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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山海亦可平-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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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蒙汜宫最上层的玉殿门口,那里面就是国君居住与处理。政务的地方,天顶上垂下来一串串散发香味的植物,如杜衡佩兰。宫人垂手谨立两边。方征注意到大殿上一块玉版是崭新的,上面刻的比甲骨文更早的三个字应该是宫殿名称。旁边还画着太阳、高树和海水,象征的自然是日出之处的扶桑了。夏仲康为何执着于那个地方?

    “当年羿君为了拿到扶桑木来制作弓箭,在海上漂泊了个十个月。踏入过归墟又全身而退。方族长,你相信世界的尽头有神明吗?”夏仲康见方征的视线停留在那标志上,便问他。

    方征道,“无所谓信不信。若是能去过世界尽头又做出伟大的事的人,也并不比神明逊色。国君是想说羿君就是那样的人?”

    夏仲康感慨道:“我小时候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并不知道海里有多凶险。羿君没有选择父王。父王心中有怨,一直把羿君模拟为敌人。可即便是敌人也值得敬佩,我小时候不能明着夸奖出来。长大后一直以此为榜样。我连宫殿名都改成了蒙汜。二十年前,我的兄长贪玩去首铜山,回来后就变了个人。首铜山中有大变故。隐居的羿君出手平息了这件事,也收养了一个孩子。我一直很关注和羿君有关的所有事情。”

    方征内心一震,那孩子,就是子锋,年龄对得上。子锋和首铜山里忽然冒出来的弱水薨渊有关系?也能解释特殊的龙兽血脉?

    “可是后来那孩子濒死很多次。为何羿君不出面?所有人都以为箭神早已经死了。”

    “高人行事,何须解释原因,又何须在乎别人怎么想。”夏仲康摇着头,又露出一抹微笑,“不过,能在几十年后重见他们师徒在一起活跃,实在太好了。”

    “那你的逢蒙统领呢?”方征冷冷问。“他当年可是实打实射伤了自己的师父。”

    “师徒之间,没什么解不开的。就像亲人,吵吵架甚至打几顿便好。”夏仲康说得要多轻松有多轻松,笑意更浓,“传说扶桑木挂着的是三个太阳。如今神弓一脉的三个太阳,都在我夏渚发光发热。羿君当年没有选父王,如今却认可了我。这是天意的选择。四海必将再度归心。方族长愿不愿辅佐我,建一个清平盛世?”

    方征心想这脸皮他实在叹服,居然说什么“亲人间不过吵架甚至打几顿”,说得好像太康不是他亲手杀了似的。还有这大言不惭的四海宾服天下归心,炫耀兼招徕的说辞想软化他?可惜他方征还真是被吓大的。话里话外把子锋自动划到麾下的认定让方征心头攒怒。他深深吸一口气,不能冲动,要找出破绽。

    方征想,夏仲康表面功夫很好,可是观其行——弑兄是为不仁,轻易抛弃忠心耿耿的索兰是为不义,对寿麻不作为是不智,无法铲除相柳是不勇。自己都能看出夏仲康种种不对劲不得法之处,伟大的羿君会错看人吗?这里面一定有非常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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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族长愿不愿意辅佐我,建造一个清平盛世?”夏仲康笑眯眯地问。他温柔的笑容表象是如此富有亲和力。方征能洞悉本质;只觉得一阵阵泛恶心。身处险地;状况不明;并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但更不能轻易妥协。他要先机智周旋、拖延时间;直到弄清楚子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弄清楚羿君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好决定下一步的对策。

    “我若就这么直接应了你。也显得太随便。”方征摇头道;“青龙岭是个小地方;我的族民不多、地盘也小;更没多少武士;装备更是有限。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是一点点靠自己的运气和本事积攒起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夏渚国君想要的并不是那种口头上敷衍答应的结盟吧;我能给夏渚什么,夏渚又能给我什么。我们还是少说些客套话;探讨得真诚一点。”方征说得很实在,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拖延。至少仲康会坐下来和他谈。在这过程中,说不定有运用白雾爻辞找出线索,进一步破局的机会。

