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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大周主母 正文完结-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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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来,乐邑嘛,不就是一个打造乐器的小小采邑,完全没有必要居功自傲。在乐离大夫明确表示反对他姬晞时,早就该打压了,绝对不该再出现第二个乐离。
  两人矛盾不可调和。荟姬和吕姬都是聪明的女人,不会随意插脚于男人直接的斗争。姬晞再生气。这造钟之事确实为天子之命,所以,帮助乐业进京献钟是正道,姬晞在理上奈何不得。
  为此,吕姬与乐业是十分的小心翼翼,把这九只编钟当成了乐业事业上的救命草了。不通过司马等人,就怕司马等人也与姬晞一样的算盘,打算直接进献给天子,由此还专门打通了由姬这关。
  
  据季愉她们打听与推断出的消息来看,这九只编钟应是被吕姬安排穿插在了射礼上,由乐人演奏,欲一鸣惊人。
  然而,这会儿面向姬晞,叔碧要进言的是另一回事:“主公不知,此九只编钟乃有缺陷之物。”
  姬晞只微微眉动:“此事你从何得知?”
  “只因我也为乐邑子孙,曾从祖母口里得知编钟之事。为此祖母多次向世子进言,切不可将缺陷之物进献给天子,然世子回言,天子与国君非资深乐人,怎能洞察其缺陷?”叔碧咬字说道,让人以为煞有其事。
  姬晞听叔碧说来,心中暗暗不快:这乐业,以为自己懂乐,便把他和天子都当成了蠢人看待。这种以乐妄为的行为,确实令他无法容忍。然他不会轻易表现出心中想法,因叔碧是片面之词,他必须考量叔碧的话是否真实。因此他沉着脸道:“是何缺陷,可有证据?”
  “证据是有。”叔碧与季愉都感觉得出姬晞被惹火了,叔碧马上继续,“我家师况便能辨认其黄钟之律有偏失。”
  黄钟三寸九分,确定音律基准。一个乐器的音律是基础,尤其是用于仪礼的乐器绝不可有偏失。编钟有失音律,只能说是次品。然而,能分辨音律是否精确的人,必得是高深的乐人。按理而言,进献天子的乐器要先经过大学里大司乐官派遣的乐师进行检查,只要不通过这一关检查直接进献,完全可以避免此关。到时,天子当众认了,事后检查的乐师不能有损天子颜面,必也是称其合格。想必乐业打的是这个招数。姬晞想到这里,未免两条尖细狭长的眉毛向上翘着,露出了丝丝阴气:好你这个乐业,总算被我揪住了尾巴。
  
  换个倚靠的姿态,姬晞聊赖的口气问:“师况是——”
  “我家师况乃一名盲乐师。其技艺不仅深受主公与夫人信赖,且受到了楚臣熊扬侯之喜爱。”
  叔碧侃侃而来道。
  与司徒有关的乐师?姬晞心头对这个事又信了七八分。只因这司徒是个古怪之人天下皆知。或许在某些事上他执拗得像头愚蠢的牛,但看人的目光出奇的好。司徒信赖这个叫师况的乐师,说明师况的琴艺确实信得过,也由此佐证了叔碧的进言未假。此九只编钟确实有炸。
  “为何告知于我?”姬晞并不到此就全信了叔碧,对于眼前的两名女子再次端详。
  “我以为是天命安排。”叔碧低头垂眉,在悄悄接到季愉提醒的眼色后,答道。
  “天命?”姬晞对这个话感到了兴趣,当然没有省去两个女子之间互相交流的眼神。话说,一个是他国中乐邑女子,一个是隗静医师之女,怎何以如此亲密无间,倒似是认识许久之人?
  “是。”叔碧心里焦急,心想这个姬晞怎么疑心病那么重,话都说到此了,还问东问西的,让她心慌不说,还让她搜肠刮肚想词儿,都快想破脑袋了。她接着按照季愉的计划边想边说:“祖母因此事伤心,但一直不知如何托人向天子进言。今让我遇见国君,是巧合,也是天命,让我为祖母代言此事。今一想,若天子之钟有缺陷,然国君不知情,怕届时也会被天子怪责。”
  姬晞一表平和的脸色微微地变。没想到叔碧是直指到此事的最严重之处去了,令他醍醐灌醒。此事为天子直命于乐邑,但乐邑始终属于他姬晞所管,乐邑惹的祸事,天子不责怪于他才怪了。只因为天子周满的脾性,最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拿诸侯的部下办坏的事来说话,让诸侯无言以对,借此削弱诸侯的势力。即是乐业讨了功劳,没他姬晞的份。但乐业一旦惹了祸,他姬晞还得背黑锅。也因此,叔碧即使话里有其它疑点,也被他不自觉地忽略去了,一心只想着这事的严重性质。
  
