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亦可平-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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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绫并不知道解毒的“旁门左道”,也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但明明毒都解了,子锋去照顾方征的时间却很长。他经常下午端着食物进去,第二天快要到中午才出来。在这期间长绫一次也没见过方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彻底解了。
有一次长绫绕路去方征休养的那间房的窗外看看,因为窗户对着流水,河边都是淤滩,几乎没有人。长绫只有远远走到河对面。
她看到方征房间的窗子开着,方征双手搭在窗台上,子锋站在他身后,伸手到窗台的沙土上教他认字。他们自然看得到长绫,子锋还远远用手势指示她到奇肱部落外面探路巡视。方征倒是一句话没说,盯着子锋教他认的那几个字,眼睛也没有抬一下。
隔得远,她看不到方征额头和脖颈上遍布的汗珠。
长绫转身离开,河岸对面的窗户被关上。刚一关拢,方征就浑身颤抖地顺着窗台往下瘫去,他们上半身衣服穿得好好的,下面却……刚才子锋装模作样地教他认字,其实方征一笔一画都没记住,眼睛都是冒金星的。但就这样他还能听到附近人走动说话声音,简直要疯了。
“你明知道她在对面,还故意打开窗子!”
方征又气累又羞恼,一次是为了解毒,第二次是他太累动不了,第三次是他没恢复打不过子锋,眼见着第四次第五次都会是这个理由……可是打不过能怎么办,谁被弄得精疲力尽散架后能立刻生龙活虎?
子锋第一次开荤之后食髓知味,这几天简直跟头发情的野兽似的,一有空就溜进来。方征走又不能走,躲也躲不掉,拒绝也没用。这件事上子锋一点也不听他的,好话赖话说了个遍。感情牌也打了,道理也讲了,一点用都没有。子锋终于得以释放心中积蓄多年深沉情感,加之对自身存在消亡的恐惧,都在这索取的满足感中得到安抚缓释。
方征想不通,抗议、打一顿、甚至杀人的威胁,拯救不了他。他只能绝望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熟悉契合,并且从中得到了掩饰不住的越来越多的快感。当初他还稍微喜欢着连风种种感受,本来以为被背叛冲击得四分五裂,如今却又幽灵般地死灰复燃。可“连风”从头到尾都是对方伪装出来的。
方征一点也不想,他至今都没有认可子锋的做法和人格,但他被子锋强迫到熟练的程度,这不是什么好事,这让他的身体和心分裂了,他总是在获得快感时,浮现深切的痛苦。子锋当初的欺骗和背叛在他心中如同垃圾渣滓,而他竟然渴望和这样的人……
做个好孩子啊……朦胧中那句话又在耳边浮现。
不行,我变坏了,我坏得像烂泥一样了,坏透了……对不起,父亲。他是个垃圾。乱七八糟的眼泪肆无忌惮惮流淌着,方征心想,可是我快乐。
人总有软弱的时候。不可否认,这是方征两世人生二十来年中,能排进前三的软弱时光。无论是身体的依赖还是心态的沉沦。他负罪享受,宛如后世的醉生梦死。在天地不知的洪荒年月中,和那个热切爱他的少年在狭小的木屋中。月圆则亏,水满则溢。山月不知心底事。
求生欲强烈,改改改改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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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奇肱部落逗留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
子锋要求奇肱人给他们做一架飞车;奇肱人的飞车都很小;需要改装才能载动那么多人。奇肱人敢怒不敢言;在三图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按要求改装。
长绫还觉得颇高妙,带回去一架飞车进献;两位国主一定很高兴。
子锋乘机在奇肱部落多逗留了一段时间,抓紧做他想做的事情。
方征对此有不同意见,虽然他知晓的时候,正成为一只可怜的蚌壳;在被鸬鹚压榨出汁水。硬喙又长又热。
现在是晚上,反倒是方征最清醒的时刻之一,他作息颠倒了,白天总要近乎休息到中午才完全缓过劲来。但有的时候子锋下午也会来找他;方征有时候感觉快要死了,太吃不消。
“你不能这样做——”方征喘息着,“她们会好奇飞车从哪里来?国主派你来剿这个部落怎么办?奇肱人会被抓走的——连子锋!”
