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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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之后,嬴政终于给出自己发疯了理由:“寡人就是感觉,老了……”
墨斗抽抽嘴角,咬牙切齿地翻过身来,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问:“老了?”
嬴政低头,将可以说是狼狈的墨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顿了顿,肯定道:“果然老了。”
刚想鼓励嬴政‘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墨斗:……你可闭嘴吧!
……
嬴政最后的玩笑让墨斗成功放下了警惕,并没有意识到嬴政其实并没有逗他玩,嬴政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老了。
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时,嬴政是在自己三十岁寿辰的时候,虽然对于后世来说,三十岁才意味着中年的开始,但是在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的古代,三十岁却是意味要要开始面临死亡的危险。
就在嬴政还在为这个数字纠结的时候,偏偏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给嬴政传销起金丹来,不过显微镜的存在已经放嬴政彻底放弃了长生的想法,只是‘年老’这个信息开始在嬴政的脑子里逐渐扎根。
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意识,事实上,这个想法带给了嬴政大量的焦躁和不安,也让他出事手段更加地急于求成。
比如修路,若不是当初墨斗拦着,可能嬴政就真的不计后果地实施起来了;还比如说现在的秦国三管,不,加上蒙恬的战场,现在的秦国是四管齐下,为此嬴政甚至连自己的棺材本都扔了进去——嬴政的陵墓又延期了……
虽然墨斗本身是反对嬴政在陵墓上大动干戈的,但嬴政现在这么反常他也开始忧心起来,但见嬴政确实不在意这件事后,墨斗也只能心虚地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后世的兵马俑似乎没了啊。不过没关系,传国玉玺好歹还在,玉玺已经大致完工,就差点睛了。
“墨叔?”
因为变声而略显沙哑的少年音打断了墨斗的思绪,墨斗回神,继续和扶苏就着沙盘商谈起来:“基建是一个漫长而又耗力的过程,修这么多路大王一人是做不到的,还需要公子的继承。”
粗糙的全国沙盘置于眼前,楚国的地界完全归属于了秦国,燕国也被秦国吞并了大半,齐国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地图边缘的角落,看样子随时都能被秦国吞入肚内。
扶苏看着上面连接着国与国、漫长而蜿蜒的道路,认同地点点头,就是这么一个沙盘,一条条路捏起来都累得慌,更何况是真实的道路,那绝对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问题。
扶苏如此聪慧,墨斗也省心,他缓和下神情:“既然如此,那我就讲上次的《山海经》了。”
扶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他向来喜欢志怪,小时候就一直沉迷翻看不同版本的《山海经》,不过墨斗讲的并不是原版,据墨斗成称这只是他瞎编逗扶苏玩的,但扶苏始终觉得墨斗并不是在信口开河,那些遥远而奇怪的世界是真的存在的。
扶苏是这么想的,也曾这么问过墨斗,而墨斗当时只是笑这说:“瞎不瞎编,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墨斗开始将西北远处有一大陆环海而连,四季多雨如春,发金肤白眼碧时,扶苏终于忍不住问了:“之前你说美洲隔海,没有大船无法过去,现在这个欧洲连着我们,总能去了吧?”