  季愉见姬晞沉默下来,心里暗道:此事成了,也非成不可。如果乐业与吕姬为此遭殃,也是他们自己罪有应得。要怪,只能怪他们之前的阴谋诡计给了她和乐芊灵感。这事怎么说呢?应说到那次她随乐芊到乐天坊视察,发现曹钟有事隐瞒。后经仔细推敲,在拿下师况之后,方想到乐业与吕姬是这么一回事。
  想当年,乐离大夫秉承天子之命开始造钟,兢兢业业,造好钟自己把关,势必将最好的钟送进镐京。即便自己病了,也不敢怠慢,不敢让世子送钟,而想遣派其他可信赖之人,其中人选固然有乐芊进言代替世子的乐康。乐业早就烦了父亲占着主公位置并且有意废掉他这个世子之位,因此在吕姬替他安排好与曹钟串通,制造出一模一样但有缺陷的九只编钟,替换掉了原本要进献的编钟。可是,乐离大夫这一病之重,出乎想象。外人却不能推想到,这也是乐芊的计谋。乐离大夫至今仍假意病重不能起身,不知人事,使得乐业能进镐京献钟。乐业自己献钟,自然要弃掉那替换的钟,重新运作那套完美编钟。至此,总算可以借机会彻底端掉乐业。
  乐芊决心很大,而最终促使乐芊最终走这步棋子,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主公,天子传见。”侍奉姬晞的武士在外请示。
  姬晞只好放下盘起的双腿站起来,起身时,对于两个女子又看了眼:“汝等是在公宫认识?”
  叔碧一刹那迟疑未能答上话。担心姬晞起疑,季愉急忙叩拜道:“因是同一日进入公宫,同住一屋内,便是认识了。”
  姬晞听完她的答案,背手,状似悲哀地叹口深长的气:“斓贵女,此乃我国内之事,让外人听见,未免不是笑话?”
  “鲁公,我不明此意。”季愉按照之前想好的答案答,因姬晞问的这点也是她有考虑到的,“此事乃鲁国内家事,我自不会把它放进心里。”
  “哈哈。”姬晞猛然大笑两声,细长的眉眼缩起对着她看,似笑非笑道,“医师大人与韩夫人培育贵女为淑德之人,我自是信得过。”
  季愉与叔碧一同低着头,绝不会去正脸与他对视,免得被他瞧出哪怕是一丝的变化。只听他的笑,也知道他与姬舞爽快的笑声完全两个样,阴嗖嗖的,只让人相当的忐忑不安。
  果然,姬舞没有着急离开,一边他是背手在门口等什么,一边他是吩咐人去做什么,自己是堵在了门口不让她们两人离开的样子。
  叔碧在心里直接想骂起他来:这家伙究竟想搞什么鬼?还不赶紧去收拾乐业他们几个?
  季愉倒是耐心等着,心知姬晞到底是个办事慎密之人。但她不怕,因她与乐芊的计划应是天衣无缝的。乐芊这边决定了,对阿采说:“我会陪伴姜后出席射礼,但不会现身。之后会向姜后暂时辞别,依照先生之意与斓贵女一同继续秋猎事宜。因此,你回去后,向你家贵女转言我话,道是在我看来,我建议不宜让贵女叔碧出席射礼与秋猎。”
  阿采接到命令后马上要回去。
  乐芊又唤住她,加上一句:“你回去后,若遇上了司徒先生,告诉他,我与他之约定,希望他能谨守。”
  阿采匆匆地一路跑回去。在看见屋子门口站立的人时,不由惊讶于乐芊的先见之明,那人正是司徒勋。

81、捌壹。定物
那时候,季愉和叔碧都没有想到姬晞会突然把司徒勋叫了过来。
  叔碧弯起胳膊往季愉臂上撞撞,眼角往司徒勋脸上瞟,嘴巴缩圆:“嘘嘘。”
  季愉赶紧把头低下。虽然司徒勋应是认不出她来。不是吗?上次已碰过一次面。不过,那时她也是低着头,在没有等他细看的情况下溜人了。毕竟和他碰面,不是件好事情。
  “鲁公。”司徒勋被姬晞的人突然唤来,也深感蹊跷,“是有何事召我相见?”
  “扬侯。”姬晞对司徒勋客气道,“天子召唤,我想与你一同觐见而已。”
  姬晞邀请司徒勋同行,莫非是想在大射礼开始之前来一场非正式会谈?季愉与叔碧刚这么想,回廊里跑来一名寺人,先向姬晞和司徒勋行礼,然后对她们两人揖礼道:“贵女,是到时辰了。”
  真是巧合了?季愉与叔碧面面相觑的,跪起来依照命令行事。
  姬晞听到寺人的传话,与司徒勋又说:“与贵女同行,你看如何,扬侯?”
  司徒勋出于礼节点头答应,与姬晞立于一边等两名女子从屋里现身。
  