方征忍不住惊叫起来,心脏跳得太快了,过了很久他失焦的视线才回过一点神来。
子锋对此无置可否,方征又伤心又生气。
“你不在意对么?你果然——”方征哽咽着,手中握出青筋,“——果然是个畜生!”
子锋深深凝视着他;这几日对于子锋来说;仿佛是梦中才有的好日子。他才不管方征说什么话。要打要骂要杀都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不让你……”方征这话说得语无伦次;且没有说服力。他也说不出后半句。不让他这样那样;统统是摆设,对方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但方征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在不堪的沉。沦境地中,好歹从污泥里挣扎喘出一口气,不随波逐流……真难啊。
子锋对动物性的敏。感,让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方征口不对心的伪装下面,身体真实的快乐。从而知道方征喜欢他的……甚至喜欢……而那恰是子锋擅长的。
子锋是一个狡猾的猎手。
子锋……方征初次品尝便无法抵抗。这几日胡天胡地,方征又何尝不享受?子锋能在方征眼中看到情不自禁的沉迷。这对于子锋来说,比任何强效的……更起作用。
“奇肱人这件事……不行……”方征断续道,他嘴上说“不行”,但身体诚实告知“行”的次数太多,子锋这次也没答应。
不行,这是真的不行。方征清楚听到自己的心在判断。该怎么办?方征不想看到奇肱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可他分不出时间和精力去想办法解决。
子锋倒是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可是……之后,方征根本累得动不了只想睡觉。子锋的……和……都太可怕了。
方征想到很久之前,自己一无所知时,还以为人家是“牙签太监”,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误解,滑天下之大稽。
方征很绝望,他觉得被子锋和自己的堕。落控制住了。他想逃离子锋,可又必须应邀参加瑶宴。而且他一时半会也逃不掉,子锋有能力第一时间把他抓回来。
方征头痛欲裂。渐渐地,他脑海里像燃起了一把火焰,他不能就这样屈服。子锋就像一头大型野兽,他必须反过来,驯服子锋。
这将会是个艰难的博弈过程。方征察觉到子锋已经有意识地在这样做,譬如后腰上那个旧疤痕,诱导性地加以刺激。子锋只要摸一摸亲一亲,方征就会……
他也在驯我,方征模模糊糊间想,他要把我变成什么样子?一看到他就会……的……?从而永远离不开他吗?
方征没有任他施为,反过来试探摸索。子锋很喜欢方征的主动,但警惕性很高,要害位置不会留在方征手里。方征狡猾地想给子锋……但子锋并没有昏头答应。方征冷笑问:“你是怕我吗?”方征还故意叹着气息,拖长腔调,“——这么……我可不行呢。”
虽然没成,但这句话把子锋刺激得狂性大发,红着眼睛又狠狠地……。中途子锋还非常犹豫地捏着方征下颌,考虑要不要暂时卸了……他不愿伤害方征,可他快要被方征逼迫到略失控的边缘。
方征看得出来,子锋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保留着清醒的“我强迫他,所以要小心”的意识。这种清醒在夜深人静,方征依然听不到子锋安稳入睡的声音时,变得尤其伤感。方征想到当初连风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时光,虽然是骗人的,但好歹彼此信任。
方征想,子锋是对的,如果毫无防备,方征就会把他捆起来,报复他。
方征想,如果有机会,甚至可能砍了他进攻的武器。虽然那玩意让他多巴胺分泌及其旺盛。他从中获得快乐,甚至欲罢不能。
但他不能仅为了一时的快感,让子锋毁了自己的清明。
这样的尝试是有效果的,方征渐渐知道,怎样的说辞或者举动会把子锋逗得狂性大发,濒临失控的边缘。虽然危险,是一把双刃剑,但也意味着有机可乘。