墨斗挑眉:“能去是能去,只是……”
“只是要先把那匈奴给收拾了。”
嬴政步入大堂,接下了墨斗的后半句话,虽然提到了匈奴的糟心事,但脸上依旧挂笑,看样子心情相当地好,不等墨斗提问,他率先递给了墨斗一卷布帛,墨斗心中一动,接过帛书打开一看,果然如此:“燕国降了。”
公元前229,在李信的攻打下,燕国不敌,降于秦国,秦国的统一大业,只差齐国那最后一步。
第 149 章
如果有人要做一个战国末期的战争游戏, 攻略难度最强的绝对就是秦国,而最没有威胁性的大概就属齐国了。
并不是说齐国这个国家的国力不强, 事实上, 因为齐国一直没有参与战事,休养生息,整个国家甚至可以用富饶来形容了, 按理来说, 威胁性是不输于赵国和楚国的,但偏偏这个国家一点的攻击欲望都没有:在秦国攻城略地时他就那么安安分分地呆着, 直到秦国收拾完其他国家,来然后找他麻烦。
诚然齐国这么乖巧,少不了秦国奉行的远交近攻战略,但这个国家没有远见到这种地步还是很让人惊叹的。
出于齐国一直以来的表现, 嬴政象征性地派遣了陈驰作为说客去游说齐王投降, 虽然派姚贾的成功性更加大一些,但鉴于姚贾的用处不小,嬴政还是放弃了冒这个险,谈不拢就直接开打呗,秦国最不怕的就是战争——这是安于和平的齐国应该头疼的事。
毫无疑问,在嬴政眼里, 现在齐国已经是秦国的一部分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全国一统的准备。
嬴政兴致勃勃地在沙盘上拔掉了燕国的小旗子, 替换上了秦国的玄旗,结果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嬴政依然成功地用自己的大袖子拂歪了一片的山脉……
墨斗捂脸,这中堪比熊孩子的破坏力已经不是手残的问题了。
幸好,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虽然嬴政本人是一个手残到极点的糙人,但是他拥有一对心灵手巧的爱人和儿子,两人通力合作,很快就将一个刚刚似乎被怪兽破坏过的小世界修回了原样。
在经历过这么一对比之后,饶是嬴政也颇有点挂不上面子,他清了清嗓子,向扶苏提问,努力想要挽回自己的一点尊严:“扶苏,你来讲讲一统之后,秦国该做何事?”
扶苏接过身旁侍从的手巾,从容地拭去指尖上的泥渍,然后拱手,依照着逻辑一条一条缓缓道来:“行郡县之制,集君主之权,用小篆。”
这是为政。
“推行秦币,统一度量衡,修驰道。”
这是经济。
“收缴兵器,按律法治国,严惩私斗。”
这是民生。
“上防匈奴,下收南蛮。”
这是军事……
扶苏说得头头是道,原本还想鸡蛋里挑骨头来保持家长威严的嬴政逐渐缓和下神情,一种‘不愧是我儿子’的骄傲和另一种‘儿子竟然长大了’的酸涩感交织在一起,弄得嬴政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直到墨斗悄悄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当墨斗手上木工而生起的茧子划过嬴政的指缝,一种握住时光的感觉才堪堪让他回神。
下意识地将墨斗的手抓地更紧,嬴政扯开嘴角,看着越发强健的儿子点头称赞道:“扶苏,长大了啊……”
扶苏心理高兴,但面上却是不显,淳于越曾教导过他君子要平淡如水,无论是父王的训导还是老师的教诲,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父王过誉了。”
突然间,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沉默的因子飘荡于两人之间,组建形成一个微微显性的沟壑,然后被一道声波给生生震断:“大王,沙盘上的山又倒了。”
嬴政身体一僵,转身一看:只见他的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扯到了桌上,将刚刚搭好的山又给全部带倒。
扶苏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他低声劝谏道:“沙盘易坏,重修不易,父王……应当小心……”
嬴政沉默:儿子,说来你可能不信,寡人没动,是袍子先动的手!
