层，将那高台围得活像铁桶相似。阵势之坚牢，绝对名副其实，固若金汤。
再过片刻，又有更多变化出现。只见大队车马，从通往绥归郡城那边的道路上开过来。每一辆车子，都堆满了货物。只是车上覆盖油布，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货物。
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片刻之后，只见这些车辆都来到高台之下，揭开油布，把货物直接卸下来，倒在壕沟里面。
霎时间，远处城头之上，萧昇、燕伏龙、赫无忌等三人，都同时大吃一惊。紧接着，一股无名怒火，冲冠而发，赫然烧得三人也咬牙切齿，双眼如欲喷火。
原来，那些所谓的货物，居然是尸体！所有车辆之上，全部都堆满了死尸白骨。有些还新鲜完整，有些却已经开始腐烂，裸露出森森白骨。数量之多，简直难以计算。即使最保守估计，至少也在数万以上。
而且，从这些尸体的衣着打扮看来，他们正来自北疆本地，身属大昊子民。是在猛古蛮子破城的时候，不幸遇害惨死的死难者。
燕伏龙第一个忍耐不住，紧握拳头，用力往城垛上狠狠砸下。“咔嚓～”响声过去，用青条石造成的称多，当场粉碎，变成无数尘灰随风飞扬。燕伏龙则恶狠狠道：“该死的猛古蛮子，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向咱们示威，还是恐吓？”
“这事蹊跷得很啊……”赫无忌虽然也十分愤怒，但天生性格思虑慎密，所以并没被怒火遮蔽了双眼。他沉吟道：“猛古蛮子即使运过来再多尸体，难道还指望依靠这个，就把咱们吓得自动开城投降么？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萧昇凝望远处高台下的情形，过了好半晌，忽然缓缓道：“苍狼王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猛古蛮子这样做……好像在种菜啊？”
“什么？种菜？”燕伏龙和赫无忌两人，同时为之愕然。相互对望一眼，在彼此瞳孔内，都之看见了一股子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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