    “方族长可真是谦虚啊。你可不是什么兔子急了咬人。就算龙没了;还有那么大的一只冰夷在湖里。地盘也不小啊。说得祖姜现在不是你在支配似的。巴甸那边进出的咽喉口也在你手上。水道恢复后你的地理是最便利的。所以;阳纶和青龙岭之间,确实值得好好谈。”夏仲康笑眯眯继续比了个“请”的手势;邀方征上座。宫殿里的宴饮陈设已经摆好;成套的玉制杯、盘、爵、罍;里面分类盛放着肉、羹、酒、蔬菜、水果、菽,都经过精心的调制。地上还摆着大口的玉缸、玉鼎,还有人高的铜锅,是招待群臣的时候烹饪器皿。现在人少就不使用了。

    夏仲康和方征分坐方形玉桌两侧。一圈共有十二个位置。他挥手让索兰也坐下。其他人则侍立在长桌周围。方征距离夏仲康约有五米远,不会妨碍声音传递,却也无法立刻出手袭击的距离。方征的四周方位也各有武士警戒。此外方征感觉得到屋内阴影处、屋顶、门后、到处都布满了人。可能是铠役或飞獾军的精锐。方征不能像在雍界劫持索兰那样,挑动夏仲康心神激荡之际忽然出手了。

    “在此之前,我要先跟方族长说点有趣之事。”夏仲康笑道,“当年你策乱祖姜,拿下大国主的时候,内乱虽被你很快控制住,也没有影响边防。我们夏渚常年在和祖姜接壤的‘秾关’处对峙。那里是天险屏障,防御未乱我们便没占到便宜。但在此之后,我们一直时时刻刻都监视着秾关。”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夏渚军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秾关边境。”方征淡然道。祖姜的内务他是指派了代理人战奴焦,焦没有兵权也没有凝聚力,只是按照分配制度维持运转。祖姜有九尾兽祖和大猞猁建立威慑,而这威慑盟约维持在方征手中。他也千叮咛万嘱咐过焦,边境的布置一定要维持好。要按时换防,保持军队充足的战力。

    夏仲康向着方征举了举酒杯:“尝一尝吧,荻粱,你们南方应该不常用它酿酒。”荻粱就是高粱,确实在北方更多。见方征毫无饮意,夏仲康又道,“算了,不说明白,你大概也没心思吃喝。我知道你为了让祖姜百姓过得轻松一些,支使那种大猫,往南边掘开通道与青龙岭接壤,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民众是这样一种存在——如果没有恐惧和威慑,他们就不会尽力。这两年我们的间谍埋伏在秾关里,打探着他们的想法,得知祖姜其他地方的百姓过得越好,被迫驻守在苦寒地带的那些人心里就越不平衡。如果再煽动一下,会是什么结果呢?”

    方征冷冷道:“看来煽动并没有成功,否则你也不可能坐下来听我说话了。”

    “一块脆弱的玉,撞一次不破,多撞几次总会破的。方族长,与其让民众辛苦守卫,忍受身心煎熬。只要并入夏渚版图,那里也自然不必陈兵。谁都能过上好日子,也不会开战死人。这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吗?”夏仲康举玉杯一饮而尽,“否则,常年累月,屏障总能撞开,大军压境伏尸流血,我真是一点不想那样。”

    方征心想,刚才给他展示那些富裕生产物资的劝说失败了,现在就开始用武力威胁?“当年夏渚进犯祖姜,八百红衣敌万军至今还在流传。逢蒙统领一只眼睛也被当时的昆秀营统领弄瞎。如今祖姜民众更不止八百。秾关虽是苦寒之地,辛苦抱怨也是人之常情。但家园被入侵时,想保卫她的人当然会比想偷懒的人要多。如果只为了自己安逸不用劳作的生活,那样的人早就会选择不同的道路。不是吗?”

    “选择?”夏仲康愣了愣,随即笑道,“方族长说话真是新鲜。四境之内,为了活下去,我们有什么选择?生在哪里能选吗?有一口吃的,不受到伤害,就是普通人全部要求了。呆在秾关的人不一定喜欢那个地方,只是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参加军队的民众也不一定擅长战斗,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所以我说,在知道了祖姜南边有更好的生活之后,秾关就会不攻自破。方族长说的那种想要保卫家园的精神嘛……不好意思,我是夏渚的国君,但我都不敢依赖于夏渚国民,他们不会自发抵抗,不会主动为这个国家战斗。他们消耗粮食,一旦不好好管制,就会偷懒,不种地不采集不纺织。我的军队就会挨饿受冻,那才是夏渚真正的危机。我一直在避免。现在看来,祖姜边境那边,是你很快要解决这种危机了。”

    方征心想,这就是夏仲康要把民众驯服成乖顺劳作以事生产的“牛羊”理由。飞獾军的高压暗杀手段也能占到一半军队人数的原因也在这里了。“所以呢?你威胁我。就是想我无条件让步。你没有直接杀我。因为你知道巴甸的前车之鉴,那时候我不在青龙岭。几百条蟒王进犯,青龙岭殊死抵抗,最后我杀个回马枪把他们灭了。你想不通青龙岭为什么能抵抗、能坚持。你怕把我杀了之后,仍然要投入数十倍军队血战才能拿下那里。所以你吓我。是不是?”