但没有人会相信嬴政的,包括满脸微笑的墨斗:“大王惹的祸,大王自己处理。”
盖棺定罪,处事狠绝,一点情面都不给嬴政留,嬴政有口难辩,只能亲手开始修建(破坏)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沙盘。
这个可怜的沙盘最后还是顽强地幸存了下来——加上看不过眼的扶苏和幸灾乐祸的墨斗,就算有嬴政拖后腿,任务总归还是完成了。
难得狼狈的嬴政捏上了瘾,最后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下次捏齐国,记得叫上寡人。”
扶苏也难得显露了自己的少年样,竟然敢开口嫌弃起嬴政:“父王不擅长此事,还是尽早歇了罢。”
墨斗在一旁帮腔,一脸认同地点头:“就是。”
“你们!罢了……”嬴政佯怒,最后还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反正你们也拦不住寡人。”
嬴政无赖起来,谁也没办法,最后扶苏离开前还是被‘逼’地答应了此事:“是,儿臣遵命~”
说是不情愿,但脸上濡幕开心之情都快溢出来了,看着扶苏欢快的背影,嬴政摇头笑骂:“这么大了,还如此幼稚。”
墨斗看着嬴政,微笑不语。
……
齐国,临淄。
与其他国家频繁搬迁国都不同,齐国的国都一直就是临淄,将近千年的历史将这个城池洗历地古朴而祥和,就像这个国家的齐王田建一样安于和平。但这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当齐国失去了旁国的屏障时,齐国就不得不面对战争的威胁,不过陈驰的到来给了他们另一个一个选项:降于秦国。
齐国理所当然地分成了两个派系:以墨大夫为首的主战派,以后胜为主的主和派。
说实话,齐王田建不太想打仗,他蛮想投降的,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为了齐国的百姓,听起来很讽刺,但这确实是齐王的真实想法。
孔子曾说过:“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或许时间真的能给予人独特的智慧,齐王田建已经五十多岁了,前两年他还一边沉迷于秦国送来的宝物,一边对秦国的势力瑟瑟发抖,而现在秦国的使者坐在他面前,他的心情是更多的却是坦然:“秦国使者可否容寡人考虑几日?”
齐王明白无论如何,齐国都逃不过被秦国攻灭的命运,但怎样被灭是个好问题,主战可留下齐国的一丝尊严,日后不会让秦国轻贱了去,但主和又可让齐国避免所有的损失……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样做,才是对齐国百姓最好的选择。
第 150 章
如果翻开史册, 我们可以看见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齐国的独善其身是多么的愚蠢, 齐王用他近四十年的在位时间, 告诉了人们唇亡齿寒的道理,并为后世留下经典的教育素材。
如果是后人对其他战国是惋惜痛恨的话,那么对齐国的选择便仅剩鄙夷的斥责了。齐废王的称号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嘲讽他的无能, 嘲讽齐民的软弱,嘲讽整个齐国的骨气。
但是若是我们抛去一切关于尊严、荣耀与名誉等定义去看待各国的结局, 其实只有齐国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们难以想象,四十年的和平无战事在战国的年代是多么的珍贵,我们更难以想象的是,齐国又是如何做到与秦国和平交接的:齐国并不是没有兵力, 事实上, 齐国集结了四十王的大军在西部,只是秦国避开了他们的主力,选择从南进攻,也就是说,只要齐国稍有反抗之意,秦国哪怕攻下了齐国王都, 依旧需要面对几十万的大军。
即便是如此软弱的齐国,也是存在主战派的, 比如说墨大夫。然而,史书上记载, 临淄无一反抗,这其中便包括了墨大夫。
我们无从得知,齐王是如何做到让他的大臣接受他的选择,又是如何让习惯了和平的齐民安份地接受秦军的入城,但史书告诉了我们,当去往咸阳的齐王和侵入临淄的秦军交汇错身时,临淄是安宁的。
公元前229年,齐王建降,迁往秦地。秦兵卒入,临淄之民无一反抗。
……
就像嬴政预料的一样,齐国并没有多大的威胁性——齐王降了。
嬴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看着扶苏小心翼翼将齐国渤海口捏制出来,秋季的阳光暖洋洋地斜射进来,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亮晶晶地,墨斗低声给扶苏讲解着渤海口的气候和资源,就是这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到一天,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如此划时代的消息。
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理所当然到让嬴政有些迷茫。
齐国灭地是不是有点太过随意了?哪怕是韩国,那也是需要秦国一点一点收服叛地的,但齐国不仅降地干脆,连这步都贴心地给秦国省去了,这让还在辛辛苦苦翻看齐国情报和地图的嬴政有点不知所措。
不仅嬴政没有缓过来,事实上,连墨斗和扶苏也没能将一下子将这个消息给消化掉,尤其是墨斗,一开始穿越的虚幻感又重新回归,让墨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梦幻地问:“所以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
嬴政看着大片的齐国地图,突然上前,捏完了海岸线的最后一处凹陷扶苏下意识的让开,将立着大大小小旗子的齐国沙盘暴露在嬴政面前,而后者毫不留情地拆下齐国的竖旗,坚定而有力的安上秦国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