聪明的人善于抓住机会,虽然这几日方征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沉沉,直觉自己智商迟钝了许多。然而只要有清明的时机,就会忆起心中信念,提醒自己不要沉醉。苏轼说人生如梦,方征知道梦是更轻松更温暖的,然而梦终归是梦,不屈的意志哪怕只有一瞬,也该紧紧抓牢。何况,在方征对抗过的敌人中,子锋并非是最棘手的那种人,肉眼可见的软肋、缺憾和在乎的东西太过于明显。虽然武力值逆天,然而只要给方征时间,他相信能探查出子锋隐藏的秘密,不再栽跟头,把子锋重新掌握在手中耍得团团转。
子锋从来没有吃过禹强营的那种药,但并不意味着他的情绪不会失控。方征根据从前“连风”得知,子锋在有些事情上面,跟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般,是很脆弱的。
虽然子锋竭力在克制,最多也不过把方征死命……一顿,但方征有信心。
中途方征又去了一次奇肱族长的院子,拿了点东西,心中逐渐有个考量。
简单沉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方征绞尽脑汁间,七八天过去了,奇肱人的飞车改装好。后面能坐六个人。最前面是个豆荚形状的“驾驶舱”,三图在前面操纵。
飞车周围有十多只五彩双头鸟,挂着三片帆,荆条和齿轮运转的声音,鸟儿扑翅的声音……方征分辨着各种声音所对应的动力关系,忽然听到了飞车深处某个轻微滚动的声响。
方征内心一凛,看子锋表情不变,似没察觉。尽管子锋耳目也很灵敏,一来毕竟不如方征龟甲上强化的察知力,二来子锋不太懂那些动力关系。
方征望着三图忙忙碌碌在驾驶舱内的背影,驾驶舱和后面空间,由一块轻便的藤条编织的“挡板”隔断。
方征心事重重地坐上去,后面除了载六个人,还有三只大狐狸。三图殷切告诉他们,都装得动。
在日头晴朗的微风天气,飞车晃晃悠悠从山谷中升起,它升空是以五彩鸟为动力,到达一定高度后,从后面喷出了一些冒烟的气体,下方舱室里燃烧着改进后的火筒,向前飞去。
祖姜在西边,远远看见前方高。耸入云的一座座雪山,缭绕着轻纱似的白云,就像一圈洁白的腰带。
“运气太好了,晴日雪山很难见到的。”长绫高兴地对他们道。
叉儿和钩儿已经多年没有回到故乡,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终年积雪的昆仑山脉,大部分时日难以窥见其貌,落雪、降水、阴云,一年只有极少数日子,风会吹开雪山的遮罩,就像吹开女子脸上的神秘面纱,露出绝美的容颜。
今日晴好,万里无云,就连雪山周围,也只有一圈浅浅的薄纱,遥见峰头银装素裹,与半山以下渐绿的植被带分布,就像一幅色泽鲜明的油彩。高山气候环境的生机一览无余。
昆仑山脉绵延几万公里,这里只是它西南部外围高峰的几座。祖姜的势力范围自此始,就在那几座山峰后面。但进入之后还要走很久,才会到达祖姜的国都,建在万山簇拥的雪域高原上的瑶城。
长绫指挥三图往两座雪山的中间飞去,那里有她们补给,也是一处屯兵点。她们将在那里更换御寒的衣装,整理行伍前行。
方征觉得这“飞车”越飞越轻。飞车内那种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子锋神色也凝重起来。他打手势,长绫于是问三图:“这车没问题吧?怎么变轻了?”
三图笑了笑,大声从驾驶舱道:“飞得越高就感觉越轻,不用担心。”
方征知道,冷空气比重大,所以飞到雪山附近,冷空气沉降,高度上升倒是不假,高海拔空气愈稀薄,暂时没还有出现什么高原反应。
长绫指着两座山的凹处,那里还是高山气候的海拔低处。相当于平原上的温带,植被非常茂密。今天天晴日好,隐约看得见植被间不同的灰绿、黄绿色动来动去的影子。
“往那里飞然后停下来。”
三图把飞车方向调转朝那里,又问长绫:“该停在哪里呢?全都是植物。”
长绫指着树林中央隐约露出的土黄色台:“落在那里吧,练兵场足够大。”
“练兵场周围,就是兵营吗?”三图漫不经心问。
长绫道:“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几人猛然意识到不对,三图已经眼疾手快推动了驾驶舱某个地方,飞车角度肉眼可见的偏转了一点,没有朝着该降落的高台,而是旁边那些茂密树丛里的活动人影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