    夏仲康眉头一皱,这是他终于扯下面具露出真正表情的一刻,虽然又马上被训练有素的笑容掩盖,“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快。虞夷那边有十巫,他们会观察星空制造机关,会与野兽。交流,他们的圣女歌舞还能吸引鸾鸟。这些都是与精神相关的能力。虞朝分裂,伯益与皋陶大人带走了这些能力。祖母是涂山氏出身,也与九尾兽祖有过渊源,可惜那时候登北氏在任,切断了这种联系。后来我的父王也并没能继承,他耗费心力的只是把祖父那些德政实施下去。而当时支持夏渚的逢山氏,长于暗杀与机关布置,也并不掌握太多驯兽技能。夏渚迟迟未能统一四境,就是少了控制猛兽的能力,至于像方族长这样,控制人精神的能力,那就更没有了。”

    方征一怔,夏仲康这是以为青龙岭那些人之所以浴血奋战保卫家园,是被自己某种能力控制了精神?他在一边佩服这位国君想象力的同时,也十分无奈。说到试图控制精神,夏渚这两位兄弟国君做得还多些。太康完善了四巫灵制,天天给人们洗脑不顾现世,只需要遵从神明的意志。仲康则潜移默化让人们谨小慎微、胆小乖顺。但任他们搞来搞去,都是一种“负向压制”。怎么也无法强化高压出“人们主动热爱与保卫家园”的主观能动性。所以他们觉得青龙岭的族民行为十分不可思议。考虑到方征有龙和冰夷,就一并以为他有什么本领操控人的精神。

    夏仲康想要这种能力。方征明白了。

    方征的确很会煽动人心,无论是为了淡化连子锋与当地居民仇恨值,而编造出神使决狱和善恶种子的宗教说辞,还是他为了让奇肱族人制造杀伤性机械对抗数倍敌人的说辞,亦或是他在雍界激励军队和民众消灭相柳的说辞。但那就像是水,水善利万物;又像是风,润而无声;都是顺势而为,都是真正有道理,都是为他们更平安更好生活而做的深刻阐发。不是洗脑,是开化。这是任何强权意志、任何高压政策也无法达到的效果。根本不可能“控制”。

    ——你们祖父一生都在治水,可惜他用一生凝成的道理,你们都不明白。方征没有说出口,水不可堵而要导,民势更如此。但他更不会直白说“我当然没这种能力”。这是与夏仲康虚与委蛇的筹码之一,将计就计,好好利用。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计划差点被打断。一直默不作声听着他们对话的索兰,忽然插话道:

    “没有那种东西。”索兰神情复杂地看向方征,“控制人的精神……世上没有这种东西。华族首领并不会控制人的精神。不过我承认,他的确很会说服人。但也是有一事论一事。不可能一劳永逸的。”

    方征还未解释。夏仲康表情一寒,那双从来看向索兰都很温柔的双眼变暗了些,随即又露出了面具般的笑容,“索兰,你累了。不必勉强自己说话,好好吃喝便罢。”

    “主君!你若那样想,会被方征骗啊!”索兰焦急道。

    夏仲康一拍桌子,眉间终于皱出一丝青筋,终于显得十分伤心,“……你不懂么?我不想说得那么明白。索兰,失去你,我的心已经很痛了。方族长既然已经把你要去了,你要识大体,不要总与他为难。到时候我护不住你可怎么办,这往后要靠你自己了啊。”

    方征皱眉听着这口大锅直扣自己身上,从自己和夏仲康见面聊天,从来都是夏仲康单方面把索兰丢出来给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又把索兰要去了,还在这里装得伤心欲绝的样子,倒像是方征做了恶人似的。若用后世的词形容,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方征既然和索兰打那个赌,当然不能背锅。但他本来也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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