  叔碧兴冲冲走在前面。屋里有帷幔半遮半掩,里外的人都看不太清楚彼此。现出到了门外,日光耀眼。司徒勋站在朱色廊柱碧绿屋瓦下,衣袂飘飘。因着与天子同席的缘故,他今日总算是换下了平常的一身布衣草鞋,着了一袭得体的青衣袍,背绣的仙鹤展翅飘飘欲仙,鹿茸革履红金大带彰显贵族身份。叔碧定睛一看,他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竟感觉亮得扎眼,心里叹道:这土包子今日打扮起来,截然两样,一个天一个地,令人刮目相看。
  司徒勋一个抬眼,马上先出来的女子是自己熟悉的贵女叔碧,眉毛不由往上挑拨,微微的惊奇于目中显露。
  姬晞在旁一直注意他的言行举止,见此便侃笑而言:“扬侯,可是认得我乐邑贵女叔碧?”
  “不——”司徒勋本想说不认得,但细一想转了口风,“我在曲阜有幸见过贵女一面。”
  “哦?”姬晞嘴角扯开,摆出副愿听详细的神态。
  “在曲阜的朝市里见过,当时听说贵女在寻找民间诗集欲做成乐谱,我手中刚好有几本诗集托友人出卖,便是与贵女叔碧相识了。”司徒勋半是撒谎半是坦诚地说,不知回想到什么而脸膛染上了一层微红。
  叔碧听着他不流畅的话语,为他捏出了把冷汗:瞧瞧这只鸭子,是不是从没有说过谎?
  
  司徒勋是回想起了与季愉相遇时那首绿衣的美好了。结果,季愉上次一番话给戳穿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多少心里有些沮丧。然而,他是绝不会怨她的,且要感激于她。若不是她在先的提醒,恐怕仲兰这会儿的出现对他打击会更大。不过仲兰的事似乎远无休止。首先,太房抓住了婚约这一点,死活不会让他毁约。天子态度模糊,不定会始终站在太房一边。这个事比想象中麻烦,而且他本来就对女子怀有心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仲兰当着他面哭的话——听闻仲兰在许多人面前哭过了。他心里叹着气,抬头,见另一女子在叔碧后面掀开了烟红的屋帘,先露出了发髻上插的一支翠绿凤钗。
  此钗造型独特,看得出为精工制作,材料上等,使得这女子的身份一下便让人知其非同小可。司徒勋不由诧异其从哪里来的贵族大家女子,为何与叔碧同行。这边叔碧已叫了一声:“阿斓。”
  原是叫阿斓。
  司徒勋好奇地目量着这女子的高度。此叫阿斓的女子身高竟是比叔碧高了半个头。记忆中有此出众身高的年轻女子且只记得季愉一个。他心头便是一个炸跳,更仔细地看。
  阿斓从屋帘中慢慢露出了她身着的齐国衣饰,与叔碧着的橘色乐师服是成双儿,且与头顶玉钗一样为精细缝制,样样出众夺人眼目,必定家世高瞻远睹,不同凡响。人呢,倒是外相颇有点儿一般,不算倾国倾城,但体态婀娜,眉眼顾盼,灵动的神气使得一双乌亮的眼珠宛如草尖上的露珠,反倒有了丝脱俗的气质。
  司徒勋看到此,心中惊艳之色顿起,叹道:此女,莫非是见过?不然,怎会感觉面善。
  
  姬晞见他与自己一样对于阿斓颇有注目,扬眉展颜,引见道:“扬侯,此女乃隗静大人之女阿斓,莫非你与隗静大人之女也有相识?”
  宫中医师大人隗静,这个鼎鼎大名的天子医师是耳闻过。可是,从未听过隗静有一个女儿,莫非是自己孤陋寡闻慢人一拍。司徒勋心里捉摸不定,模糊地应了声:“此——”只因疑虑过多,不知如何应答。
  岂料是,姬晞未回应他,那个本应不认得的阿斓忽然接上了话儿说:“吾有幸与扬侯曾在大学中见过一面。但吾思虑,扬侯唯恐是不记得此事了。”
  司徒勋立马哎,焦急地追问:“吾与贵女见过面,是在何时何地?”
  季愉含头微笑,答道:“是于几日之前,据闻当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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